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椰蓉酥 1

周染神色平靜一如, 穿着身妥帖的黑色制服,只不過最頂的扣子松了一枚,也不知是被誰拽掉的。

她十分淡定地站在門口, 身後拖着個巨大無比的行李箱,還有各種各樣厚厚的文件, 堆滿了門口。

“這位就是咱們的新員工了,剛辭職過來的, ”陸悅眉目盈盈,笑得燦爛,“大家認識一下。”

衆人:“…………”

就這還要互相認識,單單是“周染”這兩個字已經足夠有分量,足夠代表一連串金光燦燦的履歷。

且不論周染的學歷與業績,但凡是對商業稍有涉及的人,哪個不知道瑟蘭公司起死回生的事跡?

更別說,周染身為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她對于市場的熟悉度、敏感度,還有各種理念與想法,都極具遠瞻性與跨時代的意義。

而且就在幾分鐘之前, 衆人還就“周染會去哪家公司”這個話題讨論的熱火朝天——

結果一轉眼,本人就站在她們身前,這急轉彎真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除了心知肚明的小明小紅之外,全部員工都傻眼了, 剪輯小姑娘愣愣地, 問道:“您, 您真是周染,瑟蘭CEO?”

周染默默點頭:“嗯。”

就在衆人戰戰兢兢、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時候, 陸悅的舉動又把他們吓了一跳。

只見陸悅微掂着身子,手臂壓在周染肩膀上,将面孔湊了過來。

她睫毛長,像是把小小的扇子,笑起來時彎彎的,幾乎要掃到周染鼻尖。

“是瑟蘭前CEO,人家現在可是我、我們的人了,”陸悅沖她眨眨眼,“對吧?”

周染又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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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要和新員工友好相處哦,”陸悅壓着她肩膀,笑得燦爛,“不要看我們小周瘦瘦弱弱的,就欺負人家。”

周染:“……”

衆人:“…………”

員工們淚流滿面,心道陸總您這可就不對了,周染是誰,我們是誰,究竟是誰欺負誰啊?!

周染履歷随便一項拿出來,都夠甩他們幾條街的,從上市大公司來他們這個小破公司,簡直就像是滿級賬號來了新手村,壓根就不是同個級別的。

不過比起傳說中,還有電視上的高冷表現

,現實中的周染似乎也沒他們想的這麽可怕。

她被陸悅壓着肩膀,稍稍偏了偏頭,被墨發半遮半掩的耳尖透着紅,露出點無奈神色。

“行了行了,別圍觀了,人家會害羞的知道嗎,”陸悅笑着打招呼,“先進去。”

大家這才回過神,幫忙把大盒小盒的文件箱搬進屋中,暫時堆到辦公室的角落中。

“這個……”

衆人互相示意着,最終剪輯小姑娘壯起膽子,問道:“周、周小姐?”

她也不知道怎麽喊對方,喊“周總”有點怪怪的,也不能和陸悅一樣親昵地喊什麽“小周”,最終折中一下,還是“周小姐”比較靠譜。

周染偏頭望向她,微微颔首,長發裁下一縷微弱的光,似金箔般映在眼中。

“嗯,”她說,“你随便問。”

對方聲音軟軟的,沒有電視中那種高冷的感覺,剪輯睜大眼睛,小心說道:“請問您來我們這裏,打算…什麽職位呀?”

小姑娘太緊張了,話說的有點語無倫次,不過倒是不難理解。

結果,周染轉頭望向陸悅,問:“我是什麽職位?”

衆人:“……”

“啊,這個啊,說實話我還沒想好,”陸悅嘆口氣,“光顧着在瑟蘭門口蹲點,第一時間把你拉過來了。”

衆人:“…………”

周染說:“你不用等,直接打個電話給我就好。”

“這不行,還是得意思一下,”陸悅義正言辭,“不然就跟天上掉餡餅似的,太輕松了。”

話說到這份上,員工們再察覺不到點他們上司陸姐和新員工之間的異樣,那可就太呆了。

周染垂眉思忖片刻,細白的指抵着下颌,建議說:“你們哪裏缺人?”

