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家庭聚會,外甥六歲 遛狗不拴狗,等于……

“你是懷疑我的自制力嗎?”

黃羲澤問得很認真, 葉楹內心流下眼淚。

不,我是懷疑我自己的自制力……

好在黃羲澤就是開玩笑問了一句,沒在這件事上糾結, 拍了拍她的頭:“睡吧。”

葉楹在他懷中,安心睡去。

可醒來的時候, 她渾身都是冰冷的汗水,是驟然驚醒的。

黃羲澤覺察敏銳, 在她渾身一震醒來的瞬間睜開眼:“怎麽了?”

葉楹大大地睜着眼睛,好幾秒後,才深深地吸了口氣。

黃羲澤臉色變了, 一下子坐起來抱着她:“葉楹?”

葉楹看着他, 大睜的眼睛眨了眨, 說:“……我好像做了個噩夢。”

青色火焰燃起, 在身上滾過一圈, 葉楹這才感覺好受多了。黃羲澤神色凝重,眼中滿是擔憂:“夢到什麽了?”

“不記得。”葉楹皺了皺眉,掙脫出乍醒時的情緒後, 她也有些困惑:“好像是看到了你的小徒弟, 還有……”

鈴铛聲。

許久沒聽到的,像是魙的腳步一般詭谲的……鈴铛聲。

她洩氣:“就算記憶力再強,有時候還是記不住夢。”

“夢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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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羲澤安慰:“本身就是虛幻的, 要是噩夢都記得一清二楚,那就太難受了。”

倒也是。

葉楹唉聲嘆氣:“看來日有所思, 夜有所夢。還沒等去打怪,先做上夢了。”

黃羲澤沒說話,只安慰地把她抱緊。

葉楹拍了拍他的手臂,問:“今天不去公司?”

“不去了。”黃羲澤翹班翹得很幹脆:“明天就要去山裏, 今天陪你。”

去山裏。

葉楹擡頭,用頭頂蹭他的下巴:“想去哪?”

黃羲澤笑了:“是陪你,怎麽問起我了?”

葉楹想了想,把腦袋往他懷裏拱了拱:“那就在家宅着吧,就在床上癱一天。”

黃羲澤:……你幹脆在床上躺到發芽吧。

最終葉楹也沒能如願,她被黃羲澤拉到了動物園。

今天是周末,到處都是放假的孩子跟着父母出來玩。氣球飄飛,孩子們歡鬧着跑來跑去,葉楹面如死灰。

黃羲澤看她賭氣站在原地不動也不生氣,手放在她胳膊底下,像是端人體模特似的,把人端起來進了動物園。

葉楹劇烈掙紮:“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丢不丢人!

黃羲澤閑閑地笑:“自己走還是當挂件?”

葉楹從他手上掙脫,沒好氣地怼他一肘。剛想說話,忽然被什麽吸引了注意力。

黃羲澤看到她颠颠跑遠的背影,本來還有些好奇,直到瞧到葉楹的目的地,臉一下子黑了。

葉楹站在“黃鼬”的标牌下,熱情招手:“老黃,害!帶我串親戚,早說啊!”

黃羲澤:“……”

一天不作點妖,我看你是渾身難受。

葉楹無視了他的臭臉,招手叫左淮:“來,跟你老舅的四姨照一張。”

左淮哪敢接茬,眼珠子轉了半天,總算找到了可以轉移話題的對象,不服氣怒指:“咱家的內部聚會,為什麽帶這只耗子來?”

葉楹無言地看着他撒潑,翻白眼:“左嬌嬌,黃羲澤又不真是你舅舅,家庭聚個鬼的會。”

她覺得灰三這點倒是說對了——左淮好像真的娘兮兮的。

不……也不該說娘。

只能說……漸漸的,有人就變得賤賤的。

也不知道左淮是鐵了心要跟新任狗腿子灰三争寵還是怎麽,全程下來真的像個巨嬰,一會要喝水,一會要氣球。更別提老舅老舅媽叫得叫一個百轉千回,搞得葉楹跟黃羲澤煩不勝煩。

神啊!快來個人收了這個妖孽吧!

葉楹無語地收回視線,正對上黃羲澤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怎麽?”

黃羲澤嘆口氣,無奈:“帶他們不鬧騰嗎?”

葉楹反應了三秒鐘才明白過來。

她瞪大了眼:“原來你是想跟我二人世界嗎?”

黃羲澤沒說話,靜靜用眼神譴責她。

葉楹腸子都悔青了。她寡了太久,根本沒領會黃羲澤的意思。她局促:“要不我把他倆攆走?”

黃羲澤被她氣笑了,無語:“來都來了,怎麽攆?”

想了想,他嘆口氣:“算了。”

他口氣十分落寞,聽上去簡直像是錯失了一百億。

葉楹也愧疚起來,挽住他胳膊,哄人:“別生氣嘛。”

黃羲澤無奈地笑笑:“沒生氣。”

葉楹看着他的表情,愧疚咬唇:“沒事,等你回來咱們再來一次,下次我一定把他們都甩開。”

她一雙眼睛撲閃着,黃羲澤沒忍住伸手按上她嘴角,讓她放開自己被咬得發白的嘴唇:“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不愛塗口紅了。”

天天這麽習慣性咬嘴唇,還不得全吃進去。

葉楹看他情緒好轉,不要臉地大言不慚:“才不是,這不是方便親你嗎。”

說着,她踮起腳尖,在黃羲澤唇上偷襲一記。

後面的左淮&灰三:“……”

別塞了,別塞了,這狗糧孩子吃不下了。

幾個人一起往動物園深處的游樂場走,葉楹忽然眼睛一亮:“鬼屋诶!”

