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晉江首發三合一 (1)
旁邊攤販是一個老爺子在守着, 約莫七八十歲的模樣,臉上爬滿了縱橫的皺紋,都是歲月的痕跡, 連頭發都蒼白稀疏了。他的攤位相比起其他攤位來說, 要冷清得多。
偶爾有幾個小夥子路過,翻了翻那些東西後, 又走了。
只見一塊紅布上頭,擺着好幾臺破爛的收音機。說它是破爛,一點都不誇張。不是缺了兩個大喇叭音響,就是天線棍斷了。
零零總總看下來,竟沒有一樣是好的。
她走得更近些,翻了翻那幾臺外殼已經被摔壞的收音機。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 雙眼一下就變得晶亮起來。
老爺爺看見她在倒弄着, 就說了一嘴, 聲音嘶啞,“小姑娘,已經壞了,用不來了。是附近學校清出來的壞品, 我是賣鐵的, 輪斤賣。”
秦寶珠又翻了翻後,才說:“老爺子,這能賣多少錢?”
顯然, 在吵雜的集市裏, 他聽不清她說了什麽, 只是擺擺手示意。
她又大聲重新說了一遍, 他才勉強聽清。
“3塊左右吧”
“老爺子, 那我買了,成嗎?”
他狐疑地從老花眼鏡後看着她,“這壞掉了,用不來的,我賣給收廢鐵的。”
“沒關系,我買了。這些錄音機的磁帶,還在嗎?”
“在的,有什麽用,機子都壞了,那些帶子我扯了一些膠絲出來,用來捆東西了。
秦寶珠一聽,有些心疼,覺得那樣用浪費了,“那剩下的能送我嗎?”
“你要,就拿去好了。這裏面沒有鐵片,都是不值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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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途的鐵通車勢必人擠人的,這麽多臺收音機,她也拿不來,手邊也沒有工具,不能現場測試哪些零件尚且可用。
她掏起幾盒磁帶,裝進書包。看到旁邊還放了幾臺西湖牌的電視機,不新,一看陳舊老機了。
“老爺子,這些也是壞掉的嗎?”
“對的,這些是我撿回來的,我插過線了,都放不出來畫面,看上去倒是挺像那麽一回事的,可惜了用不來。”
“那您這些也是當廢鐵賣掉?”
“這個不,這個看有沒有有緣人路過,懂點行的,給我看看來着。”老爺子說話也是風趣,這是找一個維修師傅啊。
“這,您直接上門找不是更快,有緣人可不好等。”
“唉,小姑娘你這是不知道哇,這都快過年了,那些師傅早就回老家了,哪還能守在這裏買年貨呢。我尋思着當廢鐵賣掉,拆開也沒幾個錢,怪可惜的,就一直放着。”
他們這些個販子就是沿街擺攤,他身後就靠在一個院子石牆邊,旁邊就是一扇貼着童子玉女對聯的木門。木門也早被太陽曬得褪了色,門腳還因常年發黴被腐蝕了。
“哎,老爺子,這後頭是你家嗎?”
“對的啊”
秦寶珠用手指擺弄了一下手下的錄音機,尋思了會,開口說:“這樣吧,老爺子,我後天帶工具來修修看,如果修好了,我不要錢,但是你這攤位和你家裏的電借我用一下。還有收音機我後天再來買,您得給我留着,這些我今天帶不回去。”
“電,這咋借咧?”他似乎腦子有些沒轉過彎來,還在想着這電難不成還能還回來不成。他話說完後,才反應過來一般,“你、你一個小娃娃會修電視機?!”
旁邊攤販的大嬸這會沒有客人,由于兩個人說話都挺大聲的,這會她聽見老爺子這麽說,忙說:“老爺子,你可別被騙了啰,臨過年了,你好好捂緊你的口袋。”
說完,那大嬸還多看了她幾眼,看準了她不可能會修的。
看樣子還是學生的裝扮不說,還是一個女娃娃,怎麽可能會修?也就這老爺子才聽她吹牛皮的。
吹牛皮事小,就怕這老頭被人騙了還不知道的。
外頭會修的師傅都得收一兩百塊錢,尤其年關近,一兩百塊還指不定修不來呢。誰知這小姑娘張口就來,還說什麽免費。
大家都是出來養家糊口的,她當然沒有留面子給秦寶珠,直接就當着她的面說。
老爺子這會就有些不明白,她不要錢呢,這怎麽就是騙局呢?
