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寒冬破冰, 兩方都保持着這種微妙的關系。
友好,談不上。
敵對, 也不至于。
總之, 比起人類的彎彎繞繞,諸多心思,機器人明顯就傻呵呵的快樂多了。
這段時間, 機器人和人類的接觸僅局限于小孩子,雙方真正有接觸的機會, 是在一場婚禮上。
很巧, 婚禮的主人公他們還認識。是安亞。
婚禮有很多,但這場婚禮突破了以往的任何婚禮。
別人結婚是和人, 安亞膽大, 選了個機器人, 據說這個機器人和他已經認識很多很多年的, 是他小時候父親給他買來的一個奴隸。
自打機器人翻身農奴把歌唱, 人類要自力更生開始, 安亞過得就格外煎熬, 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幹活?不可能, 恐怕還沒走兩步路就要倒在地上了。
不幹活,就沒食物,安亞當初一度被活活餓死,就是在這種境遇,他的機器人開始悄悄幫助他, 幫他幹活, 給他贈送食物, 照顧他的一切。
人在低谷時, 才能認識到誰是真正對自己好的,也是這個契機,兩人徹底放飛了,結婚呗,結婚了,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這場婚禮一開始邀請的人并不多,甚至大家都有點不敢去參加。
但後面,聽到研究員和一號也會去,便有了一群慕名參宴的。
那天,春日的陽光傾灑大地,将萬物都照的暖意盎然。
褪去了棉衣的人類終于換上了輕薄的衣衫,雖然比不上曾經的絲絨奢華,但如今他們可知道珍惜了,畢竟這些看起來簡樸的棉布衣服都是他們用自己不多的錢買來的,辛酸極了。
婚禮選在了偌大的草坪上,地上的草被修剪的整整齊齊,華麗優美的圓拱粉色花牆,格外靓麗,遠遠望去像是一道懸挂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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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員來的時候,已經盡量不引人注意了,可還是有一堆駐足的目光,那些目光膽怯讨好奉承,各式各樣。
一號好奇:“哪位是新娘呀?”他又一笑,“結婚後,那個機器人就是安亞的愛人了是嗎?”
一號總是格外糾結于愛人這個身份。
研究員點頭:“是的。”
一號抿唇淺笑,眸光透出一點羨慕。
曾經的他原以為人類和機器人天壤之隔,如今卻要親眼見證,人類和機器人的婚禮。
當女孩子真好。
他心底長長嘆息,為什麽研究員創造自己的時候,沒有将性別屬性換為女性呢。
研究員順手取過一朵鮮豔的花,插在了一號胸前,像是一枚精致的胸針,襯得那身禮服也亮眼了許多。
周圍輕緩的樂曲将氛圍烘托的甜蜜安逸,兩人一同看了過去,安亞竟比往日紳士了許多,笑容明朗,見到研究員他們,還主動打了個招呼。
“嘶……”
一號察覺到研究員握着他的手緊了幾分,他訝異看去,只見研究員面上竟有幾分錯愕。
研究員清咳一聲:“看婚禮沒意思,我們去那邊玩吧。”
一號啊一聲:“我們就是來參加婚禮的啊,現在走掉很不禮貌的。”
見安亞要來了,研究員面色更加詭異,一號笑道:“好久不見。”
安亞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們倆肯定在一起!”
一號看向安亞身旁的人,原以為是伴郎,誰知安亞牽起那人的手,笑道:“介紹下,我愛人。”
一號一怔,忽然,睜大了眼,表情和剛剛研究員的表情一模一樣了,錯愕尴尬。
研究員搶話:“恭喜,祝福,百年好合。”
一號沒忍住,問道:“你們……不都是男的嗎?”
安亞納悶:“這有什麽,人和人都還有同性戀呢,和機器人也可以吧?”
一號更震驚了。
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研究員:“真的嗎?”
