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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心大殿果然不好闖，我才進來就被你發現了。”七夜的話替金光挽回了一點面子。不過金光還是決定好好調教一下弟子們，實在太松懈了。

“你別擔心，若不是你把大部分弟子都調去看守別院，我也不可能潛進來。看在我擔心你傷勢的份上，你就不要繃着臉啦。”語氣十分輕松。

金光神色松動下來：“你是特意來看我的？”

七夜在他旁邊坐下：“當然，不然我闖到玄心大殿來做什麽？這裏到處都是靈氣，讓我渾身不舒服。”

“我還以為，你是擔心我會殺掉聶小倩。”金光誠實道。“不舒服還來，豈不是你自找的。”

兩句話，都那麽讓七夜郁悶。

“玄心正宗接下來打算按兵不動？”

“只要陰月皇朝不生事，玄心正宗也不會妄動。”金光瞟他。“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七夜的手指撫上金光的臉頰：“都說了是來看你的。”

肌膚的觸感和暧昧的話語讓金光想起雨夜的情事，心跳頓時紊亂。為了壓制這種感覺，他刻意端正神色，嚴肅道：“玄心大殿，不要動手動腳。”側過臉，避開七夜的觸摸。

金光假正經的模樣不但不讓七夜生氣，反而覺得很有趣。

玄心正宗的宗主，陰月皇朝心腹大患，竟然有一天會如此任他親昵狎玩。當這樣他故作正經擺出端莊模樣的時候，鮮明的對比，卻更容易勾起那晚他情動的活色生香。

生澀和坦然融為一體，表露出毫不遮掩的放蕩與激情。

七夜心頭一熱，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好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帶你出去。要是被人發現七夜魔君出現在玄心大殿，你可別想輕松出去了。”金光隐約察覺七夜的心思滑向了不合适的方向，匆忙的轉移話題。

七夜不以為意：“這有什麽，有你堂堂宗主庇佑，誰敢動我。”手指似無意般的擦過金光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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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拽住他的手，凝神看他：“有句話你不高興我也要說清楚。”

七夜聽出了他話中的鄭重，不由得收起了輕松。

“我是我，玄心正宗是玄心正宗。我雖然喜歡你，但是不代表我就此背棄玄心正宗的祖訓。正派魔道仍然勢不兩立！只要我一天沒卸去宗主之職，那麽戰場相見，我就絕不會手下留情！”最後一句充斥肅殺之音。

明黃色帳幔也溫暖不了冰冷的玄心大殿。

七夜容色肅穆，雙眸湛然。“你以為我會利用你對玄心正宗不利？”金光的話雖然冰冷無情，但是七夜絲毫不以為辱。沒有人知道，七夜雖然為魔，但他的內心，竟然比許多人更加光明正大，更不屑于陰謀小道。

金光搖頭，仍然緊繃着臉：“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利用我，但是我想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希望永遠也不會有那麽一天。”

七夜低聲嘆息：“你真的喜歡我嗎？”

金光垂眸，他就知道七夜聽了他的話會不高興，但是他的立場必須要讓七夜知道。他願意不做玄心宗主，但是只要他一天還在這個位置上，就會擔負一天的責任。與其将來兩難，不如一開始就講清楚。哪怕會讓他們剛剛融洽的關系産生裂痕。

“我送你出去。”

“送我出去之後呢？”

金光疑惑。

“真懷疑你是不是也走火入魔了，否則為什麽時而熱情如火時而寒冷如冰……”七夜慨嘆。

金光緊閉雙唇默然無語。這種感覺不只七夜有，連他自己也懷疑自己是否走火入魔或者被人暗算。閉關之時檢查過自己無數遍，這些日子偶爾無法控制之時，也會檢查自己。甚至他私下裏去了一次天池，讓三界聖女聯手為他檢查了一次，均顯示他毫無異樣，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每次見到七夜油然而生的那些複雜情感，只能當做自己的确是對七夜一見鐘情。他從來不知道情，原來是這麽一種無法抗拒無法否定的激烈情感。當他升起想要疏遠七夜的念頭時，心髒每每如針紮火燒般疼痛。當他靠近七夜時，身心都似沐浴在純淨聖潔的靈氣之中，連每個毛孔都舒張了……那種感覺，比自己每次練功有了進展更暢快更喜悅。

