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沙漠中的水乳交融9
“你認真要做刺猬?但你要做的是死刺猬,不是活刺猬,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你在擔心我?”他突然極其陽光燦爛地一笑。
“額——我是怕你死了,鬧出我們兩國糾紛……“我見他表情一副快要融化掉的模樣,心想完了完了,這家夥纏夾不清,別讓烈君絕那個超級老陳醋壇子給誤會了。
我見他表情一副快要融化掉的模樣,心想完了完了,這家夥纏夾不清,別讓烈君絕那個超級老陳醋壇子給誤會了。
不然要是他立馬要收回我的十萬元貸款,那我現在一時哪裏湊那麽多錢去?
雖然我手頭也有幾萬兩,但是那還要可持續發展,繼續讓錢生錢呢!
風無涯笑得恣意,彎下身來摸了摸我的頭發:“看來,現在已經鬧出兩國糾紛了——你的皇帝情郎,看來今天為了美人要英雄氣短了!”
果然,那匹曠世良駒上的烈君絕抿着唇,雙眸閃着幽暗的光芒。
身邊的十二名大內特級侍衛彎弓搭箭,随時準備拉滿弓,卻一直沒有得到皇上的示下,不免心生忐忑,不知道皇上到底意欲如何。
烈君絕沉默着,沉默得像烈日下一尊冰冷的黑曜石塑像。
他的黑發,獵獵飛揚在幹燥的風裏。
不過,他越是這樣,我心中不祥的預感就越重。
我了解這個變态家夥,當他越是發怒的時候,看起來就越平靜。
其實,火山,就要爆發了。
空氣中,彌漫着狂暴的殺氣。
沒有任何機會逃脫。
我突然朝他飛奔過去,大喊道:“你不要殺這個風烏鴉,他救了我的命的!”
風烏鴉卻在我身後冷道:“他想殺我,卻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本事?”
我無語了。
我真是夾心餅幹,好難做人啊。
烈君絕眸中的一點火焰似乎要透破堅冰而出,帶來毀天滅地的光芒。
他揚聲問我:“你舍不得我殺他麽?”
“這……這和舍不舍得沒關系,滴水之恩尚且要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這個你也應該知道人之所以和動物有區別,就在于人有道德理想責任……”我越說越亂了。
烈君絕突然回身,幹淨利落地一揮手:“放下弓箭。”
“皇上?”這十二名頂級侍衛個個都是彎弓搭箭的好手,而且一看便知道這次的獵物不同凡響,個個躍躍欲試,期待着聽見箭尖刺破血肉的悅耳聲響!
可是,在這種千鈞一發的重要關頭,皇上竟然說住手?
個個都似乎有一頓饕餮大餐擺在面前卻不能吃,又是失望又是疑惑。
烈君絕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聲如堅冰:“放下。”
“你不殺他了?”我真是意外之極,全然沒想到這個變态皇帝今天如此好說話,難道是他最近讀了很多聖賢書,懂得了大道理?啧啧啧,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誰說的?”烈君絕倏然從馬背上飛躍而起!
朝着我和風無涯置身的石崖上來!
身形如電!
雷霆萬鈞!
我看得目瞪口呆——這家夥幾日不見,怎麽功力似乎又有所長進了?
身邊的風烏鴉卻是一副很有趣的表情,緩緩眯起了眼睛:“不錯,不錯,有趣,有趣,這等對手,生平僅見。”
然而他面色雖然悠閑,鉗制我的雙手卻一點兒也不放。
“你別裝B了,走吧,你們到時候拼個你死我活,不管誰死誰活,廣大人民群衆只會聲淚俱下地譴責我,讓我遺臭萬年,還把我的像雕刻在祠堂前面,就像秦桧那樣,光着,供人踐踏吐口水千千萬萬年……“我說的簡直要聲淚俱下了。
風烏鴉卻一副悠閑之至的表情,就好像面對着的不是一個要殺他的鄰國皇帝,而是多年不見的好友,揚頭指了指烈君絕飛躍的身影:“你看,這麽高,他怎麽上來?本王倒是很有興趣。”
我一聽也忍不住看過去。
這石崖大約有三十幾米高,就算一個人輕功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子躍上來!