研究員:“……”
一號仿佛發現了新世界,圍觀婚禮的時候,他掃視四周,發現沒有人和他們一樣驚訝,心底不禁掀起一片漣漪,久久無法平靜。
當婚禮結束的那一刻,一號終于去問了,“您沒有說過,原來同性之間也可以在一起。”
研究員:“也許是因為我也不知道。”
一號沉思:“也對。”畢竟研究員今天的驚訝不比他少,旋即他激動道:“但是真的可以在一起哎!”
研究員:“嗯。”
這個話題直到他們回家了也沒結束,一號一直在叨叨,研究員全程不接話。
夜晚,一號小心翼翼道:“很早以前,我問過您,我能變成您的愛人嗎,您說不可以,那現在呢?我覺得我滿足所有條件啊。”
研究員道:“我覺得現在就很好。”
一號頓了下,“或許我們還能變得更好呢?”
“知足常樂。”
一號低下頭,默然。
外面的世界,在一衆奇特的氛圍下,逐漸變化。
但這些和研究員與一號關系不大。
他們二人猶如隔絕世外,遠離喧嚣。
就這麽安穩的生活了三年時間。
這三年,他們像是回到了以前,研究員總是待在實驗室,一號則總是在外面采花摘草。
一號的記憶已經恢複大半了。
身上屬于001的影子也越來越多了。
一號說:“養狗!我要養條狗狗!”
研究員:“不養。”
一號哀聲:“可是上輩子我就養了啊。”
研究員:“那你回到上輩子啊。”
一號悶悶:“好吧,那不養。”他不罷休,找了幾只小奶狗,在外面汪汪叫,試圖感化研究員,研究員只看了幾眼,就道:“不養。”
一號不懂,為什麽如今的研究員如此抗拒養條狗呢。
他不情不願的将狗狗全部送走了。
難過了好久。
這天晚上,研究員問他:“想養狗是因為怕自己死了,想給我留個陪伴的?”
一號一頓。
研究員:“我不需要陪伴,你不會消失,有你就好。”
一號這才知道。
原來他的主人是怕了。
怕和上輩子一樣。
研究員對鮮花格外喜愛,他說,他如今最喜歡的就是擁有生命力的事物。
一號聽後,笑了笑,心中一暖。
他蹲下身,溫聲:“我也喜歡。主人喜歡的我都喜歡。”
“一號。”
“嗯?”
“你不用安靜,不用乖巧,你是怎樣的我都接受都喜歡,做你自己。”
一號身子定住,想起了當初的筆記,筆記上的他寫,要讓自己變得安靜乖巧……
他和研究員不同,研究員喜歡在機器人的世界生存,而他更喜歡人類的煙火氣息,每逢節日,他們就會去人類的區域玩一玩,這天也不例外,一號穿着一身紅色衣服,奪目亮眼,走在雪地裏,十分明豔,他回頭,笑容燦爛,露出甜甜的小酒窩。
遠處燃起煙花,一號看呆了,笑道:“數據庫說,人死了會變成星星,是真的嗎?”
“假的。”
“……”一號又問,“那人死了會去哪裏?”
“哪裏也不去,從此消失。”
“啊,有意識嗎?”
“我猜沒有。”
“聽起來很痛苦。”
“還好。”
“主人,你會死嗎?”
“會。”研究員側身,輕輕親吻在一號的額頭上,“所以珍惜吧,說不定你的主人哪天就死掉了。”
一號立馬不快樂了。
而且這個不快樂持續了很久,久到他開始身體難受。
這種熟悉的疼痛讓他在地上打滾,每次疼完,他就會裝作若無其事的重新起身。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
只是他不确定自己的想法,甚至,他覺得自己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他試探性的問過,但都被研究員巧妙回避了。
終于,他去了趟人類區,他找到了曾經研究院的工作人員,這些人如今依舊從事科研工作,只是受限頗多。
他開門見山的說:“我需要你們幫我檢查下身體。”
那些工作人員當然拒絕,他們現在是得罪誰都不敢得罪研究員,給研究員的機器人檢查身體,他們不要命了嗎?
