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存檔50
被夕顏忘記時,源未來很快就接受了。但現在裏梅把她忘記了,源未來發現自己難以接受,即使這只是個游戲,裏梅也只是游戲裏的一個角色。
昨日裏梅對她說「不會忘記」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源未來勉強笑了一下,故作輕松道:“裏梅,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其實源未來有種清晰的感覺,這不是玩笑,裏梅是真的把她忘記了。但她還是心存一點希望,希望裏梅只是在跟她開玩笑。
然而裏梅的回答打破了她那點希望。
“我不認識你。”裏梅語氣冷漠,凝着尖冰的手指仍指着源未來的喉嚨,“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離開。”
源未來注視着滿臉陌生與冷漠的裏梅,鼻尖有點酸澀:“我就是住在這裏的,你讓我去哪。”
裏梅想也不想地說:“不可能,這裏是宿傩大人的居所。”
他見源未來沒有離開的意思,揮起手作勢要攻擊她,想讓她識趣地自行離開。這時,旁邊倏地竄出一具黑發孩童外表的傀儡,拉住了他的手腕。
裏梅愣了一下:“是宿傩大人的……”他話說到一半,忽然間意識到什麽。
傀儡是在保護他面前的少女。
……這怎麽可能,難道他真的應該認識她?可是他想不起一絲一毫關于眼前少女的記憶。
“你記得傀儡,但不記得我?”源未來不甘心,忍着鼻酸問他,“你知道它現在是我的嗎?”裏梅見過傀儡跟在她身後。
發覺傀儡在護着源未來,裏梅對她的疑慮打消不少,收手回答道:“不知道。”在他的記憶中,他以前并沒有見過這具傀儡。不過他記得,昨天有看到宿傩大人在逗這具傀儡玩。
“宿傩把它送我了。”源未來見傀儡一直仰頭看着她,摸了下它的腦袋,又問道,“你記得前段時間遇到過八岐大蛇嗎?”
裏梅看着她的眼神稍有點詫異:“記得。”這件事應該只有他和宿傩大人知道才對。
源未來問:“你記得是誰跟你一起遇到了八岐大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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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遇到的。”裏梅雖是這麽回答,心裏卻根據源未來的問題有個猜測,他應該是跟面前的少女一起遇到的。
源未來深吸口氣,繼續問:“那你記得昨天吃過的魚湯泡飯嗎?”
“魚湯泡飯?”裏梅重複着,似乎感覺到嘴裏蔓延着濃重的腥味,然而下一秒腥味就消失了,剛才只是他的錯覺,他微攏着眉心道,“沒吃過。”
很好,跟她有關的記憶抹得幹幹淨淨,狗比游戲你贏了。
源未來繃不住了。
裏梅原本還想問源未來有關他們間的事,正欲開口,他的嘴角僵住了,臉上的神情也逐漸轉為無措。
他低聲叫道:“喂,你哭什麽!”
兩面宿傩回來時,見到源未來和裏梅都在庭院裏。
他們坐在屋子前的走廊,中間隔着兩米左右。源未來坐在右邊,眼圈紅紅的,應是剛才哭過;裏梅坐在左邊,微垂着腦袋,神情有些無措;傀儡的咒力耗盡,抱着腿坐在源未來的腳邊,閉着雙目的模樣仿佛是睡着了。
見兩面宿傩回來,裏梅猶如見到救星般立即站起:“宿傩大人!”他瞥了眼旁邊不遠處坐着的源未來。
兩面宿傩“嗯”了一聲,走到源未來面前,拇指撫過她的臉頰:“怎麽了。”
裏梅看着他們,雖然知道是自己的記憶有缺失,但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有些奇特。死在兩面宿傩手裏的女人數不勝數,但能被他用這種堪稱溫柔的态度對待的女人只有這一個。
源未來擡眸看向兩面宿傩,一開口先抽了兩下,看起來怪可憐的:“裏梅把我忘了。”
“忘了?”兩面宿傩問,“什麽意思。”
源未來想起她還未跟兩面宿傩講過昨日發生的事,說道:“昨天平氏的人都把我忘了,他們不認識我了,今天裏梅也把我忘了……”
她說到這裏不禁想道,明天……兩面宿傩會忘記她嗎?
