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都要對弟弟好

“一，二，三。”

小家夥認真數來數去，數得頭都大了。

“我向來只喜歡獨一無二，或者全球限量的玩具，這麽多只，看起來好廉價。”小家夥嘟嘴，不喜歡買一送二的弟弟。

郭少回十分贊成小家夥的話：“你看這個大一點的，他連件衣服都沒有，一定窮得很。”

“好可憐。”小家夥把肉臉貼在玻璃上，看着裏面熟睡的嬰兒，突然有了主意，“我不要那麽多只，我選一只當弟弟，剩下咱都不要了。”

“還能退貨麽？”

小家夥答非所問，指着最大的這個嬰兒：“要這個，這個看起來沒那麽醜。”

決定好了哪個是他的弟弟後，小家夥開始琢磨怎麽把玻璃箱子搬走，讓文沐和程易瞧瞧，這是他選的弟弟。

玻璃箱子上還有插頭，小家夥果斷把插頭拔了，然後招呼郭少回跟他一起搬箱子。

當他倆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保溫箱擡起來，差一點就松手掉落地上的時候，發呆的助手及時反應過來，接住了可憐的保溫箱。

趕緊給保溫箱通上電，檢查嬰兒是否受傷，助手的小心髒都快吓停了。

大只嬰兒似乎被吵醒了，伸伸胳膊蹬蹬腿，又黃又皺的小臉蛋，眼皮半睜不睜，愣是有了一種“愚蠢的人類我不說話我就這麽睨着你”的氣勢。

另外兩小只嬰兒紛紛蹬腿，小嘴微張，傻乎乎的，一點氣勢都沒有。

“小鄭生産是七個小時前，文沐是兩個小時前。”程易引着王愛分往嬰兒室走，邊走邊講述小鄭和文沐生産的事。

小鄭是早産，是程易給他用藥所致。孩子在小鄭的肚子裏再多待幾天，恐怕就很難活着出來了，小鄭的身體承受不住兩個嬰兒的負擔，這兩個嬰兒不但胎位不正，而且一個嬰兒的半個身子長到另一個的身體裏。

孩子生下來後，立刻進行了手術。實驗室裏有頂級的專家、醫生，手術雖然複雜，但總算是順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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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到這樣的消息，文沐想着他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驚吓之餘，竟然也要生了。

文沐要生，他自己還不知道，覺得肚子絞痛，但又沒有平時陣痛那麽痛。他以為是要拉肚子，當時屋裏有個護士守着他，是個女護士，他不大好意思，就自己扶着牆往廁所走。

到廁所往坐便器上一坐，一使勁，突然一陣劇痛，他張嘴沒發出聲音，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等他再醒過來，只覺得渾身輕松的很，似乎是綁了沙袋跑了兩千米後，突然摘下了沙袋一樣，簡直身輕如燕。

他醒後，程易跟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感謝你沒把兒子生到坐便器裏。”

“啊，不用謝。”他傻愣愣回答，程易哭笑不得。

王愛分跟着程易來到嬰兒室，看見一排三個保溫箱裏的嬰兒，她只覺得人生都圓滿了，大概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能比抱上孫子更幸福的事了。

她先看到一個個頭比平常嬰兒稍小的孩子，再往前看，另外兩個竟然比這個個頭還小，最小的那個，只有平常嬰兒的四分之一大小。

“這……”她忍不住擔憂。在醫院見多了剛出生的小孩，早産的孩子，個頭都小，而且成活率很低。

“放心，沒有問題。”程易道，“男人的身體比不上女人天然的子/宮，想要生出個頭正常的孩子，對他們太為難了。只要孩子能生出來，我就能保證他們健康長大。”

他指指第一個：“我跟文沐的兒子。”

“後面兩個是文修和小鄭的孩子，個頭小一點的是哥哥，個頭大一點的是妹妹。”

王愛分瞪圓了眼：“妹妹？妹妹！”

“對，不可思議。”按照程易的科學預估，根本不可能有雙胞胎的出現，更不會生下女兒。人類的身體神奇得很，總是帶給人各種各樣的驚喜。

“妹妹！”小石頭和郭少應也呆了。

說好的一只弟弟，變成了三只。

組隊來也就算了，居然還混進去個妹妹。

送盒子來的人也太不負責任了，小石頭哀怨地看着郭少應，後者趕緊給了他一個同情的擁抱。

******

小嬰兒的名字，文沐早就想好了，叫“文卓”，卓越的“卓”。文沐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卓越的人，像程易那樣優秀。

比起他們倆的早有準備，文修和小鄭則顯得準備不足。

“男孩子叫‘文弘’，女孩子叫什麽？”文修故意裝作頭疼地在屋裏走來走去，請程易和文沐幫他一起想。

“哎，早知道就該提前想個女孩子的名字嘛，都怪你們一直跟我說不可能生閨女，害得我把買好的衣服玩具都扔了！”文修用實踐證明了什麽叫做心誠則靈。

王愛分好笑地搖頭，繼續整理房間。

文沐躺在移動床上，對小鄭擠眉弄眼。移動床是程易特意給準備的，就怕文沐無聊，能躺在床上在實驗室裏四處走走。

“好了，名字我想好了。”小鄭收到信號，開口解救衆人。

“叫什麽？”

