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焦糖餅 2

陸悅“撲哧”笑了, 她沒有立即回複,而是偏頭看向周染,不緊不慢地說:“在那之前, 你得回答我一件事。”

周染半靠在辦公桌前, 神色平淡,微微點了下頭。

陸悅望向會客廳, 指尖掠過桌上堆的兩疊文件:“那是什麽?”

“那是十份瑟蘭的宣傳海報,還有新品概念介紹冊, 接待其他集體董事時用來展覽的。”

周染回答的挺利落, 倒是說完後頓了頓,稍有些疑惑:“怎麽了?”

陸悅笑了笑,說:“這都是上一版的設計了,真的是給董事們看的?”

她咬字清晰,聲音拖得綿長, 細高跟踩着地面,一路極輕的響。

響聲由遠而近,停在周染身前,沉為一聲輕淺的笑。她彎下身子來,五指越過腰際, 輕輕覆在了桌上。

“還是說,根本就沒人看。”

陸悅稍仰起頭來,一縷卷發自額間滑落,搭在微微翹起的睫上。

她聲音含笑,眉眼柔軟彎下, 慢悠悠地說:“有人故意差使助理,給人家塞了一堆活,想要把她支開。”

五指搭上了桌面的眼鏡, 陸悅拾起那細框眼鏡,“咔”一聲輕響地打開。

她輕扶着鏡腳,柔軟指腹擦過眼角,沒入耳際的發絲中,将細框眼鏡戴在了周染面上。

“……是不是啊?”

陸悅稍微掂起些身子,整個人湊了過來。她眼眶中覆着一層薄薄的紅,烏瞳幹淨透徹,含着明快笑意。

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層鏡片,她能望見細白的頸向下延伸,隐沒在溫軟的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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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悅擡起手來,指尖摩挲過鏡框,将細框眼鏡輕輕按下一點,壓在她的鼻梁上。

“我們周同學,”陸悅笑着說,“是不是吃醋了?”

她聲音像是砂糖,呼吸像是奶油,吹拂着劃過面側,融化在耳廓中。

柔的、軟的、絲縷的甜。

桌沿抵着腰際,周染退無可退,她呼吸聲靜了些許,剛想說些什麽,身後的門被人敲響了。

小助理一邊敲着門,一邊急切地喊着話,聲音緊繃着,聽起來慌慌張張的:“周總周總!!”

周染抿了抿唇,身前的陸悅早就沒了人影。

她轉過頭去,陸悅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手中翻着一本概念冊,詳作認真地看着。

周染擡手扶了一下眼鏡,望向緊閉的門口處,淡聲說:“請進。”

門“咔嗒”打開,一個腦袋探了進來,晃晃悠悠的,像是超市裏賣的那種巧克力蘑菇頭。

小助理緊張兮兮的,先是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陸悅,又轉頭看了眼周染,眼睛瞪大了一點。

周染詢問道:“有什麽事?”

小助理站在門口,不願意進來的樣子,将話一串倒了下來:“岳董事長來了,說要見你。”

周染微微颔首,她将眼鏡摘了下來,用薄布包裹住,仔細放置到眼鏡盒中。

小助理松了口氣,轉眼就消失在門後,望不見身影了。而周染從桌上抽了幾份文件出來,立刻就要離開。

她走到陸悅身旁時,停下了腳步。

陸悅擡頭去瞧她,便見周染傾下身子,長發自肩頭滑落,似黑緞般垂在兩人面側,蔓開一縷淺淡的薄荷香。

“幹什麽?”陸悅擡起書冊來,擋了自己大半面孔,就露出一雙眼睛來,“靠這麽近。”

周染沒有立刻回複,伸手搭上頁沿,将冊子向下壓了壓。

室光被長發擋了大半,裁剪下幾片零星的葉,落在柔軟的面頰上。

“書拿反了。”

周染慢吞吞地說。

陸悅:“…………”

不會是真的吧,陸悅一陣心虛,連忙低頭去看自己手中的冊子。

果不其然,她翻了半天的概念冊,上面一行“瑟蘭Serein”的大字——是倒過來的。

辦公室的門被周染關上,“啪嗒”一聲輕響,房間裏只剩下了陸悅一個人。

她将冊子拍到面上,将自己藏在後面,耳廓染着點紅。

真是太丢臉了!