秦寶珠也不惱,別人這般想她,畢竟在她看來,修電視機這些錢不如她即将編寫的游戲程序,她的目的是讓她的游戲讓更多人得知,這點從長遠來看,可比這幾臺電視要來得值錢。
“老爺子,要是您不放心,明日也可立個字據,我要是修好了,也不收你這錢。但是,這地兒和您家裏的電得借我用用。”
這會大嬸也沒話說了,但是她是打從心底不相信的。
維修師傅哪能是怎麽好當的?別人做了十幾年的學徒才能自個兒當一門學成的手藝,況且電視機這玩意新潮,不同于修船造房,這裏頭線路一大堆,可不是吹吹牛就能修得的。
這想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可能嗎?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會修電視?
然而老爺子卻沒那麽心眼,他只是想着不修也是放着,也就同意讓她試試了,只答應給一臺她試,兩人說好了後天碰頭的時間後,秦寶珠就起身返程了。
由于她來的時候,都沒吃午飯,這會在街上看到一家小店面裏,外頭挂着的一塊小木板上寫着紅油牛肉粉麺3元/碗,如果不是怕自己腸胃還沒養過來,她都打算不吃了,想了想,還是不要吃紅油了。
就點了一碗最便宜的雪菜原湯粉麺,一碗1.5元。
她就坐在門口有些破舊的木凳上,桌腳顯然長期使用,都有些不平整了,手肘撐在上頭,都有些搖晃。
店家實誠,面是用白瓷大碗裝的,面條很勁道,她吸溜着吃得一個香。
雪菜混上面湯的清香味道直往鼻子裏鑽,她喝了幾口後,發現店裏頭一堆小學生圍在電視旁,正拿着手柄玩着小灞汪裏頭的馬裏奧,由于人多,只能一人一局,輸了就換另外一個人。
她想了想,拉過其中一個小女孩,笑了笑,“這個好玩嗎?”
小女生十分爛漫天真,看上去不過八九歲的模樣,開口說話的時候,門牙掉了一顆,“好玩的呀,哥哥天天帶我在這玩。”
“那後天早上,街頭那邊也有玩游戲的,到時候你們可不要忘記過去瞧瞧喔,也是免費的。”
因為明天上午還要回學校,宣布成績和拿寒假作業後就放假了,這也是她在荭星中學最後一個寒假了。
小女生一聽樂壞了,忙和那堆小朋友說,畢竟這裏頭人太多,一人一局都要等上很久,幾人一聽,都有些開心的模樣。
吃完飯後,秦寶珠就打算回去了。回去以後,她還得抓緊時間用小灞汪上面的B-BASIC程序編寫小游戲。
至于小灞汪上自帶的卡帶無法儲存的問題,她剛才也想到了新的方法了!
回程的路上,她手搭在上頭扶手用的鐵欄杆上。看着模糊的窗戶,想起那次科技園裏,顧任之被趕下車的模樣。
明天就要公布成績了,就這短短三天來看,每次她提前交卷都能碰到他,若說他是不會做,所以提前交卷出來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她能感覺到,他會是一個強敵。
雖然他有着一張漂亮的混血臉蛋,但是看來對中國的應試教育也很熟悉。他那口流利的中文,家裏人也是華國人麽。
顯然他的回國,肯定也是奔着少年班去的,不然臨近期末也不會從國外轉學回來。
想到姜教授說的初七,會有一場初賽,她也有些期待。
因為在荭星中學,實在沒幾個能力卓越的,她更渴望見識到能被他們挑選中的人,都會有些什麽特長。
下車後,天空邊的顏色是藏青色的,就像一副水彩畫一般,空氣中清新的氣息,讓她不禁深深呼吸了幾口。
路過村子裏頭的棗樹,見整棵樹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在過冬,不禁想到夏天,可以摘上幾顆,小時候她記得這戶人家院子裏的狼狗可兇了。
回到家屬院的時候,意外發現姐姐秦阿娟回來了。
這是自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姐姐。重生前,她就和秦阿娟感情不錯。
所以覺醒後,她覺得她對不起很多人,其中包括秦阿娟。她開心地朝她快步走去,一下就壓到了她後背上,差點讓她整個人一頭紮進前面的大水缸裏。
“姐!”
