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挑明

B縣到了, 到B縣的乘客請下車。

車廂裏陸陸續續有乘客取包，車門排隊。

顧如風主動背走全部行李，米桃輕輕拍鼓囊囊的包, “走吧。”

車站嘈雜，周圍行人來來往往。

顧如風走在前邊開路，手腕系着一條編織繩, 另一端牽着米桃。

米桃走在後邊, 看着前面顧如風背的包, 問她：“你都帶了什麽, 這麽多？”

“各種各樣的東西，燒烤架、帳篷什麽的，還有琴。”

“那邊有房子住呀。”

“你不是說很空曠？我覺得可以。”

米桃笑了笑，“嘿嘿，那行。只要你不嫌麻煩。”

“嗯。”顧如風表情認真。

出車站, 打車到目的地。

彈幕：

【啊？又是這個地方啊！】

【這不是第二次約會米桃和梁源去的農業基地嗎？】

【不是我烏鴉嘴啊, 梁源就是來這跟米桃分的, 那顧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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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如風這孩子挺靈性，熱愛自然，說不定會和莊稼對話。】

【笑死，上回看花絮, 溫回雲吐槽聽見顧如風半夜和草莓苗交流本草綱目（捂臉）】

米桃依舊熱絡地跟農基地的工作人員打招呼。

麥子早就收完了。

現在地裏基本都是土豆和大白菜。

顧如風問：“我們是要拔土豆還是拔白菜？”

又說：“剛從地裏收獲的菜特別好吃吧？白菜好像都是甜的。

“我想把白菜切成絲, 配炸豬排吃。”

米桃笑：“你還沒收菜就想怎麽吃了？”

“作物的偉大之處就在于此啊。

“大地母親孕育生命, 再用生命養活別的生命。”

顧如風指着堆放稻草和麥稈的空田, 問：“你們會編稻草人嗎？給它穿上紅色的T恤和藍色的背帶褲。”

米桃說：“我們基地播放游隼的叫聲驅趕麻雀, 不怎麽用稻草人, 也不會給它們穿衣服。”

“可是我看《綠野仙蹤》裏面有的。小時候我覺得我是書裏的獅子, 戴着毛圍脖在家裏爬來爬去。”

米桃伸食指戳顧如風的頭發，“你腦袋裏到底裝的什麽啊，好奇怪。是不是你們搞藝術創作的思維都比較奇異？”

“奇異嗎？我還想過外星人入侵地球該怎麽反擊呢。

“不紮稻草人就拿來烤火吧，戶外篝火太酷了，等會我要坐在火堆旁邊錄幾首曲子。”

顧如風興奮地跑過去，碩大的包在背後一抖一抖。

顧如風找了塊平整的田地，在泥土上鋪一層踩平的麥稈，支起帳篷，擺好燒烤架。

“我要把這裏的作物全部烤一遍。”

“可以。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帶你看我的畢業論文。”

米桃雙手叉腰，立在田埂遠望。

東北方向，小水渠環繞着還剩些許綠意的草埂，半畝方塊地上罩着半月形白色大棚。

——我的論文就像這樣，白色的半月棚。

動車上，米桃指着窗外掠過的景象說。

顧如風不知道論文為什麽像白色大棚，但是感覺很酷。

米桃跨過水渠，朝顧如風伸出手，“走，帶你看我的寶貝。”

什麽寶貝這麽神秘。

顧如風撩開棚子的門簾，裏面的空氣溫熱一點。

像小山丘一樣的覆蓋着保溫膜的培養基上，垂着一株株草莓莖。

小巧的葉子綠油油，還有少許白色的花沒有落。

嫣紅的、純白的草莓懸挂空中，覆着水珠，嬌豔欲滴。

“哇啊——”

顧如風呆在原地，驚訝地環顧四周，“這都是你種的？”

米桃微笑着點頭，“嗯，這是我的論文，最新培育的雙嬌草莓。

“這是成熟的第一批，還沒有人嘗過它們的味道。”

米桃遞給顧如風一雙乳膠手套，“你是第一個知道味道的人。摘一顆吧。”

整個草莓大棚都屬于她，任顧如風挑選。

小巧玲珑的紅白草莓懸挂在薄膜，像一面面草莓瀑布。

“這是你的畢業論文，很重要。我真的可以嗎？”

米桃點頭，“所以畢業論文的味道特別重要！才要你第一個嘗。”

“噢噢——”

顧如風若有所思，圍着草莓瀑布轉一圈，挑中一顆一邊紅一邊白的，“就它吧，長得像顆心心，多可愛。”

齒尖刺破薄薄的草莓表皮，酸甜味的汁水迸濺在口腔。

米桃滿眼期待，“怎麽樣？”

顧如風豎大拇指，“超級棒！”

米桃綻放出驕傲的笑容，舉起雙手豎拇指，“超級棒。”

“嗯！”顧如風突然席地而坐，脫下背包，翻出巴掌大小的本子和鋼筆，唰唰寫什麽。

“哈哈哈，你這是幹嘛，那邊有看護房可以坐。”

