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其它的先不管,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找金光問清楚他為什麽會給寧大媽這張符紙。”司馬三娘道。
七夜心頭一跳。
燕赤霞點頭:“沒錯,金光一定知道些什麽。就怕他不說。”
既然這張符紙對症,就意味着金光很可能知道寧母失魂症的j□j。
寧采臣心情是最複雜的。
無論什麽j□j,歸結到最後,無非是七世怨侶四個字。當年家破人亡為的是這個,折磨了母親多年的失魂症還是為的這個。
“七世怨侶,為什麽我是七世怨侶!”
燕赤霞和司馬三娘對視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對寧采臣一家的同情。燕赤霞拍拍寧采臣的肩膀,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最能體會寧采臣悲傷的唯有聶小倩。相比聶小倩,寧采臣至少還有親身母親在,而她,一個血脈親人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燕赤霞提起,金光已經忘記這張符紙了。
“這是為了抵禦陰世幽泉的魔氣。”金光看了看燕赤霞手中的符紙。“那時候正好趕往忘情森林,她一個普通人如何抵禦得了陰世幽泉的魔氣,所以我給了她這張符。”
看守別院的弟子火急火燎的通報,他還以為出大事了,趕過來一看竟然是為了一張符。
金光說完擡腳便走,燕赤霞閃身攔在他面前:“金光,我們想知道不僅僅是這個。”
金光冷道:“還有什麽?”
“還有我娘的失魂症是怎麽回事?”寧采臣的語氣充滿了憤恨:“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何要讓我娘受這麽多年的折磨!”
聶小倩看着金光的目光也遠遠稱不上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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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然的,聶小倩的生父母,和寧采臣的生父都是死在金光的手裏。
“你娘的失魂症和本座有何關系?”金光漠然道。
“若和你無關,為何你會好心給我娘正好對症的符紙?為何把我娘從老家帶走?你敢說沒有陰謀?!”
“本座行事,為何向你解釋?”
燕赤霞拉住被金光傲慢态度激怒的寧采臣:“看來金光真的是不知道你娘的失魂症。”
寧采臣和聶小倩吃驚的看向燕赤霞。連金光都多看了他一眼。
燕赤霞解釋道:“金光既然這麽說了,可見他真的是不知道。他這個人雖然讨厭,但是行事還算得上光明正大。再說了,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不會這麽簡單的否認,起碼會找個像樣的理由。最重要的一點,你娘的失魂症是陰月皇朝的人所為,無論如何,金光和陰月皇朝是絕不會勾結!”
金光萬萬想不到燕赤霞居然會為他說話。
他的确不屑于解釋自己的行事,但也的确不知道寧母的失魂症是人為。
這中間一定有陰謀!
金光和燕赤霞想到了一塊兒。寧母的失魂症一定和七世怨侶有關。他的視線落在花廳的屏風後。
進來的第一時間,他便知道屏風後有人。玄心正宗的人對魔氣再敏感不過,何況這個人就算化成灰他也不會認錯。
七夜沒有等人叫他,自己從屏風後轉了出來。“我可以發誓,我絕不知道寧大媽失魂症的事。”
這次,是聶小倩第一個站到七夜身邊:“我相信七夜哥哥。他說不知道就一定不知道。”
金光又檢查了一遍,确認的确是陰月皇朝的手法。無論是他還是燕赤霞,或者司馬三娘都是法力高深且和陰月皇朝打了十數年交道,對他們的手段了如指掌。
确認了這點之後,大家都有意無意的盯着七夜。
“只要她慢慢恢複,無論有何陰謀都圖窮匕見。”金光道。
燕赤霞夫婦暗暗點頭。
七夜仗劍不語。
“那我娘的苦豈不是白受了嗎!”寧采臣憤恨道,厭恨的看向七夜。聶小倩看看寧采臣,又看看七夜,欲言又止,很是為難。
金光冷哼。
寧采臣漲紅了臉:“你什麽意思。”
金光道:“諷刺自不量力之人的意思。”他絕不承認是寧采臣瞪七夜的目光令他很不爽。
七夜不動聲色,其實心中吃驚,金光已經兩次出言助他,他還以為從此以後金光不會理他了呢!
寧采臣眼睛都充血了,仇恨值被金光成功的成七夜身上拉到了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燕赤霞頭痛的勸架。
“小倩,既然你沒事,七夜哥哥就先走了。等你們重新訂好婚期,再告訴我。”七夜無視寧采臣,直接對聶小倩道。
聶小倩顧不得同仇敵忾:“七夜哥哥你要回魔宮了嗎?”
七夜點頭:“我不能離開魔宮太久。”
聶小倩很通情達理:“我明白,對不起七夜哥哥,都是我耽誤了你的時間。”
七夜表情柔和:“傻丫頭,別這麽說。誰都不想出這麽多事。”
兩人和諧的互動刺傷了兩個男人的眼睛。
金光确定了自己真的很讨厭聶小倩!