望着源未來仍有些濕潤的眼眸,兩面宿傩安撫似的又摸了摸她的臉頰,說出的話卻挺氣人:“忘了就忘了。”
源未來一巴掌打開他的手:“你說得倒是輕松!”她想要那個會跟她吵嘴的裏梅,而不是現在這個滿眼陌生的裏梅。記憶是最珍貴也是無法彌補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麽會有人念舊。
見到源未來的舉動,裏梅沒忍住抽了口涼氣,再看他來這個行為無異于找死。
兩面宿傩對源未來的巴掌并不在意,反問她道:“不然你能怎麽辦?”
源未來沉默了,垂下眼眸。
她現在确實沒有辦法。她身為神明的能力也尚不清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對現在的情況無能為力。
越想越難過。
她聽到兩面宿傩問:“你吃飯了嗎。”
“沒有。”源未來悶悶不樂道。
眼下中午都要過去了。
“裏梅,你去做飯。”兩面宿傩轉頭對裏梅道,他又補充,“做面條。”
裏梅颔首:“是。”
裏梅走後,源未來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兩面宿傩把她抱起來,像哄孩子似的掂了幾下:“我找了你能學的陰陽術。”
源未來被他的話引走了注意,眼底流露出驚訝之色。
兩面宿傩竟然給她找了能學的陰陽術。
這是同意她變強了?
“在我衣服裏,你自己拿。”兩面宿傩抱着她往房間裏走,語氣随意,“讓幾個式神使寫的,你學着玩。”
源未來将手伸進他胸前的衣襟摸了摸,掏出幾頁折起來的紙。她展開紙張粗略地掃了一眼,上面大部分是有關式神的陰陽術,剩下小部分是幾個用符紙可以施展的五行陰陽術,而且語言精練,還有不少經驗之談。
兩面宿傩說是讓幾個式神使寫的,源未來都能想象到他逼着他們寫的場景,不然誰會把畢生所學總結出來。
兩面宿傩坐在桌邊的軟墊,讓源未來坐在他的大腿。他手肘撐着桌面,興致缺缺道:“十個陰陽師有九個都會,剩下那個是還沒學會,無趣。”
源未來感覺兩面宿傩把所有陰陽師都嘲諷了。
這不就是想說式神爛大街嗎。
她拿着這幾頁紙,靠在兩面宿傩的肩頭,心情有點複雜。如果是其他時候拿到這份式神陰陽術總結,她肯定會覺得開心,可偏偏是這個時候。她還因為裏梅把她忘記而感覺難受,連陰陽術都顯得沒什麽吸引力了。
兩面宿傩見源未來沒什麽反應,捏着她的臉跟她對視:“讓你學陰陽術還不高興?”
源未來道:“是應該高興的……”
但是想到裏梅就不太高興了。
她的回答讓兩面宿傩挑起眉,片刻,他沉聲問道:“裏梅很重要?”