“!!!”
秦阿娟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去,“嘶,你是不是以為你很輕?”
“哈哈,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損啊,好久沒見你了。”
“上個月我不是才回來了。”
秦寶珠笑笑沒說話,在她這裏,可不是一個月沒見了,是很久的歲月了。
這會的姐姐,臉上還十分稚氣又陽光,根本沒有後來那般的陰郁。
外婆這會正在大院裏揉着玉米面,打算做玉米耙耙吃,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倆。秦寶珠昨晚忘記将青蘋果拿出來了,這會偷偷進屋裏偷偷将蘋果塞到了外婆的被窩裏。
秦阿娟也跟了進來,“你偷偷摸摸在外婆這屋裏幹嘛呢?身上還有沒有錢花?給。”
秦寶珠回過頭去,見秦阿娟舉着兩張大團結遞給她,濕漉漉的手上還沒擦幹。
秦寶珠眼眶一下就紅了,她知道這些錢都是姐姐在大學裏勤工儉學掙來的,自己都舍不得花,但是對她倒是很愛護。
她伸手地推了推她的手腕,“我不要,你存着,你的玉米烙餅不是做得很好麽?用這錢去你們學校裏弄個小攤販,興許能賺更多。”
“啧,叫你拿着就拿着,姐我有錢。”
“真不用,我自己也賺了一些錢。”
秦阿娟一副不相信她的表情看着她,于是她将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再補了一句,“姐你也可以,在話劇社賺不了那麽多,你不如去你們學校裏的那個小賣部談一下,然後擺個小攤。”
秦寶珠之所以這麽說,就是為了讓她少去話劇社。她當初就是在話劇社裏被葉有成惦記上的。
後來更是為了不成器的她,嫁給了這個媽寶男。
這一世,協議處罰金她自己已經想辦法解決了,連帶的,也改變了她們的因果關系。
秦阿娟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執意将錢塞給她才說:“你怎麽知道我們學校那裏有個小賣部。”
秦寶珠:……
“你自己說的,你忘記啦?”忽悠大法又上線了,秦寶珠三言兩語就将秦阿娟給忽悠過去了。
于是,秦阿娟見妹妹都能賺到零花錢,她更是也想多賺一點。
在她走出屋子的時候,她又回過頭來囑咐,“你可不能影響你成績,今年正是你最關鍵的時候。”
秦寶珠乖巧地點點頭,第二次的高考,她絕對有信心能比第一次考更高的分。
八年前,她就是省全科高考狀元,可以直接被保送苝大,但是她為了葉有為留在了國防科技大學。今年,她只許自己更強,更加不會以葉有為為重心轉移。
趁着晚飯過後的時間,她将小灞汪開機,接上了家裏那臺電視機。
沒過一會,電視機的屏幕就黑了,上面顯示出8個選項來。
外婆和秦建國等人,都沒見過這東西,也有些好奇。
“寶珠,你在弄什麽呢?”
“我用來弄點東西。”
秦阿娟是知道這玩意的,而且老貴了,她悄悄在她耳邊說:“你哪來的錢?”
“我賺的,大家都知道。”
這會,秦阿娟是真的信了,也從心底裏替自己的妹妹開心。
以前,她有什麽心事都會和自己說,所以她一直都知道她十分迷戀葉有為。
她也曾和她說過,等她以後上大學了,什麽樣有才的男子都有,沒必要現在就因為葉有為如何,她就如何。
但是,秦寶珠根本就不聽。
也不知是不是一個月沒見,發現她竟然一句都沒有提過葉有為,反而說得更多的是關心她的話。
她不禁覺得妹妹似乎有些變了,但是要說哪裏變了,又說不上來。
才走神了那麽一會,她再看屏幕的時候,發現那一串串她不認識的代碼,已經變得滿屏幕都是了,她什麽時候這些編程代碼玩得這麽好了?
“寶珠,你是參加了學校的興趣班嗎?”
秦寶珠眼珠子動都不動,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過,點點頭,“嗯。”
外婆和李淑香也對視一眼,她們雖然看不懂,但是也知道寶珠手上打字的速度極快,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出來的。
看着看着,她們猛然發現,秦寶珠哪裏是在打代碼啊,這電視屏幕一切換,竟然出來了一個小街道,街道旁還有一顆棗樹,再細看,林林總總不就是自己家附近的标志麽。
上面還擺動着一顆小豌豆在上面,碩大的腦袋在路上搖搖晃晃的。
秦寶珠這會拿起操控手柄,遞了一個給秦阿娟。
“姐,你來試試。”
“我?這,這怎麽玩啊?這是你剛才鼓搗出來的嗎?”