“不行!你不能就這麽走了。你還沒說清楚我娘的事。”寧采臣可沒有金光沉得住氣。
七夜眼中冷光一閃,聶小倩敏感的拉着寧采臣的衣袖:“采臣,你別這樣,七夜哥哥說他不知道那他就一定不知道。七夜哥哥不會騙我的!”說着哀求的看向七夜。
七夜心中一軟,目光移開,在屋裏掃了一圈,擦過金光,最後落在床上閉目昏睡的寧母身上。因為寧母一見到聶小倩就激動,所以司馬三娘給她開了安神藥讓她昏睡。寧母臉色憔悴,眼眶下兩團烏黑,雙目緊閉,在昏睡中眉毛也皺得緊緊的。比起魔宮精心保養的陰月太後,這個普通婦人毫不起眼,如同燃燒到末端的蠟燭,奄奄一息。可是,不知為何,七夜注視良久,連聶小倩和寧采臣的争執也聽不見了,心中升起無端的憐憫和柔和。“好了小倩,別争了,這件事,我會查的。查到什麽我再派人告訴你。”
金光猛的看着他,顧不上掩飾自己難看的臉色。不過,燕赤霞和司馬三娘也同樣詫異,沒注意金光的反應。
“你就那麽喜歡她?堂堂七夜魔君居然要向一個小姑娘交代!”七夜前腳走,金光跟着告辭,後腳追上他,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平日繃着的臉被顯而易見的怒火取代。
七夜左右瞧瞧,伸手将金光拉到僻靜的小巷。
“你也不怕被你的門人瞧見!”
金光氣哼哼的甩開七夜的手,他剛才被一股火氣堵着,只覺得什麽都不在乎,最重要的就是向七夜問話,根本沒注意地點。
七夜看着金光氣急不顧形象的吃醋,本來氣悶的心情竟然好了很多,也能和顏悅色的對金光道:“我是在擔心你。如果被人發現你和我這個魔君有牽扯,你該如何自處?”
金光硬邦邦道:“你擔心的人太多了,我豈敢勞煩。”
金光越是這樣,七夜心情就越是輕松。
“好好,我知道,你都已經打算不做宗主了——為了我麽!”說最後四個字,七夜眼角上挑,仿佛是抛媚眼似的。
金光心情更差了,臉色難看得像抹了一層灰。“原來我的感情對你來說只不過是個笑話。”說罷,轉身欲走。
七夜一把拉住他的小臂。“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生氣。”
金光用力想把手臂掙開,可是他擅長的是法術符咒而不是身法劍術,體力比不上七夜,仍然牢牢的被七夜抓着。
七夜看着金光的後腦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對不起,我不該那麽說。”說一說完,連他自己都吃驚自己居然這麽輕易對別人說“對不起”三個字。
金光身體一僵,片刻後緩緩轉過身來,嘴唇顫動,眼眶微紅。
七夜心跳漏了一拍,慌亂極了,嘴裏自然而然的流出做低伏小的話:“你別這樣,我不是都道歉了麽。你怎麽還生氣,我只不過是說錯話而已,你不要那麽大反應好不好……”
“你為什麽跟我道歉?”金光的聲音沙啞,帶着鼻音:“為什麽拉住我,不幹脆讓我走?為什麽要對我解釋?為什麽要擔心我被人看見?”
七夜啞口。
“我放不下……在我決定接近你之前,我就知道你是陰月皇朝的魔君,明白陰月皇朝和玄心正宗發的對立。我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或許面對你的時候我會沖動,但是不要把我的所作所為當做從沒有思考的無聊之舉。七夜,玄心正宗和陰月皇朝是對立的,但是它們真的只能存活一個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七夜臉色變了。
金光無視七夜的臉色:“你根本不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什麽宿命,目标。其實你自己也很讨厭那些。要不然,你為什麽像發誓一樣對我說那些。你不覺得,與其說是警告我,倒不如說更像是在告誡你自己。好像一個站在規則邊緣岌岌可危的人無時無刻不把規則挂在嘴邊生怕自己忘了。”
“七夜,其實你也很讨厭和正道的厮殺對不對!”
“胡說八道!”七夜的臉像冬天結霜的湖面。“你再說一句,我就殺了你!”一夕劍橫在金光的脖子上,不知道劍更涼還是心更涼。
金光夷然不懼,昂着頭驕傲的凝視七夜的眼睛。他從七夜的眼睛裏看到了震驚,怒火,心虛和慌亂,唯獨沒有殺氣。可是酸澀的眼睛眨一眨,那些複雜多樣的情緒統統不見了,他看到的種種情緒像是自己産生臆想,七夜的眼睛裏只剩下幽黑一片,黑得很深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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