這是什麽話,難道裏梅不重要嗎?而且在源未來看來,裏梅比兩面宿傩還要重要些,在這個游戲裏她相處得最舒服的就是裏梅。
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輕輕握住兩面宿傩捏着她臉的手,哄他道:“你最重要。”
兩面宿傩嗤笑一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源未來想,應該是沒信。
不過兩面宿傩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捏了捏她的臉,然後松開手道:“你看吧。”
兩個人窩在一起。源未來看那幾頁總結,兩面宿傩就安靜地抱着她,直到裏梅做好了面條端進來。
看着往桌子上放面碗的裏梅,源未來忽然想到,現在裏梅已經把她忘了,還記得她的人只剩下兩面宿傩和麻倉葉王。兩面宿傩目前還記得她,但也有忘的可能;麻倉葉王不知是什麽情況,她或許應該寫封信問問。
平城京離平安京比較遠,早點寫信能早點收到回信,源未來想先回自己房間寫封信。
她剛扶着兩面宿傩的肩膀站起來,就被對方拉了回去:“去哪。”
源未來實話實說:“我想給麻倉葉王寫封信。”
兩面宿傩對于源未來能給麻倉葉王傳信并不驚訝,但他沒有松手:“吃完飯去。”
源未來:“好。”不同意也沒辦法。
源未來匆匆吃完面條,走出房間時還聽到兩面宿傩“啧”了一聲。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筆墨紙硯,給麻倉葉王寫了封信,大致內容是她周圍的人除了兩面宿傩,其餘的人都已經把她忘了,想問問他現在情況如何。
紙鶴飛出去後,源未來帶着筆紙去兩面宿傩的房間,準備研究對方給她找來的陰陽術。
式神幾乎都是以符紙召喚出來的,源未來已經見過多次。麻倉葉王會的更高級點,能用陰陽術臨時捏出代表着五行的龍形式神,但源未來玩游戲這麽久也沒見他用過幾次,他最常用的也是符紙,看來臨時捏式神并不方便。
符紙大概分為兩類,一類是方形的,上面寫着各式各樣的咒文;一類是裁剪成人形的,其實兩者相差不太多。
源未來對着“教程”将紙張用剪刀裁出人形,打算制作最簡易的式神試試。
她不太熟練地用毛筆在上面書寫符咒,注入靈力,人形符紙化作巴掌大小的紙人在桌子上來回亂跑,差點踩進硯臺。
一次成功。
一個下午的時間,源未來嘗試了紙上寫的其他式神和五行陰陽術,除了需要收服才能驅使的妖怪式神,現有條件可以嘗試的,她都嘗試了一遍。
毫無例外,全都一次成功。
源未來真的很有天賦。
坐在源未來身邊、單手托腮靜默地看了她許久的兩面宿傩出聲:“不錯嘛。”算是誇獎。
源未來被詛咒之王誇獎,心裏還是挺爽的,問他:“可以抓一只妖怪給我嗎?”
她還想繼續試,将妖怪收為式神。
“等我回來。”兩面宿傩摸了摸源未來的腦袋,離開房間。
源未來有點愣,因為她剛才嘗到了很少量的情緒。雖然少,但也足以說明,兩面宿傩對她有比較明顯的情緒波動。
他在想什麽?
源未來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突然給她找陰陽術就已經夠意外的了。
等待兩面宿傩歸來的期間,源未來又用紙裁剪出一個人形式神。這次的式神在她手中長大,變成常人那般高,可以聽她的話做些簡單的事。
她讓式神給她磨墨,式神沒有手指的手握着墨錠,動作有點費勁地磨墨。
她看着這個式神,突發奇想。
如果她把制作這個式神的陰陽術用在其他物品上,那個物品是不是也能被她操控?換言之,她想把裁紙式神換成其他物品試試。
源未來想做就做,她回自己房間找了幾圈,随便找了件衣服。
她在衣服上面寫出對應的符咒,将靈力注入進去将其變為“式神”,衣服成功立了起來。她讓衣服給她捶一捶肩膀,衣服兩個寬大的袖子在她肩上掃來掃去。
雖然有偏差,但的确是成功了。
這個陰陽術挺好玩的。
她有點興奮,開始尋找其他可以拿來做“式神”的物品,她試了幾樣,發現物品越接近人形越好。
她想到了兩面宿傩送她的咒骸。
咒骸現在沒有咒力作為能源驅動,就是一具普通的傀儡。
源未來走出房間,找到抱着腿坐在走廊下的傀儡,用毛筆在它的背後寫下符咒,注入靈力。
傀儡動了,與注入咒力不同,現在的傀儡動作稍顯笨拙。
源未來指揮它做了幾個動作,包括使用傀儡裏的機關。如果只看成果的話,還算可以,但她見過這具傀儡被注入咒力後栩栩如生的狀态,便覺得現在差的遠。
這就是咒骸嗎,她有點想問問兩面宿傩是從哪弄來的。
源未來解除陰陽術,傀儡倒在地上,她扶起傀儡用布擦它身後的符咒。
擦符咒的時候,她想起自己在二周目選的身份。
那是個擁有「傀儡操術」術式的咒術師,仔細想想,她這個方法跟那個術式差別也不是很大?
