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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咱們去見安公公。”端木珺站起身子,拂了拂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看也沒看地上跪着的面色慘白的宮女。
“主、主子,安公公他……”宮女口吃的想要解釋,只是外面已經傳來安公公的聲音。
“聖旨到——岚靜宮端木才人接旨。”有了拉長音的特效嗓音,端木珺很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走出去,也沒管身後宮女未說完的話。
內室走出的紅衣麗人兒微微輕笑着,端木珺不愧是公主,一舉一動皆是貴氣十足,只是……安德禮心中寒了一下,恐怕今日之後,這位端木才人将會永遠成為歷史了吧。
“安公公,怎麽還不宣旨?”端木珺靜靜的等了半天也沒見安公公宣旨,只見面前的安公公正望着一處發呆,是這東側殿的房梁,上面有些地方掉了漆,似乎是被什麽勒掉紅皮的,總之不太美觀。
安德禮回過神來,看着急切的端木珺心中微微一嘆,既然這麽急,也莫怪他不給她留時間了。
他把甩了甩手中的拂塵:“來人,把東西都擡過來。”
“是。”殿外有不少人應聲。
端木珺有些好奇的看過去,難道是皇上給的賞賜?她以前在大劼的時候便時常被父皇封賞,只是那時候太監見了她也是低着頭不敢說錯一字,到了高狩的皇宮倒是都颠倒過來了,不過……為了那樣優秀的帝王,她倒是甘之如饴。
呈兩排散開的小太監當中走進來,其中最前頭的兩個分別拖着兩只托盤,上面還蓋上了白布。
端木珺看的臉色有點僵硬,還是努力的使自己笑起來,盡量放松道:“這是什麽東西?是不是蓋錯布巾了,不應該是紅色的麽?”
在宮裏,賞賜妃子的東西都是由紅布蓋着的,而白布……端木珺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子被端進來的東西,有點詭異的可怕。
“這裏面是什麽?”
面對端木珺的疑問,安德禮沒有直截了當的回答,只彈了彈拂塵,讓左邊的小太監把白布掀開,端木珺端莊的走過去看了一眼,是一碗黑乎乎的湯汁,還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端木珺小退了兩步,這味道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這是皇上賜下來的安胎藥?”端木珺捂着鼻子疑問。
安德禮将拂塵抵在盤底,只道:“端木才人還是趁熱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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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珺皺着眉頭,越看越奇怪,安胎藥她也不是沒見過,怎麽這次的賣相居然這麽醜,而且味道也怪怪的,方才她湊近了吻的時候連胃裏的酸水都快湧到候間了,她輕撫着胸口:“我現在不想喝東西,安公公先放着吧。”
“這可不行,奴才還等着回去複命呢,端木才人還是好好喝下去吧。”安德禮笑眯眯道,樣子分外和藹和親。
端木珺掃視了一眼安公公極其身後的這群太監,口氣也變得不那麽好了,“我現在身懷皇嗣,不想喝這個,難道你們想逼迫我喝下去麽?若是皇嗣出了什麽事,皇上必定唯你們是問!”
安德禮低聲一笑:“端木才人真是說笑了,皇上原本就是要我們給端木才人送堕胎藥來的,皇嗣沒了是必然的,哪裏還會處罰我們這些遵旨的?”
“你說什麽?!什麽堕胎藥?!”端木珺尖叫一聲,猛地躲遠:“你們這是謀害皇嗣,聖旨呢?沒有聖旨我是不會相信的!你們這些謀害皇嗣的兇手……”
“真是不巧,聖旨奴才也給您帶來了,要不要奴才給您念一遍?”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端木珺閉上眼,忽然放低了聲音:“我要見皇上。”她鮮紅色衣裳一瞬間變得黯淡無光,“我不信,我要見皇上。”
“皇上是不會見你的,端木才人,還是喝了吧。”安德禮嘆了口氣,回頭吩咐道:“你們去幫端木才人喂下去。”
“是。”幾個小太監躬身一禮,一個将托盤端着,另兩個一把抓住端木珺的雙手。
“唔……唔,我不要喝……不要……”掙紮的聲音越來越弱。
安德禮默默地退出房門,夕陽西下,今天這一天可謂是喜與樂的縮寫,可到底都是宮裏的事兒。
身旁的小太監見安公公如此失落,忙拍馬屁道:“公公這是為那端木才人感嘆?唉,公公真有善心的人。”
安德禮心底嗤笑一聲,有善心?善良?他可不算是什麽善良的人,能當上皇上最寵信的公公,他的心思可不比別人少,說到底他也只是感嘆一番罷了,“這端木才人是罪有應得,害人終害己,有這樣的結局,下輩子可給自己提個醒吧。”
“安公公所言甚是。”小太監點頭哈腰。
安德禮無趣的揮了揮手,只聽見岚靜宮這東側殿裏面一陣女人的嘶號聲哭喊聲漸漸停止,“可是已經落了胎?”