如果不是全家人親眼看着她從一個豌豆人圖片到一個立體的豌豆人,再到它會行走,一點點弄出來的,他們都不敢置信。
別看她弄得很快,這裏面學問可大着,證明秦寶珠是直接将圖片代碼的二進制都給背下來了,才會這麽流暢。
二進制由0和1組成,等于人和電腦的溝通語言,只能用0和1表達,這期間又有多少種組合方式!
秦阿娟忽然就覺得秦寶珠不僅是變了,似乎腦子也好使了!
她按着腰杆操縱着豌豆人,一不小心就掉進坑裏,怎麽都跳不出來,秦建國見了着急了,忙說:“我來我來。”
後來秦寶珠又簡單描述了一下游戲規則,“只要闖過他們這條街上,從街頭走到街尾就成功了,R鍵按下去能吐出豌豆,擊打敵人。”
這一玩之下,大家都大呼好玩。
就連不會操作的外婆,也在一頭看得津津有味的,在豌豆吐不出來的時候,她還會緊張提醒,“後面,後面!後面有孩子王的彈弓珠子!快避開!”
秦寶珠坐在一旁笑了笑,似乎許久沒有一家人一起做點什麽事情了,這款游戲很簡單,其實根本不用多大的力氣就能通關的,但是他們卻怎麽都走不到街尾。
看着爸媽懊惱的表情,她低頭一笑,最後外婆也看不下去了,親身上陣,沒想到一把年紀的外婆,玩起游戲來杠杠的。
一路過五關斬六将,硬是成了家裏頭一個過關的人。
完了,她把手上的手柄一放,來了句:“當年,我差點就去當兵了,如果不是懷了你們媽媽……”
秦寶珠見他們聊了起來,就窩到房裏,從鐵盒子裏找出了一餅磁帶。
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塵,A面上貼着一張白紙,都有些發黃了。寫着港城明星陳百強的名字,永別塵世·紀念專輯。
A面就有7首歌,她吹了吹磁帶上的灰塵後,将它塞進去了收音機裏。所幸磁頭還算幹淨,能讀取出來。
按下播放鍵後,聽着磁帶卷動的聲音,沒多久,一道悅耳的男聲從裏面流淌出來,伴随着古筝的樂器節奏。
“愁緒揮不去苦悶散不去……”是《偏偏喜歡你》這首歌,這磁帶83年發行的時候,就賣了25萬卷磁帶。那會父親也很喜歡這帶子。
這會,外頭的父親就操着一口極其不标準的粵語,跟着陳百強的歌聲一起唱了起來。
這是七年前的老歌了,這個專輯她也很喜歡。
大家聽着聽着,一起跟着唱了起來。秦寶珠沒有唱,只是輕輕地跟着哼。
最後将這卷磁帶都聽了一遍後,她伸出手指按了暫停鍵,從書包裏拿出今天從老爺子那帶回來的磁帶。
然後,将收音機拿到了大屋,将音頻連接線上了小灞汪,秦阿娟見秦寶珠猛然按下重錄按鈕,驚吓地問:“你怎麽洗掉這盤磁帶了?這不是以前你存了很久的壓歲錢買的嗎?”
秦寶珠平靜地點頭,“不是,不是剛才那盤,是別的。我聽過了,是兒歌。我存這個程序進去。”
什麽?!小灞汪的游戲可以存儲進去?
這會秦阿娟是徹底驚呆了,自家小妹什麽時候會這麽高深的技術了?
看她操作得十分熟練,說她是第一次弄誰都不會相信。
據她所知,她的老師都未必會呢!
“寶珠,你們興趣班這麽厲害的嗎?”