源未來打算以後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把這個陰陽術改良,然後操縱傀儡,還原出二周目咒術師身份的術式。她覺得那個術式不錯,傀儡除了能自行使用機關外,還會使用它們自帶的陰陽術。
……好家夥,她想改良陰陽術。
學習半天就想研究創新,她可真是飄了。
源未來将傀儡背後的符咒擦幹淨後,看着傀儡,忽然萌生出拆掉它看看的想法。
她這該死的好奇心,她想知道為什麽咒骸可以自己動,而且……源未來想起兩面宿傩昨日逗傀儡時,把石子全扔了出去,當時她覺得傀儡好像有點茫然,再加上傀儡會自主做出些舉動,她覺得咒骸有一定的自我意識。
源未來盯着傀儡看。
一秒,兩秒。
拆、拆開看看!
會不會被她拆壞啊?
源未來回房間把紙筆拿了出來,打算邊拆邊做記錄,等下按照記錄裝回去,應該不會有問題。但她力氣小,沒能擰動傀儡的關節。
她下意識想找兩面宿傩幫她,又想起對方不在,便去找裏梅。
源未來在廚房找到裏梅時,裏梅正在做飯。她研究了一個下午陰陽術,現在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
聽到她的腳步聲,裏梅望過來:“宿傩大人找我?”
一模一樣的話,昨天與今天卻恍若隔世。
源未來頓時有點哽住,想找裏梅幫忙拆傀儡的話說不出口了。
她說出與昨天同樣的話:“沒有。”
裏梅似乎想問她過來有什麽事,但可能是覺得他們間的關系沒有熟到那種地步,便沒問出口,又繼續低頭切菜。
源未來想走,忽然瞥到竈臺上的甘葛,她鬼使神差地說:“我想吃刨冰。”
裏梅擡頭看她一眼,想到她跟兩面宿傩的關系,應道:“哦,好。”他沒有猶豫,拿起空碗開始凝冰。
他沒說冰要飯後才能吃。
不會關心她了。
源未來心裏有點堵:“我不想吃了。”
她說完這句話就匆匆離開,留下握着冰塊摸不着頭腦的裏梅站在原地。
回到庭院後,源未來有點郁郁寡歡,也沒心情拆傀儡了,就坐在走廊邊發呆。
她剛坐沒幾分鐘,兩面宿傩回來了,抓回來一個容貌秀麗的少女。
源未來看着他:“……你抓的是妖怪?”
如果不是見兩面宿傩抓少女的姿勢,跟拎着個米袋沒什麽區別,她都要懷疑兩面宿傩是想給他們間找個第三者。
兩面宿傩把少女扔在地上,少女用嬌軟的嗓音叫了一聲,楚楚可憐地看着兩面宿傩。
源未來有點無語,這是個什麽品種的妖怪,時時刻刻都在誘惑男人。
不過很可惜,少女面前的男人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兩面宿傩少得可憐的耐心全給源未來了,對她的表現視若無睹。
兩面宿傩玩似的,用腳踢了踢她的手臂,命令道:“變回去。”
少女見美色對兩面宿傩沒用,她又怕被殺掉,只能咬着牙聽話地變回原本的形态。
源未來見到少女的和服鼓脹起來,伸出帶着絨毛的肢體。
她的臉瞬間白了。
他媽的,兩面宿傩抓回來個絡新婦!
原型是蜘蛛!
少女的臉還是那樣秀麗,但寬大的和服袖口中各伸出三條毛茸茸的步足,和服下擺則是伸出一對步足和長有褐色絨毛的卵圓形腹部。
源未來後退幾步,差點尖叫出聲。她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連連擺動:“拿走拿走!快拿走!”
“你不是想要妖怪當式神嗎?”兩面宿傩走到源未來面前,将她的手拉下來,“這個小妖怪可以拿來練手。”
源未來心道:小妖怪?你把絡新婦當成小妖怪?
