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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距離洛陽約計八百裏,東宮官員加上随行的宮人和護衛軍總共三百多人,這隊伍一長,行進速度就不可避免的慢了一些。
好在此行并不是很趕,按照路線規劃,只要能在七日內到達洛陽便算順利。
馬車出了巍峨的皇宮,穿過熱鬧的朱雀大街,從東門出城,一路走官道向東前行。
馬車上,陶缇與裴延安靜的坐着。
太子的馬車很是寬敞舒适,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四周是精美繁複的裝飾,就連窗戶都分了三層,一層車簾,一層紗窗,最後一層是刷過桐油的木質隔板,若是下雨天便可放下擋雨。
馬車內用新鮮果子熏過,所以有一種清新淡雅的自然香味。正中擺着一張方形的紫檀木幾案,三側的座位很是寬敞,擺着柔軟的靠墊及毯子,躺在上面睡也沒問題。
一開始被牽上馬車,陶缇還有些拘謹,畢恭畢敬的坐着。等馬車出了城,她就有點繃不住了,渾身跟長了虱子一樣,好幾次偷偷往裴延那邊看去,欲言又止。
裴延動作優雅的煮着茶,在她再一次面色複雜的往他這邊看來時,終是主動開了口,“阿缇,你有話要與孤說?”
陶缇愣了愣,猶豫片刻,點點頭,“嗯。”
裴延手執茶壺倒了兩杯茶,拿起一杯遞給她,輕聲道,“有什麽事就說,在孤面前不必這般拘謹。”
陶缇接過茶杯,輕輕的抿了一下,小聲道,“殿下,要不我還是回我自己的馬車坐着吧?”
裴延的指尖微顫,擡眼看向她,沉沉問道,“你……不想跟孤坐一輛馬車?”
他那好看的濃眉微微蹙起,清亮漆黑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帶着些許受傷的情緒。
陶缇一怔,忙放下手中茶杯,兩只小手擺了擺,道,“不不不,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裴延不語,只給她一個“那你是什麽意思”的眼神。
為了不讓他誤會,陶缇只好硬着頭皮,結結巴巴道,“就是…唔……我在我自己的馬車可能會更自在一些,就是我想躺就躺,想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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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跟裴延同床共枕好多天,但夜裏有黑暗掩護,再加上她一向很快就能睡着,所以長時間共處一室倒不是那麽難熬。
可現在,青天白日的,共處一輛馬車,可能一待就是一整天,她就怪不自在的。
聽到她的話,裴延凝眉,輕聲道,“你現在也可以躺着或者歇息,孤不會吵你的。”
陶缇,“……”
這不是吵不吵的問題啊。
她總不能當着他的面脫鞋盤腿,歪東倒西的鹹魚躺,一邊啃雞爪一邊捧着豔情話本癡漢笑吧!
雖說之前她溫柔安分的人設已經崩的一塌糊塗,但……基本的形象還是得維持一些的。
陶缇托着腮幫子,瓷白小臉皺成一團,努力思考着該怎麽跟他解釋。
卻見裴延突然往車壁旁挪了挪,讓出一大片的空位來,還伸手拍了拍,溫聲道,“你想躺着的話,到孤這邊躺着吧,這邊寬敞一些。”
雖說馬車三面都有位置,但正中的主位是最寬敞,也是最舒适的。
陶缇看着他讓出的位置,有些錯愕,還有些不知所措。但裴延始終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她,溫柔又包容,像是看個剛學步的孩子。
這溫柔的注視,像是擁有某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般。
陶缇鬼使神差的坐到他那邊,圓溜溜的黑眸看向他,輕輕柔柔道,“那我…我可以脫鞋麽。”
這話一說出口,她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啊啊啊啊自己怎麽突然腦抽,當着這樣霁月清風的小哥哥,說脫鞋?人幹事!
裴延看着她倏然紅透的小臉蛋,桃花眼一彎,笑意溫柔,“嗯,可以。”
陶缇咬着紅唇,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确定他沒有半分不悅後,一顆心也稍稍松了些。
這會兒裴延也知道她一開始是在顧慮什麽了,說到底,她在他面前放不開,客客氣氣的,始終隔着好幾層看不見的壁。
沉吟片刻,他問陶缇,“如果是許聞蟬與你同坐一車,你會這般不自在麽?”
陶缇搖頭,“呃,不會。”
“為何?”
