17

見周文賓呆呆的泡在水中，王老虎拍拍他的臉，叫道:“喂，小白臉兒，你沒事吧？嗯？”

夜色中，水中，王老虎只能聽到周文賓和他自己不均勻的呼吸聲，周文賓的呼吸聲較王老虎要弱一些，王老虎又叫了周文賓幾聲，周文賓沒反應，王老虎只好把周文賓攔腰抱起，試着向岸邊游去，王老虎懂得水性，也感謝上天保佑他和周文賓大難不死，游了不太久，二人便上了岸。

“喂，小白臉兒，你還好嗎？”王老虎搖晃周文賓的肩，周文賓不給王老虎任何回應，只是雙眼圓睜，似是注視着夜色，又似靈魂早已脫缰。

“喂，周文賓！”王老虎擔心，索性在周文賓耳畔大喊一聲，這樣一來，周文賓總算是有了反應。

“怎……怎麽了？”周文賓問道。

“你沒事吧小白臉兒，剛才你那樣子就像丢了魂一樣。”

“哦……現在在哪兒？”周文賓問道。

“剛才我們從懸崖上摔下，幸好底下是河啊，要不我們早就粉身碎骨了。”

“那條蛟龍呢？”

“嗨，那哪裏是什麽蛟龍，不過是一條大蛇而已，大晚上的殺它不方便，等天亮了，再殺它不遲。”

周文賓一想到大蛇就渾身瑟瑟發抖，對他來說，那大蛇簡直是一個恐怖至極的怪物，人根本對付不了它。

周文賓聽說王老虎還要去殺大蛇，忙說道:“王老虎，你不要去殺它了。”

王老虎說道:“你是害怕它是不是？沒事的，下次去不帶你了，不止礙手礙腳，一旦你有什麽閃失，你們家人能放過我？我自己一人就能解決。”

“不是啊。”周文賓思索了一番，決定還是告訴王老虎他內心的想法。

周文賓說道:“你一定聽說過衆人拾柴火焰高，這次大家讓你來殺蛟龍，其實危險很大。”

王老虎說道:“殺大蛇舍我其誰？是大家看重我，認為我能辦的到才選我的，大蛇咬死了那麽多百姓，我就給他們讨回公道，出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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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賓說道:“你殺大蛇，真的是想為梅龍縣的百姓們除害，而不是為了自己出風頭？”

王老虎如實說道:“是，我的确有想過出風頭，但也是為了百姓們啊，殺了大蛇，百姓們不就安全了嗎？”

周文賓認真看着王老虎，夜色中，看不清王老虎的臉，只能隐隐約約看到一個輪廓，“王老虎，你真是這樣想的？”

“當然啊！不是，小白臉兒，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文賓嘆息一聲:“也許你真的不是為了炫耀自己，是真想為百姓們除害，但百姓們，卻想的不是這麽簡單。”

“小白臉兒，你想說什麽？”

周文賓說道:“實話和你說了吧，你以為百姓們是真心讓你來殺蛟龍的麽？蛟龍咬死過人，大家自然害怕，梅龍縣的百姓想必有人見過蛟龍，一傳十，十傳百，傳蛟龍有多可怕，這樣一來人盡皆知，人心惶惶，百姓們為了安寧，便想推舉一個人去殺蛟龍，但是死去的人死相甚慘，蛟龍萬分可怕，沒有人有十足的把握能殺的了它，所以，他們就選了你。”

聽到這裏，王老虎得意道:“那是，他們認為我有本事，不選我選誰？”

周文賓無奈道:“王老虎，你先別這麽高興，聽我把話說完，本來百姓們選你沒問題，但是為什麽偏偏只選你一個？是，你王老虎是很厲害，但這不代表梅龍縣的其他人一無是處，他們即使沒本事殺的了蛟龍，幫助你也總是好的，再不濟，多些人壯膽也多少不一樣些，可是，沒有一個人可能陪你來殺蛟龍。你還不明白麽？”