也是,比起八岐大蛇,絡新婦确實是小妖怪。
源未來實在不敢直視長着人臉的巨型蜘蛛,被拉開手後直接把臉埋在兩面宿傩的胸口,借用對方魁偉的身形擋住絡新婦。
“不,這個我不行。”源未來不敢擡頭,抱緊了兩面宿傩,“你幫我吧?我只想試試能不能收成式神,下次再練手!”她下午是學了幾個可以用于攻擊的陰陽術,但她看都不敢看絡新婦,閉眼用陰陽術嗎?打不打得着随緣?
兩面宿傩被她的反應逗樂,直接笑出聲。
源未來:“?”
看我害怕你覺得有意思?
收妖怪做式神很簡單,打敗它。
兩面宿傩一擊差點把絡新婦弄死,源未來閉着眼睛将絡新婦封進寫滿符咒的符紙中。成功以後,她又扭開頭把奄奄一息的絡新婦放出來,主動解開她們間的式神契約,想讓絡新婦離開。
源未來接受不了蜘蛛,身邊帶着蜘蛛式神會做噩夢的。
她聽到了噗呲一聲,接着是液體潑在地面的聲音。
源未來猜到兩面宿傩是把絡新婦殺了,但她沒忍住好奇,扭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絡新婦的蛛腹被剖開,青綠色的血液潑灑在庭院地面鋪着的白砂石。好在妖怪死亡後,屍體會化作妖氣消散,她看的時候屍體正逐漸消失在空氣裏,綠血也在蒸發。
“你怎麽把她殺了啊。”源未來有點惡心,後悔好奇看了一眼。
兩面宿傩問:“你猜我在哪抓來的?”
源未來想,兩面宿傩走的時間不算久,應該就是在這附近。
哦,她懂了。
她差點要忘了,淨靈琉璃體的味道會吸引其他妖怪。雖然現在“淨靈琉璃體”這個概念已經消失在衆人記憶裏,但妖怪還是會被這個味道吸引。她把絡新婦放走,絡新婦還會繼續觊觎她。只有千日做賊,那有千日防賊,她若是不用絡新婦,兩面宿傩肯定要殺掉。
“我把周圍的妖怪都殺了,她的實力勉強能看。”兩面宿傩問,“你不喜歡?”
源未來說:“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兩面宿傩摸着下巴想了想,評價道:“她長得還行吧。”
“我是說,原型好看的。”源未來微笑,“比如貓貓狗狗,它不可愛嗎?”
兩面宿傩道:“啧,你要求還挺多。”
源未來道:“要求哪裏多!”
她不想跟兩面宿傩就審美這個問題多辯,恰好看到她放在不遠處的傀儡,問道:“你能幫我把傀儡拆開嗎?”
兩面宿傩道:“你要拆傀儡?”
“嗯……不可以嗎?”源未來說,“我想拆開看看。”
“無所謂,它現在是你的,随便你怎麽處置。”兩面宿傩上前兩步,伸手抓過傀儡。
“等等!”源未來撿起她放在走廊的紙筆,“我做個記錄,待會還要裝回去。”
兩個人坐在走廊邊,開始拆傀儡。
兩面宿傩擰掉關節上的小釘,先把四肢拆卸了下來。
源未來一邊記零件,一邊問道:“你從哪裏弄到的傀儡啊?”如果方便的話,她想多弄來幾個。
“搶來玩的。”兩面宿傩打開傀儡的胸腔。
啊這,不愧是他。
源未來看到胸腔裏心髒的位置有個東西,問道:“這是什麽?”她想起《忍者國的戀愛之姬》裏的赤砂之蠍,他把自己做成了傀儡,左胸上有作為“心髒”的再生核。
兩面宿傩看了眼,解釋道:“咒骸的核心。”
這個應該就是咒骸的“心髒”了,咒骸能自主行動應該也是因為它,制作它肯定是個技術活。
源未來不抱希望地問:“你會做核心嗎?”