“姐,你要是想學,我教你。”
“算了,我不感興趣。”
後來,就變成全家人像看天書一樣,看着秦寶珠在操作。
秦寶珠覺得有些可惜,磁帶的容量太小了,和軟盤差不多,只有一兆多,這就導致畫面多少有些失真。
不過,這個年代這個像素已經算是挺好了。
她将磁帶放回了書包裏,小灞汪不能儲存的難題就解決了。如果不是今天在攤販上看到了那幾臺收音機,她都沒想到這上面來。
她之前還想嘗試要不要給小灞汪的卡帶上加裝一個蓄電池的裝置,這樣就能做到即便主機關了,卡帶能自行供電,使它處于未關閉的狀态。
這樣,裏面的程序就等于保存下來了。但是這樣的弊端就是芯片,長期高負荷運轉的話,很容易就燒壞了。
幸虧現在有了更簡便的方法,也省事多了。
晚上,兩人躺在一個被窩裏,她和秦阿娟共用一個房間,這可比秦寶珠一人睡覺的時候暖和多了。
“姐,你這輩子最想做的是什麽?”
“做大學的教授,然後讓你們都住上大房子。”
秦寶珠咬了咬嘴唇,她上一世也是這麽說的,可是後來,她成了家庭主婦,徹底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孝順婆婆,卻一直不得好。
她幽深且堅定地吐出一句話,“姐,你一定可以的,外婆也等着咱們的大房子呢。”
“嗯……”她猶豫了一會,才開口問她,“寶珠,姐沒什麽事兒瞞過你。我這會有事問你,你也別瞞我。”
“有事你問吧。”
“這次我回來,你怎麽一句都不提那葉有為,你倆鬧矛盾了,還是你有了別的想法?”她問了後,好一會兒,都沒聽見秦寶珠說話。
她以為她睡着了,側過頭去看她。
然後黑漆漆的夜裏,什麽都看不清,只能看見她側臉的輪廓。
“矛盾沒有是假的,只是他沒什麽好提的,姐,你放心好了,我對他不上心,以前只是一時糊塗,比他好的多了去了,我幹嘛要那麽看不開呢。”
這還是她以前的妹子嗎?以前她可是提起葉有為,都是崇拜的語氣。
現在,怎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對他奚落,還是一文不值那種。
她意外得不知怎麽接話,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心中不知是喜是憂,就怕她是賭氣才這般說。“那、那就好。你能這麽想就好,我不是想幹涉你,只是認為你倆确實不合适。”
“是不合适,他配不上我。”
秦阿娟:……
得了,看來确實是她白擔心了。
秦阿娟由于今天坐了很久的車,早就困了,這會是強打起精神來說的,只見她又迷迷糊糊說了些什麽,就安靜下去了。
秦寶珠的耳邊傳來了淺淺的打呼聲,姐姐睡着了。她悄悄起身,偷偷将她給的大團結塞回了她的書包裏。
秦建國因為生了她倆,在家族裏受了不少氣。用不了幾年,她們姐妹倆一定會讓爸媽在家族裏擡起頭做人的。
明天還有一場小戰要打,還是早些睡吧。
這是秦寶珠入睡前最後模糊的念頭,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一家人都已經穿戴整齊了,說是要去觀音山去拜拜,當地的習俗是除夕前得去廟裏轉一轉,保家裏平安。
原來是大伯一家約了父親他們一起去廟裏轉轉,老生常談了,別人廟裏求平安,他們廟裏專去拜財神爺的。
臨出門前,秦寶珠特意和外婆說:“外婆,和廖大爺說一聲,我身體沒什麽事兒了,別讓他擔心了。”
秦阿娟似乎有些不明白,“你身體怎麽了?而且為什麽要外婆去說呢?”
秦寶珠沒解釋,她個缺心眼的。
今日天氣晴朗,一如她的心情。來到學校後,經過2班門口的時候,她不禁轉頭望了一下裏面的人,他的座位上圍着兩名女生,拿着一張卷子,似乎在問他題目。
他沒朝走廊看去,倒是他們班的班長黃浩看見她了,推開鐵窗。
學校的窗戶是兩扇窗子從中間推開來的,就像一個田子那般,有四塊正方形的玻璃,銜接玻璃的地方用水泥和鐵條黏在一起。鐵窗有些生鏽了,他推開的時候,還有些推不動,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十分刺耳。
這會,班裏的人都朝他看去,他硬是要朝她吹一聲口哨。
“怎麽,你也來我們班看帥哥?聽說你今天就要被退學了,可惜啊,多看看,以後就看不到了。”
秦寶珠沒吭聲,察覺到顧任之也朝這邊看了,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瞄了一眼黃浩後,擡起頭就走了。
黃浩臉色也不好,撇撇嘴巴,“切,神氣什麽。以為自己贏了一個打字比賽,就牛了。”
由于他說話的時候是整個人靠在窗戶上的,忽然整扇窗戶的支架與石灰牆脫離,他硬生生将生鏽的窗框給靠斷了一塊,後頭的同學都看到他弄壞了窗戶,關都關不回來的模樣,一臉惱怒的樣子。
本身就夠冷的了,現在窗戶都關不上了!看等會老師來了,怎麽收拾他!