陸悅笑盈盈說:“哪兒都缺。”

見周染默默盯着自己不吭聲了,陸悅心虛地抿抿唇,說:“好啦,開玩笑的。”

“周染會負責品牌的市場調研,銷售,數據分析等板塊。PR在請到別人之前,也是由她負責。”

陸悅解釋着,又沖周染笑笑:“當然,有關于公司運營的其他事情也可以問她,不過不許太麻煩人家。”

周染點點頭,補充說:“還可以修電腦。”

衆人肅然起敬,不愧是傳說中的周總,堪稱全能一體機,

這樣一套說下來,好像就沒有她不會的事情。

接着,陸悅又與周染介紹了一下工作室的成員,除了小明小紅兩位長老,新招了策劃、攝影、剪輯等八個新人。

其中有行業中的老人,也有剪輯小姑娘這種新入門的,年齡不一,倒是十分多元化。

大家打過招呼後,便被陸悅催回各自工作崗位了,說有什麽問題可以先等一等,待周染有空再去問人家。

周染整理着她帶來的文件,她抱着個紙箱子,向陸悅詢問說:“我坐哪?”

“啊,先坐這——”

陸悅話還沒說完,便僵在了原地,她這才驀然發現,辦公室只放置着十張桌子,如今坐得滿滿當當,哪有給周染留下位子。

周染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點,說:“我先坐沙發那邊。”

“不,不行!”陸悅立馬反駁,“好不容易把你連哄帶騙拉過來,不能是這個待遇。”

陸悅搶過周染手中的箱子,在工作室中逛了圈,最後靈光一閃,給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不同于其他員工,陸悅有個獨立的小辦公室,不過因為她大多都在攝影棚錄視頻的緣故,其實辦公室都沒怎麽用過。

“你坐我這兒吧,”她把周染按在椅子上,用指紋解鎖了電腦,“東西都可以動。”

周染點頭,她稍微熟悉了一下新電腦,很快便熟稔起來,按照陸悅指示登入了她的幾個賬戶後臺。

“就交給你了,”陸悅見對方已經開始看起數據來,笑着說,“我去隔壁錄視頻。”

周染說:“好的。”

她頓了頓,忽然又加了兩個字,嗓音輕輕的:“陸總。”

陸悅聽到這稱呼,“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心道周染這人不知和誰學壞,都敢這麽喊人了。

她半倚在辦公桌上,歪頭看向周染:“這什麽意思?”

“不是嗎,”周染神色淡淡,漆黑的眼中隐了點笑意,“現在你可是我上司了。”

陸悅眉眼笑得彎起,她直起身子來,頗有些居高臨下,低頭望着辦公椅上的周染。

她肩頭一動,便滑落幾縷卷發來,更襯得肌膚柔白細膩,似牛奶般溫潤。

“你也知道啊。”

陸悅彎下身,指尖觸着周染肩膀,似蝴蝶纖細的須,一步步向上走

,抵上她的面頰。

周染半仰着頭,長睫上擡,漆色的眼中映着水光,墨染的琥珀般幹淨而明徹。

她圍着條黑色的小絲巾,脖頸半遮半掩,只露出一抹柔白顏色。

妥帖的高領襯衣隐沒在絲巾下,而最頂那枚被拽開的扣子,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誰之手。

“那你這算是什麽?”陸悅笑着說,“不好好工作,淨知道撩撥你上司?”

她聲音綿密,帶着些沙啞的尾音跌進耳中,指尖抵着周染脖頸,輕輕畫了個圈。

周染覆上她指節,聲帶在她指下震動,清冷地灌入耳中:“嗯。”

“那麽,請問陸總可以給我一個吻嗎?”

周染嗓音慢悠悠的,分明是極清冷的調子,卻勾的人心中綿癢,“看在我努力工作的份上。”

“我可得好好檢讨一下,你這是和誰學壞了,換了個公司就無法無天,還敢越級撩撥上司了?”

陸悅勾着唇,頰邊梨渦淺淺,“我那個冷冷清清,無欲無求的周同學哪去了,嗯?”

最後一個“嗯”字尾調上揚,下半個音節被她吞在了嗓中,在說出口的前一刻,低頭吻上了周染。

膝蓋抵上座位,陸悅身子前傾,五指覆着周染下颌,将她的面頰上擡。

卷發垂了下來,絲絲縷縷的擋去了燈光,小辦公室中寂靜無聲,隔着緊閉的房門,傳來些許嗒嗒的打字聲。

她們藏在繁忙的城市之中,藏在堆疊的文件與電腦屏幕後,交換了一個缱绻而柔軟的吻。

品牌的事情急不得,而且有周染在,陸悅是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與此同時,各個賬戶都需要維護,增添更加新鮮有趣的內容,來維持住粉絲的活躍度與關注度。

為此,陸悅請到了一位十分有經驗的內容策劃,兩人每天都會寫下數十個點子,經過精心篩選過後,再選出一兩個制作成視頻。

今天視頻錄制的十分順利,陸悅很快便錄制完全部素片,将內容交給了剪輯小姑娘。

“在差不多三分鐘的時候,我想要加一行産品說明,像是書面版一樣放在左側……”

