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橘子冰 2

這人看着可不眼熟, 長睫細密地垂着,眼眶因熬夜微有泛紅,神色疲憊, 卻掩不住那昳麗眉眼。

她嗓音低啞, 又輕聲問了遍:“…陸悅?”

陸悅又驚又喜:“你怎麽在這?”

小矮個抱着個黑包,見前面人停下來腳步, 也跟着停了下來,興奮地探出半個頭來。

“哇哦!陸姐!!”

那小姑娘激動地不得了, 将墨鏡摘下來, 露出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bulingbuling地看着陸悅:“好巧啊!”

“這就是緣分啊,緣分,”她用手肘怼了怼身旁的人,神色興奮, “周總你還說我時間訂的太急,這萬一換了下一班,咱們就遇不上陸姐了啊?!”

周染說:“……嗯。”

她瞥了小墨一眼,聲音輕淺,狀作漫不經心地回複說:“去座位。”

周染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小助理也渾不在意,高高興興地拿出飛機票來,湊到陸悅身旁。

“陸姐陸姐,我座位在你旁邊,”小助理傻笑着, “周總在窗邊。”

這座飛機規模不算大,頭等艙安排的是四排座位,窗邊兩排, 而中間兩排并在一起的。

而每個座位上面除了基本設備,還各自有小簾子可以拉上,形成一個半密閉的私人空間。

不過周染瞥了眼窗邊的座位,便轉過頭來,淡聲說道:“我和你換個位。”

小助理呆了下,揉了揉蘑菇似的短發,神色很是不解:“為什麽,窗邊可以看風景啊,而且周總你不是都喜歡一個人坐嗎,我特意選的窗……”

周染說:“換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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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助理慫了:“換!”

窗邊就窗邊,窗邊還更好呢,小助理心中嘀咕着,抱着她的斜挎小包,磨蹭着坐到了窗邊。

而周染将寬大風衣脫下,坐到了陸悅旁邊的位置。

不同于以往,周染今天換了一件漆黑襯衫,領口與衣袖悉心疊扣,齊整的望不見一絲褶皺。

她屈指抵着額間,緊扣的衣袖向下褪去些許,露出一小截骨節明晰的腕,冷白肌膚與漆黑相襯,似映在冰上明晃晃的光。

可能是“搶”了小助理座位有些不好意思,周染坐下來後便一直沉默着,沒有開口說話。

她眼睫微垂着,指

腹摩挲着疊起風衣的邊緣,偷偷地瞄了陸悅一眼,結果被對方抓個正着。

“诶喲,這位美人是誰啊?”

陸悅半托着下颌,眼角微微上揚,唇邊抿出個笑來:“我怎麽覺得,望着挺眼熟啊?”

周染無奈說:“這……”

起碼有五六天沒見到周染身影了,如今湊巧撞到她手上,陸悅是絕不會放過着機會的。

見周染神色無奈,陸悅調.戲得更起勁了,她趴在兩人隔間的塑料“窗沿”上,眉眼彎似柳梢。

“原來是我們周同學,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陸悅笑得燦爛,“你和小墨怎麽會在這裏?”

周染終于有個說話機會,默默解釋道:“公事。”

“瑟蘭在I國的分部出了些事情,之前我們便一直在忙這個,但這幾天事情控制不住了,”她輕聲說着,“需要我親自去一趟。”

周染并沒有直說是什麽事情,言辭稍有些含糊其辭,但根據這幾天的情形,陸悅也能猜測到一二事情的嚴重性。

應該是關乎于公司的重要事情,市場決策、産品宣發、公衆關系之類的問題。

陸悅若有所思,這也就解釋得,為什麽周染之前那麽忙,她和小紅卻打聽不到任何關于瑟蘭的新聞了。

顧及着可能是瑟蘭公司機密的事情,她也不好過問,斟酌着換了個話題:“那你們這次要去多久啊?”

“不好說,要和分部的人開幾場會議,還要召開記者會,”周染回答說,“保守估計半個月左右。”

那豈不是和自己差不多?