但一號卻異常堅持,工作人員左思右想,裝模作樣的看了兩下,背地裏則趕緊讓人給研究員通風報信了,一號躺在冰冷的實驗臺上,等了又等,心想,這些人好慢啊,他閉上眼,光影浮動,在聽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後,他睜開眼,迎面就看見了冷沉面孔的研究員。
研究員将他抓了回去。
一路上,沉默駭人。
一號心中直打鼓,心想,回去該不會要挨揍吧,嗐,多大點事兒,自己是機器人,挨揍也不怕。
但又惴惴不安,他不喜歡這種陰沉的感覺。
回到木屋,他剛要出聲,就被研究員死死按在牆上,研究員硬聲:“你聽好了,你沒有事,你沒有任何事!你不需要去檢查,你也不用去想任何的問題!”
一號頭一次見研究員這般失态。
他忽然笑了。
他的主人終于也不聰明了一次。
這一刻,他的猜想落實了。
比起之前的不安,現在倒是踏實了。
其實也沒什麽。
只是他又要經歷一遍因為磁力和輻射導致的芯片脆化。只是他又要面臨死亡了。
他輕輕上前,攏住研究員,“別怕。”研究員身子一僵,他輕輕拍在對方背後,“別怕,我還在。”
常說,人要信命。
也不知機器人有沒有這個講究,該不該信。
顯然,主人不怎麽信,大有一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架勢。
主人的反抗是成功的,早在三年前他就該死了。
從當初在那個芯片庫內被輻射和磁力激化後,他就活不久了。
他的命,是主人幫他延續的。
可現在,似乎延續不動了。
研究員将自己日日關在研究室,只為了研究出一個能完美匹配的芯片,一次次失敗,打擊的不僅是信心,而是對成功的膽量。
研究員甚至抛下面子,将曾經研究院的那些工作人員請回來了,答應他們所有的請求,而他,只有一個要求,救一號。
能成功嗎。
不能。
所有工作人員給了一致的答案,當世還沒有這樣的技術。
毫無可能。
這樣的結論,等于直接給一號宣判了死刑。
一號接受良好。
研究員無法接受,整個人像是瘋魔了。
戾氣重、常暴怒、易煩躁。
曾經那個溫和的先生像是消失了,整個人變得讓人恐懼。
這樣的畫面不是一號想要的,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感受的痛苦,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來自于研究員給他的感受,而那剩餘的、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二十,再疼,也能忍過去。
在研究員不顧安危,準備獨闖地下磁場的那天,一號終于受不了了,反駁道:“為什麽要去執着明明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情?!為什麽不能珍惜當下?!”
“讓開。”
“不讓開。”一號冷眸,上前橫檔,“我早晚要死……說不定我哪天就自己……”
“一號,我說,讓開。”
研究員的眼睛冰冷見底,一號竭力道:“我要死了,你想任何辦法我也都要死了,沒用的,你聽見了嗎,沒有用的!”他的手腕被研究員抓住,研究員陰沉道:“哪怕還有一秒我就還有機會,我不需要你自作多情的再去送死,聽清楚了嗎?”
一號被推開,許是腦子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傳來的電流,隐隐痛意,在研究員剛走了幾步後,他就開始在地上打滾,渾身顫栗,研究員身子僵住了,回頭看向他,快步跑來。
而這一次,一號終于失控了,若非研究員的防護程序到位,後果難以想象。
有了第一次的失控,就會有第二次,而第二次比衆人想象中的快得多。
這一次,一號突破了研究院的防禦,殺到了外面,失去控制失去理智的他,幾乎讓滿城人慌亂逃跑,夜十等人見勢過來阻攔,一號出手,當場折斷了幾人的臂膀。
而當一號清醒後,得知這一切後,看向研究員,靜靜地問:“這樣好嗎?”