下個學期,一定要求老師重新表決選舉新的班長。
黃浩是成績不行,紀律也不好,也不知道當初怎麽抽簽就抽到他了,一點表率的作用也沒起到,還整日嘲笑班裏的女同學。
早就使得班裏的女同學積怨已久,這下更是堅定了她們要換班長的決心。
由于她今天來得還算早,班裏還沒幾個人,陸知音倒是比平時早到了許多。想起昨天她提起跳舞的事情,這是來學校準備的。
按照歷年來的習俗,全年級只需要合唱一首《明天會更好》就行。去年,陸知音也給老宋他們獻舞了,是一曲毽子舞。
去年其他班的男生都不知道她們班自己組織了跳舞,所以這一年的消息傳出去了,正如陸知音所說,今年的舞蹈別班的同學也會過來觀摩。
她才剛放下書包,眼光卻瞄到她的抽屜裏的書本原本是朝外放的,現在都朝內放了。
有人動過她的書,她彎下了腰,目光從一本本書邊緣掃過,一下就看出了,少了語文書。
這會班上只有學習委員和她的同桌,以及黃蓉和陸知音。
秦寶珠将書包輕輕放在桌上,沒有坐下,朝教室裏的幾人看了一眼,沒說話也沒坐下。
黃蓉倒是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後,又轉過頭去了。
“我抽屜誰動過了?語文書現在給我放回來,我既往不咎。”她淡淡說了這麽一句話後,倒是驚得學習委員那一桌子朝後看着她。
陸知音也有些驚訝地回頭了,秦寶珠沒有看她們任意中的一人,繼續說:“我知道,是誰拿的,不想将事情鬧大的話,趁現在就我們四個人,很好解決。”
她就說了這麽幾句話,幾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依舊是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學習委員:“秦寶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都沒有拿你的書啊?”
秦寶珠就像沒有聽見一般,只是再次敲了敲桌子,“我最後說一遍,還回來,我抽屜裏放書的習慣和你放書的習慣一模一樣,全班只有你習慣會留個書角出來好抽書。”
她話音剛落,幾乎是在場的人,全都看向黃蓉。
陸知音顯然有些慌亂,忙搖頭,“不是的,不是她。是……”
黃蓉臉色不是很好,她忽然一把拉住了陸知音的手,“對啊,就是我,怎麽了?”
秦寶珠靜靜地盯着黃蓉看着,一句話都沒說。
黃蓉推開了陸知音拉着的她的手,走到了秦寶珠面前,臉上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你也很幼稚。”秦寶珠尤其說到幼稚的時候,加重了語音。
黃蓉顯然沒有料到秦寶珠會這麽說話,這會的她不再像平時那般溫和,甚至連言辭都開始多了犀利感,尤其她的态度讓她感覺到了壓力。
“我幼稚?是誰幼稚啊,是誰偷了知音的語文書啊?她的語文書怎麽會在你的抽屜呢!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有,她上次被人用麻繩困在了舞蹈室,不也是你的傑作?!”
這會陸知音已經跑了過來,又伸手過來扯住她的胳膊肘,“你別再胡說了,這事不一定是寶珠啦!”
黃蓉一把甩開了她的手,瞪着秦寶珠,“你該多謝知音,剛才如果不是她一直攔着我,你這書早就被我扔到窗外去了!”
秦寶珠忽然笑了,搖搖頭,“首先,你是誰,憑什麽質疑我。其次,這也不是你的事情,困不困,丢不丢書和你有半毛錢關系?”
“怎麽沒關系了!我和她是好朋友,你現在不過是因為葉有為不喜歡你,所以你拿她出氣,怎麽沒有關系!”
