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少年劍客(三)
到達山西後趙桓在查清珠光寶氣閣的位置時便立刻去了,他順着全息地圖——早在汴梁城中時他便用聲望值升級了地圖功能——七拐八拐,走了近路。
山西産醋,全息地圖導航導的路線上盡是釀醋的店家,趙桓愈走愈覺得不對勁,醋味撲鼻而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呼出的氣也有一股醋味。
系統在他腦海裏幸災樂禍:【耶,你吃醋啦。吃誰的醋啊?】
趙桓糾正:【我這不叫吃醋,叫熏醋。】
系統一梗,在他腦海中忿忿地打了個滾。
待趙桓帶了一身醋味走至珠光寶氣閣門前,珠光寶氣閣閣外正停着一輛簡樸的馬車,馬車旁有一位青年抱胸等着,神色冷峻。
但趙桓知道他笑起來時帶着孩童般的溫暖。
系統:……
趙桓:……又是你啊,冷血。
他簡直想立刻掉頭離開,可惜冷血早已望見了他。
趙桓只好上前,道:“又見面了,冷血捕頭。”
冷血點頭致意,心中也有幾分訝異。
馬車上下來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趙桓多看了一眼,珠光寶氣閣中便有一名身材短胖膚色白皙的男人走出,熱情地迎向了這位老人,道:“獨孤掌門!”
他說話時強行将聲音壓成粗音,卻依舊能聽出尖細的本音,趙桓将他和被稱作獨孤掌門的人分別看了幾眼,将兩人的面容和在青衣樓第二十四樓中發現的畫像重疊,确認面容一致。
趙桓若有所思。
在闫鐵珊和獨孤一鶴互相問候之時,他的四位弟子安靜地站在獨孤一鶴身後,冷血則上下打量着趙桓——自從趙桓出現,空氣中便有一股濃重的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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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沒有意識到冷血是因他身上的氣味而打量他,飛快地确認自己毫無破綻後,他對冷血的打量回以一個微笑。
冷血愣了愣,移開了視線。
闫鐵珊同獨孤一鶴談完,看向一旁抱胸而立的冷血,面帶疑惑道:“這位是……”
他們趕路匆忙,以致獨孤一鶴根本沒有機會寫信向闫鐵珊闡明近況,此刻見他問起冷血,便道:“這位是冷血四捕頭。”
闫鐵珊神色微變,略顯疑惑,但出于對獨孤一鶴的信任,拱手道:“原來是冷血四捕頭,久仰大名。”
冷血點點頭。
緊接着闫鐵珊和獨孤一鶴齊齊看向趙桓。
趙桓一笑:“在下趙決明。”
少年劍客趙決明聲名漸起,與之相對的是青衣樓不斷被掀翻的江湖傳言,面前的少年樣貌裝扮确實如傳言中一般,着绛衣,佩玄劍,頭發半紮,眉目疏朗,立時如松。
只是不知為何緊盯着青衣樓的趙決明會出現在此地。
闫鐵珊和獨孤一鶴心中思緒萬千,前者不知趙決明來意與底細,話語中隐隐帶幾分試探道:“趙公子為何來此?我這宴會的客人名單上并沒有公子的名字。”
趙桓坦言:“我從青衣樓第二十四樓中發現了闫閣主與獨孤掌門的畫像,青衣樓似乎從很久以前便在觀察兩位,我心中好奇,便上門拜訪,不知貴閣正在舉行宴會,是我莽撞了。”
冷血眸光微動,闫鐵珊和獨孤一鶴神色微變,互相看了兩眼,當即便也邀請趙桓一同進了珠光寶氣閣內部。
冷血與趙桓并行,後者僞裝了步伐頻率,自認無論何種精細之人也認不出,坦坦蕩蕩,毫無破綻。
珠光寶氣閣中,陸小鳳與花滿樓正在等主人到來,他們已等了許久,聯想到闫鐵珊的身份,對闫鐵珊遲遲不來愈發好奇。
原本席中無酒也無菜,但霍天青離開一趟再回來後桌上便一一擺上酒菜。
闫鐵珊出現時,陸小鳳已忍不住倒了一杯酒,正欲一飲而盡,便嗅見一股沖天的醋味蓋過了美酒的芬芳醇香,伴随着醋味到來的則是珠光寶氣閣閣主的大笑聲:“恕我來遲!不知可有掃你們的興?”
陸小鳳看向聲音來源處,讓他意外的是大金鵬王口中“青衣樓總瓢把子”獨孤一鶴是與闫鐵珊一同出現,而在闫鐵珊身後是近來聲名遠揚的少年劍客和神色冷峻的青年劍客。
衆人一一落座,冷血立在紅柱前不動,陸小鳳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飄過闫鐵珊與獨孤一鶴,最後停留在趙決明身上。
陸小鳳:“你是被醋腌過還是吃了醋?”
趙桓:“都沒有,是熏了醋。”
陸小鳳:“原來如此,我說怎麽聞見一股陳年醋味,還當你在醋裏泡了個澡呢。”
趙桓:“一別兩月,你變年輕了。”
陸小鳳:“……只是刮了胡子。”
闫鐵珊訝異道:“趙公子是你的朋友麽?”