王老虎眨眨眼，問道:“明白什麽？”

“我說你呀你，空有一身大力氣，卻沒有腦子，如果百姓們肯幫你早就幫了，他們知道大蛇可怕，心想沒一個人能奈何的了，不如就讓你去，如果你能把大蛇殺了，那百姓們就不用再害怕被大蛇傷害，如果你不能殺掉大蛇反而被大蛇所殺，大家也能少過些提心吊膽的日子。”

說到這裏，周文賓略一停頓，王老虎只是靜靜的聽着不做聲，周文賓知道自己說這些會讓王老虎難過，但還是要說，把該說的都說了，對王老虎有好處。

王老虎說道:“不可能的，大家怎麽會這樣對我？我死了對他們有好處嗎？”

周文賓說道:“好處倒不見得有，百姓或許還會因為遭到蛟龍的侵害而傷亡，但是百姓們寧願死于蛟龍之口，也不願意再受你王老虎的欺淩，在百姓眼裏，你比大蛇還可怕。”

王老虎不相信這是真的，他知道自己霸道，但是，他沒想過百姓們會如此厭惡他，激動之下，王老虎雙手緊緊握住周文賓雙肩，“告訴我，你怎麽知道百姓們的想法？說！”

王老虎用力過大，周文賓感到肩膀像被鉗子鉗住了一樣，他悶哼一聲，不過并沒有叫喊。

周文賓忍着痛，繼續說道:“王老虎，你不要這樣對我，我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個故事:從前有個叫周處的人，蠻橫霸道欺淩鄉親，大家對他恨之入骨，聞說水中有蛟龍，興風作浪害百姓，百姓懼之，便推舉周處去殺蛟，周處前去，在與蛟龍的搏鬥中，和蛟龍一起沉入海中，百姓們以為周處已死，歡喜的慶賀，三天之後，周處殺蛟歸來，蛟龍已死，而周處沒事。後來周處知道了百姓選他去殺蛟龍是因為恨他，心覺愧疚，便悔過自新浪子回頭。王老虎，以前我以為這只是個傳說，但沒想到，相似的事竟發生在了身邊，我擔心，梅龍縣百姓的想法和故事中的一樣，所以，才告訴你這些，王老虎，我不希望你做第二個周處。”

王老虎聽了周文賓的話，心潮翻湧，久久不能平靜，他緩緩松開周文賓雙肩，呆呆的坐着，一切的一切，果真如周文賓說的那樣麽？他王老虎，就那麽遭人厭惡，非要除之而後快麽？想到周文賓說的那個故事，王老虎不禁心涼。王老虎不敢也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周文賓說的句句在理，他找不到只言片語去反駁。

“王老虎，不要去殺那個蛟龍了。”周文賓勸道，“我不希望你有事。”

王老虎将一只手搭在周文賓肩膀，“我懂你的意思，沒想到，大家對我竟然是這樣的态度。”

“……你也別太往心裏去，或許不是這樣的呢，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無根無據的……”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為，讓大家十分不滿，你說我是對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王老虎起身，對周文賓說道:“回去吧，夜深天涼，我們衣服都濕了，尤其是你，在外面久了，很容易感染風寒的。”

“嗯，回去吧。”周文賓應道。

王老虎走在前，周文賓跟在他身後，兩人沒有了火把，只能靠着月光尋找回家的路，王老虎把周文賓先送回了家，要離開時，周文賓叫住王老虎:“喂，明天上午你來找我，我們一起商量對付大蛇的事情。”

“好啊。”

“一言為定哦。”周文賓笑笑，笑的很可愛，兩只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線。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真是夠煩人的。”

王老虎說着，大搖大擺的離開，周文賓在夜色中不見了王老虎的身影，才轉身回了屋子，而王老虎則刻意走遠躲在一旁，看着周文賓回了屋子，才放心的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