“我想記錄靈感，這首歌就叫‘我吃了你的畢業草莓’。”

米桃笑得前俯後仰，“你取歌名也太随便了吧。”在她身邊坐下，“你唱給我聽聽。”

“還沒詞兒，簡單哼哼噢。哆來咪發嗦。”

大棚門簾撩開，一老一少兩個男性走進來。

年紀大的那個笑呵呵：“桃子，我就猜是你。”

米桃高興道：“李院，師哥！”

米桃連忙拉顧如風起身，跟她介紹：

“這是負責基地的李濤院長，他特別擅長水果嫁接和新品種研發。

“這是我的師哥，元旦比賽的菜就是他幫我們送的。”

李院長和藹可親，指着草莓說：“嘗過了？你的畢業論文怎麽樣？”

米桃自豪：“我還沒嘗，但是我準女友說超級棒。”

準女友......顧如風愣住，不好意思地把手伸到腦後摸頭發。

李院長看過她倆，笑聲爽朗：“哈哈哈，那你不得采點給米總和劉總送過去？這可是明年要推出的新産品，到時候你就是大功臣咯。”

米桃雙手合十微微欠身，“感謝李院這一年給我的指導~大功臣不敢當，好徒弟還是可以滴！先給您嘗嘗，不過只能摘一顆喲。”

顧如風小聲問米桃：“桃子，你的畢業論文參加了什麽創業項目嗎？米總和劉總是？”

需要的話顧家可以投資。

“噢，我爸和我媽。”

米桃面色腼腆，“我家是做農産和生鮮商超生意的，爹媽不讓我在外面說啦。”

顧如風：“這是在外面哦。”

米桃一臉正經，眸中是顧如風的倒影：“這裏沒有外人哦。”

水道蜿蜒，粼粼波光倒映着虹橋。

柳樹環繞青石板路，亭臺樓閣掩映在樹林之間。

從一排桐油傘李抽出一把白底紅浪紋的，“按我的喜好，這把最好看。”

葉酌言笑盈盈，“好。”

“這把送給你。約會禮物。”在下雨，路上得撐傘。

葉酌言又挑了另一把，青瓷色，畫了工筆花鳥。

把傘給店家，“請幫我在傘柄刻一個‘雲’字。”她要帶回去送給溫回雲。

“身在曹營心在漢？”

葉酌言笑出聲，“我是有原因的。你呢？”

“我一開始就說了會選你。但是我沒想到你會選我。”

葉酌言領她前行，“走吧，我約了烏篷船。”

跨過水凼，積水映出高挑的背影，修長的腿，銀灰色短發下一雙沉靜的眼。

程宵明難得地沒有穿西服，換了一套帶有傳統元素的休閑套裝，大衣領口有雲雷紋路，內襯的領口帶有獸頭盤扣。

程家是大家族，講究文化傳承，每近年關都會換上傳統服飾。

兩只傘撐開。

“你們大總裁出門都不帶傘嗎？”葉酌言帶了傘來，程宵明卻是淋着雨。

雖然雨如牛毛，很小，但淋濕了總是不舒服。

所以葉酌言才會在約會開始時給她買一把。

“偶爾想淋雨。”程宵明說。

葉酌言點頭，“亦凝也是。”

難過的時候想吃蘋果，或者淋雨。

葉酌言沒有關心提長信敗訴的事，只是想幫程宵明排解心情。

她們走下碼頭。

葉酌言說：“坐會船，沿着水道漫無目的地漂流，蕩蕩悠悠的，可以忘記很多事。”

她指向橋的另一頭，“這條水道通向湖泊，在湖上看雨就像置身世界之外一樣，你就成了一個觀察者。”

可以忘記世間的紛紛擾擾。

她們坐在烏篷船的船頭和船尾。

葉酌言跟祖父學過搖槳，所以沒有請船夫。

天灰蒙蒙，雲垂的低。

雙人，靜湖，小舟。

細雨簌簌落入水面，悄無聲息的融化。

“幾十個億不算什麽。”

程宵明話音寂寂。

“從我手裏出去，上百億的項目都不少。

“但是這次特別難受。為什麽？

“因為企劃是我做的，過手的人只有那幾個，全是親信。這意味着什麽？”

程宵明自嘲地笑，靠着船沿扶額。

“身邊人沒幾個，十幾年風風雨雨互相扶持，我以為過命交情，結果呢，反手就把我賣了。”

背叛和孤獨。

葉酌言從她的話裏聽出來了，從她暗沉的眼神裏看出來了。

四周茫茫，水天一色。

葉酌言說：“難過就在這喊出來吧。只有雨和湖水聽得見。

“就像這樣。”

葉酌言坐到船頭，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呼喊：“啊！！！好煩啊——”

程宵明看着她，她的叫聲越傳越遠，最後沒入雨聲。

程宵明也試着吼了幾聲，水面蕩開漣漪。

适當的宣洩讓心情好很多。

程宵明微笑道：“謝謝你，酌言。”

“不客氣。”

