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蝦仁豬心,春宵千金 你的确是最亮的那……

還靠在黃羲澤身上的葉楹吓了一跳, 想站直身子,又被黃羲澤箍在腰間。

她皮笑肉不笑地擡頭看了一眼黃羲澤,對方倒是神情自若:“我太太, 葉楹。”

葉楹被他按着,姿勢像個軟腳蝦, 站都站不直。章總也是個妙人,跟沒看見似的, 笑容絲毫未變,又握住葉楹的手:“黃太太真是端莊優雅,和黃總天作之合。”

葉楹:“……”

章總這張嘴說瞎話的本事, 也是清新自然, 令人動容。

看着這邊的友好互動, 孫秀紅跟周知睿的表情十分精彩。

章總笑容微收, 語氣歉意:“這次派對, 沒能讓二位盡興,實在抱歉。”

他當然知道船上發生了什麽。

莫名其妙的人出現,差點搞出人命官司。雖然這游輪是租來的, 但作為主辦方, 到底還是難辭其咎。

兩個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可黃羲澤卻偏偏擡眼,往孫秀紅母子方向掃了一眼:“是有些掃興。”

孫秀紅:“……”

他們倆哪知道袁枕這事兒, 當下以為黃羲澤是在告狀,瞬間僵住。

葉楹此時也幽幽地補了一刀:“是啊, 搞得我都沒心情看煙花秀了。”

周知睿:“……”

這娘倆臉色都變了,偏巧章總臉上愧疚更深,回答:“都是我安排不周,作為賠罪, 一定給二位一個交代!”

孫秀紅、周知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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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鬼,你要怎麽賠罪,是要拿我們祭天嗎?!

當着我們的面說這些,真的人道嗎!

章總渾然不知自己是在配合他們吓唬人,看都沒看噤若寒蟬的周氏母子,就點頭致歉離開。

他還要去和其他貴客道別。

轉身離開的瞬間,葉楹忽然叫住他:“章總。”

章總意外回眸,一臉笑意,以眼神詢問怎麽了。

葉楹笑容沒變,語氣像是單純的好奇:“您姓的是弓長張,還是立早章?”

這話問得倒是很突兀,Regina都頗感意外地眨了眨眼。

畢竟章總也是名聲在外,她就算不了解這些高端圈子,可回頭問黃羲澤不就得了。

為什麽一定要在這麽多人面前問出來?好像東道主是什麽無名之輩似的。

可黃羲澤眼瞧着沒什麽接話的意思,一副他老婆哪怕要上天他都會親自給綁二踢腳的樣子。

章總回頭看她,游輪上的燈光很亮,将他臉上的陰影打得像是一片模糊了五官輪廓的濃墨。

他嘴角噙了一絲笑意:“立早章。”

葉楹點了點頭,贊嘆:“好姓。”

章總也點了點頭,帶Regina離開了。

葉楹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黃羲澤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叫章就繁。”

章就繁,章從簡。

這倆人的名字……跟親兄弟似的。

葉楹點了點頭,忽然身邊傳來顫巍巍的聲音:“你……到底是誰?”

孫秀紅一臉驚愕,盯着黃羲澤。眼前的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四五,剪裁合體的藍灰色薄西裝,白色襯衫的領扣是和葉楹首飾一個顏色的寶石。

周知睿這會兒才後知後覺這兩個人的衣服是互相呼應的。精致絕倫的臉,以及臉上同款的疏離和淡漠,就算是不情願也得承認,他們光是看起來就是天生一對。

雖然這個認知,讓他的心底酸澀難言。

他現在一派頹然,再沒有剛才不甘示弱瞪着黃羲澤的架勢。章就繁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之前他還能用家世和事業安慰自己,可現在,顯然黃羲澤的身價要比他高太多了。

這對于順風順水、一向自視甚高的男人來說,簡直是對自尊心毀滅性的打擊,瞬間就喪失了一切鬥志。

黃羲澤沒回答孫秀紅,他視線在她身上掃過,忽然說了一句:“沒錢就是下等人?”

孫秀紅被堵得說不出話。

的确,葉楹就是她眼中的下等人。可面前這個男人……

她幹笑,絞盡腦汁想把話說得漂亮。可剛才自己的死亡發言似乎還在空氣中回蕩,她只能徒勞地結巴:“我……我……”

黃羲澤看着她,嘴角忽然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了。”

這笑容轉瞬即逝,但太過懾人。就像是妖冶的血色花冠,奢靡盛放,讓人心驚。

孫秀紅怔楞地呆在原地,直到葉楹一行人已經離開,周知睿皺眉看向她:“媽?”

她像是被吓到似的渾身一震,一臉驚恐地看着周知睿:“你看到了嗎?!他的眼睛……”

她剛才分明看到,年輕男人的眼中,一抹幽綠的光一閃而過!