陸悅心中盤算着行程表,趁着空姐還在檢查安全扣之類的情況,她将下巴怼在隔板上,沖周染笑。

這樣做屬實有些傻氣,周染卻沒有指責她,而是擡起手,覆上陸悅的面頰。

指腹劃過面頰,帶着些細微的沁冷感,像是挑起她額間的碎發,挽到了耳後。

陸悅由着她動作,歪了歪面側,故意地去蹭了下她的指節,像是小貓似的。

她這麽不安分地一動,剛挽上去的發便被她蹭掉了,絲帶般柔柔搭落在眉眼上,掩不住的笑意。

“我也是,我們拍攝時長也是預定的半個到一個月,”陸悅算着時間,“如果湊巧,說不定能一起回來。”

周染“嗯”了聲

,說:“我知道,印尼安之夏的‘A Kiss To Your Beautiful Scars’企劃。”

陸悅:“……”

方才話還多的不行的陸悅,忽然便沉默了下來,她意味深長地望着周染,将對方看得有些不自在。

周染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聲音輕了幾分:“不是Indian Summer的推廣麽,我記錯了?”

陸悅似笑非笑,緩緩點了下頭,說:“你說的完全沒錯,但我好像——從來沒有和你說過企劃的名稱吧?”

“周同學,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呢?”陸悅笑意愈濃,嗓音一點點冷下來,壓着岌岌可危的線,“我很好奇啊。”

周染:“…………”

這下輪到周染慌了,但她是誰,定力十足,面上表情動都沒動一下,冷淡地解釋:“官網有宣傳片。”

“真的嗎,真的是從官網看的?”陸悅緊緊盯着她,追問道,“你沒有‘濫用職權’,做些什麽吧?”

周染直視着她的眼睛,漆黑瞳孔似一塊浸着水的墨玉,極冷極靜,認真地搖了下頭。

她說:“沒有。”

陸悅這才退回自己位置,心裏還是有些将信将疑,但看周染這麽堅決的否決了,懷疑也消散了點。

印尼安之夏确實在官方放出了點企劃的相關內容,而周染本身就是瑟蘭CEO,知道點情形也無可厚非。

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周染這家夥肯定偷偷摸摸地藏了什麽,可能是摻和了一下,可能是提了幾句,反正肯定脫不了幹系。

飛機駛出跑道,平穩地升入高空,陸悅終于能移出小桌板,将平板與藍牙鍵盤拿出來,處理起堆積的一些文件。

漂亮的空乘分發了飲品以及精致的小糕點,接着拿着菜牌過來,一位位地登記着晚餐。

陸悅的主餐選了煎鳕魚配香草奶油汁,餐前的開胃小食和餐後的甜點也都選了偏甜合自己口味的。

……至于減肥什麽的,便留到下飛機之後再減吧,吃了再說。

這幾天在周染家吃的太好,都把自己養刁了,陸悅收起餐牌,心中默默嘆口氣。

她點完餐後順便瞥了眼周染,發現對方神色疏離,手中端了杯清水,淺淺抿了口。

“我的餐請給2A的乘客,早餐不用叫醒,”周染聲音恹恹,聽着有些疲倦,“麻煩了。”

2A自然就是小助理的

位置,陸悅就看着她自己點了一份,然後用周染名額又點了另外一份截然不同的。

小蘑菇笑得陽光燦爛,眼睛睜得可大,與空乘姐姐追問說:“什麽時候可以吃啊?”

說着,她又指了指歡迎點心的小盤子,上面的草莓泡芙已經蕩然無存,奶油都被舔幹淨了:“我還能再要一份嗎?”

空乘客氣地鞠躬,輕聲細語說:“當然可以,您稍等。”

周染瞥了她一眼,淡聲說:“你已經吃了我那份。”

小助理笑得甜甜的,聲音也柔柔的:“周總您最好了,我就再要一個,就一個。”

只可惜,賣萌撒嬌對周染完全沒用,她徑直地無視了小助理,将座位降下去,準備睡覺。

陸悅又趴過來,偷偷摸摸地去看她,引得周染轉過頭來,神色稍有不解:“?”

陸悅瞧着她那蒼白面色,有點擔憂的詢問說:“這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你什麽都不吃一點?”