她與剪輯商量着視頻內容,兩人配合十分默契,不過三言兩語間,小姑娘便明白了陸悅的意思。

“沒問題,抱在我身上

,”剪輯将陸悅的要求記下來,“那我先試着做個樣板。”

陸悅笑着點頭:“謝謝,辛苦了。”

工作室的衆人忙碌着,轉眼便到了下午茶時間,陸悅招呼着大家休息一下,在會客室中的沙發上坐坐,拿些免費提供的小零食吃。

周染半個身子陷落在沙發中,她說是休息,實則手中還拿着個平板,正凝神看着上面的數據與表格。

“好啦,工作狂周同學,”一瓶汽水闖入眼簾,在平板前晃了晃,“休息一下。”

周染擡起頭,陸悅便站在身前,順手将汽水扔進她懷中,在沙發旁邊坐下。

“我有些事情想問你,”周染偏過頭,将平板遞過來,“關于你想要面向的用戶群體。”

說實話,這是休息時間,陸悅其實不太想談論工作的事情,但看周染一臉認真的小模樣,她還是心軟了。

“目前計劃的群體50%是我原有的粉絲,另外50%則是比較年輕,尋找大牌替代品的女生。”

陸悅思忖說:“不過雖然是這麽計劃,但我們沒什麽經驗,還缺乏一個具體的客戶群體分析。”

“這個我來做,”周染說,“争取在一周內将數據,策劃交給你。”

簡直是太放心,太靠譜了。

陸悅歪過身子,不顧員工們好奇的目光,給了周染個大大的擁抱,“你真厲害!”

周染措不及防,拿着平板的手都僵在了半空,面頰泛上點紅暈。

這麽多人在場,陸悅也不好抱太久,一下便分了開來。

她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一手托着下颌,一手去夠茶幾上的小零食。

既然是名正言順的休息時間,周染又恰好在場,衆人便鬼鬼祟祟地圍了過來,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

比起其他人的猶豫,對兩人關系心知肚明的小紅就潇灑多了。

她淡定地站起身來,在陸悅不遠處坐下,打開手中的電腦,敲開個文件。

“既然周總現在也是我們一員了,那麽我們‘鹿呢’工作室,包括陸悅姐在內,就一共有十二個人了。”

曾經身為策劃的小紅,如今依舊轉為了會計,每天算着出入流水,和數字打交道。

“我們工作室雖然小,但氣氛很好,而且很多東西都是相對透明的,說開來之

後,也能避免有人覺得不公平。”

小紅不緊不慢地,到最後才抛出核心問題:“——陸姐,你給周總開多少工資?”

她理直氣壯:“我是公司的會計,我要數字來算流水。”

一聽到這個問題,衆人全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染。

周染這位傳說級別的人才,竟然願意屈尊來到這裏,其中肯定少不了一番波折。

大家也很是好奇,陸悅到底給出了多麽高昂的薪水,周染才肯放棄各大公司的邀約,來到她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來。

陸悅早就料到小紅會有此一問,勾唇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攝影小哥驚呼:“三、三千萬挖來的瑟蘭CEO?!”

“怎麽可能,”小紅白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地說,“我們整個工作室加起來都沒三千萬好不。”

剪輯小姑娘鼓着嘴,小聲猜測:“三百萬?”

“雖然對我們來說是很多錢,”她說完就猶豫了,“但對周總這個級別來說,應該算不上什麽吧……”

就在衆人讨論不休,議論紛紛的時候,當事人周染終于放下平板,慢吞吞地說了句:“都不是。”

她說:“不是三千萬,也不是三百萬,是三塊錢。”

衆人:“…………”

三塊錢打發叫花子都不夠,居然能把周染給請過來?!

要不是這話是周染本人說的,在場沒一個人會相信,說不定還會笑話對方吹牛皮前也不掂量掂量周染是什麽分量,就敢開口一個“三塊錢”。

連自周染出現後一直很淡定的小紅都傻了,不可置信地問道:“真的?!”

