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邀星入命,讓我靜靜 你造的孽你得負責……

那狗子沖着葉楹搖尾巴,雙目炯炯:“汪!”

葉楹很艱難地從牙縫擠出一句:“你哥……還挺有精神。”

左淮意識到不對,低頭:“靠!左渝呢?”

狗子被兇,還是一臉天真呆萌地在他手掌上轉圈圈:“汪!”

……算了。

左淮無言地把手收回,抓了抓頭發。狗子就這樣從他掌心掉了下來,落在他蓬松的發絲之間,歡快地穿梭了起來。

葉楹倒是有些明白過來了:“所以之前見過的那個左渝……”

“就是在那次事故中,被魙害死的。”

左淮點了點頭,在床旁邊的沙發坐了下來。

他看向一言不發的黃羲澤:“好在六爺及時趕到,成功的把他魂魄從魙的掌控下剝離出來,又很費了番功夫讓他恢複神智。可這活計太複雜了……”

“所以魙逃走時,黃羲澤為了救下左渝的魂魄,沒能及時追上。”

葉楹嘆了口氣:“難怪……後來你附身我的時候,說了那麽一句。”

當時黃羲澤說:“居然逃到這,真以為我找不到?”

葉楹當初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後來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附在兇宅中害人的魙。

看來他已經追逐這東西許久了:“你已經找了它很久?”

“它很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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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羲澤的語氣也很沉,一說起魙,他眉宇間滿是陰翳:“剛逃走時,它很虛弱,所以蟄伏多年,也沒鬧什麽幺蛾子,我尋無可尋。”

“而這些年來,‘惡意’逐漸膨脹發酵,而我的力量卻逐漸衰弱。它開始猖狂起來,居然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占了房子,在裏面吞噬人命。”

葉楹喉嚨有點發緊——如果沒有黃羲澤,她也會成為被吞噬的人命之一。

她拿過一杯水,眼睛瞧着黃羲澤問:“為什麽力量會衰弱?”

剛問出口,她就想起胡風遙之前的那句話。

“‘命星’不入命,就是耗星。”

原來如此,是因為她這個“命星”變成了“耗星”,才會讓他的力量衰減?

那怎麽才算是“入命”了呢?

而且胡風遙也說過,他是為她擋了魙的攻擊——

葉楹微垂了眼睫,看着手中水杯:“……還有恢複的可能嗎?”

“可以。”

左淮自然而然地接話,黃羲澤皺了皺眉,擡頭看他一眼。

葉楹聞言訝異,瞥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黃羲澤,又把視線落回左淮身上:“那為什麽一直沒有着手恢複——需要怎麽做?”

“需要‘命星’。”

“命星”?

黃羲澤的命星不就是她葉楹嗎。

葉楹手指微動,轉了轉杯子,将它端起放在唇邊:“命星在此,說吧,要我做什麽。”

說完擡手,喝水。

耳邊輕飄飄地飄過左淮的一句:“簡單,只要跟命星圓房,徹底邀星入命,就能——”

左淮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

依着葉楹這寡王的耐受力,不得從嘴裏噴出一道彩虹?

果然,身畔的黃羲澤不冷不熱地瞧了他一眼,瞬間将他噤聲。

可葉楹握杯的手只是微微一頓,便淡定地把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她沒什麽表情地放下杯子。

左淮被這反應弄得有點摸不着頭腦,一雙眼睛不自主地随着她動作移動視線。

葉楹冷靜地将臉轉向他:“就這?”

本來黃羲澤的眼刀下,左淮已經徹底蔫了下去。一聽到她的聲音,他的耳朵又豎了起來。

葉楹哂然一笑:“什麽年代了,還用這種老年間的詞彙。”

“就是就是。”

左淮立刻精神了起來,點頭如搗蒜,兩個狗狗眼燃起星光:“葉小姐,要不……”

“呵,都是成年人,這種小事……”葉楹站起身,居高臨下而充滿王霸之氣:“容我考慮考慮。”

“好的好的。”狗腿子左淮簡直喜出望外,站起身送葉楹出去:“慢走慢走。”

門關上,他樂颠颠地回頭看向黃羲澤:“六爺,這事兒不就要成了嗎?”

黃羲澤微擡下巴,黑眸中閃過意味不明的神色:“你倒是會替我做決定。”

左淮的笑容一下子僵在嘴角,哆嗦:“我,我還有點事……”

黃羲澤沒再去管他,只垂了眼簾。

葉楹她……話說得很潇灑啊。

這事對她來說,真的這麽簡單?

……

沒錯,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葉楹很冷靜,她一邊在病房自帶的洗手間裏洗毛巾,一邊對自己這麽說着。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點小事。

這點小事……

“洗完了嗎?”

門口,黃羲澤突然出現,聲音平靜:“我要用下洗手間。”

葉楹像是受驚了似的,一下子蹦了老高。

她連眼神都沒敢對上,嗖地從黃羲澤身側鑽了出去,落荒而逃。

黃羲澤:“……”

左淮的腦袋冒了出來,語氣擔憂:“是不是我之前說得太露骨,把她吓到了?”