“她是我朋友啊。”
裴延道,“那我們是朋友麽?”
陶缇微愣,“呃,也是……”
裴延道,“同樣是朋友,你在她面前那樣自然,為何到了孤這裏,就這般拘謹?”
陶缇蹙眉,讷讷道,“這……你們不一樣的呀。”
裴延挑眉看她,“嗯?”
陶缇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她總感覺在裴延面前,她的腦子總是糊裏糊塗的,不太夠用。
“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樣的。”她垂下小腦袋,支支吾吾道。
為了在馬車上靠的舒服,陶缇今日梳了個十分簡單的矮髻,只用一根銀簪固定着。現在她低着頭,裴延正好可以看見她頭頂小小的發璇,可可愛愛,讓他想伸手揉一揉。
當然,他克制住了,只語調平緩道,“如果你實在不自在的話,那便換馬車吧。”
“……”
陶缇驚訝擡頭,只見裴延俊美的臉龐上扯出一抹歉疚的笑意,“孤本來覺得這輛馬車寬敞些,你一路坐着能更舒服點,沒想到反倒讓你不自在了……是孤考慮不周,冒犯了。”
他嘴角勉強苦澀的笑意,讓陶缇心頭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她忙不疊道,“殿下,你別這樣說,我沒有怪你,是我怕給你添麻煩。”
裴延眼神微晃,凝上一絲認真的笑意,一字一頓道,“孤不覺得你是麻煩。”
陶缇抿了下唇,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那就這樣吧……”
他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別扭了,不然就顯得她矯情了。
馬車每行進一個時辰便會歇息一刻,趁着這歇息的間隙,陶缇将自己的行李從後頭的馬車拿了回來。
等裴延再次回到馬車裏,便看到檀木案幾上擺着各種各樣的食物,地毯上還堆着好些話本子。
陶缇正搗鼓着飲品,見他掀簾進來,朝他明媚一笑,“殿下,要喝花茶麽?有玫瑰的、茉莉的、桂花的,我給你沖一杯。”
“跟你一樣即可。”
“好,那就喝玫瑰的。”
陶缇應下,往大瓷杯中舀了一勺玫瑰花醬,用熱水一沖泡,花醬很快便泡開,茶水呈現瑰麗的色彩,玫瑰花的香氣混合着蜂蜜的甜,盈滿了整個馬車。
車隊再次出發,陶缇将花茶挪到他面前,又指着案幾上那些鹵味零食,“殿下,這些都是解饞的,你随便吃,別客氣。”
說着,她挑了本內容比較健康的奇幻故事,脫了鞋,懶洋洋的盤腿靠在車壁,腰後墊着個隐囊,胸前抱着個枕頭,整個人特別放松。
裴延見她這般慵懶的狀态,,薄唇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端起花茶喝了起來。
車窗敞開着,正值春夏之交,郊外是青綠一片,很是養眼醒目,吹進來的空氣也無比清新,沁人心脾。
在現代的旅途中,可以玩手機、打牌、追劇、聽歌、打游戲,但古代的旅途,也只能看看書打發一下時間了。
陶缇看着話本,裴延捧着工部堤壩建造的書冊,兩人各自安靜看着,互不打擾,又互相陪伴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裴延手中書冊也看的差不多,擡手輕輕揉了揉眉心。
不經意的一擡眼,卻發現身旁坐着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她歪着小腦袋,話本落在手邊,一團烏黑的發髻擠在她的脖間,松松散散的。
有幾縷黑發垂下,落在她白皙細嫩的小臉上,小扇子般纖長濃密的睫毛安安靜靜垂着,小嘴半張,胸口伴随均勻的呼吸微微起伏,眉目舒展,睡得格外香甜。
裴延黑眸微眯,這就睡着了?