左淮啧了一聲:“看鬼還需要去那嗎?”

聽着他的話,葉楹忍不住往身畔的噴泉看去——

狗子正扒在池子邊上,伸着個舌頭撲啦啦地舔水。

噴泉池裏游着好多小魚,随着濺起的水花,在狗子的嘴筒子邊上身不由己地打轉。

葉楹:……

好家夥,你是想随機舔走一位幸運觀衆?!

她靜默三秒,随即譴責地看向狗子身旁坐着的左渝。

左渝攤手:“楹姐,你是了解我的。我一向不束縛大黑的天性。”

葉楹皮笑肉不笑:“遛狗不拴狗,等于狗遛狗。”

左渝坦然:“我已經死了,死人沒有公德。”

葉楹:“……”

算你狠!

她無言地看着一人一狗兩只鬼悠閑地蹲在噴泉旁邊,拉着黃羲澤就往鬼屋走。

四個人排成一列,發現這鬼屋不是那種簡陋的假把式,居然每個人都要間隔三十秒進去。

這倒是挺新奇,葉楹趴在黃羲澤背上咬耳朵:“他們好像真的想吓唬我們。”

黃羲澤輕笑:“怕了?”

葉楹冷哼:“怕什麽,黃大仙的女人絕不服輸。”

葉姑奶奶連魙這種大場面都經歷過,鬼屋這種小打小鬧的算什麽。

正等着前面的人往裏進,忽然葉楹聽到身後,灰三小聲跟工作人員囑咐着什麽。

“後面那個看到了吧,那是我弟。”

他語氣誠懇,看着別着對講機的妹子:“別看他看着挺正常,其實智力只有六歲。”

妹子微微錯身,看向灰三身後的左淮。

左淮跟灰三不對付,站得離他一米多遠,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發生了什麽。

他左手腕綁着打滾放潑求葉楹給買的皮卡丘氣球,右手捏着黃羲澤給買的小風車。乍看上去,的确有那個弱智的底子了。

灰三叮咛:“一會進去,麻煩讓工作人員幫我多照顧照顧着。”

妹子收回同情的視線,感動:“放心吧,我會跟扮鬼的工作人員說好,讓他們主動關懷他,給他指路的。”

頓了頓,她又真摯表示:“有你這樣的哥哥,他真的很幸運!”

灰三用清純的狼狗臉感謝了妹子,回過頭來已經換上了惡魔的微笑。

葉楹:“……”

她已經可以想見一會進去後,左淮被各路鬼怪投懷送抱,窮追猛打的場景了……

果然,老灰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很快到了他們,葉楹囑咐黃羲澤:“進去後站在原地等我一會,我們一起出去。”

她倒不是害怕,純粹是想多跟他待一會。

黃羲澤點頭,掀開鬼屋的布簾走了進去。

三十秒很快過去,葉楹也快步走了過去,掀開簾子。

光線瞬間被吞沒。

鬼屋裏面極黑,連聲音都被隔絕在外。葉楹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自己的五感都被封閉,失去了視覺,失去了聽覺,只有——

——黑暗中一只溫暖的手,穩穩牽住她的。

葉楹松了口氣。

黃羲澤果然在等她,拉上她的手後,也許是怕擋到後面進來的人,他拉着她往裏面走去。

葉楹想說點什麽,但周圍安靜,她也就沒開口。

就像是看到一片潔白無瑕的雪地,有些人會有踏上去開墾的沖動,有些人卻喜歡繞開它,讓它保持原本的平靜模樣。

葉楹就是後一種。

于是她任由黃羲澤牽着她在黑暗和寧靜中前行,戀愛中的人就連這樣都會覺得浪漫。

她心情愉悅又放松,放松到——

——她甚至沒覺得走了這麽久,也沒見到扮鬼吓人的工作人員不太正常。

哪怕周圍一直一片漆黑,一直毫無聲響,這種程度的異常都沒能喚醒她。

這種像是被一層薄紗蒙蔽了理智,讓人變得遲緩的感覺,她分明經歷過一次。可此刻,從手掌傳來的溫度,很大程度上削減了葉楹的警戒之心。

走着走着,拉着她前行的人停了下來。

葉楹愣了一秒,問:“怎麽了?”

回應她的不是他的聲音,而是瞬間亮起的光!

這光刺眼,但并不亮——刺眼的是它的顏色。

那是血一樣的鮮紅色。

突然亮起來的場景中,葉楹看到了自己的臉。

無數的、破碎的臉。

葉楹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這是一間鏡屋——到處都是鏡子,以各種不同的、使人視覺産生錯亂的角度擺放着。

她皺了皺眉,視線瞥向鏡子裏。

從與自己交握的手,再緩緩移到身邊人的臉上。

鏡子中那個人并不是黃羲澤,而是一個熟悉的長發少女。

她蒼白的臉上,眼睛的位置是兩個巨大的黑洞。注意到葉楹的視線,她嘴角往兩邊裂開,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

随着這笑容,扭曲撕裂的嘴裏嘩地潑下濃黑的血液,瞬間鋪滿了她的下颌和前襟。

鈴铛聲驟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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