“真的。”陸悅嘆口氣,頗為頭疼地摩挲着眉梢,聲音卻聽着喜滋滋的,“就是三塊錢。”

其實,要不是陸悅好說歹說地攔着,周染不止不要錢,還準備倒貼資金來着。

她連黑卡都拿出來了,準備給小工作室初步投資個幾百萬,吓得陸悅趕緊攔住她,說什麽都不讓周染這麽做。

本來把人家挖過來幹事時她就有點心虛,現在再讓周染出錢,可就真的太過意不去了。

陸悅喜歡她,但也清楚地明白,情侶之間無論什麽事情,都應該是相互的。

如果有一方永遠不計回報地付

出,有一方永遠理所當然地接受,付出者終有一天會心灰意冷,再炙熱的情感都會枯竭幹涸。

而等到對方真的心如死灰,真的選擇離開那天,被“寵壞”的接受者再幡然醒悟,已經什麽都晚了。

所以,自己都把周染的人坑來了,這筆資金,陸悅卻是怎麽都不能收下的。

周染自然也沒有為難她,看陸悅這麽堅決地拒絕自己,她也只好默默地把卡收起來。

陸悅見她委屈巴巴的眼神,心中軟了一塊,思忖片刻,換了另種方式。

“三塊錢。”

她這樣說,“我給你三枚硬幣,每一個硬幣代表着我的一個承諾。”

陸悅笑了笑,眉睫柔柔垂落,與周染解釋說:“用這枚硬幣,你可以讓我做任何事情。”

周染問道:“什麽事情都可以?”

“殺人放火之類違法的事情,或者越過道德底線的事情,這些都肯定不行。”

陸悅開玩笑說,“除此之外,什麽都可以。”

她掰着手指,随便提了幾個:“比如你可以用一枚硬幣來換十幾萬金錢,或者讓我穿兔女郎裝跳舞……什麽都可以。”

周染頓了頓,說:“你真願意穿兔女郎跳舞?”

陸悅似笑非笑:“可以啊,你敢讓我這樣做,跳完我們兩個立即分手,什麽話都別說了。”

周染:“……”

說是什麽都可以做,其實還是有個很大的局限吧。

面對陸悅的提議,周染自然不會拒絕,在她目光中點了點頭,聲音淡淡:“好。”

陸悅喜笑顏開,如約将三枚硬幣塞到周染手裏,然後鄭重其事地拍拍她肩膀。

說實話,她還挺好奇周染會提出什麽條件的。

首先周染肯定不缺錢,也不缺名聲與地位,站在現在高度的她,又會有什麽想要的,渴望的東西呢?

陸悅猜不着,只能将好奇先默默埋在心裏,期待着周染真正提出條件的那一天。

不過,在此之前——

“先說好,不許讓我穿兔女郎跳舞,穿比基尼泳衣,穿女仆裝也不行,”陸悅嚴肅地警告道,“不然分手。”

周染失笑,無奈說:“好好好,不穿不穿。”

最終大家也沒明白周染到底為什麽來,最後只能默默感嘆世界真奇妙,

愛情真偉大。

只要活得夠久,什麽神奇的事情都能看到。

傍晚下班時間,忙碌了一天的員工紛紛與陸悅道別,“陸總再見,明天見。”

陸悅插兜站在門口,和大家笑着招手,“嗯,大家辛苦了,明天見。”

衆人很快便走完了,原本熱熱鬧鬧的工作室,很快便變得冷清起來。

陸悅留下來負責鎖門,而周染站在她身旁,擡手攏了攏頸上的絲巾。

鑰匙轉動着,發出幾聲“咔咔”聲響。陸悅鎖了兩道門後還不夠,摸了一條鎖鏈出來,繞着門圍了幾圈,嚴嚴實實地纏着。

“辦公樓不是有24小時的安保麽,”周染稍有疑惑,“鎖這麽多道?”

陸悅笑笑,渾不在意地聳聳肩,聲音輕快:“以防萬一。”

“以前在舊辦公樓還沒搬過來的時候,曾經被人闖進去過,把整個屋子都翻亂,連飲水機都砸了。”

她鎖着門,輕聲解釋說:“幸好沒有人受傷,小偷只是偷了錢和電腦,所有的資料都沒事。”

周染怔了怔:“還有這件事?”

陸悅轉頭向她笑,眉眼似月牙般彎下,望着俏生生的:“是啊。”

“我也知道新辦公室安保很好,但還是以防萬一嘛,”她拍拍周染肩膀,“走吧。”

玫瑰摘掉了玻璃罩,驟雨擊打過花瓣,沙塵漫過枝葉,她卻依舊美好。

依舊是最初那個像是陽光一樣,幹淨、溫暖的她。

……從不曾改變過。

周染微微點頭,修長的指節攏進她的掌心,将陸悅緊握在自己手中。

兩人就這樣牽着手,從辦公樓之中出來,傍晚的風拂過面側,帶起一縷她的長發。

陸悅牽着她,微微踮着腳,踩在停車場的白線上,卷發散在肩上,帶着點淺淡的香。

“看我對你待遇多好,包吃包住,必要時還得出賣色.相,真是太不容易了。”

陸悅戲谑說:“你得可憐下你上司才行,成不?”