看着她縮成一團的睡姿,思索片刻,他伸手将她手上的話本放在案幾上,又攬過她的肩膀,将她往他這邊帶過來。
大概是坐了這麽久的車真有些累了,她睡得很沉。懶洋洋往他懷中一倒,腦袋順勢就枕在他的胸前。
或許是他的胸膛太硬,不好靠,熟睡中的小姑娘皺了下眉頭,嘴裏悶哼了兩下,一副不舒服的模樣。
裴延一只手托住她的小腦袋,同時拿了個軟枕放在自己懷中,再輕輕的将手抽開,讓她靠在枕頭上。
這一系列動作,是那樣的輕緩,生怕會驚醒她的好夢。
感受到枕頭的柔軟,小姑娘蹭了蹭枕頭,又安心的睡了過去。
枕頭在裴延腿上,她的腦袋在枕頭上,看起來就像是她親昵的依偎在他懷中睡去。
裴延垂下眼眸,靜靜的凝視着懷中之人。
她就這般安靜乖巧的躺在他懷中,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梁,嫣紅飽滿的小嘴,借着淡淡的光,他還能看到她臉頰上那細細小小的絨毛。
真是越看越讓人喜歡,好似每一處都是按着他的心意長的。
恍惚間,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上她淡粉的唇瓣上。
她的嘴唇很好看,有一粒小小的唇珠,很誘人。
他面上是清冷自持,瞳眸中卻泛着深沉不見底的的欲念。
指尖輕點她的唇珠,喉結微微滾動。
真想嘗嘗是什麽味道的。
………
陶缇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穩長久。
等她再次睜開眼時,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已然從強烈的明亮變成了淡淡的金黃。
映入眼簾的,除了光,還有一張精致到宛若神仙的臉龐。
接受近距離美顏暴擊後,陶缇睜大了眼睛,呼吸都屏住了,腦子裏只胡亂的想: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有誰告訴她,她是怎麽睡到裴延懷裏的!
裴延單手撐着額頭,閉着眼睛小憩,似乎感受到懷中的動靜,他眉頭微動。
陶缇:糟糕,他要醒了!?
人在慌張的時候總會做出些愚蠢的動作,比如此時,她也不知道怎麽就選擇了閉眼裝睡。
裴延緩緩睜開黑眸,一眼便瞧見她泛着紅色的耳尖,還有那輕顫的睫毛,薄唇不禁勾起一抹倦懶清淡的笑意。
“還沒醒麽。”他呢喃着,嗓音低沉,摻雜着幾分剛蘇醒的沙啞。
陶缇,“……”
後悔,現在就是非常後悔裝睡。
讓她想想,睜開眼睛該說些什麽,才不會太尴尬。
還不等她動動小腦筋,一只微涼的手就放在了她的額頭上。
她頓時僵住。
只聽頭頂傳來男人疑惑的聲音,“沒發熱,怎麽臉這麽紅了。”
陶缇,“!!!”
她、她臉紅了?
糟了糟了,兜不住了。
默數一二三後,她睜開了眼睛,裝出一副剛醒的樣子,“殿、殿下……”
裴延見她這拙劣的演技,深眸中閃過一抹笑意,面上卻是配合她的演技,“嗯,你醒了。”
陶缇趕緊起身,壓根不好意思去看他的眼睛,讪讪道,“那個,我、我怎麽睡着了……還睡成這樣,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他道,不動聲色将懷中的抱枕放在一旁,又拿起桌案上的銀簪,遞給她。
陶缇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她的頭發是披散着的,她接過銀簪,“謝謝。”
“孤看你睡着了,怕發髻膈着不舒服,便幫你取了。”裴延解釋着,見她長發乖順披下的模樣,“孤幫你挽發?”
“啊?不用不用。”陶缇搖頭,“我可以的。”
雖然她沒親自梳過發髻,但玲珑每次輕輕松松随便扭兩下就挽好了一個髻,可見挽發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然而,很多時候,情況如下——
眼睛:我會了!
手:不,你不會!
在第五次挽發失敗後,陶缇覺得她快在裴延注視的目光下活活尬死了!
為什麽發簪這麽難用,為什麽古代沒有皮筋!她恨!