小助理插話道:“不不,周總就這樣,她每次上飛機不是辦公就是睡覺,飛機餐和零食都是給我吃的。”

什麽都不吃…也不行啊。陸悅稍稍蹙起些眉,詢問說:“上機之前吃過嗎?”

“哪有啊,周總這幾天就喝了點水,反正我是沒見過她有吃東西。”小墨揉揉頭發,“好像連公司門都沒有出。”

“……行了。”

周染生硬地打斷她,聲音冷冷,“再說話你就別動我那份餐。”

小助理立馬閉嘴,甚至順帶着把自己簾子都給拉上了,像是小倉鼠似的窩在裏面。

周染嘆口氣,她有些頭疼地摩挲着額間,眉睫微微蹙起,眼眶熬的微泛紅。

帶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更何況這小孩還是頂頭董事長的女兒,打不得罵不得。

陸悅抿抿唇,小聲問道:“你真什麽都不吃?”

周染輕輕點頭:“嗯。”

不同于對小助理的敷衍态度,她望向陸悅的時候,漆黑眼睛驀然便變得溫柔,認真地、安靜地看着她。

周染強撐着與陸悅說了幾句,便躺下身去睡覺了。她用被褥蓋在身上,閉上了眼睛。

可能這幾天太過疲累,不過幾分鐘,陸悅便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羽毛般飄落在耳旁,輕細而柔軟。

周染睡了不久後,被哐當哐當的餐車與分餐聲吵醒,她坐起身子,将座位調直。

小助理桌上擺了兩份餐,正混着吃得不亦樂乎,周染就要了一杯清水。

她困倦地嘆口氣,拿出筆記本電腦來辦公,浏覽着賬目報表的時候,身旁傳來“叩叩”兩聲輕響。

周染疑惑地轉過頭,陸悅又湊過來了,擡手降低兩人之間的隔板。

距離一下被拉近,面容似乎觸手可及,她看見對方眉眼彎下,輕而柔地喚她:“周染?”

周染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些,問道:“怎麽了?”

“要吃蛋糕嗎?”陸悅盯着她,極力推銷說,“雜果夾心,我剛嘗了一塊,很好吃。”

說着,她用叉子挖起一小塊來,周染聞道些清甜的水果香味,接着陸悅便稍直起身子,将蛋糕送過來些。

她神色認真,銀色的叉子上盛着塊不大不小的蛋糕,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周染。

周染沒有辦法拒絕。

她用手背将幾縷散落的發向後推去,身子稍往前依,淡薄的唇觸上蛋糕。

陸悅手中的叉子被向下壓了點,那一小塊蛋糕便沒了蹤跡。

陸悅喜歡的味道,其實和自己有些不符合,甜膩的感覺充盈着口氣,悶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并不是她喜歡的味道。

周染眼睫顫都沒顫一下,面不改色地說道:“嗯,很好吃。”

她裝得太像,陸悅沒看出來。

陸悅松了口氣,心中一塊大石頭猛地落地,放松地笑道:“我還以為你不喜歡。”

甜膩的感覺忽然消散了,唇齒中滿是清淡的甜。周染微微颔首,又順從地吃下一塊。

對方模樣太過聽話,與之前的冰冷模樣判若兩人,陸悅喂得起勁,大半塊蛋糕都塞給周染了,自己反而沒怎麽吃。

周染一直沒說話,眉睫安靜地垂着,像只乖巧的貓咪。

陸悅注意到她唇邊沾着一點零星的奶油,出聲喊住周染,攢了小塊面巾紙依過去。

奶油被面巾紙小心地擦去,陸悅又擡眼仔細瞧了她幾下,收回了手,說道:“行,沒有了。”

周染點了下頭。

忽然間,她傾近了身子,越過那道窄薄的隔板,将吻落在陸悅的唇邊,飛快的,偷偷的一下。

陸悅愣了愣,心

中失笑。

這算是什麽,光明正大地“偷偷”親自己一下?