研究員沉默了。
這天夜晚,伴随着一號的再次失控,研究員的胸前也被劃了狠狠一道,血水溢滿,他正在擦拭,見一號來了,一號站在門口,只說:“還不放棄嗎?”
研究員沉默。
一號走過去,一邊幫他處理傷口,一邊說:“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嗎,就像是曾經,我會徹底失去理智,殺了你也有可能。”
研究員:“還有機會……”
“沒有機會了!”一號忍聲,“早都沒有機會了!我不想變成一個人人恐懼的怪物!我不想連死都不能決定!我不想有天發瘋到連你都傷害!”
一號掀起衣服,仿生皮膚已經開始逐漸腐爛,他的四肢也變得僵硬機械,甚至連嗓音都漸漸喪失退化。
“您放棄我吧,我撐不住了。”
“真的很疼。”
“我也真的不想一而再去回顧失控的感覺和代價了。”
一號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他的身形漸漸蜷縮起來,虛弱無力,憔悴狼狽。
研究員想伸手扶住他,卻發現扶不住了,他連自己都扶不起來,兩人就這麽互相跪在了地上。
就好像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在這一刻,全部化為泡沫,煙消雲散。
研究員說:“你走了,我就沒有你了。”“可是我只有你啊。”
一號搖頭:“我只是機器人,主人,我只是個機器人,我不是人類,你只能将我當做工具,現在只是一個工具的壽命到盡頭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也沒什麽放不下的。”
研究員握緊拳頭。
正在這時,遠處狂奔來一人,驚呼:“有辦法了!有辦法了!!”
兩人同時看去。
那個工作人員激動道:“找到可以幫一號的辦法了!”
研究員倏地站起,快步跟着工作人員進了實驗室。
實驗室內,衆人臉上滿是喜意,這可是重大突破!
他們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動态數據!
研究員翻閱資料,快速掃視,忽然,停住,緊皺眉頭,那個工作人員緊張道:“您也知道,芯片一旦出現問題,基本就是被宣判了死刑,我們就算有辦法,那也是在其中周旋,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完美。”
另一個人說:“一號假死,會在五年後,重新激活芯片。”
五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能熬過去,但大家怕的是失敗,畢竟這是一次特殊的嘗試,頭一次,誰都沒把握。
可這對研究員來說是唯一的希望了。
一遍遍的比對數據,一遍遍的核對結果,他将一切可能性放到最大,将一切的不确定性減少。
擺在他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麽一號直接在苦痛中被摧毀,永遠消失,要麽五年的等待,換一號的存在,或許五年後的一號沒有如今矯健的身姿,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其他機器人擁有的特殊能力,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不在乎,他只要一號在。
他将這個消息告訴了一號。
最初他擔心一號難以接受,怕一號有所顧慮。
誰知一號比他想象中的接受的快得多,甚至主動問起,這個計劃會在什麽時候開始執行。
最快将在兩月後執行。
這兩個月的時間,研究員不眠不休,所有的精力付之于上,每一個細節都由他親自把控。
他曾經不信有神,可如今信了,這是神第一次願意幫他,否則怎麽會在絕境時,在窮途末路時,出現了希望。
倒計時十天。
一號略顯無辜道:“這十天就別在實驗室了吧,陪陪我?”