本來還想風輕雲淡地,撩了周染後便飄然離去,結果被小助理驀然打斷不說,居然還不小心把瑟蘭的概念冊給拿倒了。

真是流年不利、諸事不順。

離與市場經理約好的時間還沒到,陸悅閑着沒事幹,便在周染的辦公室裏又坐了會。

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有空調有WiFi,可不比外面舒服多了。

陸悅随意地翻了翻瑟蘭的概念冊,想起之前小助理喊出的“岳董事長”。

“岳”這個姓氏有些熟悉,陸悅思索片刻,在腦中定格

了一個名字。

——岳明立。

豪門圈不大,有名有姓的也就這麽數十個人,姓“岳”的更是就這麽一個。

陸悅身為年輕一輩,雖說沒見過岳老先生本人,卻也從自己父母口中聽過些許事跡。

岳老先生白手起家,靠着做家電出身,創下一番事業後便退居幕後,用錢做做投資什麽的。

但陸悅沒想到,岳老先生竟然會投資美妝行業,而且看小助理的神色,他似乎與周染有些相熟。

所以他來找周染,是因為什麽事情?

陸悅對此不得而知,她打開手機通訊錄,望着一堆極為顯赫的名字們頓了頓,最終還是關掉了手機。

而與此同時,周染來到了一件會議室前。

不同于之前最開始與陸悅商量合同時,那個有着霧化玻璃、裝修明快的會議室,她面前的這間會議室偏古樸些,設計也更加典雅。

是瑟蘭專門為接見大人物,而特地準備的。

百葉窗簾在玻璃後垂下,似飛鳥折疊着羽翼,朦胧地透出些柔白的光來。

若是仔細去看的話,便能從微微敞開的葉片之間,望見些許裏面的情況。

會議室不大,恰好能容下兩個人。

周染陷落在皮革沙發中,筆直的雙腿交疊而坐,修長五指攏在身前。

而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便是西裝革履,神情同樣嚴肅的岳老先生。

岳先生年逾古稀,兩鬓似霜雪般蒼白,目光卻銳利依舊,掩不住的鋒芒。

周染神色極為平淡,看不出什麽情緒起伏,正微微前傾着一點身子,認真聽着他說話。

會議室隔音太好,小助理在門口偷看了一小會,頂多能分辨出是誰在說話,其餘是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都談了一個多小時了,居然還沒結束,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小助理嘟囔着,“周總行程又得重新排了。”

反正聽也聽不見,小助理索性給自己放了個假。

她一路回到瑟蘭的休息室中,将自己扔到沙發上,順手從零食區拿來了好幾包不同口味的薯片,滿足地喟嘆一聲:

沒有被周總行程壓迫的時光,真的是太美好了。

岳董事長也不知和周染談什麽事情,足足談了快兩個小時,期間小助理窩在休息室中,各種放松

休閑,都快開心壞了。

就在她樂不思蜀,正準備繼續刷視頻時,熟悉的清冷聲線從門口傳來:

“小墨,過來一下。”

小助理身子一顫,轉頭便見周染站在不遠處。

她背着光站在門口,抿着些唇,神色冷淡,看得小助理陣陣發憷,心中“咯噔”一聲。

完蛋,偷懶被發現了!

“周總,”小助理深吸一口氣,連忙站起身子,脊背挺得筆直,“您有什麽事麽?”

周染看了兩眼桌上被吃完的零食袋子,卻沒有因為偷懶而斥責小助理,而是說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個團建名單——”

周染摩挲着眉梢,長長嘆口氣:“加上我的名字。”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陸悅都沒有見到周染。

無論是自己賬號的運營,還是與瑟蘭的合作推廣,都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不過自從那天的事情後,雖然陸悅有盡力不去回想,但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寧。

在自己印象中的周染,永遠都是冷靜的、沉穩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似乎都無法對周染造成影響。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周染。

再沒了平時的冷靜,她渾身上下像是帶着刺,眼中滿是惶恐不安,像是一張平淡的白紙,忽然間被潑上了錯繁吊詭的顏料。

無數明快的色彩融在一起,最後變成了濃重的黑。

——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陸悅抱着她時,能聽到周染極力壓制着的呼吸,能觸碰到在那單薄肩胛下,劇烈跳動的心。

五指撫過脊背,鎖骨的黑蝶撲閃着,翅膀邊緣掙出紅痕,幾欲破‘繭’而出。

陸悅聽着那呼吸聲,從一開始的劇烈起伏,到逐漸平靜下來,最後變得輕缈細弱。

她靠在自己懷裏,就像是展覽上的玻璃制品,透明、脆弱,一碰便會碎裂。

究竟是什麽呢?