船篷裏溫着一壺小青柑，還有梅子和雲片糕。

茶壺熱氣袅袅。

葉酌言坐在矮桌一邊，給程宵明倒茶，“心情好一點了吧。

“我這次約你是有事想拜托你。”

程宵明應道：“你說。”

微風輕輕。

雨絲飛掠，擦過葉酌言輕啓的唇。

“程宵明，請不要惦念溫回雲。”

嘀......雨絲紛飛，融進湖面。

也有什麽融進程宵明的心。

“明姐，我懂你的心思。

“我不會探究，也不會言明。

“謝謝你願意保護她。

“但是回雲對你是什麽感覺，和是不是alpha或omega沒有關系。我對她亦然。

“你和親密的夥伴共經風雨十幾年，一定明白占有、不甘和愛情的區別。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明姐，看看你的身後。

“好嗎？”

葉酌言沉眉，眼眸明亮如星辰，輕盈溫柔。

而她的對面，程宵明靜坐如石像。

良久，程宵明緩緩轉頭。

向後。

水天茫茫，雨霧渺渺。

......

那是第一次約會後。

葉酌言經過三樓，節目組辦公室的門掩着。

裏面隐約有人在說話。

葉酌言悄聲走近。

門縫裏，曲線美麗的背影，紅色短裙。

江亦凝？

編導坐在辦公桌後，聲音困惑：約會已經過了，你要去做什麽呢？

江亦凝聲音嬌俏：對呀，反正也派不上用場，你就給我吧~

葉酌言好奇，江亦凝找編導要什麽呢？

編導從鎖櫃裏拿出一只大理石紋禮盒。

被所有omega嘉賓嫌棄的約會盲盒。

程宵明的禮物。

江亦凝懷抱禮盒，眉目含情。

眼眸卻噙了水光。

葉酌言怔神。

那一刻，她看見了一顆冰封在深淵、烈火焚燒的心。

從江亦凝眼裏。

夕陽落山，戀戀公館亮起燈光。

溫回雲趴在床上，悶悶不樂。

看手機，葉酌言回複她：

抱歉沒有約你。

我有些話想對明姐說。

之後我會當面跟你解釋。（愛心）

啊......好郁悶。

溫回雲把臉埋進被子。

酌言約會居然拒絕她，為什麽不提前跟她說呢。

唉。

溫回雲反複看葉酌言這條消息，不知道怎麽回複才好。

身邊忽然落下小小的身子：「嗨！新人！新年快樂！」

溫回雲瞥眼，“小拉同學，稀客哦，難得你主動找我。”

小拉嘿嘿笑，「因為你的出色表現，我的年終獎漲了2000穿書幣！」激動地抱住溫回雲一根手指，握手，「溫回雲2.0，感謝有你！」

“不客氣。那你是今年穿書局第一咯？”

小拉謙虛地擺手，「哪能呢！比我優秀的系統精靈很多啦，特別是角色覺醒部的小熙姐，每年都能拿最佳員工獎！我們都超級崇拜她！」

“那我明年争取幫你多拿點哦。”

「感謝有你=￣ω￣=」

有點餓了，做晚飯吧。

溫回雲起身去廚房，問小拉：“好像只有我在公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小拉揮舞小手臂：「好耶！剛好我今天休假！新人，我要吃芒果布丁！可樂雞翅！芝士培根卷！」

“好——”

拉開門，溫回雲頓住。

走廊沒開燈，黑暗裏閃過一道細微的銀色光芒。

溫回雲循着光芒轉頭，目瞪口呆。

這！這這！！！

半空中，一只身穿巴洛克華麗洋裙，散發光芒的銀發精靈懸停在半空。

身形比小拉略大，兩對優美的精靈翼，比小拉的一對圓翅膀更大更漂亮。

溫回雲驚訝得語無倫次，精靈緩緩轉過身，美麗的眼睛看着她。

「你......能看見我？」

“啊？能、能啊，你是？”

小拉沖過來：「小熙姐！！！」

「天啦天啦！！！你怎麽在這裏？！！！」

小拉比溫回雲更激動，小蜜蜂圍着蝴蝶仙子似的嗡嗡轉圈。

小熙看向小拉，又看看溫回雲，了然地沉眸，「局長叫我到各處監察，我剛好路過。」

小拉狂喜：「嗷嗷嗷~姐姐有木有時間呀，我請你喝幾杯~」

「......」小熙轉身振動精靈翼，「抱歉，我還有工作。再見。」

隐沒在黑暗。

小拉失落地跌下，溫回雲連忙張開雙手接住她。

小拉趴在溫回雲手裏傷心地抹淚。

原來系統精靈也會失戀啊。

溫回雲嘆氣：“唉，看在我們今天同樣可憐的份上，我給你做芒果布丁，可樂雞翅，芝士培根卷。”

唯有美食撫人心哪~

......

漆黑的走廊出現一線光。

房門打開一逢。

銀發精靈懸浮在半空，望向剛才經過的alpha休息區。

江亦凝推開門。

“熙玥，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唯有美食撫人心哪~

好餓，去吃泡面咯=￣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