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和新雨現在非常想湊到鏡子前看個清楚。
上次照過鏡子後她的心一直哇涼哇涼的,想不通自己怎麽能倒黴地附身到醜到靈魂出竅地步的娃娃身上,更想不通這樣的娃娃竟然會有人類喜歡。
可現在她知道了,面皮狀态并不是最終形态,面皮再醜,只要吃完棉花能站起來就會有奇跡發生。
現在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她,一個世所罕見的漂亮娃娃。這閃着星光的明亮大眼睛,這明豔又恰到好處的嘴角,誰看誰不迷糊。
哪怕變成娃娃了對自己的濾鏡也有八丈厚的和新雨越看自己越滿意,她也終于理解為什麽齊天晚總是反反複複來回看自己,還拿着到處拍照了。換成她也想把自己的美貌時刻記錄下來。
這麽漂亮的臉不被人欣賞到實在是太遺憾了一點吧。
齊天晚應該再拍一些的,她沒有在魚缸和卧室裏拍過,要擺什麽姿勢才最上鏡她都想好了。
上次是覺得齊天晚審美奇葩,怕他拿自己的照片去辟邪,拍照時她心不在焉的只想快點結束,壓根沒想到自己原來這麽漂亮這麽上鏡,也沒有配合拍照。
悔不當初,如果她能早點照上鏡子就不會現在才發現自己的真實模樣了。
和新雨美美地欣賞了自己一陣,她就知道自己不至于眼光這麽差,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她可以容忍五分鐘一毫米的移動距離。
美是要付出代價的,自己只犧牲了速度,現在有了貓做坐騎,速度也會提升上來的。
和新雨覺得人生又充滿了希望。
如果齊天晚給她穿個衣服就更好了,這小短腿小短手瞧上去還是蠢了點。
當然,還是不做娃娃最好,可她現在不是還沒找到辦法,那就只能勸自己好過一點。
心情愉快也會體現在臉上,正好這會齊天晚将她翻過來看向了她的臉。
變成娃娃後不像人類一樣需要經常眨眼,和新雨其實也沒注意到自己的五官是會随着表情變化而變化的,眼裏的金星高光可以轉來轉去,嘴角的弧度時而翹起時而下垂,哭的時候會變成一條波浪線。
這會她的嘴角因為笑而微微往上翹了一些,齊天晚本來就是随意一瞥,視線轉開的剎那又挪了回來。
他将娃娃拿近了一些細細盯着,這娃娃是他一針一線手縫的,眉毛眼睛嘴巴的繡線都是先用筆仔細描繪過後再按照位置繡出來,想要五官不崩和原樣相同,繡線就必須要細要精。
所以齊天晚很清楚這只手作娃娃長什麽樣的,可現在他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似乎,變了點,卻又說不出哪裏變了。
和新雨幾乎和齊天晚看個對眼,她瞧着齊天晚凝重的神色,微笑的表情也不自覺落了下來,恢複成平常樣子。這是終于發現自己不是普通娃娃了嗎?
她現在沒那麽怕了,竟然還有些期待。
她的表情落下後,那點違和瞬間消失,齊天晚用手指按住娃娃嘴上的繡線,是他想多了,一只娃娃能有什麽異常,總不能是被人掉包了吧?這家裏只有一只貓,最多是被貓抓壞了。
想到這個齊天晚又上下檢查了一下,破洞處還是自己縫的繡線,根本不可能被掉包。他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可笑。
就這麽被輕易放了下來,和新雨失望地垂下眼睛,果然是她的錯覺,這人什麽都沒看出來。
現在她一點都不奢望吓人之類的,只求齊天晚能早點發現她身上的細微變化。畢竟五分鐘挪動一毫米呢,哪個人類會盯着一只娃娃五分鐘?那不是神經病麽。
盡管沒被發現,和新雨還是有點激動的。
今天晚上,她要在卧室睡了!
齊天晚将她放在了床頭櫃上,距離床一米都不到,只要她爬上去,就能到他耳朵邊,就能讓他發現自己是只靈異娃娃。
自由就在眼前!