“蓉蓉,你別再說了,是我自己的問題,和她沒關系,而且大家都沒有證據。”陸知音顯然有些着急,一直在勸說黃蓉。
“只是沒有證據,她才敢這麽說的,你怎麽這麽好人老替她開脫!”黃蓉似乎連陸知音都一并惱怒了。
秦寶珠沒有再看向黃蓉,轉向陸知音,“喔?你的語文書在我的抽屜裏?”
陸知音的臉色有些發白,無奈地搖搖頭,“是蓉蓉胡說啦,沒這一回事。蓉蓉你再鬧,我就要告訴老師去了。”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涼涼的,黃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陸知音。
陸知音抿唇摸了摸她的手掌,黃蓉這才一臉不服氣瞥開了臉,打算走回座位上,秦寶珠擡起了頭顱,“慢着。”
“怎麽?”
“語文書”
黃蓉咬着下唇,看了看一臉表情嚴肅的學習委員,再看看陸知音,滿臉不甘心地回到位置上,從陸知音的抽屜裏拿了出來。
陸知音輕呼:“怎麽會?”
似乎一臉不敢置信,書怎麽會在她的抽屜裏,讓大家一下就明白,是黃蓉将書塞到了她的抽屜裏去了。
黃蓉将她的語文書放回了她的桌面,忍得眼眶都紅了。
“我的東西下次要是真不見了,是不是你做的,我都會算到你的頭上。還有,你再敢亂動我的東西,我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處理方式,你們給我聽好了。”
你們?
學習委員将幾人看了看,黃蓉被氣得當場就哭了,抹了下眼淚就跑了出去。陸知音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追了出去。
由于成績公布得等到合唱練習完畢,由于去年他們年級唱的那首歌嚴重走音,曾被校長批評過。所以,今年他們的年級合唱由音樂老師接手,要他們全年級集合在音樂禮堂。
她上去的時候,時間尚早,沒幾個人到,就挑了個靠後的位置趴下來眯了眯眼。
迷糊間,她依稀感覺到旁邊的位置上有人坐了下來。
她也沒在意,繼續閉着眼睛,在聽見老師的高跟鞋敲擊着地面的時候,她才把臉轉過去了,卻意外看到臉前也趴着一張臉。
他的臉有一半埋在了他的手肘裏,皮膚白皙,就像一個幹淨的大男孩。
他額前的碎發随着窗外吹進來的冷風微微飄動着,撫動過他飽滿的額頭,悠長的濃眉下是那長長的睫毛。
他漂亮得就像一個搪瓷人一樣,看到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她匆忙将臉換到了另外一邊,無意間發現陸知音就在隔壁組坐着,視線一直看着她。
見她倆的視線對上了,她朝她笑了笑,也站起了身。
“剛才是蓉蓉不對,我代她向你道歉。”陸知音就落座在前面葉有為的椅子上,聲音柔柔地說起。
秦寶珠這才直起身子,留意到顧任之已經将臉朝向了另一邊。她看了一眼黃蓉的位置,發現她一個人坐在了第一排。
這會趙大海也朝這邊走了過來,坐在了秦寶珠的前面,陸知音的旁邊。
他肥大的身軀,一下就将前面的視野給擋住了,陸知音在他旁邊坐着顯得更加瘦小了。
陸知音皺了皺眉頭,沒想到葉有為這會進了禮堂門口,也徑直朝這邊走來,看到陸知音旁邊的胖子時,毫不客氣地說:“起來。”
然而,胖子這次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動都不動一下。
葉有為本是平靜的面容,等了一會後以為他沒聽見,又說了一遍:“你起來。”
胖子依舊沒有說話,這會葉有為的臉色也跟着變了。由于老師也在這裏,他沒多說什麽,瞪了幾眼胖子,這才邁開步伐,朝旁邊組的位置走去,就在葉有為隔壁組坐下了。
“知音,你要不要坐過來?”剛坐下,他就朝陸知音抛出了橄榄枝。
陸知音溫柔笑笑,“不用了,這裏就好。”
葉有為沒想到會被她拒絕,心情也不高興,“秦寶珠,你過來嗎?”
明顯人一聽就是他故意想用秦寶珠氣陸知音的,誰知秦寶珠理都沒理,更別說看過去了,顧任之這會趴在桌子微微張開了雙眼,看了一眼葉有為後,又閉上了雙眼。
李小六這會見狀況有些尴尬,匆忙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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