陸小鳳道:“不止是我的朋友,還是花滿樓的朋友。”
花滿樓笑而不語,即是默認。
獨孤一鶴身側坐着一位名叫蘇少卿的年輕人,他實際上名蘇少英語是獨孤一鶴被派來珠光寶氣閣的弟子。他在獨孤一鶴現身時面露些許驚訝,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此刻聽趙決明同陸小鳳和花滿樓皆是友人,心中便有些好奇。
他到底是年輕人,視線忍不住往趙決明身上飄,卻見趙決明視線逡巡一圈,伸手越過近處的酒壺,從遠處拿起茶壺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蘇少英:“……”
花滿樓坐在趙桓身側,趙桓貼心地問他一句是否要喝茶,得到一句有勞,便提手為他斟茶。
陸小鳳在一旁插嘴:“為何不為我斟一盞呢?”
趙桓聞言聽話地将茶壺口對準了陸小鳳的酒杯,正要倒,陸小鳳慌忙護住酒杯,道:“我開玩笑!這杯中有酒,你可莫要糟蹋了這好酒。”
趙桓:“我看你說的認真,以為你喜歡茶泡酒。”
陸小鳳:“呆子才喜歡!”
他二人鬥嘴了幾句,趙桓又替冷血倒了一盞茶,青年沒有拒絕,伸手接過,站在飯桌外看他們,目光似有似無地飄向趙桓,而後者只作不覺。
趙桓喝茶吃菜吃了片刻,席上推杯交盞,熱鬧不已,他耐心地等着,終于等到闫鐵珊說到正題。
若是獨孤一鶴未提前至山西,趙決明沒有趕來,這場酒宴本沒有開始的機會,闫鐵珊更是會命喪此處。
可獨孤一鶴來了,趙決明也帶來了青衣樓的消息。
因此闫鐵珊讓名義上的清客蘇少卿與馬行空,以及珠光寶氣閣的霍總管離開,只留下其餘四人。
趙桓趁正事開始前伸筷夾了一塊肉塞到嘴裏。
不小心看見的陸小鳳:“……”
闫鐵珊先是問了他們知道多少,幾人一一作答,趙桓答的都是靠自己查探到的可靠消息,冷血卻沒有開口,他對面前的人并沒有如此信任,唯獨陸小鳳和花滿樓二人所答的和闫鐵珊與獨孤一鶴所知道的有些偏差。
闫鐵珊與獨孤一鶴更是露出了奇妙的神情。
獨孤一鶴斷然道:“我只是峨眉派掌門,青衣樓的總瓢把子絕不是我。”
闫鐵珊道:“大金鵬王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知曉我們身——”
他最後半截話未說出口,庭院的池中便有一道劍氣冒出,直奔他心髒。不等冷血反應,趙桓拔劍攔住劍氣,順手拎起凳子便朝池中冒出的人影砸去,一聲輕柔的痛呼傳出,一道黑色人影跌落在地。
那是個面容清麗的姑娘,擡眼看向趙桓時眼裏閃過仇恨,看向闫鐵珊和獨孤一鶴時則是怨毒。
趙桓見她渾身濕淋淋的,面色蒼白,不由問道:“你躲在水裏不冷麽?”
陸小鳳:“……”
是該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闫鐵珊驚魂未定,獨孤一鶴坐在另一頭,未來得及出手,乍見趙決明出劍,劍法飄渺靈動,驚愕之餘亦有幾分欣賞。
冷血則是盯着趙決明手中的劍,心想,這劍不錯。
陸小鳳上前扶黑衣女子起來,道:“你為何在此?”
“你能來我便不能來了麽?”女子似乎緩過了神,對上陸小鳳時眉眼靈動,眼帶嗔意,再看向闫鐵珊與獨孤一鶴時神色變為冷然,“我除去叛臣有何過錯?”
陸小鳳心中輕嘆一聲,向兩位金鵬國舊臣介紹道:“這位是丹鳳公主,兩位應是有對不住她的事情。”
他話一出口,獨孤一鶴面皮猛地一抽,看向冷血。
冷血盯着上官丹鳳,眼中漫出一絲略帶諷意的笑來。
還好他未将大金鵬王和丹鳳公主的話說出口。
趙桓看了看他,意識到冷血未曾說出口的話關系到當前的局面,他猜了猜,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這位丹鳳公主,真名是叫上官飛燕麽?”
在場的衆人俱是一愣,看向趙桓。
趙桓道:“上官飛燕消失不見,冷血捕頭又是這副神情,顯然這位丹鳳公主不是丹鳳公主。”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猜的。”
上官飛燕面色青白交加,不說趙決明折了青衣樓數十樓,此次突然現身打亂她的計劃已足夠叫人煩惱。
她忽然發現自己極有可能無法全身而退。
趙桓随口一說,氣氛更加不對,他便乖乖住了嘴,提起凳子坐到一旁乖乖看戲。
其餘的人都看着“上官丹鳳”,花滿樓側耳聽着,亭中一片沉默。
上官丹鳳道:“上官飛燕與我是好姐妹,她如今下落不明我也十分擔憂,可為何要說我是她?有何證據?”
冷血道:“大金鵬王所坐的榻後藏着的老人屍體,以及庭院中埋着的女屍。”
上官丹鳳神色幾經變化,未能立刻說出話來,但這卻已證明了冷血的說辭是正确的。
“你、你何時發現的?”她失聲問道。
“從你還是上官飛燕時我便一直跟在你身後。”
上官丹鳳面無血色,陸小鳳僅有的憐惜也在她承認自己是上官飛燕時化為烏有,他站在一旁看上官飛燕辯解,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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