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發個便當,血濺當場 我今天非要給你盤……

黃瑜的黑瞳陰慘慘地掠過整個洞窟, 落在葉楹臉上。

她靜了靜,語氣嫌惡:“為什麽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

葉楹神情動容,伸出雙臂:“來, 爸爸抱抱。”

黃瑜:“……”

你丫有種,我今天非要給你盤包了漿了。

陰氣如同箭雨, 瘋狂砸落!

青焰暴起,與白焰融在一起, 擋住攻勢。灰三一邊抵擋傳來的巨大震顫,一邊咬着牙訴苦:“……祖宗,您能別再招她了嗎?”

什麽時候了, 還抄便宜!

葉楹讪讪收回手, 撓了撓頭:“咳, 一時忘情……”

是哦, 那是黃羲澤的記憶, 她不過是因為命星的連接共享了他的情感而已。

不過想想,她倒是欣慰了:“原來是社會主義父女情,我還以為……害, 誤會了不是。”

可這句話不知道怎麽觸及了黃瑜的怒氣, 她聲音尖利,歇斯底裏:“老仙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我只有他, 他也只有我,你算什麽!”

說着, 她臉上黑氣蔓延,形成猙獰的脈絡:“老仙,你明明說你沒有命星的,你明明——”

黃羲澤皺眉, 擋下黃瑜對葉楹發動的攻擊。

這話葉楹就不樂意聽了,她蹙眉:“就算是我挂了,也不能讓黃羲澤為我守貞幾百年。其一,你不是他的命星。其二,你難道不願意看他快樂嗎?”

“你……居然還想跟她講道理?”

幹枯的聲音譏诮響起,葉楹驟然睜大眼睛,話沒出口就是一鍬!

碎石崩裂,鐵鍬狠狠插入岩壁。

那聲音一下子拉開距離,葉楹眉眼沉沉,看着一團符火照亮不遠處的洞窟。

她冷笑:“哪都有你,老袁。”

袁枕:“……”

“老袁”這倆字咬得異常清晰,聽起來就像是同音的另一個詞:老鼋(yuán)。①

這女的是在拐彎抹角罵他是王八?!

葉楹眉目陰郁,眯起眼睛:“上次的事兒,還沒找你算賬,就跑來幹涉別人家的事?”

“家事?”袁枕笑出聲:“死了這麽多人,還能說是家事?”

葉楹一邊驚訝挑眉,一邊“倉啷”一聲把鐵鍬從岩壁上拔下來:“喲呵,真沒想到,你這老貨還這麽慈悲為懷呢?”

袁枕眼神陰鸷:“老朽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他說不過葉楹,冷哼一聲,看向搏動着的人屍心髒:“單純的殺戮早就沒法滿足魙了,它已經有了……”

袁枕視線下移,落到黃瑜身上:“……新的游戲。”

葉楹這次沒有打斷他。

她眉頭皺得很緊,聽袁枕繼續用那種讨人厭的強調訴說:“你不好奇嗎?伥鬼本應該被奪去神志,變成被魙操控的殺人機器,為何她還有過往的記憶和自己的意識?”

“有屁快說。”葉楹不耐煩:“老賣關子,小心活不到揭秘那天。”

葉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沒想到袁枕居然也要摻和這件事。

而且聽他的語氣,他似乎有什麽他們沒有的情報。

不知道是魙的陰氣到底還是影響了她,還是這種什麽東西脫離的掌控的感覺讓她不适。葉楹心中的不安如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躁。

袁枕卻平靜了下來,沒被她激怒分毫,悠然繼續:“你沒發現我們站到這裏後,周圍沒有一個伥鬼嗎?”

葉楹緊緊盯着他開合的幹癟嘴唇,得到一句:“……因為它們全被撕碎了。”

他好笑地看着葉楹:“魙發覺單純殺人已經沒法激起它的興致,于是控制它們,彼此蠶食撕扯……就像養蠱那樣。”

袁枕幹枯的聲音像是毒蛇,盤旋在耳邊:“然後與最強的這個融合了。”

最強的這個……

葉楹難以置信地看着眉眼依舊、可神色已經再找不到一點與往昔相似的黃瑜,顫聲:“魙操控着她,把所有的魂魄都吞噬了?”

“那倒不至于。”袁枕哂笑:“只不過……人被撕成碎片還可以一死了事,而魂魄被撕碎,卻還得活在無盡痛楚中。”

“因為瀕死的過程拉得越長,越能感受到獵物的恐懼。”

“它在以此取樂。”

葉楹瞬間想起黃羲澤說過的話,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戰。

這個東西……這個東西……

她眼神一直沒離開黃瑜——這個東西,現在就在她的體內?

“老朽一開始還以為這源頭是在‘囿’裏,所以……”袁枕看了葉楹一眼,随即解釋:“哦,‘囿’就是他們自稱的‘界’。”

葉楹眨了眨眼。

“囿”這個字,意思是養動物的園子。袁枕對于仙家的嫌惡,可見一斑。

原來袁枕闖界是為了尋找魙的源頭,她緩緩開口:“所以你收集仙家的法力,是因為你太弱了,自身修為不足以撬開山界的外殼。”

葉楹忍不住語氣中的嘲諷,可袁枕卻坦然承認:“沒錯。”

他嗤笑:“老朽又沒有那麽長的命,怎麽修行也沒法達到那群畜生的水準。這有什麽可羞臊的?”