金光的心被玄心宗主的責任和對七夜的感情撕扯。他既無法将七夜從自己的心中驅逐，也絕做不到背棄宗主的職責。為玄心正宗選擇一個合适的繼任宗主成了他找到的唯一一個平衡點。

無論他多麽眷戀玄心正宗，就算事實上他從來沒有過讨好七夜出賣玄心正宗的念頭。當他決定向心中的感情投降，他就不能适合做宗主了。

玄心正宗的宗主，必須體面無私，而不是一個與陰月皇朝魔君有瓜葛的人。

在此之前，他必須提防七夜有利用他損害玄心正宗的念頭。

金光的心既酸澀又堅定。

他從來是對別人嚴苛，對自己更嚴苛的人。

“送我出去之後，宗主是否有閑暇陪七夜一游？”

七夜竟然不生氣……金光又驚又喜又難以置信。方才的衡量權變計策通通消失不見，心中眼中都只剩下溫和看着他的七夜。

有玄心宗主包庇，七夜離開玄心正宗老巢比他混進來不知輕松了多少倍。金光出品的斂神符能遮掩七夜身上八成的魔氣。

“你打算帶我去哪裏？”站在京城大街，七夜興致勃勃的問。說起來，他對人間好奇已久，可惜有限的幾次來都是步履匆匆，不曾仔細游玩。人間的繁華只能透過書卷描摹猜想，蒼白而單薄，哪有眼前活生生的景象動人。

“這個……我也不知道。”金光為難，雖然玄心正宗的宗門就在京城，他在京城住了很多年，可是說實話，他真的不知道京城有什麽好玩的。游玩這兩個字離他很遙遠……

金光的表情很誠懇，七夜失笑。

“那我們随便走走吧。”

金光歉意的點頭。兩人順着人流而去，然後……途中遇到了一次青龍，一次燕赤霞，一次鏡無緣，兩次朱雀。

險險的避過幾人，金光和七夜都有些無奈。

若是單獨一人自然沒什麽，可是七夜聖君和金光宗主一起逛街這種景象還是不适合被玄心正宗或者陰月皇朝的人看到。

兩人只好往僻靜的地方走，一路走到郊外。

雖然人少了，但是青山綠水，小橋人家也別有一番野趣。

“人間果然美麗富饒，難怪歷代聖君都對人間念念不忘。”七夜閉眼感受清風拂過面頰。

“你也很想占領人間嗎？”金光問道。

七夜睜開眼，理所當然道：“這是當然，将人間化為魔道，是陰月皇朝長久的願望。我也不會例外。”

“占領之後呢？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占領了人間，将人間化為第二個魔道，然後呢？”

七夜一愣：“這個問題還真沒人想過。”

“妖修魔修要麽要吸人精氣修煉，要麽吸收日月精華。如果人間變成第二個魔道，人都成了妖魔鬼怪，你治下那些妖魔要去哪裏吃人吸人精氣呢？難道全部都改過從善，只靠日月精華？”金光的表情很好奇。這個問題，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問過他父親，他父親的答案的是妖魔的短視嗜殺，根本不會考慮那麽多。

現在他很好奇七夜的答案。

七夜沉吟片刻：“其實我真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金光對這個答案很失望。

七夜接着道：“因為陰月皇朝努力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占領過人間，所以也從來沒有哪位聖君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要先完成占領這一目标才能考慮以後吧。或許，就是因為占領太難，所以歷代聖君才會以占領為目标來激勵自己。”

“照你這麽說，其實連你在內的歷代聖君都沒想過真的能占領人間？！”這個答案太勁爆了，金光瞪大了眼睛。

七夜居然真的點頭。

“既然知道不可能，那為什麽還費盡心力的搶奪七世怨侶？那不是太傻了嗎？”要知道七世怨侶累積了七世的怨氣不是那麽簡單的，這是真的只要加以引導就能讓天魔之氣侵蝕人間，将人間變為第二個魔道，而不是陰世幽泉那種無論人間還是魔道統統化為劫灰的大殺器。

七夜微笑，聲音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你有沒有去過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