“別說了,媽。”周知睿渾不好奇她想說什麽,嘆口氣,意氣風發一掃而空,只剩下一片頹唐:“回家吧。”

當晚,孫秀紅就做了個夢。

夢裏,她窮困潦倒,每日撿廢品度日。吃的是垃圾桶裏的馊臭剩菜剩飯,睡的是寒風凜冽的橋洞。

夢,在現實中只持續了一夜。

但在夢境裏,一樣的生活,她過了整整一年。

每一天都像是現實中那樣,過足24小時的困頓折磨。孫秀紅醒來時,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是現實還是夢境,她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可夢裏的一切都是那麽漫長和真實。

終于,在丈夫和兒子的安慰下,她平靜了下來,然後就迫切地要食物。精美食物端上來後,她狼吞虎咽,仿佛要把夢中累積了一整年的饑餓一次性填平。

可吃不了幾口,嘴裏就神經性地反出一股腐爛馊水的味道,那是夢裏食物的味道。

孫秀紅嘔吐不已,癱在床上,整個人都失去了生命力。

然後……她漸漸睡着了。

再睜眼,赫然又是在寒風料峭的街頭——又是這個地獄般的夢境!

一周後,周家仆人都知道,那位佛口蛇心的太太病倒了。

原因似乎只是連着一個禮拜做噩夢,卻使她以極快的速度消瘦,形容枯槁,再不複以前的光鮮亮麗。人也是吃什麽吐什麽,更離譜的是不肯睡覺。

雖然已經不做噩夢了,但那種恐懼已經如影随形地攝住了她的心神。她總怕哪天睡去,一睜眼又是在酸臭的垃圾桶邊,手上抓着吃了一半的腐壞食物……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葉楹跟黃羲澤下了船,就看到停在一旁的黑色轎車。

相貌和善的青年站在車旁:“老板,太太。”

他生了一雙笑眼,看誰都是帶着三分笑:“太太,初次見面,我是老板的助理,我叫程菁。”

葉楹:“……你好。”

黃鼠狼的助理叫成精,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莫名其妙的惡趣味。

黃羲澤面色坦然,兩個人上了車,程菁又說:“已經安排車送您的朋友了,不用擔心。”

葉楹點點頭,知道他說的是桃子:“謝謝。”

“分內事。”

程菁發動車子,問:“老板,去榆南裏?”

“回老宅。”

車開在路上。

折騰一晚上,葉楹其實已經很累了,可還是不肯閉眼休息,直勾勾地盯着黃羲澤。

一開始,兩個人還是正常距離,可她越看越往前湊,越湊越近。最後,整個人都要怼在他臉上了。

黃羲澤都快被她看毛了,他側頭看她:“嗯?”

葉楹把下巴擱在他肩膀,超近距離盯人,兩個眼睛亮晶晶的。因為離得太近,都快成鬥雞眼了。

她傻乎乎地說:“我想你了。”

這話樸實無華的,可黃羲澤的耳朵莫名發起熱來。

說完葉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咬了咬嘴唇。

黃羲澤凝視近在咫尺的女人,看着豐潤唇瓣被她自己咬出齒痕,下意識皺眉,伸手撫上她的臉,拇指輕輕在那唇上摩挲,聲音沉沉的:“別咬。”

他的氣息一向是帶着霜雪般的涼意,可此刻,呼吸卻是灼熱的。

落在她的臉上,熱度像是燎原的火,向全身蔓延,燒到心底。

葉楹到底還是喝得多了。游輪上的調酒像是果汁,她喝了一杯又一杯,頗有種千杯不醉的感覺。

可此時,堆積的酒精驟然爆發,與那股熱度交纏,在血管中奔騰叫嚣。

黃羲澤近距離看着他的命星,腦子裏忽然閃過兩個人第一次吃飯時,葉楹的戲言。

他的手指輕輕從葉楹唇上拂過,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的工藝品,帶着無比的眷戀和纏綿意味。他望進她的雙眼,輕聲說:“葉楹。”

“你的确是最亮的那顆星。”

葉楹望着眼前這張日思夜想的臉,酒精摧毀了她最後一絲羞怯。

一直以來壓抑着、克制的、無視的,再難以忽略。她的心髒跳得很急,那些平時羞于宣之于口的洶湧情感漲滿了,瘋狂地渴求宣洩。

葉楹擡起雙手,捧住黃羲澤的臉。

這動作讓黃羲澤一愣,再看她時,眼底像是燒起了火。

葉楹不閃不避,迎着這團火,直直望着他,仔細端詳黃羲澤眼中自己的倒影。

夜色給了她無邊勇氣,心跳鼓噪。兩個人影慢慢靠近,就連前面開車的程菁都偷瞄了好幾眼後視鏡。

嘴唇還沒碰上,呼吸已經交纏在了一起。

黃羲澤表情沒變,可混亂的氣息已經透露出,他內心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麽平靜。

兩個人距離只剩下兩厘米時,葉楹突然停住了。

她輕聲喚了一聲:“黃羲澤。”

黃羲澤不明就裏的看着葉楹,而她定定回視,雙頰緋紅,表情卻嚴肅。

她看着黃羲澤,一臉認真地大聲宣布:“我葉楹,現在就要——”

“——用舌頭狂甩你的嘴唇!”

黃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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