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寡王情懷,患得患失 我們還是先分開一……
黃羲澤黑眸沉沉, 葉楹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聽到他問:“你自己覺得呢?”
葉楹搖頭:“我不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她微垂了視線,錯過了黃羲澤細微的表情變化。
聽到她的話,他微微一眯眼, 像是被太過強烈的陽光刺傷了。
葉楹低着頭繼續說:“老實說,我也覺得自己最近這些日子……很奇怪。”
“我覺得變得不像自己了。”
她自嘲一笑:“比如這個時候,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感覺到底是不是假的,而是你對我……是不是假的。這種患得患失……”
“真讓人心煩。”
黃羲澤頓了頓, 忽然向她走去:“葉楹,我……”
葉楹卻又退了一步。
黃羲澤的腳步瞬間頓住。
他面上神色未變,可嘴唇驟然抿緊, 目光定定地鎖在葉楹面上。
葉楹苦笑:“我們還是……”
“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她沒有擡頭看他, 視線中只有他筆直的褲腳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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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葉楹才聽到黃羲澤的聲音淡淡響起:“1902你跟叔叔阿姨先住着。”
葉楹一頓, 這才想到自己的房子還住不了。她登時擡頭, 慌忙擺手:“沒事,我們去外面……”
可她只看到黃羲澤離去的身影——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轉身走了。
葉楹望着他挺拔背影, 無意識地咬住嘴唇。
他的反應這麽平淡?
胸腔中有什麽酸澀的東西湧出, 随着心髒的搏動一漾一漾。
葉楹緩緩地走到涼亭邊坐下。
奇怪,明明是她提出的分開,為什麽難受的好像只有她自己呢?
左淮正坐在繳費窗口對面的椅子上, 百無聊賴地等着。
剛才他正跟着黃羲澤一起辦手續,黃羲澤突然神色一冷, 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雖然知道他消失前肯定用了什麽障眼法,左淮還是吓了一跳。
畢竟即便有辦法掩飾,黃羲澤也很少這麽失态,在有人類在場的情況下施展法術。
驚愕了幾秒後, 他了然——害,肯定是葉楹那邊發生了什麽事。
左家雖然是占星世家,可人類的法力與活了幾百年的仙家比,還是有些差別。
比如,他并不能如黃羲澤那樣,敏銳察覺佘漪驟然升起的氣息。
左淮本來想出去看看,可一想到葉楹那裏有黃羲澤在,恐怕也不需要他做什麽。
于是他就像個乖寶寶一樣,坐在繳費處等黃羲澤回來。
……畢竟他沒錢付VIP病房的費用。
等了十來分鐘,就看到黃羲澤從走廊盡頭的轉角大步而來。
左淮站起身,驚奇:“葉楹怎麽沒……”
話說了一半他才發覺了不對。
黃羲澤渾身上下都是讓人生畏的低氣壓,臉色沉得像是結了霜,周身氣場如同萬年玄冰,簡直看一眼就要把人凍僵。
左淮被吓得愣在原地,因為黃羲澤的黑眸正冰冷鋒利地向他瞥來。
他腳步極快,像是一陣厲風從左淮身邊刮過,丢下一句:“好好守着1902。”
左淮僵在原地,半晌,冰冷的手腳才找回知覺。
他這才回過神,消化自己剛才聽到的那句話。
讓他守着1902什麽意思?
黃羲澤難道要出門?
他怎麽放心葉楹——
左淮腦中浮現無數問號,回頭去看,卻在來往的人流中失卻了那個高大的身影。
左淮木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苦惱地抓了抓頭發。
所以六爺你走之前到底交沒交住院費?!
……
城外有山,因為退耕還林,失去了上個世紀的喧鬧,在這幾十年中逐漸恢複平靜。
當然,在外圍也有些人為架設的景點等,就像全國大部分城市一樣,安上個“xx山”、“xx泉”的名頭,附會些典故、碰瓷點名勝,多多少少搞出一捏捏的旅游業。
可這些不影響深山中的寧靜。這裏沒什麽路,人跡罕至,有點世外桃源的意思。
畢竟,在世人眼中,滿目單調的蒼綠,又沒有什麽鐘乳石洞,也沒什麽奇石怪岩,屬實沒什麽意思。
也正因為這樣,這山中一處不顯眼的山洞,也一直沒被人察覺。
山洞半人多高,狹窄得也不過一米寬。因為無人踩踏而格外豐茂的野草生到膝蓋高度,在濃綠樹蔭和山間霧氣的滋養下恣意招搖。
一道紅棕色的影子快如閃電,在草叢中嗖地穿梭而過。
是一只狐貍。
它身影一躍,便靈巧地消失在那矮洞口。
那洞中只有洞口透進細碎微光,還被雜草擋了大半,十分昏暗。再往裏走幾步,直接黢黑一片。
可那狐貍在黑暗中仍行動靈活,爪子速度沒有絲毫減緩,沿着狹長的石洞向裏跑去。
神奇的是,黑黢黢的窄洞走到深處,卻出現了一絲亮光。
這一絲亮光把洞中照得灰蒙蒙的,随着逐漸深入,漸漸變得更加明亮。走到最後,亮光竟然比洞口還要強烈!