裴延看着她一副沒臉見人羞怯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一笑,陶缇更窘迫了。
須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拿過她手上的銀簪。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裴延朝她身旁坐去,手掌捧起她一縷青絲,輕聲道,“別動,孤幫你梳。”
陶缇真就一動沒動。
她木木的盯着車窗外掠過的景色,大腦一片混沌,只能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發間穿梭,他的動作很輕柔,半點不會将她弄疼。
過了一會兒,身後響起他好聽的嗓音,“好了。”
車上沒有鏡子也沒法照,她只能伸手摸了摸,是個很簡單的矮髻,用銀簪固定的牢牢地。
最起碼,梳的比她好。
她的臉頰籠着一層緋紅,飛快看了一眼裴延,輕輕軟軟道,“殿下,謝謝你。”
裴延說了句不客氣,又看了眼窗外,道,“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咱們就到華縣驿站了。”
………
驿站比不得皇宮的華麗舒适,但因着太子來到,驿丞早早領着手下将驿站裏裏外外仔細打掃了一遍,是以還算比較整潔。
除了吃以外,陶缇對其他都不挑剔,對她來說,有個屋頂遮風擋雨,有張床可以睡覺,就很滿足了。何況那随行的二百多號士兵連房子都沒得住,只能就地紮帳篷,相比于他們,她還能泡個熱水澡,睡着松軟的床,實在再幸福不過。
隊伍到達華縣驿站時,天已經擦黑了。
稍作休整後,就到了晚膳的時候。
午膳因為在半路,不方便起爐竈,陶缇就吃了些鹵菜和糕餅,還泡了一碗香醇清甜的芝麻糊,所以并不是特別餓。
這會兒到了驿站,見着有小廚房,又見差役滿院子追着一只靈活的老母雞,陶缇忽然想起一道極其下飯的菜來。
乍一聽到太子妃要下廚,驿丞誠惶誠恐,只以為自己招待不周,連連告罪。後來還是玲珑好一番解釋,驿丞才松了口氣,畢恭畢敬的引着她們去廚房。
廚房裏正忙碌着,蒸籠上蒸着大饅頭和米糕,還有一大鍋蔬菜和炖肉,這些都是給士兵準備的晚飯,賣相看着一般,但出門在外,有口熱的吃,就很不錯了。
驿丞将陶缇引到一眼單獨的爐竈處,恭敬道,“太子妃,卑職給您找個幫廚來?”
陶缇笑道,“不用,我随行的宮女能幫我。你讓他們繼續給士兵們準備吃的,大家夥兒趕了一天的路也辛苦了……”
驿丞一直以為世家貴女們都是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沒想到眼前的太子妃,長得神仙般美貌,卻是半點嬌小姐的脾氣都沒有,對人說話也是客客氣氣、溫溫柔柔的。
驿丞心道,都說太子賢德寬厚,沒想到太子妃也是這般寬仁溫厚之人,這樣看來,倆人真是般配極了!若是日後太子即位,他們老百姓有這樣賢德的君主,又有這樣一位親和的皇後,可真是萬民之福啊。
這邊廂,陶缇撸起袖子忙活了起來——
“玲珑,你去将我帶來的那口砂鍋拿出來,順便拿一罐香辣醬。”
“藍兒,青兒,你們将這老母雞洗幹淨,剁成大小相等的小塊,裝好給我。”
“敏兒,你把這些配菜拿去洗好。”
沒過多久,食材和工具都擺到爐竈前。
玲珑好奇問,“太子妃,這是要炖雞湯?”
陶缇将雞肉焯水,回道,“不炖雞湯,今兒個做雞公煲。”
廚房一幹人等:雞公煲,啥玩意?
不過只要是太子妃做的,應該都會很好吃!
雞公煲是一道重口的川菜,香味濃郁,湯汁香醇,十分下飯。做起來的步驟也很簡單,先将蔥姜蒜入油鍋爆香,再将雞塊倒入鍋中翻炒,待炒出香味,往上鋪一層胡蔥和芹菜,加上切好的土豆片、菌菇、臘腸片,最後加入料酒——
驿站沒有料酒,卻有驿丞自己釀造的粗糧酒,酒香清冽,回味甘甜。
陶缇倒了一大半入鍋中,沒過全部食材後,加入适量的醬料,蓋上鍋蓋,大火燒開後轉小火,焖上大概一刻鐘。
不一會兒,鍋裏就飄出香味來,這香味甚至蓋過了一旁廚工們做的炖肉。
那兩個廚工看了看太子妃那邊的竈眼,又看了看自己鍋中炖的,忍不住小聲嘟囔着,“要不咱們也加點酒?”
陶缇瞥見他們猶猶豫豫的樣子,好奇走過去看了看。
只見那鍋裏滿滿一大鍋的炖肉,咕嚕咕嚕炖得爛爛的,香是香,但處理的不夠細致,總有一股膻味,而且料不夠重,看着怪寡淡無味。
想了想,她讓玲珑取了一罐香辣豆豉醬來,讓廚工試着加些進去。
加入了辣醬後,炖肉的顏色都漂亮許多,紅油亮澤,透着股麻辣鮮香的滋味,看着就比開始有食欲不少。
廚工連忙嘗了一口,眼睛登時一亮,忙不疊謝過陶缇,私底下又偷偷問着小宮女,“太子妃給的大醬是長安城的醬坊出的嗎?瞧着可真不錯!”
