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其實真沒多嚴重,時宴還能受得了。
但在外人看來,他就像是一副要死的樣子,搖搖欲墜,仿佛随時能噴出一口鮮血,暴斃身亡。
故而吓得軒哥等人落荒而逃,生怕被訛上。
時宴:不至于不至于。
很令人不悅的是,外面怎麽就傳出來,他被軒哥揍地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謠言越傳越甚,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帶了一絲憐憫,對他态度出奇得好,安慰他說:“別在乎那些人,他們就愛欺負人。”
時宴一聽,更蔫了。
另一人寬慰,“給你說個好消息,那個軒哥被人收拾了!”
時宴有了興趣。
“聽說是新來的那個大佬讓人把他收拾了,最近安分了不少!”
時宴一喜:“請幫我謝謝大佬!”
那學生擡頭,頓了下:“你可能需要當面謝了。”
時宴:“?”
那學生将手機翻轉過來,直面時宴,“你弟弟又去和這位大佬打架了。”再頓一下,“時宴,你弟弟好兇猛!”
時宴:“……”
時宴沖出教室的時候,一度懷疑,白洛是不是想把學校裏的戰力榜都刷一遍?他擱這兒通關打boss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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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小道消息,這次還是白洛先找的麻煩。
時宴一陣頭痛。
上次的事情他能替白洛瞞住,沒告訴白叔叔,這次不可能了,否則以後自己天天都要替對方處理爛攤子。
并無解決能力,卻擁有闖禍能力。
往日時宴在天上對這種也都是避而遠之的。
心底把白洛想揪出來打一頓,可腿已經很聽話的到了後操場的體育室。
還沒進門,就聽見了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
“呵,我厭惡什麽人需要你的批準嗎,既然如此,那就聽清楚了,我說,我最厭惡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的哥哥,時宴。”
“你想打我?”一陣響聲,“你除了會惹事兒,能打得了任何人嗎,又想着讓時宴來幫你處理?”
白洛怒道:“我就是讨厭你們這種人!除了會欺負人還有什麽本領!!我哥學習成績好!他以後去了好大學,在社會上會把你們踩到地上的!!你們所有人最後都要聽我哥的話!!!”
門外的時宴按了按太陽穴,如果白洛以往對外都是這麽說話的,那他有理由懷疑,自己在外面的名聲都是被白洛搞壞的。
透過門縫,上次沒細看路川辭,這次仔細觀察,竟有種大不相同的感受。
如果說年幼時的路川辭,還有童真的一面,還偶爾撒嬌示弱。
那如今的路川辭則斷然不會了,更多的是散漫不羁,那種不将所有人放在眼裏的無畏,那種可以被很好隐藏的陰狠,再也不是當初可比的了。
白洛之所以還敢對着路川辭怒吼,完全是因為路川辭此刻僞裝得極好,玩味的笑容,壓迫感收斂了幾分。
宛若對待小貓小狗的随意。
準确來說,路川辭根本就沒把白洛當個對手,根本不在乎白洛的那些話。
直到白洛說道:“就你這種人,以後不論遇見誰都沒好結果的!你活該被抛棄——”
話聲未落,路川辭已經一手扣在了白洛的肩膀上,看似完全不用力地一擰,白洛嘶吼一聲,跪在了地上!
時宴也是在此時,急忙沖了進去,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把将手按在了路川辭手上,在肌膚觸碰的冰涼中,電光火石的對視中,時宴閉眼:“對不起,我替他給你道歉。路川辭,對不起。”
路川辭的手并沒有松下來,只要他這麽扣着白洛,時宴就不能收手。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路川辭的手段,當年的路川辭可以直接斷了路軒的手筋,如今的路川辭也能因為白洛的幾句話廢了白洛的這條胳膊。
白洛一見到時宴,來了勇氣,又哭又喊:“哥!你救救我!哥!!!”
時宴沒忍住:“閉嘴。”
白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哥,你能打過他的對不對!!!”
他之前見過時宴打架,那是在他們認識一個月以後,那時路上遇見了小混混,時宴讓他先跑,他沒敢,躲在暗處,看見了那場面,時宴絲毫不落下風,潇灑解決,潇灑走人。
時宴沒說話。
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和路川辭做對手。
偌大的體育室內,三三兩兩地還站了不少人,都對路川辭言聽計從,此刻,對着時宴就是怒斥:“媽的,真有來找死的人?!”
路川辭盯着時宴,微微垂下眼睫,看着那只搭在他手上的手,忽然,輕輕嗤笑,收回了手。
路川辭剛收手,白洛突然掙脫開來,随手抄了個牆上懸挂的模型箭弩就朝路川辭砸去,嘴裏還大喊着:“我打死你!”
時宴一驚,一個側身,緊緊握住那個箭弩,力道過猛,上面又有斷刺,時宴吃痛的嘶一聲,忙收回手,可白洛卻找死,還想對路川辭動手,人還沒靠近呢,路川辭當場一腳踹飛,然後看向了時宴。
時宴手心裏全是小木刺,細小的血珠滴滴往下滾。
白洛被路川辭踹了那麽一腳後,安分了,抹着眼淚看向時宴,時宴過去後,揪着白洛的耳朵就罵:“白洛!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呢?!”
白洛驚恐:“哥……你的手!你的手!”