狐貍的腳步越來越快,直到腳下一空,猛地蹿出了石洞!
它毛茸茸的身子瞬間騰空,随即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滾落在一片綿密的青草上。
青草厚實綿軟,它落地時沒感覺到一絲疼痛。眼前霍然開朗,一直處于黑暗中的視野霎時間被光填滿。
這裏本來應該是山的內部,可頂上卻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開闊洞口,明亮的日光正從大洞傾瀉而下。
從未涉足到這麽深過的人類并不知道,這一片連綿山脈中,竟然有一處亘古存在的天坑。
就在坑底,仙境般的陽光和豐茂草木之間,坐落着一座古樸的三層石廟。
石廟挑檐鬥拱,雖青苔在它的石壁上留下了生命的印記,風雨在它的屋瓦上留下了歲月的刻痕,可還是看得出原本的精巧模樣。
尤其檐下的風鈴還在輕輕搖擺,雖然鈴芯已經被摘掉,可依然不影響它們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若是葉楹在這裏,一定會無比驚訝——這不是三萬歲生日時,她與黃羲澤祝壽時去過的仙廟嗎!
原來仙廟的本體,竟然是在這一處隐秘的天坑之中。
狐貍身體靈巧地一口氣順着石階蹿上了兩層,在站上第三層青石地面時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纖細的四足化作颀長有力的臂膀和長腿,毛茸茸的身軀拉長,變成一道修長身影。
而原本趴伏的獸姿也動作流暢地站立起來,不過須臾間,就化作一道高挑的男人身影。
三層的大殿前,有另一人盤膝坐,入定。
那是一個容貌昳麗的男人,眉眼間媚意流轉,卻讓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下一秒,狐貍化成的人形向前邁出一步,坐着的人驟然睜開雙眼。
他的雙眼眼尾微挑,形如杏核,瞳仁是璀璨的金色,在日光下縮成細細的一線豎瞳,銳利刺向來人:“六爺的氣息……”
胡風遙腳步頓時停住,隔着一段距離,笑得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太奶奶,幹嘛這麽兇。”
三萬歲冷哼一聲:“我記得警告過你,不要再去找六爺和小葉的麻煩。不然就連我的面子,也救不了你!”
“我沒有,”
胡風遙無辜地攤開雙手:“我只是圍觀了一場戲而已。”
說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道弧度:“那個人類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居然讓我們英明神武的六爺吃了癟——”
三萬歲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怎麽還有蛇仙的氣息?”
胡風遙心情很愉快的樣子,幹脆盤膝坐在地上,與三萬歲遙遙相對:“是佘家那個佘漪。”
三萬歲聽完胡風遙講完事情始末,隔了半晌,才長長嘆了口氣。
那個佘漪……她是知道的。
她對黃羲澤的心思,在仙家中也不是秘密了。
可她到底知道些分寸,并沒有真的對黃羲澤坦白心跡——畢竟之前表白的,都被直接拒絕了。
三萬歲好歹與黃羲澤相識多年,很清楚地知道他并沒有這種心思——甚至黃羲澤這鋼鐵直男,壓根不知道佘漪對他有想法。
他與佘漪相處之中,也只不過和對待其他人一樣。不冷面相對,也沒過分親近。
可佘漪戴上了粉紅泡泡濾鏡,把這種态度當成了對她靠近的默許。
而現在黃羲澤找到了命星,和葉楹結了婚。三萬歲以為佘漪也會就此歇了心思,畢竟她心性高傲,做不出什麽窮追猛打的事情。
可沒想到,蛇類善妒,且心思極端。佘漪倒是的确沒有對黃羲澤窮追猛打,而是将一腔怒火轉到了葉楹身上。
說起來也可悲,她被自己的腦補蒙蔽了雙眼,還真的以為自己是被“橫刀奪愛”了。
“黃羲澤讓佘落把佘漪帶回去,由佘家處置。”
胡風遙放松地靠在欄杆上,不小心被突出的一處刺了一下,轉身看,發現欄柱上一道裂口。
……正是當初他被黃羲澤按着打的時候,撞壞的那一道欄杆。
他眼裏閃過一絲不爽,就聽身後三萬歲驚訝問:“他竟然讓佘落出手?”
那可是……動了真怒了。
蛇族族刑嚴酷,佘漪這次光天化日之下現形,往大了說,可是要去半條命的。
“他對那個人類……還真是上心。”
胡風遙修長手指在形狀精巧的下巴上輕輕拂過,眼中閃過一絲充滿惡趣味的光芒。
“被命星拒絕,又不肯用強……他要怎麽挽救他日薄西山的修為啊?”
“真令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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