方才是我和那個假冒的洛紫兒一開始就已經在半山腰上面拼殺,這個風無涯一袍子将我裹了上來。
連他這樣的身手,可說是當世絕頂高手,卻也不能一蹴而就,而是分兩次才上來的。
但是,現在烈君絕想要分兩次上來也不如剛才那樣簡便了,因為那棵之前我們用作支點的枯樹早已斷裂,還帶着一大片泥土墜下去。
墜到深不見底的山谷。
現在,半山腰,幾乎沒有落腳點。
這雖然是石崖,上面卻也附着流沙。
倘若一不注意,就會被流沙卷于其中。
流沙的可怕,沙漠牧民都知道。
簡直就如同魔鬼的血盆大口,凡是流沙過處,人畜房屋,無一幸免。
比地獄惡鬼還可怕。
我想到此,心底徹骨一涼!
不行,我要阻止那家夥!
不能讓烈君絕陷入危險!
可是,風無涯的雙手,還牢牢地箍在我的肩上!
拼體力,我相差他實在太遠。
我突然一轉頭:“你看,那是誰來了?”
風無涯下意識訝異地低問:“怎麽?”
乘此機會,我袖中兩塊飛蝗石流星一般擊出!
同時擊在風無涯雙手肘窩麻筋之上!
我太有經驗了,這個地方雖然并非什麽大穴位,卻能夠令所有人一剎那間手腕巨麻!
喪失力度!
果不出我所料!
風無涯這一路看我和他又說又笑,對我警戒心慢慢放松,完全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出手突襲!
他雙肘一麻,下意識地微微放松了力度!
我趁此機會掙脫他,同時揚起袖中牛皮軟鞭,朝下掠去!
這一舉的危險程度,我很清楚。
我的牛皮鞭,未必在半空中尋得到一個落腳點。
若是沒有落腳點,我就只能根據牛頓老爺爺發現的地心引力,咕嚕嚕地往下滾去。
這一滾,要是滾進了流沙中,那就真是嗚呼哀哉了。
可是,我不能不這樣做。
因為我要阻止烈君絕!
我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有事!
這就是我最直接,最發自內心的想法!
我不能讓他有事!
而且,将既然今天我被那個風無涯救了一回,就說明,今天我的狗屎運超好。
想必是遇難呈祥,逢兇化吉……
與此同時。
烈君絕的眼色一變。
他瞬即飛躍到身邊一匹白馬上,身形忽閃,拔起了那至少有五米長的皇家大旗!
幾乎在一瞬間,那旗幟已經被他卷起。
他黑發舞動,身子如靈蛇,突然用槍梢在地上一點,人已淩空掠起!
這一幕,風無涯看呆了。
他眼神淩厲,突然又笑了笑,眯着眼擊了擊掌:“不錯,不錯,很不錯,今日一見,果然是三生有幸。”
此時,烈君絕手持那五米長的槍梢旗杆,已經風卷雲般來到半山腰!
而此時,我也手持牛皮長鞭,順勢而下!
我倆如同分子內部的兩個原子,要交彙!
呼呼風聲。
沙子,如同鞭子一樣抽打着我的臉頰。
但我,竟然沒有太多的感覺。
看見他一點一點地靠近我,他的氣息拂過鼻端,竟然從心底,開出一株小小的花朵。
——你來了……
——我很想你……
“嬌嬌,用鞭子纏住旗杆!”他一聲巨吼,瞬間将我從久別重逢的羅曼思緒之中解脫!
我瞬即如潑了一盆冷水般清醒——的确,現在我與他并不是在溫香軟玉的什麽房間裏談情說愛,而是——我們二人,都身在一片光禿禿,唯有怪石和流沙的沙漠石壁半空中央!