藏在心底最深處,腌臜的、晦澀的,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陸悅無法确定自己是否還喜歡着周染,但她至少在心底……是把周染當做一個朋友來看待的。

這件事吹落了一枚種子,在心中生根發芽,根須紮進了心坎深處,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

陸悅稍稍偏過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陸遙,将聲音壓低了些:“我想問一下

,關于周染的紋身。”

她不敢去問周染,不想觸到對方傷口,卻無法讓自己不在意。

而再三斟酌之下,

俞姐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正巧陸遙上次紋身因為太疼而放棄,這幾天滿血恢複之後,躍躍欲試地想要再試一次。

陸悅思索片刻,就趁着自己的一點空餘時間,開車帶着陸遙來了俞姐這裏。

空調嗡嗡運轉着,冷氣打在肌膚上,讓陸悅覺得有些冷,擡手攏了攏外套。

身旁的陸遙是一臉肅穆神色,不像是來紋身的,更像是來打仗的。

“你那什麽表情啊,”陸悅哭笑不得,擡推了推他肩膀,“上次紋身哭得那麽慘,怎麽這次還要來?”

陸遙漲紅了臉,憤憤說:“沒有哭好嗎!這次紋身,我保證一聲不吭!”

陸悅搖搖頭,随他去了。

趁那小男孩還在翻着冊子,精挑細選着自己要紋的圖案,陸悅拎起包,坐在了俞姐旁邊。

俞姐将頭發都紮了起來,仔細的盤在腦後,她用五指托着下颌,沖陸悅抛眨了眨眼睛。

“看你這模樣,有事想要問我?”俞姐點了點唇,眼角蔓出一股笑來,“關于周染的。”

一語被道破心思,陸悅倒也不惱。

她無奈地笑了下,颔首算是同意了俞姐所說的話。

“周染她……”陸悅頓了頓,斟酌着詞句,“或者說那個紋身,背後是不是有些什麽隐情?”

俞姐笑得妩媚:“你很在意麽?”

見陸悅抿着下唇默不作聲,俞姐緩緩悠悠地吸口氣,說:“你先說說,那個紋身是什麽圖案,要是對了,我再斟酌着告訴你一點。”

這要求還真是古怪。

陸悅愣了愣,遲疑着說道:“在鎖骨下方,像是花枝纏繞在一起,還有一只黑羽蝶停在最後——對吧?”

俞姐笑了,聲音慢悠悠的:“哎呦,年輕人動作還真快,這就已經把衣服扒了。”

陸悅:“…………”

她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只能默默點了下頭。

“不止鎖骨那個,還有好幾處別的地方,都是出自我之手哦。”

俞姐笑盈盈地說:“不過你別擔心,紋身時裹得嚴嚴實實,就只露出要紋的一點肌膚——”

話還沒說完,俞姐停住了。

陸悅眼睛微微睜大,滿臉都是不可置信,錯愕地問道:“紋身不止一處?”

俞姐嘆口氣,幽幽道:“看來你這衣服就扒到領口,這扒得不夠徹底啊。”

陸悅:“…………”

之後無論陸悅再怎麽追問,俞姐都不肯說下去了,翻來覆去都只有一句“不能洩露客服信息”。

可謂是滴水不漏、守口如瓶,根本問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從俞姐那裏打聽不出消息,但日子還是照常過着。

之前經理在郵件中說的十分懇切,說合同出大問題了,要見面好幾次調整雲雲,陸悅還以為情況十分嚴重。

結果來到公司和經理坐下來一說,原來只不過要調整下日期而已,除此之前,各項條款的改動并不大,兩次見面後就基本敲定下來了。

與市場經理商議完事情後,陸悅整理好新的合同複印,從會議室中走了出來。

她正準備回工作室時,被人給喊住了。

蘑菇頭小助理隔着好幾十個辦公桌,眼尖地瞅見了推門走出去的陸悅,忙不疊追了過來。

“陸姐陸姐,”小助理興沖沖地湊過來,嚷嚷道,“等一下,有事和你說!”

陸悅依言停下腳步,打量了她兩眼。

那小姑娘好像永遠餓着肚子,手中正拿着一袋餅幹津津有味地啃着,面頰上還沾着點碎屑,

她嚼着餅幹,聲音含糊不清:“兩星期後的我們瑟蘭有個集體旅游,陸姐你來不來啊?”

陸悅愣了愣:“旅游?”

“就是瑟蘭公司的團建啦,”小助理解釋說,“大家一起出去玩幾天,挺不錯的。”

陸悅若有所思,想起之前談完合同的事情後,市場經理确實有提過幾句。

瑟蘭每年有好幾次集體旅游,聽說這次是去個有些偏僻的溫泉古鎮,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他們要一共玩上五天才回來。

“那個地方的溫泉可有名了,還有龍王節廟會可以逛,”小助理慫恿道,“公司包所有吃住,不去白不去啊!”

