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韶靈反抗

他之所以選中她,是看中她骨子裏的那股韌勁。為了生存,她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什麽痛都忍得下去,這樣的她才能在宇文壩一家子的折磨下不輕易輕生,她活得越久,就越能促成慕容烨的野心!他栽培她學了不少技藝,不就是為了讓她在宇文壩閱遍群芳的眼裏脫穎而出,維持他對她的興致!

六年了。

六年前慕容烨就已經打定主意了。他的詭計根深蒂固,步步為營,豈會因為她苦苦哀求抑或憤憤不平就輕易改變決定?!

眼看着就要走到最後一步,離他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步之遙,他舍得放手麽?!

她緊緊閉上了眼,無力地依靠在冰冷牆面上,小臉死白。只要他不把她逼得無路可退,她的确願意真心侍奉……即便知道他就是慕容烨,那麽傷天害理的慕容烨,她亦可違背良心照顧他,陪伴他。

要支撐雲門這麽大的門派,沒有金銀靠山,是行不通的。

他是曾經救過她的命,但并非她就要把餘生當成報恩的貴禮!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事沒做,難道就要犧牲她一人給雲門鋪路,給慕容烨的野心欲望搭橋?!

縱然如此,就別怪她無情無義。

如今的情勢,容不得她不反悔。

她突地無聲笑了,不可自抑,笑的蒼涼,滿心荒蕪,宛若在枯萎的草地上,又下了一場幾天幾夜的大雪。

她從不信他,可惜也不曾料到會落到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

若不自私,她怎麽活?!

韶靈久久伸着脖子仰望着,可惜看不到天際的星空,厚實的屋檐,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被困在雲門六年,難道還要被困住一輩子?!

“你這輩子都只能讓爺揉圓搓扁,因為爺買了你……”慕容烨曾經這麽說。“你要認命。”

她要認命。

那一剎那,地獄般的烈火,燃燒了她。

……

“老馬送來的冰鎮酸梅湯,你也嘗嘗。”

如今已是六月底,牆角下的栀子花皎潔而嬌嫩,濃烈的香氣,萦繞在人的鼻尖。

慕容烨敞着紫色外袍,用的是最輕薄柔軟的料子,他高貴宛若天神,手中檀木扇輕搖,一派怡然自得。

韶靈笑了笑,并不拒絕,提了提裙裾安然坐在他的身旁,素手輕輕擡起,端起茶杯就喝。

“上回送你的裙子怎麽不穿?”慕容烨打量着她,她身上的紅裙雖然幹淨,卻因為穿太多次而洗得泛白。他轉動手中的杯,眼神依舊傲兀逼人。

她噙着明豔笑意,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張俊美的無可挑剔的面孔,心中卻傳出幾聲冷笑,她在那一晚受得屈辱還不夠?她沒用剪刀将衣裳絞碎就很不錯了!

“那條裙子太過貴重,并不适合平日裏穿。”她神色淡淡,說的平和。

慕容烨眉目含笑,更是看來迷人親近,薄唇揚起笑弧,他說的慷慨至極。“往後爺會讓你給你再做幾套,你随時穿都行……”

“主上覺得是衣裳來襯人,還是人來襯衣裳?”她的心中落入無聲刺痛,眉目清淺明亮,她偏着小臉,話鋒一轉,問的并不婉轉。

他如此高貴俊美,華服美飾,卻也不過是個畫皮的惡魔罷了。

慕容烨笑而不語,自從狩獵回來這幾個月,她似乎餘怒未消,說話總是帶刺,他卻并不點破。

韶靈在她的眼底,個子抽長了兩寸,這兩年內出落成了十五歲女子該有的模樣,唯獨笑着的那雙眼,依舊亮的驚人。

“人的心要是醜陋,穿再好的衣裳,也不過爾爾。沒心肝的人,就是穿了黃金做的衣裳,那又跟田裏的稻草人有何兩樣?”她笑靥甜美,眼底清澈,一刻間,就像是幾年前的女娃一般口齒伶俐,讨人喜歡。

沒心肝的人?!

在他面前,倒是有一個。

慕容烨移開視線,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他并不喜歡酸梅湯的滋味,如今就更覺得酸苦,難以下咽。

他垂眼,笑問:“爺在你眼裏,是前者,還是後者?”

“主上英明神武,風流潇灑,穿不穿衣服都好看。”韶靈口蜜腹劍,避重就輕,他挖個洞,她不見得就要乖乖往下跳。

他的眼藏匿着無法看清的深意,默默望向她,仿佛一時語塞。

韶靈心中冷笑,她低垂的眼,一刻間冷的像是冰。

慕容烨的目光一暗,手中檀木扇緩緩合下,若有所思,他的目光突然抓住她的臉,輕哼一聲。“你也沒見過爺不穿衣裳的樣子,何故能說得如此篤定?”

“難道韶靈說錯了?”

她并不畏懼,美目流轉之間,盡是從容鎮靜的風華。他逼得這麽緊,她以四兩撥千斤。若他說她錯,豈不是自打巴掌?!

“很多事,能親眼目睹最好,但有些事,卻又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笑眼望她,慕容烨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細細品味。

周遭四季變換,他卻獨愛飲茶,并不願意更改根深蒂固的習慣。

他說的高深莫測,韶靈卻并不曾放心上,她垂眸一笑,酸梅湯冰涼沁人,卻也無法熄滅她心中蠢動。

慕容烨的冷銳漸漸被沖淡,待她擡起眉眼,才開口。“爺問你,它們呢?”

偌大的湖畔,卻早已沒了那對天鵝的蹤影,空空蕩蕩。她順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眸光溫柔一瞬。

“主上難道不知,每年三四月間,它們會從南方飛向北方,到北方繁殖?”

他的眼底,盡是冷銳的懷疑,那般冷靜的眼神,幾乎要将她生吞活剝。

“它們已經在主上身邊多留了很多天了,興許……是為了報答主上的恩德。”她輕笑出聲,沒有任何的動搖閃爍,話鋒一轉,突地清冷不少。“禽鳥遷徙,天性使然,不管是誰将它們買下,還能讓它們改了骨子裏的天性?”

聞言,慕容烨眸光驟滅,俊臉劃過一抹生冷:“你倒是提醒了爺,早該剪掉它們的翅膀,它們便飛不走了——”

韶靈展唇微笑,眼底也是滿滿當當的笑花,她連着喝了兩杯酸梅湯,才起身離開。

走到院門口,她猛地回過頭來,目光冷銳犀利,空無一物的湖邊,沒了優雅天鵝的蹤影,她卻沒來由的笑了。

……昨天遭遇了一場重擊,寫文真的不容易,勤勤奮奮也不見得能得到相應的回報。讓我把這本書寫下去的理由除了我腦子裏的故事,剩下的就是你們了。昨天氣的失眠,也沒胃口。希望你們能給我點反應,真的心累。276992686新建讀者群,驗證碼晚娘,歡迎親們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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