區區一米而已,她現在能控制到五個小時內了,五個小時足夠了。
和新雨雙眼亮晶晶地站在床頭櫃上,腦海中美滋滋地構思着。
她抱着期望等啊等,等到齊天晚抱着電腦坐在卧室沙發上處理了不知道多久的工作,等到她開始困了,終于等到齊天晚睡覺了。
然後,然後她的眼睛就直了。
齊天晚,脫衣服了!全脫了!那身白色睡衣沒了。
他洗漱完什麽都沒有,就這麽大剌剌地上了床。
和新雨:“……”
辣眼睛,真是辣眼睛!沒想到他外表看着一本正經,內裏這麽狂野,竟然裸睡。她錯了,什麽卧室一片白的裝修才符合齊天晚的性格,都是屁話,他本質還是外面那五顏六色的模樣。
和新雨的眉毛扭成一條麻花,踮着腳去看對方的手臂和腰。
哎呀,脫就脫了,為什麽這麽快就上床了,她都還沒有看清楚他的腹肌和健壯的大腿肌,也沒在家裏看到健身器材,怎麽手臂上會有肌肉?穿着衣服瞧上去瘦瘦高高,脫下來竟然這麽有料。
和新雨以前好像沒有談過戀愛,記憶不清楚,但應該是沒有的,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血脈偾張的場景,竟在這種不合時宜的時候。
和新雨嘴裏啧啧着,視線順着對方的手臂滑到了側臉上。卧室大燈關了,只有床頭壁燈開着,壁燈的光是暖黃色,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憂郁起來。
這一幕場景仿佛看電影般,如果忽略他光裸的胸肌和調皮翹起來的濃密腋毛,妥妥是文藝片現場。
齊天晚沒有立即入睡,拿着手機回郵件,做一些簡單的工作。處理完後按說該睡覺了,可他的視線不自覺瞥到了床頭櫃上。
這間卧室對齊天晚是特殊的,是只屬于他自己的極度私密空間,除了他沒有任何外人踏足,哪怕是賀杭都沒有進來過,屋裏的擺設也都是他親自來的,當然鋪床單這種事當然也是他來做。
今天屋裏多了只小小的娃娃,娃娃放在床頭櫃的陰影裏,掃過去一眼都不會有人注意到,可齊天晚就是不自覺在意,平時這裏都是空着的。
他一眼眼看過來,看的和新雨又是一陣莫名其妙,看什麽看,看自己跟他一樣沒穿衣服麽?真是個奇怪的人。
有只貓在外面,不能放心把娃娃送出去,齊天晚忍着在意繼續看手機。他想起昨天加進去又退出的群,這會夜深人靜沒事情幹又沒睡意,他又想起了這件事。
反正群都是匿名的,只要他不說誰能知道他是男是女。
他其實也對這個群體有一點好奇心,瞧着很怪,但還想再看一眼。
有點心虛地左右看了眼,齊天晚特地将手機音量調低,接着打開扣扣重新申請了入群。
手機瞬間響起滴滴提示音提示他已經進群,這種時候按說衆人應該都睡了,可齊天晚低估了這群玩娃的,晚上反而是最熱鬧的時候。
他一進群就被發現了。
“歡迎新媽咪進群,咱們這群也快滿了。”
“兩百人群是小了點,媽咪應該擴個群,我隔壁都是兩千人大群。”
“不能比不能比。”
“咦,新進來的媽咪名字看着有點熟悉,是不是昨天秒退的那個?”
“昨天秒退的?好像是,我記得名字叫什麽長空白練,像我最近看的動漫男主的名字。”
“姐妹昨天怎麽退了,是被我們吓到了麽?”
齊天晚看到自己的名字被艾特出來,又說像動漫男主的名字,頓時額頭冒汗,背脊都往上靠了靠。
成年後用扣扣的機會不太多,他也很少登陸,這名字還是十幾歲時設置的,一直也沒改過,白練是白絹的意思,那時候經常跟針線布料打交道,又有點中二心思,就取了個這樣的網名。
齊天晚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昨天以為進錯群了就退了,不好意思。”
衆人立即熱情回應:“沒事沒事,我們都習慣了,哈哈哈,你是不是頭一次養娃,我剛進來時也這樣,還以為自己進錯群了。”
“我也是,我以前什麽都不懂,連怎麽rua娃都不懂,拿回來什麽樣就什麽樣,結果被路人說我的娃養的太醜,可把我氣的啊。”
“對了,長空姐妹你養的什麽娃?最近又有好多新娃要開,我都喜歡,又不能都買,真糾結。一入娃坑深似海啊。”
然後也沒等他回答,對方就發了一堆娃娃照片上來,這些娃娃個個都跟王詩雯手裏那只一樣漂亮,頭發編的複雜又精致,衣服華麗複古。
原來還真是個娃群,不是人類幼崽群。
齊天晚放下心來,視線又轉向床頭櫃上的娃娃,伸長手臂将她拿了過來。
和新雨還在等待齊天晚睡覺呢,等他睡着了她就立即開始行動,結果這人看完電腦看手機,真是可惡!他肯定是個單身。
她吐槽正兇,沒料到正主直接将她拿在了手裏,現在她距離對方就只有十幾厘米了!
齊天晚一手拿着娃娃,一手舉着手機,手機上是剛剛群友發的娃娃照片。
這麽一比對,自家這個确實過于樸素了一點。
“是差了一點。”齊天晚對她看來看去,最後低聲說道。
和新雨:“???”
差了什麽?除了大小她和那些娃娃比哪裏差了?
明明是打扮的問題,他自己手藝不行還來怪自己身上了。
心痛,人怎麽能嫌棄自己的孩子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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