“哪家醬坊能做出這麽香的醬。”宮女一臉小驕傲的應道,“這可是我們太子妃自己調制的,有錢都買不到呢!”
聞言,廚工們咂舌:額滴神啊,這宮裏的太子妃還有這般好手藝!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廚工們這邊做好了飯菜,連忙端了出去,給士兵們發放。
驿站外的士兵們老早就餓了,尤其嗅到那炖肉的香味,一個個直咽口水。
餓歸餓,秩序還是很好的,都規規矩矩拿着飯碗排隊。
每人兩個大饅頭,一塊米糕,一份蔬菜一碗炖肉,熱氣騰騰,端着就坐在帳篷前吃。
“欸,你們快嘗嘗這個炖肉,又香又辣!”
“的确不錯哈!沒想到這小小驿站的廚工手藝這般好?倒是不輸咱們長安城裏的小酒館。”
“诶嘿,廚工,你這炖肉,撩咂咧!”有人朝廚工豎起拇指,又嬉皮笑臉湊上前,“額不要肉,再給額舀碗湯呗,這湯喝着胃裏暖烘烘的。”
廚工可不敢邀功,忙道,“哪裏是我們手藝好,你們是托了太子妃的福!要不是她給了我們一瓶大醬,這炖肉哪能這麽香!”
士兵們一怔,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妃?!”
廚工道,“是啊,太子妃心善,說各位跋涉了一日也辛苦了,總得吃飽了明兒個才有力氣繼續走。”
聽到這話,士兵們捧着湯碗皆有些不真實感。
等回過神來,一個個都不由得感嘆道,“太子妃真是不錯啊,竟還記得我們這些粗鄙之人!”
……
外頭營帳內的贊美,陶缇不得而知,她做好雞公煲後,便讓人送上了餐桌。
此次随行的東宮官員總共五名,皆是年輕有為的賢能才俊,他們五人随展平一起坐在另外一張桌,晚膳是驿站廚工做的五菜一湯,有葷有素,比給士兵們的膳食要精細不少。
但當隔壁主桌的雞公煲一端上,衆人都忍不住看了過去,心道:太子妃今日又給殿下做了什麽好吃的?
不一會兒,裴延和陶缇一并走了進來。
衆人起身行禮,待叫起後,又重新入座。
裴延走到餐桌旁,只見四四方方的餐桌上,正中擺着一個砂鍋,四周是些清爽的配菜,另外還有一大盆的米飯,一壺蜂蜜茉莉花茶,簡單又溫馨。
他看向陶缇,燭光下她的面部輪廓愈發溫柔,他的心也莫名變得平實安穩。
“阿缇,辛苦你了。”他輕聲道。
“不辛苦,反正我也要吃的。”
陶缇邊揭開鍋蓋邊說道,“今天食材和精力有限,我就做了一道雞公煲,殿下你就将就着吃?”
說話間,砂鍋鍋蓋被揭開,一陣白色熱氣氤氲而出,緊實油亮的雞肉和的各色配菜在香濃湯汁裏發出咕嘟咕嘟的輕微響聲,沒一會兒,雞公煲的濃香盈滿整個房間。
一旁伺候的宮人嗅着這香味,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這還叫将就???
太子妃你莫不是對“将就”這詞有什麽誤解!
就連另外一桌坐着的東宮官員,都忍不住瞧瞧打量,小聲議論着——
“那一鍋是什麽呀,怎的這麽香?”
“好像是炖雞?唔,這香味……真是饞死個人!”
“這肯定就是太子妃特地為殿下做的菜,啊,殿下可真是好口福!”
見他們眼珠子都快黏到那一桌了,展平忍不住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雖說是在外面,各位大人也注意點身份才是,不過一道菜而已……”
那五名官員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紛紛收回視線,心裏卻還惦記着那香味。
坐了一天的車,裴延本來也沒什麽胃口的,如今嗅到這勾人的鮮香,卻莫名有點餓了。
只見那口砂鍋內,盛着滿滿一鍋,有嫩滑緊實的雞塊,焖得酥爛的土豆片、吸飽湯汁的香菇、紅亮香甜的臘腸、紫色的胡蔥片與青綠色的芹菜,每一樣食材都包裹在通紅油亮的湯汁中,面上還撒着一層鮮亮的芫荽,鮮香麻辣,看上去就十分誘人。
他拿起筷子,先夾了一筷子雞肉,這雞肉濃香滑嫩,湯汁徹底進入肉裏,有點麻,有點甜,等全部吃下口,舌尖又有些辣意。
陶缇歪着小腦袋,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望向他,“殿下,味道怎麽樣,會不會辣?”
