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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起這對夫婦的智商是一回事，要不要消滅七世怨侶又是另一回事。

金光沒有燕家人想象中那麽嗜殺，當年一意主張殺死七世怨侶，是因為六道魔君虎視眈眈，陰月皇朝大舉進犯，危機一觸即發，道消魔漲，生死存亡之際，容不得他心慈手軟。

一想到當年的事，金光就抑制不住對燕赤霞夫婦的怨念。

若非當時身為宗主夫人的司馬三娘婦人之仁，七世怨侶之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了解，何來今日的紛紛擾擾。

他們的女兒燕紅葉也根本沒有必要修煉玄心奧妙訣，他們夫婦倆也不會十幾年分離。當日因，今日果。

想到這裏，金光的怒氣又漸漸平息下來。

“若能和平解決七世怨侶之事，本座自然毫無意義。只不過——陰月皇朝的人會這麽好說話嗎？本座沒記錯的話，當年那個女嬰被陰月太後抱走，二十年來，玄心正宗想了無數辦法都沒能探聽到她的消息。陰月皇朝多年籌謀，會這麽輕易的放棄？”

燕赤霞道：“這你大可以放心，那女孩親口說七夜魔君同意的，也是七夜魔君親自送她來人間的。”

金光心中一震。

在森林中數日，七夜半絲風聲也不曾對他透露。

親手送到人間的話，按時間推算，豈不是他看到的……聶小倩！她就是另一個七世怨侶！

難怪……難怪七夜說他和聶小倩是不可能的……原來如此……

身為聖君，卻親手将陰月皇朝籌劃幾代的籌碼放開……他的母親，他那個老師，還有魔宮的門人們，會贊同他這個大逆不道的決定嗎？……他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為了成全聶小倩嗎？

聶小倩的幸福對他如此重要的嗎？重要到違逆歷代先祖的心願，重要到無視魔宮的意志？

金光心頭一片澀澀的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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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俠，金光宗主真的同意讓我們成親，不為難我們了嗎？”聶小倩興奮的确認。

燕赤霞道：“沒錯，他聽到連七夜魔君都放你和采臣在一起，他就同意了。”

“太好了，采臣！我們可以在一起了。”聶小倩喜極而泣。

寧采臣憐惜的拭去聶小倩的淚水，拉着她來到寧母身前跪下。“娘，孩兒要成家了，給您娶兒媳婦了！”

寧母糊裏糊塗的看看寧采臣，又看看聶小倩。

她的失魂症時好時壞，這時候又犯病了。“成親？什麽時候的事？”

寧采臣溫柔的握住寧母的手，和聶小倩交疊在一起。“娘，現在還沒有呢，還要過幾天，您等着喝兒媳婦茶吧。”

聶小倩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燕紅葉沉默的看着寧采臣和聶小倩互動，失魂落魄。

司馬三娘擔心的握住女兒的手，燕紅葉側身依偎在母親身邊，勉強笑道：“我沒事！”

“聖君，小倩的婚禮你要去嗎？”小雪猶豫了下，還是問了七夜。

“為什麽不去！我把小倩當做……親妹妹一樣。她成親，我們當然要作為娘家人到，以後寧采臣若敢欺負她，我們還要給她撐腰！”七夜的表情看起來似乎真的在為聶小倩高興。可是小雪卻知道那只是“看起來”“似乎”而已。

雖然她到魔宮的日子短，但是她能感覺到七夜對小倩的心意。可惜，已經晚了。小雪不明白，既然喜歡，為什麽不說呢？小倩一直認為聖君對她僅僅是兄妹之情，否則也不會到人間去尋找真愛，更不會遇到寧采臣。

現在，再傷心難過又有什麽用呢！

“你下去。”七夜道：“看看送什麽禮物做賀禮合适，本君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小雪還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七夜一眼就看穿了小雪對他的憐憫。若她不是小倩的朋友，七夜絕不會對她如此客氣。

“是。”小雪屈膝行禮下去。

七夜仰頭望着天上的月亮，人間的月亮也是這麽美麗嗎？小倩……你擡頭望月的時候，會不會想起你的七夜的哥哥？還是，和寧采臣在一起了，再也不會記得還有一個七夜哥哥？

婚禮……人間……七夜眉心微皺，去人間，會不會見到他呢？

“到底人和魔能不能和平共處？”

“人間和魔道注定不能共存嗎？”

“那麽，你為何不殺我？”

“因為你也不曾對我下殺手。”