時宴狠狠瞪了眼白洛,再看向路川辭,發現路川辭的眸光又深了幾分,路川辭只是沉沉看了眼他,帶着人散散落落地離開了。
這次的事情時宴沒瞞白叔叔,全盤告知,白洛被罰禁閉了。
反省一周。
本以為沒了惹事的白洛,他會踏實不少,誰知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路川辭轉到他們班了。
老師說:“學校提倡一對一幫扶,時宴,你學習好,路川辭就做你的同桌吧。”
時宴:“……”
全班,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路川辭周身散發的冷淡,全然就是生人勿近,加上對方在外的傳言,一個不好惹的冷漠形象瞬間起來了。
時宴坐他旁邊,心态出奇得平和。
他叫出006,心道:“我竟然沒有緊張哎?”
【那我說一個讓你緊張的事情。】
時宴眼皮一跳。
【根據我的數據顯示,路川辭每次見到你都會飙升黑化值。】
時宴愣了下。
【就目前,這個值就在唰唰唰地漲。】
時宴急忙心道:“可我沒感覺啊!”
006沉吟:【你看見最前方的鐘表了嗎。你看見那個秒針了嗎。哎對,就是那個速度。】
時宴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了。要死。
他不在乎被抛棄,可不代表別人不在乎啊,就看路川辭現在對他的态度,估計連他看都不想看。
時宴內心百轉千回,頭腦持續風暴,可面上卻風輕雲淡,一副來者不拒的模樣。
衆人暗暗對他豎起大拇指,各懷鬼胎,暗自心道:“厲害啊,聽說這兩人還有矛盾,時宴竟然不怕哎?”
“一個學霸,一個校霸,勢均力敵,以後有好戲看了!”
“突然發現路川辭和時宴都好帥,好養眼啊啊啊啊!”
“以後得叫時宴一聲大佬了,大佬這會兒比路川辭還要冷靜,瞧瞧那潇灑的坐姿,瞧瞧那不屑的神情,活像一座冰山。”
“路川辭真的好有魅力,他剛才是看我了嗎?啊啊啊他真的看我了?哎對了,路川辭連他同桌看都沒看一眼卻來看我……啊啊啊……”
“時宴現在一定很激動吧,如果以後和路川辭打好關系,啧啧,學院內暢行無阻!”
全場的內心獨白時宴是一句沒聽到。
他以為自己的表情是僵硬,但在外人看來就是對路川辭的不屑。
兩人當個同桌,硬是當成了不分伯仲的仇敵。
時宴:……我不配。
緊張。
他只是鹹魚,哪有讓鹹魚面對這麽尴尬的一幕的。
緊張之餘,時宴也暗暗思考了,他是不是之前做的……有欠考慮。
下課鈴響了,時宴連回頭都沒有,唰一下沖出了教室。
006都說了,路川辭和他在一起飙升黑化值,那他還是躲遠點吧。
時宴去了B區的教學樓,到了樓頂,大口喘氣。
隔了好久,眸色複雜,才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做錯了?”
006上下飛動,不動聲色地說:【我之前問過你的,你說這樣做不殘忍,你說抛棄的行為對路川辭是歷練。】
時宴噎住。
那樣輕飄飄的話,可對一個人卻是實打實的打擊。
當初的他不覺得自己的抛棄行為有什麽過錯,他覺得自己是為了路川辭好,可打着為你好的名義替你做事……
時宴心突然堵得慌。
他深吸一口氣。
手撐在欄杆上,一陣暈沉。
【如果當初沒有要給路川辭找一個領養家庭這件事,你會離開嗎?】
時宴手将欄杆抓緊了,他想脫口而出一句不會,可這兩個字壓在他嗓子眼,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會。
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說宿主,你的問題不在于你對一件事的判斷有誤,而是從最初,你就想過要離開,不論何種原因。】
時宴再度沉默了。
他不願往下深想,可卻像是有一股力量逼得他不得不去想。
為什麽他不願意和路川辭一起長大。
因為那樣的關系太親密了。
親密到他覺得可怕。
所有美好的結局在未來只會消亡,而消亡的過程卻無比煎熬。
路川辭是誰?
一個任務目标!
只是一個任務目标!
對他來說只是一個任務完成就再也不會見到的人。
當任務完成的那天他總要離開,也不會和路川辭再見面,甚至很久以後他會忘記這個人。
既如此,那又何必消耗太多感情。
自私。
自私的想法從他開始接手任務的時候就産生了。
所以他會走,他會去主動結束一段不該有的、多餘的、麻煩的感情。
他還自私的希望,路川辭可以和他一樣,趁早想開,趁早放下。
006坐在時宴肩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了。
從不曠課的時宴,這會兒在聽見鈴聲後也沒回去,步伐緩慢,朝外走。
他仿佛看見了兩條道路。
一條路,主動和路川辭交好,重歸于好,用真心對待路川辭,将所謂的任務抛到一邊,只因為路川辭是他最喜歡的人所以要守護對方一世安寧。
另一條路,繼續堅持自己之前的做法。路川辭只是一個任務目标,和一個任務目标、一個凡人産生不該有的友情,是錯誤的,是應該及時制止的。為了完成任務而去完成任務。
時宴毫不猶豫地再次選擇了第二條路。
006飛了起來,見時宴恢複了神色,就猜到了些許,不禁感慨。
不愧是神仙,自控能力就是好。但這樣也不錯,對系統世界來說,沒有了感情的阻礙,任務往往才會更快速地完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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