研究員本身打算拒絕,可一號這次卻态度堅決,不陪他他就死纏爛打,其他工作人員笑道:“之後就要五年不見面了,您還是多珍惜和一號的相處時間吧。”
研究員這才松懈下來。
十天的時間能做什麽,一號做了個最最精細的規劃書,從早晨醒來的第一秒開始,就要計劃着度過。
研究員帶一號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大玩特玩,曾經不願嘗試的極限運動,這次不怕了,從高高的山峰上俯沖而下,銳利的風刺激着每一寸皮膚,壓迫得身體的每一處都沉沉的,而正是這種壓力感,讓他有種真實。
一號大聲的呼喊,笑聲爛漫。
他們去了之前的地下城游玩,地下城如今還是老樣子,黑市還是黑市,一切如常,只不過曾經地下城居住的全是機器人,如今多了很多很多的人類。
離開地下城後,再回到地上城,時間僅剩五天了。
他們去找了安亞,在安亞家裏暫且留宿。
一號和安亞的愛人科爾斯很投緣,兩人聊了很久,聊完以後的一號紅了眼,出來後,情緒始終不高。
研究員問科爾斯,他們聊了些什麽,科爾斯只說:“可能一號是有點害怕死亡。”
也是這一刻,他才從一號身上感受到了對死亡的恐懼,之前的一號,平靜到他都懷疑了。
夜晚,一號一個人躺在床上,縮成小小的模樣,蓋着一層厚厚的被子,除了那雙眼睛,其餘全部隐藏了起來,那雙淡色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盯着遠處月亮。
研究員躺上床後,原本還在想怎麽開口,但一號卻主動一個翻身,猛地擠了過來,眼睛通紅,盯着他問道:“我難道不是您最愛的那個人嗎?”
研究員錯愕:“我……”
“我要死了。”一號喃喃,扯了一抹像哭似的笑容,“我都要死了,可我還是孤零零的。”
“你不會死,只是五年。”
一號沉默了。
片刻,一號重新躺了回去。
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聲音,門也被突然撞開,安亞着急的朝裏沖,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但科爾斯卻将他死死攔住,低聲吼道:“安亞!”
安亞焦急的看着研究員,就這麽被硬拽了出去。
研究員見勢,出去了,外面的科爾斯立馬笑道:“沒事沒事,他晚上腦子有點不正常。”
研究員蹙眉:“他看起來有話要和我說。”
安亞欲言又止。
研究員看向科爾斯,“方便讓我們單獨聊一下嗎?”
科爾斯猶豫一下,退了一步,背過身去,沉沉看着安亞。
等科爾斯走了以後,安亞好幾次要張口,都生生忍住了,最終,他長嘆一口氣,悲慨的說:“你、你和……一號,什麽時候有婚禮呀?”
研究員一怔:“婚禮?”
“啊,對啊,你別告訴我,你們在一起這麽久,就打算這麽相處下去,名不正言不順。”
“我們……”
“哎呀,你別我們了,一號的時間就剩這麽幾天了,你明明知道一號最在乎什麽,你明明知道他很想有一場婚禮,為什麽不能滿足他呢?!”安亞急得大口喘氣,“不是,兄弟,你信我,你們不結婚,會後悔的,會有遺憾的。”
研究員看向那邊的卧室,“我還沒想好。”
“這種事情有什麽沒想好的?你今天說結婚,明天我就給你們把婚禮準備出來!”
研究員搖搖頭:“不,婚姻代表的是責任,我這個人是沒有未來的,我也有太多的不穩定性,不論是性格還是觀念,我都過于極端,我無法包容他人,我也沒辦法去坦然的接受一個新的相處模式,你不懂……”
“我他媽有什麽不懂的啊?”安亞氣急敗壞,“你這就是渣男語錄!你這就是不想負責任……”安亞臉都憋紅了,“你信我,結婚吧,求你了,你看看一號的樣子,你不難受嗎?”
“等五年後再說吧。”
說完,研究員回到了卧室,一號閉着眼睛,像是已經睡着了,斷斷續續的休眠,證明對方已經沒幾天了。
他腦海裏不斷浮現安亞的話,遺憾?對一號來說這真的是遺憾?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他試探的問出口。
沒有回應。
休眠中的一號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輕輕撫摸上一號的頭發,低靠過去,落下一個吻,帶着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期許說:“五年,等到五年後……”
他能等到五年後,可安亞等人顯然已經迫不及待了,次日清晨,立馬将婚禮籌備好了,連衣服都熨燙整齊的挂在了房門外。
一推開門,外面滿地的紅色花瓣,研究員和一號同時愣住,驚呆了,一號看向研究員,“您……”
安亞在旁高呼:“啊啊啊研究員給你的驚喜!!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快快快,我可是連夜發的請柬!”