“撒謊！”

“這是事實，我不過是投桃報李而已。”

“投桃報李？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我曾經期盼過人魔和平共處，消弭殺戮，為何你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我所做的種種，都是為了你，為了彌補昔日對人間的傷害，為什麽你不肯給我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金光，為什麽？”

“你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不是——不是——

金光在夢中吶喊，可是夢中那個人已決然而去……模糊的似乎是厮殺的畫面晃過，最後定格在互相的凝望。可惜一個性命垂危，一個已魂斷命絕。

又做夢了……

“唉……唉——唉唉……”

“這麽晚了不睡覺對着月亮嘆氣。”金光難得戲谑：“本座還是第一次見人嘆氣也嘆得這麽百轉千回的。”

諸葛流雲不好意思的騷騷頭，臉頰有些發熱。“宗主不會是被我吵醒的吧？”

金光穿着白色的中衣，外面披了一件綠色的外袍，平日束得光滑整齊的長發松散的披在身後，幾縷發絲随風拂過面頰，看着就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

“你想多了。”金光古怪的看着他：“你的功力沒有你想的那麽強，能從院子裏傳到本座的房間。”

“啊！”自作多情的諸葛流雲臉紅。真丢臉！輕咳兩聲轉移話題：“那，宗主你也睡不着？有心事？”

“這麽說，你是有心事所以睡不着跑來對月長嘆？”金光夢醒之後無心睡眠，披衣閑逛，不想還有個沒睡覺的。但是，金光為什麽要告訴諸葛流雲自己的心事呢？

諸葛流雲沒意識到宗主的反客為主，反而垮下臉來，乖乖的順着宗主的思路把自己的煩惱一股腦兒的倒出來。“寧采臣是我好兄弟，他要成親了，我很想去說聲恭喜，可是又不好意思。”

“為什麽不好意思？”

“宗主你忘了，當時可是我說破他是七世怨侶，害得他——”陡然想起寧采臣遇到的麻煩也有宗主一份，諸葛流雲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總之，我沒臉見他。”

“他現在不是沒事麽。”金光不以為意，他認為最重要的是結果。“況且你當時也不知道七世怨侶是什麽，他沒有理由怪你。”

諸葛流雲沒金光那麽坦然，他是個很實誠很重義氣的孩子。“話不能這麽說，我們是兄弟，我卻因為誤會……”他的聲音變低。“他和紅葉……而沒心沒肺的亂說話，我覺得自己很沒義氣，很重色輕友，而且，很蠢！”

金光對諸葛流雲的自責不屑一顧，在他看來根本是無病j□j。有那個時間自怨自艾，還不如去取得對方的諒解。

“而且，紅葉……我也不知道見了她說什麽。現在紅葉一定讨厭我了，她本來就不喜歡我……”如果諸葛流雲有尾巴的話，現在一定是耷拉在地上。

突然，金光覺得流雲頹喪的樣子很有趣。

“你喜歡燕紅葉？”嗯，燕紅葉長的是挺漂亮的，不過個性嘛……金光瞅瞅流雲垂頭喪氣的小模樣，一看就是個懼內的。

“你和她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她根本不喜歡我。”

“她是七世姻緣的命格你知道嗎？”金光撇他一眼。

諸葛流雲居然點頭：“我知道啊，我是個後備嘛。”

金光詫異：“你知道自己是後備還喜歡她？而且你不覺得別扭嗎？她本來應該是你大嫂？”

“呃，大嫂？”諸葛流雲不解。

金光毫不在意的扔下一個炸彈：“不過，燕紅葉和你哥哥諸葛無為是七世姻緣，命中注定。按照祖訓，燕紅葉應該嫁給你哥哥，那她當然是你的大嫂！”

諸葛流雲像被雷劈了。“大嫂？哥哥？不是——我什麽時候有了個哥哥？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啊？宗主你在開玩笑吧？”

“本座沒那麽無聊，你的确有個親哥哥。不過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諸葛流雲還從大嫂哥哥的驚雷中恢過來又遭遇了二次轟炸。

“應該還活着吧……否則，燕赤霞早就來找我拼命了。這麽說的話，你在世的血脈親人說不定不止他一個，沒準你娘也還活着。”金光一個接一個的扔炸彈，炸得諸葛流雲失去了言語能力，目瞪口呆的蠢模樣取悅了他。

諸葛流雲本來心亂如麻，現在還是心亂如麻，不過那團亂麻是被雷擊焦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