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做個人吧！（七）

“呃……”劉行政腼腆地看董博士一眼, “就是普通關系。”

玩家們翹首以盼八卦呢，不滿他的敷衍：“普通關系是什麽關系？！”

“現在沒什麽特別的關系。”董博士搖頭，“自從我父親去世, 我和安德魯已經二十幾年沒見了。”

白蓮覺得有點不對：“你們久別重逢，但你剛才好像并不意外他的身份？”

董博士苦笑：“我也是搜查證據的時候才發現他就是安德魯。”

白蓮接受了這個說法，轉頭問這名仿生人：“安德魯, 你被換上仿生人軀體之後的故事呢？你是怎麽變成研究所的‘劉行政’的？”

劉行政：“我作為一個有自己思想的仿生人，自然不想成為研究機器, 幸好我十分順利地逃了出來。于是我篡改數據, 改名換姓, 重新生活。但實際上，仿生人軀體研究也只是在起步階段，我的身體容易出毛病, 只能可憐地自己維修自己……”

雙胞胎哥哥驚詫：“自己維修自己？我想象不出是什麽操作, 你給自己打麻藥嗎？局部麻.醉？”

劉行政示範：“昨天肝壞了, 我給自己拉一刀, 用鑷子取出小石頭。今天腎壞了，需要安裝引流導管，我下單了還沒到貨……我的日常就是把自己拆拆補補, 結果因禍得福，我成了十分厲害的機械維修後勤！”

劉二弟嬉笑：“年輕仿生人還是不懂，男人啊，不能說腎不行，保護好它, 不要生病！”

劉行政解釋：“我不是病, 是機能故障。”

劉二弟玩梗：“沒病走兩步！”[1]

“？？？”單純的仿生人疑惑, 他站了起來：“你挺細心的！別人都沒發現一點。”

他在餐桌旁走了幾步路。因為此時衆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安靜下來，這才聽到隐約的機械聲——嘎吱嘎吱，仿佛是鐵門生鏽了。

沒病走兩步？

一步一嘎吱。

劉二弟無語：“不是吧，我這嘴開了光了？”

劉行政像個老人家扶着桌子，緩緩地、僵硬地坐下：“我這老胳膊老腿啊，聽！最近因為後勤苦力活多，膝蓋關節磨損更嚴重了！”

餘博士表情也很難看：“我以為你膝蓋有傷！還幫你網購了一瓶紅花活絡油，沒想到你需要的是潤滑油！”

劉大哥左看看右看看，直接一個爆笑：“我相信你是真的欣賞他！”

[太慘了，可憐的餘博士，真心錯付。]

[道不同不相為謀，人機沒有好結果，be美學了！]

[……你們，還真是萬物皆可嗑。]

劉行政表情一言難盡，接着講述這不為人知的悲慘仿生人經歷：“後來，我聽說劉科學家研究過仿生人的課題，于是我決定趁研究所招工的機會進來偷師，盡力給自己升級成plus版！沒想到，竟在這裏遇到了董博士！”

白蓮也笑夠了，才問：“你知道死者是仿生人？”

劉行政：“不，我只是以為他在研究仿生人。”

白蓮點頭：“也就是說，除了死者和董博士，現在沒有人知道你不是人類。”

白蓮沉思，現有邏輯是，劉行政和董博士自幼相識，二人必定願為對方赴湯蹈火。

在仿生人不被人類所接受的前提下，劉行政的殺人動機可能是為了自保，而董博士的殺機是為了保護劉行政。

董博士如果沒有說謊，她與劉行政多年不見，不存在殺機。

另外，最直接排除董博士的其實是時間線，她沒有研究所的入門權限，案發時不可能在研究室。

劉行政有兩個疑點待證明：一是劉行政是否知道劉科學家知道了劉行政的仿生人身份……嘶，套娃啊。

二是劉行政知道死者是仿生人嗎？殺死軀體不能夠毀滅正子腦芯片，待到國家安全部門人員來到，一切真相将水落石出、大白天下。

餘博士殺機很明确，他不憚于彰顯對仿生人的惡意，他知道劉科學家是仿生人。

但僅憑這一點，餘博士殺機不夠強烈，除非他與劉科學家有更大的糾葛。

白蓮頭腦風暴劇烈，明面上一字未發。

後期節目錄案件解說時，将白蓮的解說思路剪輯穿插進來，這才拯救了某些筆記記不清楚的觀衆。

白蓮掃了下證據清單，接着投屏：“瞧！我最後在辦公室發現了一個證據。”

“劉科學家的新項目記錄：雙胞胎一直不樂意采血樣，但是他們兩個實在是太典型了，從穿着細節到思想性格都幾乎一模一樣。我幾乎沒有見過重合度如此之高的雙胞胎。嗯，我得想個辦法采兩根頭發來。”

白蓮：“雙胞胎自我介紹——志願者身份？啧，你們并不是很自願當這個項目的志願者啊！做生物實驗，血樣化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說來，哪怕是同卵雙胞胎，長大之後也會有些許不同，哪怕是長相十分相似，性格也會有些許差別。你們是刻意為之？從穿着細節到思想性格都幾乎一模一樣……”

白蓮意拖着長音，聲音一頓，猛然倒吸一口冷氣：“各位，我有一個可怕的腦洞！”

餘博士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根據游戲尿性，身份肯定有問題。”

【叮！警告：玩家說出“游戲”關鍵字，不符合角色扮演要求，扣除1積分。】

餘博士讪讪閉口。

董博士順勢站起緊接着質證：“我也搜到了關于劉兄弟倆的一些證據，能夠佐證！”

董博士首先去的就是雙胞胎的房間：“他們房間的科學期刊，有大量報道都圍繞着一位我們都認識的科學家。”

“劉主席！”

“地下城科研工作組委會主席，被譽為蔚藍新紀元最偉大的科學家！”

“地下城無人不知劉主席，他出名不在于取得多少項實驗的突破，而是人盡皆知的預言家稱號！”

“他作為理論學者流派，在多年前基于生物進化論的許多設想，此後一一都得以驗證，這些設想都獲得了驚人的學術成果。”

“蔚藍元年，劉主席再次提出了克隆人類、成為真正造物主的設想，對社會倫理形成了極大沖擊，社會輿論一時嘩然，劉主席被迫辭職。”

“巧的是，劉主席就是劉科學家的弟弟，同時也是我們兩位雙胞胎職業者的父親……”

“一名偉大、而瘋狂的學者。”

董博士：“所以你猜怎麽着？”

一個想法慢慢從衆人心思浮現。

董博士都把飯做好喂到嘴邊了，其實結果并不難猜。

白蓮默默想道：克隆人。

作者有話說：

[1]“沒病走兩步”：經典小品《賣拐》臺詞，演員：趙本山範偉高秀敏。

“忽悠瘸了”也是出自這裏。

當我寫到嘎吱嘎吱的關節機械音時，滿腦子都是《運動天才安宰賢》裏面那個音效。

仿佛鐵門生鏽的聲音，新安裝的不協調四肢，笑不活了兄弟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