她眨了眨眼,眼角彎彎地沖周染笑了一下,卷發搭落在隔板上,有幾縷從溜了進來,溜到了周染這側。

“好了,你去休息吧,”陸悅笑着說,“不打擾了。”

真如小助理所說,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周染有一大部分都是睡過去的,而剩下的時間全扔在了辦公上。

除了剛上飛機的時候,還有吃晚餐的時候與陸悅說了幾句,其餘時間隔板雖然降着,兩人卻沒什麽交流。

飛機着落,衆人來到了I國的首都。

不同于楠城的溫暖氣候,I國已經飄起了零星雪花,陸悅隔着座位遠遠看了窗戶,發現上面已經因溫差蒙起了白霧。

幾人走出飛機,陸悅和小紅被凍得瑟瑟發抖,連忙拿了棉外套穿上,反而周染和小助理兩人早有準備,将之前的黑風衣重新披上。

“在這裏分開吧。”

周染站在登機入口,與陸悅道別說:“之後有機會的話聯系我。”

陸悅挑挑眉,不解說:“我們出去不是同一條路麽,在出租車那邊分開也不遲。”

周染搖了下頭,小助理倒是搶先回答了:“待會有很多記者,挺恐怖的!”

陸悅一開始沒明白什麽意思,直到幾人走到出機口前,周染拿出了墨鏡戴上,與小墨說道:“走吧。”

墨鏡遮攔了大部分面容,漆黑風衣嚴嚴實實地掩着身子,整個人顯得嚴肅而冷峻。

接機口等了好幾位瑟蘭的工作人員,看服飾與身格像是特地雇來的保镖,在周染出現的一刻迅速圍了上去,而與此同時——

無數的閃光點驟然亮起,噼噼啪啪的喧鬧聲似雨般落下。候在場外的記者一擁而上,将手中話筒搏命遞過去:

“請問最近油管主爆出的內容是否屬實,瑟蘭是否真的不顧産品安全,私自替換修改了成分?”

“瑟蘭什麽時候可以正面應對最近爆出的一系列醜聞,給廣大消費者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記者們抛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密集的燈光,頻繁的噪音,潮水般、洪流般,洶湧而來、磅礴無比,死死壓制着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止有記者們,後方還黑壓壓地站着

一大群舉着牌子的抗.議人群,似乎是某保護協會的支持者,在抗議瑟蘭在化妝品中使用某一材料。

保镖們護着兩人向前走,周染向前大步走着,她步伐穩而沉靜,沒有受到推攮記者群的一絲影響。

小助理一開始被撞了幾步,周染立刻慢下步子,讓對方緊跟着自己的節奏,在吵鬧之中無比堅定有序。

閃光點彙連成海,人流亂哄哄地跟在後面,一窩蜂地跟周染跟到了機場前的車道前。

情況如此嚴峻,瑟蘭派來的專車車子早就在等着了,而周染讓小助理上車後,騰地回過頭來。

——她摘下了墨鏡。

面容暴.露在無數攝像機下,她神色極冷極寒,烏墨的眼中映出無數交錯的閃光碎片,最終沉為深不見底的黑。

“第一,無論視頻真假與否,其中使用的産品是否真為瑟蘭所生産,我們都會盡快與油管主Kate取得聯系,并承擔起全部的醫療費用。”

“第二,所謂‘瑟蘭在研究香水成分時違規使用動物作為試驗品’之事純屬謠言,公司會有針對性地起訴散播謠言者,請各位不要散播不實消息。”

周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最後,瑟蘭将在三天後舉行記者見面會,希望可以回答各位的所有疑問,感謝各位對瑟蘭的信任與支持。”

說完,她面對鏡頭極輕地鞠了一躬,接着轉身、上車,動作流暢。

“碰”的一聲響後,車門嚴密關上,黑色轎車緩緩啓動,消失在無數車流之中。

不過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好似一年那麽漫長。潮水般的燈光、噪音終于散去,記者們紛紛離開,只有一小部分抗.議者還站在機場中舉牌子。

陸悅卻恍惚間,覺得自己還能看到周染的背影。

一個人,極為孤寂,極為強大,像是迎風燃起的枯樹,枝葉在火中悲泣、碎裂,光卻足以映亮長夜。

“我天…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小紅懵了,“剛才記者問的都是外語,我沒聽懂。”