陸悅嘆口氣,說道:“這畢竟是你們公司的集體項目,我一個外人去不太好吧。”

“這有什麽的,陸姐你又不是外人,大家都可喜歡你了,”小助理很是理直氣壯,“多一兩個人沒問題的。

陸悅頓了頓,換了個角度:“那周染去嗎?”

小助理神秘一笑,目光意味深長。

“按照常理來說,周總那個工作狂,全公司上下就數她加班最多,怎麽可能會去旅游呢。”小助理笑嘻嘻地說,“但這次情況不一樣。”

陸悅笑道:“買什麽關子。”

小助理勾了勾唇,面頰邊旋出個梨渦來:“給陸姐你講個瑟蘭年度最佳笑話,周總這次之所以會去團建,是因為被人舉報了哈哈哈哈哈!”

——舉報?誰舉報了周染?

陸悅百思不得其解,聽小助理解釋了半天,才終于拼湊出了事實真相。

原來事情起因很簡單,因為周染老是通宵加班,讓大廈中負責鎖門巡邏的老大爺很是擔心。

老大爺苦于沒人傾訴,卻在掃電梯間值班的時候,恰好就遇見了來瑟蘭遛彎的岳董事長,順嘴就把這件事給添油加醋的說了。

岳老爺子一聽不行,連忙趕到瑟蘭,語重心長地把周染教育了兩個小時,之後便勒令她去參加團建,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下。

小助理笑個不停,陸悅也跟着笑了,眉眼不自覺地彎下。

別人家都是被壓着頭加班,周染這人可好,加班太多被人投訴了,被迫去旅游休息。

但周染也去團建的話,這或許對自己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正是出門旅游的好天氣。

一輛大巴停靠在大廈周圍,穿着便服,背着大小行李的瑟蘭職員依次走出,說說笑笑地上了車。

小助理戴着頂寬大遮陽帽,正拿着冊子站在車旁,一個個點着人數。

她看着隊伍中的其中一人,驀然興奮起來,喊道:“陸姐,你也來了!”

陸悅穿着一件淺紅外套,頭上還戴了頂鴨舌帽,向小助理笑了下,說:“早上好。”

“陸姐早,周總已經上車了,”小助理勤勤懇懇地彙報,“不愧是周總,哪怕團建也是第一個到的。”

陸悅撲哧笑了,她順着樓梯走上大巴,果不其然,周染就坐在第一排的窗邊,正低頭翻着手中的文件。

陸悅是最後幾個上車的人之一,大巴後方都被坐得滿滿當當,只有周染前後左右全部空着,不用想也知道

為什麽。

直到陸悅淡定地在她身旁坐下,周染才擡起頭來,五指覆在文件上,有些詫異:“陸悅?”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陸悅彎了彎眉,眼中滿是細碎的光,一笑便像是有星星落下。

周染沒說話,只是将手中文件收起來,放回自己背包之中,這才終于有點出來旅游的樣子了。

她靠在座背上面,稍稍閉上眼睛。

領子扣到了最頂端,只露出一小節細白脖頸來,長發柔順地垂落身後,在衣領上勾出絲縷墨痕。

大巴還沒啓動,小助理在走道中點着人數,得确保所有人都上車了,才能離開瑟蘭大廈。

陸悅打開自己背包,一通翻找着東西,誘得周染也睜開了眼睛,循着聲音望了過來:“在找什麽?”

“找到了,”陸悅拿出個小型攝像機來,将鏡頭蓋子拿開,“這幾天我都不在這邊,要拍幾個vlog才行。”

說着,她興致勃勃地打開了攝像,鏡頭環繞大巴拍了一群,最終落到周染身上。

窗外的陽光透亮明澈,似水珠般落在發隙,細細密密地織起一層淺淡的紗。

鏡頭中的周染側着臉,眉睫細密濃長,烏瞳極為幹淨,安靜望向自己時,裏面像是藏了清冷月光。

見陸悅在拍自己,周染神色稍有些僵硬,默默看了一眼鏡頭,就把頭轉向窗外了。

“周染周染,”陸悅小聲地喚她,“你看過來,看一下鏡頭。”

陽光有些太刺眼,周染擡手擋了擋,滾燙的光融進肌骨裏,映得手腕近乎透明。

因為陸悅的話,周染重新轉身望着鏡頭,有些無奈地嘆口氣,淡聲說道:“等到了再拍吧。”

“我事先練習一下,有備無患。”陸悅聲音輕快,“再說了,過程也可以記錄的。”

陸悅往她那邊挨了過去,五指持着攝像機,看着周染那冷冷淡淡的模樣,眉眼彎了彎,忍不住去撩她:

“小美人兒,笑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溫泉play加載中_(: 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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