稍有不慎,二人都會墜下山谷!
雖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但估計小命也是玩完了。
我鼓起真氣,手指一彈!
牛皮鞭如同生了眼睛一般飛速朝着烈君絕手上鐵灰色的旗杆上纏去!
這個動作,其實非常難。
平時我用牛皮鞭的準确度雖然很高,但那時在平地上,也沒有外力的阻礙。
而現在,電光石火,我身處空中,下墜力和呼呼風聲,幾乎刮偏了方向。
但,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到底是挨住了!
“啪。”
牛皮鞭上的鈎子,牢牢地卡住了旗杆。
烈君絕面上微微浮起一個寬慰的笑意:“扶好,不要怕。”
我心中一歡喜:“嗯。”
這是,空中的浪漫相會麽?
久別重逢,我曾經設想過許多場景,卻沒想過會這樣,真是出其不意啊!
他瞬即将旗杆一橫,将旗杆的另一端,竟然直刺入石崖的石壁當中!
那石壁,看起來牢不可破,竟然被他這一個動作,給生生地鑿出一個洞來!
雖然進去的并不是很多,大約只有三十公分,但已經非常難得,我們二人在空中剎那有了一個着力點。
現在要做的,就是我用牛皮繩,快速地翻轉到他那一側來。
不然,我在這一側,下墜的巨大作用力,很容易将旗杆往下帶。
這并不難,我微微一笑,腳一蹬,撲向他——
撲向他的懷中。
就好像,是思念了很久的家。
我回來了。
他也含笑看着我,雖然他身上負着巨大的旗杆,又必須承載我的重量,稍有不慎我兩一起玩完,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疲憊或者擔憂,只有溫暖的笑意。
這樣子的他,真的無比俊美。
就好像,閃耀着巨大光芒的太陽。
我突然明白了,他此來,是為了我。
別問我為什麽這樣覺得,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風,在我的耳邊掠過,我的手,就快要抱住他的肩頭!
然而!
此時,“喀嚓”一聲。
我如同蕩秋千一般,依靠着這根無比堅固,平常刀劍斧頭都無法砍斷的牛皮繩朝着烈君絕掠去,抛物線蕩到最高點,就快要成功的時候,牛皮繩——
發出了一聲可怕的響聲。
接着,截面裂開一個缺口。
我一時呆了。
這牛皮繩怎麽會斷?
它承載過我無數次,不可能斷的,就算我長胖了,也不至于啊……
但,我很快就明白,發生了甚麽。
因為,一把閃耀着藍色純淨卻又妖異光芒的劍,已經淡淡地,橫在了我和烈君絕中央!
風無涯的聲音,冰冷冰冷地從頭上傳來。
這聲音,比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要冷硬一百倍。
“你,不許接住她。”
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這話,是和烈君絕說的。
“為什麽?”
烈君絕回答得,那叫一個又準又狠。
他繼而揚眉,擔憂地看向我:“嬌嬌,快過來,不然牛皮繩可能就要斷了,你會掉下去!”
“這繩子可以再支撐一會兒,之後,我會接住她。”風無涯的語氣中帶着篤定和無情,“你,大煌的皇帝陛下,若想全身而退,現在就請你下旨,把嬌嬌,賜婚給本王。”
烈君絕的面色一瞬間鐵青。
我也整個呆住了。
這烏鴉,瘋了?
耳邊風聲呼呼。
我往下偷瞄了一眼,地下是好深的一個山谷,裏面不知道有些什麽。
而我離山谷至少還有二十米。
我的身體,在晃動着。
牛皮繩果然是好材料,但是這樣也經不住那把魔劍的砍削,正在一點點,一點點地裂開。
每裂一點,就好像在我的心上刺了一刀。
“你休想。”烈君絕一字一字地蹦出,“風馳國王陛下,你這樣要挾朕,可知道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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