陸悅将大致意思翻譯給小紅,兩人商量片刻,終于拼湊起大致輪廓。

“我說瑟蘭最近怎麽這麽忙,原來是在國外爆出了兩樁這麽大的醜聞,”小紅若有所思,“怪不得把周染喊來撐場子。”

記者們來

勢洶洶,陸悅上網搜了搜,發現輿論也壓倒性的斥責着瑟蘭,形勢一片灰暗。

——但是周染趕過來了。

她不過在上車前說了短短的一小番話,便像是強心劑一般,展示出了瑟蘭的立場與态度。

言行舉止之中,絲毫不失一個大公司因有的态度,聽得陸悅都有些熱血沸騰。

兩人在車道邊等着“印尼安之夏”的接應人員,熱火朝天地讨論着瑟蘭這次的公關危機,沒有注意到身後走來了一個人。

“兩位好,請問是陸小姐與紅小姐吧?”

輕快明朗,略帶些異國腔調的聲音灌入耳廓,陸悅順着轉過頭,見自己身後站着一位沒見過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眉眼較深邃,棕褐頭發與陸悅一樣燙成了波浪模樣,漆黑瞳孔邊緣帶着些深藍顏色,看着像寶石一樣。

混血兒沖她們笑笑,頰邊酒窩很深,“我是印尼安之夏這次企劃的負責人,你們可以喊我葉瓊,或者Amber Ye。”

葉瓊出示了證件與郵件,證明身份之後,兩人便跟在葉瓊身後,坐上了印尼安之夏的接送車輛。

司機開着車,葉瓊将音響打開,低沉厚重的曲調便傳了出來,唱的是德語。

“抱歉抱歉,我品味挺奇怪的。”葉瓊笑着解釋,“這是勃拉姆斯的op 105,第四首。”

音樂緩緩流淌着,落在寂靜的車子中,似教堂上方敲響的鐘,音節沉重而悲傷。

陸悅修語言學分時恰好拿了德文,雖然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還是跟着曲調,依稀拼湊出了一句話。

‘所有墓碑的字句都悄然融化,’

她在心中磕磕絆絆地翻譯着:‘我們已在永恒中…痊愈。’①

這句話陸悅很熟悉,她在周染的筆記本上見過,不知是因為什麽事情,被潦草地抄寫了下來。

“——很奇怪吧,那個人不過是漫不經心,随口提了這麽一句,我卻記下來了。”

葉瓊忽然開口,她望着川流不息的車輛,輕聲說:“甚至還特地找到音頻版,反複聽了許久。”

陸悅遲疑着點頭,她敷衍了幾句,心中忽然有着怪異的感覺。

“兩位出來應該很不容易吧,畢竟不巧瑟蘭CEO也是這班機,”葉瓊輕描淡寫地揭過歌曲的事情,與兩人聊天道,“記

者們太咄咄逼人了。”

陸悅呼口氣,說:“是啊,密不透風的。”

“瑟蘭這次确實很危險,”葉瓊笑着說,“但周染在的話,是一定沒有問題的。”

葉瓊對她們二人很客氣,舉止也十分規矩有禮,但她談到“周染”名字的時候,眼神變了下,聲音也有一剎那的柔軟。

雖然葉瓊聊了幾句周染後,很快便扯開話題,說起這次的企劃來,但陸悅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她……究竟是單純的仰慕、佩服周染,還是說也和對方相熟,甚至因為工作緣故有過多次接觸?

陸悅胡思亂想着,不安達到了頂峰。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染染和小助理被大家誤認成情敵了哈哈哈,這章情敵/助攻才真正上線,即将帶來前所未有的助攻體驗(什麽

【引用】

①:引用自約翰內斯·勃拉姆斯《Op 105, Nr. 4 Auf dem Kirchhofe》的英文譯本:

“On every grave thawed quietly the words:We were healed.”

“所有的墳墓都融化成詞語:我們已在永恒中痊愈。”

這首歌還會出來刷幾次存在感,真正的意思還得等小周同學親自解答(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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