兩面宿傩道:“不會。”
源未來又問:“這個咒骸是誰做的啊?”
“一個咒術師。”兩面宿傩拆開傀儡的腰腹,擡眸看向源未來,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說道,“別想了,已經被我殺了。”
源未來:“……!”
技術型人才啊!就這麽被他殺了!
拆完傀儡,源未來已經滿足了好奇心,兩個人再對照着她的記錄往回拼裝。
裏梅帶着做好的晚飯回來時,見到他們正坐在走廊邊一起拼傀儡,身形一大一小,看起來很是和諧。
拼裝好傀儡後,源未來注入咒力試了試,傀儡能跑能跳,沒有被搞壞。
“過來吃飯。”兩面宿傩叫她。
源未來:“噢。”
夜晚,源未來睡前收到了麻倉葉王的回信。
彼時她剛脫了外衣,只穿着一件單衣對着鏡子梳頭發,兩面宿傩一把抓住飛進房間的紙鶴。
她從鏡子裏瞧見,連忙出聲:“哎,別弄壞了!”
兩面宿傩将紙鶴丢給她。
源未來拿起被丢在腿邊的紙鶴,打開後,只見上面寫道:[我倒是還記得你,但我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我想不起來你的樣子了。可能再見到你就會想起來,也可能明天就會徹底把你忘了。]
麻倉葉王想不起來她的樣子,意味着他正在逐漸遺忘她,那兩面宿傩呢?
源未來捏着這張紙,久久沒有言語。
如果兩面宿傩也忘了她……源未來忽略心底那點不快,想的更多的是如果兩面宿傩把她忘了,很可能會像剛開始玩游戲那樣殺了她。
她開始害怕了。
兩面宿傩見源未來捏着信紙的指尖越來越用力,握住她的手問道:“怎麽了。”
他湊過去,看到信上的內容,笑了一聲:“是挺有意思。”
“把我忘了很有意思?”源未來瞪着他,急得眼睛發紅,“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把我忘了,我該怎麽辦?”
兩面宿傩說:“沒想過。”
源未來又急又氣,她用力甩手,想把兩面宿傩的手甩開。
兩面宿傩握緊源未來的手,把她拉過來摟住,篤定道:“我不會忘了你。”
“你怎麽就那麽确定?”源未來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兩面宿傩道:“我記得你的臉。”他跟麻倉葉王不一樣。
源未來問:“如果你明天就把我的臉忘了呢?”
兩面宿傩不太愉快:“你不信我?”
源未來說不出“我信你”這句話,她只能摟緊兩面宿傩的腰,親密地依偎在他懷中,将臉頰貼在他肌肉飽滿的胸膛,語氣無助道:“我害怕,宿傩,我好怕你把我忘了……”
她都能想象到,她一覺睡醒被不認識她了的兩面宿傩殺掉的場景,她快要吓死了。
兩面宿傩手掌撫上她的腦後:“我不會忘。”
“可是我好害怕啊,你要是忘了我怎麽辦。”源未來嘗到了情緒的味道,她将兩面宿傩摟得更緊,語氣也更加無助,“如果你睡醒想不起來我的臉,就讓我走好不好?”
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如果兩面宿傩有忘記她的苗頭,拜托請讓她離開吧。
“你想走?”兩面宿傩的聲音沉下來。
源未來嘗到了更多的情緒。
糟糕,他好像有點生氣。
“我……”源未來急中生智,找到了理由,軟聲道,“我不想看到你不認識我的樣子,那樣我會活不下去的。”
她把話說得很暧昧,其實是真他娘的活不下去,她會被殺的。
“我說了不會。”兩面宿傩擡起源未來的臉,暗潮湧動的赤色眼眸凝視着她,“只有我不會忘記你。”
情緒的香味朝她湧來,将她籠罩在其中。
兩面宿傩低下頭,溫熱的嘴唇摩挲過她左邊的眼尾,沿着線條精致的臉龐緩緩下移,最終停在她耳根下方成為神明後出現的紅痣。
他說:“你是只屬于我的神明。”
源未來想哭。
今天只能先這樣,她不能再提離開的事。
她怕兩面宿傩睡醒後忘了她的臉,想出個馊主意:“你今晚不要睡好不好?”只要不睡,一直醒着,說不定就不會忘記了。
兩面宿傩擡起頭,挑眉道:“不要睡?”