可她當時明明顯得很淡定,很游刃有餘啊……

黃羲澤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你還知道啊。

左淮不明就裏地回視,呆愣愣的:“六爺?”

“咣”的一聲,洗手間的門在他眼前關上。

左淮:“……”

差點砸他鼻子上啊!

為什麽拿他撒氣!他做錯了什麽!

葉楹從病房奪路而逃後,一邊撫着心口驚魂未定地蹿到小花園裏,一邊反思自己。

她這反應……實在過大了。

可她也沒辦法,自從上午左淮大剌剌地說出“圓房”兩個字後,她每次見到黃羲澤,就覺得無比尴尬。

當時她剛聽到這倆字的時候,表面鎮定,心裏卻實打實慌得一批。

沒錯,她是個成年人了。

沒錯,黃羲澤救了她小命幾次,她也的确無以為報。為了正義,為了宇宙的和平,以身相許什麽的……

何況黃羲澤他無論是從相貌到人品……狼品都是數一數二。而且她對他……的确也是有些暧昧的小心思。

但這件事本身就夠葉楹崩潰了!

且不說二人結婚至今也才不到半個月,這貨,他根本不是人啊!!

她葉楹怎麽就饑渴如斯,和這麽個保護動物看對眼了?!

“蒼天啊——”

葉楹十指抓狂地插入頭發之中,仰天長嘯,驚飛林間飛鳥,連護士的暴喝都恍若未聞。

為什麽!

為什麽要給她這麽難的選項!

單身六年初次心動,對象居然是個黃鼠狼?!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葉楹腳步虛浮地往病房走,剛要推開門,卻聽到屋內傳來一道女聲。

她的手生生頓住。

“我和胡風遙不一樣。”

這是……誰?

難道是另一個仙家?

那女聲清冷好聽,語氣卻有種孤高的寒意:“我支持你一直以來的堅持——先将魙鬼吞噬的魂魄解救出來,而不是直接誅殺。”

頓了頓,她語氣卻比之前溫和了許多。

聽起來,她對黃羲澤的态度十分親昵:“娶一個人類是委屈你了。可為了取回可以誅邪的力量,也只能……你盡快邀星入命,補全命格吧。”

葉楹後退了一步。

她定定望着門上的磨砂玻璃,裏面影子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心頭莫名泛上一層酸意,葉楹緩緩擡手撫上胸口。

她不是沒有察覺,三萬歲壽誕時,那些仙家們對身為人類的她十分輕視。

雖然她與黃羲澤的婚禮時,他們都還是喜氣洋洋的。

只因于他們來說,她不過是工具,是讓“黃六爺”找回力量的工具。

她不是“葉楹”,只是“命星”。

仙家們當時的喜氣,都是希望這顆“命星”早日獻出自己,成就黃羲澤。

可“命星”的所想與感受,他們卻毫不在意。

這些仙家……很多甚至對人類是帶有敵意的,比如胡風遙。

那……黃羲澤是如何想的呢?

那些隐藏在他毒舌和嫌棄下的溫柔,以及無微不至的保護,是不是也只是為了……

讓她心甘情願地“入命”?

想到這裏,葉楹的胸腔重重一窒。

下一秒,黃羲澤淡淡的聲音響起:“委屈我?”

他語氣不辨喜怒,顯然病房裏的女聲也對他的反應有些意外,一時之間沒有出聲。

“委屈的不是我,是被我強行綁在身邊的她。而且,”

黃羲澤的聲音低沉,透着徹骨冷意:“她叫‘葉楹’,不叫‘人類’。佘漪,胡風遙不尊重我的伴侶,你看到他的下場了嗎?”

病房中沉寂半晌,葉楹才再次聽到了那道女聲響起。

這次,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變成了口不對心的卑微謙恭。

就像是在強忍着什麽似的:“……不敢,六爺。”

她很快告辭,像是稍晚一步就會控制不住情緒,做出什麽失态的反應。

還沒等葉楹反應過來,面前的門便被“唰”地一聲拉開,她跟裏面的人當場打了個照面。

兩個人都是一愣。

那是個身姿高挑的女人,目測一米七五左右。顴骨略高,瘦削的臉輪廓深邃。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中的“美女”,有種超模的冷豔感。

看到葉楹,她高擡的下巴甚至沒有低下哪怕一毫米。只眼神一轉,居高臨下地俯視葉楹一眼,随即轉身大步離開。

葉楹看着她的兩條大長腿幾步走遠,氣笑了。

什麽玩意兒啊?!

她氣鼓鼓地進了門,神色不善地盯着黃羲澤。

黃羲澤坐在病床上,擡眼看她:“又要找茬擡杠?”

葉楹歪着頭瞧他,半晌冒出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外面?”

知道我在門外,所以才說了那些話,讓我更沒辦法拒絕你。

黃羲澤又擡眼看了看她,隔了兩秒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呲了下白森森的牙,露出一個笑容:“是,這都被你發現了。”

葉楹瞪他,黃羲澤卻沒好氣地單手解病號服的扣子:“過來,你造的孽,你得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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