“‘文雯’。”小鄭說。簡單點就行，老人都說名字越賤，孩子就越好養活。他給孩子取個類似小名的名字，希望能祝福孩子的成長之路簡簡單單無災無難。

整理好房間，王愛分看時間差不多，到廚房熄火，端來幾碗粥。文沐和小鄭現在只能用點清淡的粥，尤其是小鄭，做完手術兩天兩夜不能吃東西，半個月內只能喝粥。

不過這粥裏加了不少好東西，絕對有營養。

“你們倆也吃點。”王愛分招呼文修和程易，這兩人短短幾日，瘦了一大圈。文修本來就是尖下巴，現在更瘦，臉頰上一點肉都看不到，向裏凹陷，但整個人卻瞧着十分有精神，孩子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小盒子和小應呢？”王愛分問。

程易道：“正在房間賭氣。”

“怎麽了？”

“他覺得自己很廉價，他是紙盒子裏送來的，小卓卻是在玻璃盒子裏，還是能插電的盒子，他心裏不平衡。”

王愛分了然。小家夥看似是在糾結盒子的問題，其實往深了想一想，小盒子是突然多了個弟弟，不适應，覺得家長對他的注意力沒那麽多了，因此吃弟弟的醋呢。

“你多陪陪他。”王愛分叮囑程易。

“我知道，他都是哥哥了，會懂事的。”

從小家夥鬧情緒，想起以前文修和文沐的趣事來。王愛分講給他們聽，話說在文修上小學的時候，因為見他們疼愛文沐，每天抱着文沐不撒手，就暗暗生氣。

氣憋多了，文修就開始使壞。他領着弟弟去小賣部買東西，然後故意說忘了帶錢，要把弟弟押在小賣部，他拿着買的東西回家問家長要錢。小賣部的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反對，他就抱着東西跑了。

不但賺到了很多好吃的，還扔了讨厭的弟弟，文修從小就有商業頭腦！

“我一直以為，哥你是從小疼我！”文沐感觸最大，“原來我差點被你換了零食。”

文修斜他一眼：“算了吧，人小賣部老板娘後來親自把你送回來，跟我特別強調，十個你都換不來一袋幹脆面，讓我認清楚你的價值。”

“怎麽可能？”文沐不服氣。

“你問媽。”

文沐轉頭看王愛分，後者就笑：“真的。因為你哥跟人家争論，說家裏沒錢，就你值錢，讓人家把你帶走，就別要零食的錢了。”

“哥，我有那麽招人嫌？”文沐哀嚎。

“小時候比現在可愛多了，只不過沒有一個孩子願意跟人分享他的父母。”

文沐和程易沉默着對視一眼，程易三兩口喝完粥，推門出去找兒子。

不能下地走路的文沐，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希望能看到兒子的蹤影。

“我們都忽略了小盒子的感受。”小鄭道。

在張卓家出事後，文沐還曾經跟所有人感概過：“說要孩子，還是只要一個好。即便兩個都是親生的，父母還是不可能在所有事情上做到一碗水端平。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最好還是只要一個。”

文沐還特意讓程易保證過——不會再領養別的小孩。

沒想到那時程易就已經讓他有第二個孩子了。

“要孩子的事，程易跟你商量過麽？”王愛分見文沐低頭沉默，臉色不佳，她猶豫着問。

文沐搖頭。

王愛分道：“程易從小就有主意。反正孩子現在已經出來了，什麽都不要想，專心對兩個孩子好就是。不用太擔心小盒子，誰都是這麽過來的。”

她又轉頭唠叨文修和小鄭，企圖轉移話題，緩和文沐的糟糕情緒。

“你們家老大老二雖然現在還不會互相吃醋，但遲早有這麽一天。你們倆都沒帶孩子的經驗，好好學，一個孩子，我能幫你們照顧，現在三個小孫子，一個大孫子，我看顧不過來，什麽事啊，都得靠你們自己。”

程易走到嬰兒室，就看見小家夥撅着小嘴，雙手印在玻璃箱上，神情落寞。

“小盒子。”程易拉過椅子做好，把他抱到腿上。

“爸爸，你和文沐爸爸好久沒有陪我玩了。綠園的葡萄熟了，好多鳥都來偷吃，我也想吃，但我夠不着。”

小家夥靠在程易懷裏，小腦袋撒嬌地蹭啊蹭。

“別吃弟弟的醋，你得感謝弟弟。”程易壓低聲音，“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讓文沐再受一次罪。”

“你答應我，以後不管怎麽樣，都要對弟弟好，對文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