“禀公公,已經落了。”
“那就好。”安德禮舒了一口氣,這宮裏的女人,懷着孩子的時候是不能賜死的,可倘若這孩子沒了,自當是想怎樣就怎樣。
皇上可真是心狠,對宮裏的女人心狠,甚至對這個自己未出世的的孩子也心狠,只是旁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清楚……皇上,他也不容易。
“去吧,把第二件東西也賜給才人。”
……
第二日,宴貴人升位的事傳遍了宮闱,而與此同時,端木才人被皇上一道白绫賜死的事情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是今年第一個被賜死的宮妃,就在選秀前夕。
而在秀玉宮側殿愉快的喝着茶點的宴安筠始一聽到這個消息,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她面色有些白,昨日安公公那句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宴良儀且安心,皇上必定會還您一個公道的……
還她一個公道難道就是……賜死了端木珺?甚至連她腹中的孩子都不顧了?這、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渣皇上麽?
—*—*—
人都說正月裏來賀新春啊,這年頭選秀就如同過年,這次入選的秀女不少,幾乎隔幾家的大臣家中就有秀女入選,鞭炮聲簡直不絕于耳。紹宣帝還不到三十,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自家能選入宮中的自當是須得慶祝,畢竟一旦得了機會生下皇子,這身份地位可就不同了。
每個秀女的第一關都是檢查身體有無殘疾有無缺陷,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則是——是不是處子。
這一項是由皇後身邊的和內務府的嬷嬷前來檢查的,這第一關雖然嚴格,但是好在這方面誰都不敢作假——畢竟這年頭女孩子的身體和清白等同與生命。
倘若是因為身體瑕疵和清白不保而被刷下來,不論她是一品大員的閨女還是地位多麽高貴,起碼三品以上的大員都不會考慮這個女人做自己的兒媳婦或孫媳婦兒,自然這女孩的一生也就毀了;可倘若一旦有女孩過了第一關,即便是第二關被刷下來,也還有婆家趨之若鹜。
這就是現實。
所以第一關刷下去的人不多,第二關才大量刷人,只留下二百人。
到了第三關,二十人通過,都成了側八品的小主,剩下的有八十人是末九品的更衣,皆可算作宮女來稱呼了。
一時間宮裏再次争芳鬥豔。
而與此同時,慈福太後的四十大壽接踵而至。
整日窩在秀玉宮側殿躲夏日的宴安筠頂着大太陽出來的時候,看見堆滿了人的禦花園裏各種争芳鬥豔,忽然有些感嘆自己是不是老了。
“鹿兒,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鹿兒上下打量她一眼,手伸到她額頭摸了摸:“今兒個怎麽又說胡話了,這也沒發燒呀……”
“不是啊,你看她們姹紫嫣紅的多漂亮,簡直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像我這種‘淺草才能沒馬蹄’的都跟不上時代潮流了。”
鹿兒撓撓頭,一臉茫然。
“朕還偏喜歡愛妃這樣的‘淺草才能沒馬蹄’”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宴安筠連忙回頭,只見逆光處紹宣帝一身龍袍,眼含笑意的望着自己。
宴安筠炯炯有神的行禮道:“奴婢見過皇上。”
“起吧。”紹宣帝拉過她的手,掌心的細膩讓他不由得一嘆,這宴良儀的身材和皮膚無疑一不是上上之姿,随便往哪兒捏一把都是細膩有度讓人欲罷不能,好在這女人現在是屬于自己的,想到這裏,紹宣帝就不由得想起當日在荞州城自己是如何慧眼識美人兒的。
大抵,一開始只覺得聲音動聽而已,到底面目生的如何卻沒太注意。
如今再細細瞧來,倒是有些驚豔了。
“奴婢拜見皇上……”
“奴婢拜見皇上……”
就在紹宣帝心神一蕩的時候,禦花園的美人兒們都看見了身着龍袍的俊美男子,哪兒還不知道是誰?于是花枝招展的衆女稀稀落落的伏□子,倒是好一副美景。
作者有話要說:-v-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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