“再說,雖然那次失敗了,可最終還是讓老朽尋到了辦法。”

“辦法?”

葉楹皺眉:“你做這些,都是為了封印魙?”

她看着不知什麽時候站起身、無聲無息站在袁枕身後的林望朔,嘲弄地問:“要是沒猜錯,他是受了你的指使,才獻祭了無辜的人給魙吧?”

“師父說過。想要拯救世人……”

林望朔一板一眼回答,臉上早沒了一貫的溫潤。他面無表情,黑幽幽的眼睛望着葉楹:“……少數人的犧牲是必要的。”

葉楹怒指他:“你是讓這老幫菜洗腦了吧?!那可是你哥,跟你血緣相通!你良心不會痛嗎?”

她氣極了,提着鍬就要上前:“你們憑什麽決定讓誰犧牲,犧牲的為什麽不是你們自己?!”

葉楹話音剛落,整個洞窟中忽然猛地一亮!

地面驟然亮起一道道火焰,其中一道從葉楹面前轟然而起,将她跟袁枕師徒隔開。

葉楹被火焰一沖,猛地後退一步。洞中陰氣似乎也有一瞬間的凝滞,随即黃瑜暴怒的尖叫響起。

林望朔面無表情,臉上被火焰晃出無數缭亂光影,像是戴了一張惡鬼面具。

而袁枕隔着火幕看向葉楹,勾出一個詭谲的笑容。

葉楹心頭陡然浮現出一陣不祥預感,接下來就聽袁枕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你怎麽知道?”

話音未落,他枯瘦的手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匕首,速度極快地在身前林望朔脖頸上一拉。

鮮血立刻濺滿了葉楹的視野!

葉楹被這突變驚呆了,更驚人的是林望朔一臉平靜,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像是安然認命一般,緩緩倒在地上。

這居然是他的身體,并不是幻影——不,說起來,被魙打下烙印,不能出2201的事情肯定也是假的。

葉楹腦子裏亂糟糟的,她抖着嘴唇,半晌才說出一句:“他是……”

“沒錯。”

袁枕神色平淡。

他看了看匕首上的血跡,似乎有些不喜,皺了皺眉,将它扔在地上:“他八字屬水。”

葉楹難以置信:“你親手養大他,就為了在這時候殺掉?”

“望朔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宿命。能為救護衆生而死,是他的造化。”

袁枕看向葉楹,語氣平靜:“只怪老朽不是五行魄,否則自戕即可。欠這孩子的,只能來世償還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向火焰盡頭的黃瑜,眼中浮現痛恨:“可惜老朽只能封印這禍害,卻沒有将其手刃的本事……”

葉楹說不出話來。

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袁枕,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真實情感。那是一種發自骨子裏的痛恨,他是真的想要為民除害。

可是沾了人血的“正義”,還是“正義”嗎?

袁枕看着她複雜的眼神,桀桀笑了出來。

他笑聲幹澀難聽:“省省你的婦人之仁,你以為光有五行魄就夠了嗎?”

葉楹瞳孔驟然收縮,看向石臺上的黃羲澤。

林望朔說過,封印法陣不光需要五行魄,還需要……

強大的修為。

可他沒說過,這一切,是要作為祭品獻上。

就在這一剎那,空氣中的陰氣驟然暴漲!

灰三發出一聲痛呼,白色氣焰如風中殘燭搖擺。胸腔中的心髒急急敲打,渾身像是浸入深水,千斤重壓從四面八方傳來,五髒都像是被移了位。

葉楹覺得自己正被泡在酸液裏,每一寸皮膚都傳來燒灼感。她撐着鐵鍬,将痛呼咬入牙關。

像是頂着讓人窒息的大風,她艱難向前走去。

一片漆黑的視野中,她只看到那一團青焰燈塔似的在前方招搖。

葉楹一步步向那團青色的火挪動,濃重的陰氣最終溶解了身上的青焰,腐蝕了皮膚。眼球被蟄得極痛,最後,黑暗降臨。

那一抹青色,終究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葉楹再也忍不住喉間的哀叫。她只是個人類,沒有青焰護體後,根本無法抵擋。

吸入陰氣後,肺腑都像是在灼燒。她最終倒在了地上,一只手握着鐵鍬,還不死心地往黃羲澤的方向爬。

直到一雙熟悉的手拉起了她,把她擁在懷裏。是她熟悉的溫度,帶着好聞的氣息,在一片風雨飄搖中穩穩護住了她。

身上的重壓驟然減輕,葉楹很清楚那是青焰幫她驅散的,可她現在看不到了。

她的手指緊緊摳進黃羲澤的皮膚裏,哀切地哽咽:“疼……黃羲澤,好疼……”

她縮成小小一團,被他抱在懷裏,像是狂風驟雨中的一處避風港。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如既往的溫柔。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他安慰她:“乖,很快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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