“對,不要睡。”源未來捧住兩面宿傩的臉,泛着潮意的黑眸專注地看着他,“一直看着我。”
兩面宿傩低笑一聲:“那你也要看着我才行啊。”
……
為了讓兩面宿傩不睡,源未來陪他折騰許久,結果自己累得先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片段式的、破碎的夢。
夢裏,源未來身穿白色華服,脖頸上戴着勾玉串成的項鏈。她坐在一間神社的屋頂,靜靜地看着湛藍的天空上雲卷雲舒。
神社占地面積不大,只有一間小屋子,門前石階的兩旁各有個石燈籠。
源未來聽到男人的聲音:“神明大人,我想要粟米和陶器。”
她循聲望去,看見神社石階前的空地跪着一個男人。他穿着很古老的貫頭衣,這樣的穿着應該是比平安時代還要早許多的彌生時代。
源未來垂眸看着他,對他伸出手。她的手裏出現一顆透明的小球,日光落下來,反射出透亮的光澤。
她說:“只要你對這個願望的祈願能把它裝滿,我就可以為你實現。”
男人驚喜地看着那個玻璃般透明的球體,目光灼灼,嘴裏不停地念叨着“我想要粟米和陶器”。
透明的球中被注入淺藍的光輝,如流水般打着旋緩緩漲上去,最終在三分之二處停了下來,任男人如何念叨,就是不動分毫。
源未來冷漠道:“不夠。”
她直接将小球塞進嘴裏,玻璃似的球如霧氣般入口即化,彌漫開屬于情緒的香味。
眼前的景象變了,這次是一群人。
“神明大人,我們想要下雨。”為首的男人對她叩頭。
她坐在屋頂,對他們伸出透明的球體,清越的嗓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要你們對這個願望的祈願能把它裝滿,我就可以為你們實現。”
衆人跪在神社前,虔誠地祈求下雨。透明的球被他們對同一件事産生的情緒裝滿,流轉着淺藍的光。
源未來心中想着下雨,輕輕一握,流光溢彩的球被她輕松捏碎,化作碎光消失。
很快,天色陰沉下來,烏雲聚在頭頂。
“謝謝神明大人!”
景象又變了,源未來仍舊坐在神社的屋頂,看着一名身穿絹布衣服的男人給她上供。男人似乎很有錢,給她供了大量的谷子大麥等糧食還有瓜果,還獻上了豬、牛、雞等家畜與家禽。
“我只要情緒。”源未來平靜道,“只要你能向我獻上足夠的情緒,我就可以為你實現任何願望。”
男人走了,場景再變,還是他。
他正指揮着幾個人在地上畫東西,看起來是有點粗糙的陣法。
陣法畫好後,十幾名奴隸被牽到陣法裏。
男人道:“我想要黃金。”
源未來面無表情地對他托出透明的球。
就在此時,男人帶來的幾個人開始砍殺奴隸,霎時間,恐懼與怨恨化作淺光充滿了球體。
源未來愣了一下,她能感覺到,陣法內産生的情緒都被注入進球中。
這算是投機取巧嗎?
她不在意。
她只要足夠的情緒,什麽方式無所謂。
源未來想着黃金,捏碎了球,幾塊金子掉落在男人的身前。但男人很貪婪,他說:“還不夠啊……”
他是否會繼續帶人來獻祭,源未來不知道,她面前的景象又變了。
這次是一個人形的黑影,身上纏繞着黑色的霧氣,隐約有幾縷血紅摻雜在其中。
是個怪物。
源未來不在乎向她祈願的對象是不是人類,她只要情緒。
她問:“你的願望是什麽?”
黑影單膝跪在地面,偉岸的身軀像座小山。雖然沒有面孔,源未來卻能感覺到他放肆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他說:“我要你成為只屬于我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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