裴延眼角一彎,“一點點辣,但可以接受,味道很好。”
陶缇松了口氣,“那就好,我知道你不能吃太辣,就沒放太多辣醬。”
裴延知道她是喜歡吃辣的,聽到她這話,嘴角微抿,須臾,說道,“下次你可以放辣一些,孤也能吃辣的。”
哪知道陶缇的态度很堅決,“那可不行,你腸胃虛弱,吃一點點辣還行,吃太辣了會不舒服的。”
裴延,“……嗯,好。”
兩人這邊正吃着,忽的,玲珑湊到陶缇耳邊,低低耳語了兩句。
陶缇拿筷子的手稍稍一頓,側眸朝隔壁桌看去,正好看到兩個官員往他們這邊瞅。
吃貨對吃貨總是多出幾分理解的心情,再加上這只老母雞特別肥,和一堆配菜炖着,滿滿一大鍋兩個人想吃完怕是有難度。
想了想,她對裴延道,“殿下,不若分一碟給郎官們嘗嘗?”
她雖不知道這幾名官員的身份職位,但能陪着太子一起出來,必定是有可取之處,沒準還會成為裴延的左膀右臂?
陶缇也沒指望一碟肉能幫着籠絡人心,她只想着,對随行官員好一些,等到了洛陽他們也能多幫裴延分擔些事務,別讓他太辛苦了。
裴延本不想将她親手做的吃食分給別人,但見她水眸盈盈的看向自己,到底還是應了聲,“好。”
一碟香噴噴的菜肴突然出現在桌上,東宮官員們受寵若驚,連忙起身謝恩,“微臣多謝太子、太子妃賜菜。”
裴延淡淡的“嗯”了一聲,道,“都坐下吃吧。”
有了太子這句話,幾位年輕官員忙不疊拿起筷子,探向那碟色澤紅亮、香氣撲鼻的雞公煲——
“唔,雞肉不幹不柴,湯汁滲入其中,滑嫩美味,難怪那麽香!”
“子荀兄,萬俟兄,你們嘗嘗這土豆片,酥爛軟糯,入口即化,我覺得比雞肉還要好吃!”
“這胡蔥也不錯啊,辛辣脆爽,回味微甜,就連芹菜也鮮嫩清香,十分爽口!”
“嘿,昌安兄,你平日裏不是不吃這些辛辣味重的麽,怎麽今日吃了呢?”
被稱作昌安兄的官員俊顏一紅,咳了一聲,連忙轉移話題,“你們也嘗下這臘腸,風味鮮美,還帶着淡淡的酒香,越嚼越有味!”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吃得格外開心,若不是太子和太子妃就在隔壁桌,他們都想當場寫詩贊美太子妃的手藝了。
同桌的展平看着那碟子賣相極好的菜,悶悶的扒拉着米飯,遲遲沒伸筷子。
不過就一道雜菜炒雞塊嘛,至于麽,瞧把他們一個個饞的,哪裏還有半分朝廷才俊的矜持風度!
有個官員發現他沒吃,以為他是不好意思與他們搶,忙道,“展大人,雖然我們幾個是文官,你是武将,但大家同在東宮當差,你不必與我們太過客氣,這一路上還得您多多照顧呢。”
展平,“……?”
那官員指了指那雞公煲,熱情道,“來,你也嘗嘗,這道菜真是不錯,你若再不吃,我們幾人都要分光了。”
展平,“不必了,你們吃吧。”
旁人只當他還在客氣,你一言我一語的勸了起來,勸到最後大有一種“你若不吃就是跟我們生分”的意味。
展平無奈,只好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雞肉。
在一桌子文官的殷切注視下,他将那沾滿湯汁的雞肉送到嘴裏。
下一刻,他的表情僵住了。
雞肉細嫩,軟爛鮮香,湯汁帶着些許麻辣,口感香醇,各種滋味仿佛在舌尖起舞,吃了一塊,讓人迫不及待想要吃第二塊。
這……這未免也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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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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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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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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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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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