踩着地下綿軟的紅毯,不用他們動手,禮服就已經挂在了他們身上,當門被大開的那一刻,外面響起激烈的歡呼聲,群人沸騰,高呼:“恭喜!!!”“啊啊啊啊新婚快樂!!!”
也難為安亞了,竟然真的能在短短一夜邀請來這麽多賓客。
一號笑了起來,主動挽起研究員的胳膊,側首:“先生,我很開心。”
跟随引導,一路朝外走,他們在禮堂被迫舉行了一場倉促而盛大的婚禮。
在滿天飛舞的花瓣中,在數不盡的白色羽毛中,一號主動親吻而來,對他說:“先生,雖然我知道這不是您的意思,我也知道這一切并非您的安排,但我也很開心,開心您能配合我完成這一場假的婚禮。”
從安亞家中離開的時候,僅剩兩天了。
回到他們的別墅時,研究員見一號興致不高,為了讓對方安心,他去買了一條小狗,奶白色的,剛一到家,就開始嘤嘤嘤委屈的叫喚,無助的坐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一號一直都說想養條狗,但他沒答應,這次将狗帶回來,一號大喜過望,将狗狗抱在懷裏怎麽都不肯撒手,一號說:“他好小啊,他像是才出生!”
“三個月。”
“那您一定要照顧好他啊。”
“等五年後你醒來,他應該就有這麽大了。”研究員用手比劃了下,“你們就剩兩天相處了,也不知道這只狗是笨是聰明,還能不能記得你。”
“能記得。”一號抿唇一笑,“他肯定會像您一樣,永遠記得我。”
最後一天時,一號說,他想去游樂園。
當他們到達游樂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落日餘晖,一片橘紅,一號玩瘋了,大笑道:“早知道這裏這麽有意思,我就應該早點來!”
他一邊笑一邊玩,在研究員正轉身的時候,忽的一把抱住研究員,悶聲哭道:“我以後就見不到您了……再也見不到了……”
研究員一頓,還未開口,就聽到一號的囑咐:“先生,您一定要保重……不論是這五年還是五年後,都要保重自己。”
“嗯,會的。”
“天冷了要穿衣服,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您是人,不能過于疲倦的。”
“好。”
“您如果遇到危險了,可以去找夜十他們,我走以後,夜十他們會無條件保護您的。”
“不至于。”
“您不要太過悲傷,可以想我,但請不要天天想我。”
“也行,不想。”
“不行!要想!”一號破涕為笑,“要想。”
這樣的囑咐直到一號上了實驗臺,即将被摧毀前的那一刻,都還存在,一直唠叨,從未停止。
他一共見證過三次一號在實驗室的場面。
第一次,還是001時的一號,他被迫,沒有任何選擇的,看着一號被粉碎。
第二次,他沖進了實驗室,将兩枚殘缺芯片合成,将一號從實驗臺上救了出來。
第三次,也就是現在這一次,他要親眼看着一號死亡。
每一次心境都不同,可卻是同樣的沉重。
這一次,一號看着他,對他笑了下,透過這層玻璃,他清楚地看見了對方的口型,還是那句熟悉的話:“我只是睡一覺。”這次比第一次多了一句話,一號說:“別忘了您答應我的。”
他說:“好。”
伴随着實驗臺的一道白光,來自系統世界的提示響起:【任務完成度已達百分之八十。】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3-28 22:21:40~2023-03-30 22:19: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用魈像放盧姥爺抽達達 50瓶;up 2瓶;黎蟬、高級褒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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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