“怎麽可憐法?”周染失笑,“晚飯也是我做,衛生也是我負責。”

陸悅彎眉笑了笑,說:“等回家之後,我再和你說。”

自從陸悅與父親協商,解決了違約費危機後,手上的流動資金自然也就多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自己的公

寓給買了回來,重新布置回以前的樣子。

畢竟是自己創業第一桶金買下來的房子,對陸悅來說意義重大,并非是單純數字可以所衡量的。

自然的,交往後的兩人也住進了同一間屋子,陸悅負責采購、睡覺,周染則包攬了做飯衛生等家務活。

只不過之前周染因為在瑟蘭上班的緣故,同住一個屋檐的兩人卻沒什麽見面機會,讓陸悅很是不甘心。

盼星星盼月亮,總是盼到周染正式辭職。一想到之後兩人會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回家……

陸悅便覺得滿心歡喜,夜空都像是被沖洗過一般,綴滿了璀璨的星星。

公寓下面的停車場中,周染調整好車輛的位置,剛剛停好車,便被陸悅拽着進了電梯。

鋁制的門剛剛關上,陸悅便迫不及待地依上前,将她抵在電梯角落。

手臂搭上脖頸,身子跌入懷中,陸悅半仰着頭,吻上她沁冷的唇。

齒貝咬着唇畔,淡薄的唇泛上一陣水意的紅,似櫻桃味的水果糖,嘗着甜極了。

她咬着那枚水果糖,舌尖抵着齒貝,輕輕地舔舐,力道不輕不重,将糖咬出一道細細的口子。

“…電梯有監控……”

周染聲音含糊不清,說到一半,又被堵在嗓子眼中,落入對方的節奏。

“監控就監控,我都不怕,你還怕媒體曝光不成?大不了,我明天偷偷地把它删了。”

陸悅覆在耳邊,咬字清晰而柔韌,“而現在,我想吻你。”

電梯門打開,周染被她推着,脊背哐地撞上牆壁,而對方吻得不依不饒,生氣小貓一樣兇。

像是要把近來日子兩個人分開的時光,統統一分一秒,全部不落地搶回來。

“好、好了。”

周染被她拽得身子不穩,兩人半扶着牆壁,沿走廊走得踉踉跄跄。

電梯口到公寓門口,不過短短幾步路的功夫,她們卻走的無比“艱難”,磨蹭了好半天,陸悅才終于夠到門把。

鑰匙插入鎖孔,“咔嗒”一聲,清冷的風湧了過來,拂過覆着薄汗的面頰,綿綿地包裹着她們。

室內一片漆黑,視覺被剝離,其他感觀便尤為清晰,她聽見她們的呼吸聲,雜亂、繁複,滾燙無比地落在脖頸。

“關門,關門

。”周染哭笑不得,她伸手去夠門把,向後用力一帶。

“哐”一聲響,門關上,走廊上的光被隔絕在後,室內墜入黯淡的影中,唯有月光縷縷,自落地窗後湧了進來。

風将薄紗窗簾鼓起,裹挾着似水般的月光,像是海上揚起的帆,一下一下地湧動着,溫柔而寂靜。

腰際抵上了鞋櫃,周染身子向後傾,而陸悅撐着櫃子,倚在她懷中笑。

【她們不再說話。】

言語被抛棄在後,不需要聲音,不需要字節,不需要開口說什麽,一切都無需解釋。

陸悅手腕間噴了點香水,帶着輕輕的甜,像是雨後的淡白花朵,星星點點地貼着皮膚。

周染将手腕攏進掌心,抵着她向後推,細密的吻落下,溫柔而肆.意。

烏墨似的長發掠過脖頸,落下零星的涼意,似水般淌進陸悅指節間,被她輕輕握住。

陽臺的門被打開,沁冷的晚風吹了過來,漆黑的天空上,星子閃着燦爛的芒。

腰際被扶起,陸悅踮腳踩着瓷磚,身子坐在圍欄之上,卷發被吹的淩亂,掩着半墜的衣衫。

她在風中坐的搖搖晃晃,忍不住抓緊周染衣服,縮了縮肩膀。

繁華城市映入眼簾,在遙遠的另一側,燈光彙連成線,映出萬家燈火,映出無數還醒着的夢。

陸悅摟着她,輕聲說:“靠近一點,抱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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