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我要讓你心碎(1)

◎“陸之榭,你來瑞士吧,就今天。”◎

杜嘉一最終沒能等到他。

她憋着一肚子氣在山頂整整等了一個小時, 雪也從星星點點變成鵝毛大雪,下的比依萍去找她爸要錢那天還大。

她穿着厚厚的滑雪服和保暖內衣,甚至還在衣服夾層裏塞了兩個暖寶寶, 卻仍感到止不住的發冷。

那種冷意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她開始複盤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為什麽這段時間只要一遇上和沉謹言有關的事,她就過得極端不順,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不可抗力在阻止着一切,于是她所有的生活都無可避免地被打亂了。

他剛才提到那個電話很重要。

誰的電話對他來說會是重要的呢?

腦中靈光一閃, 她忽然想到了那天觸碰到沉謹言的耳垂時,看到的他的任務。

她還記得當時任務時限還剩350個小時, 折算一下就是十五天,而截至今天,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

怪不得他不惜鴿了自己也要接那個電話,原來是着急完成任務。

原來對她的承諾和補償,對他來說根本比不上那麽一個小小的任務。

對啊,她算什麽東西, 再怎麽說都是游戲世界裏的NPC,等他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逍遙自在去了,還能想起有她這麽個人才怪。

什麽監護人, 什麽兄妹情,全都是他在游戲裏打發無聊的消遣罷了,不值得當真。

杜嘉一覺得很好笑,于是她笑出了聲。

她笑得東倒西歪, 站都站不穩,連人帶滑雪板摔進雪地裏, 臉頰碰到飛濺的雪粒冷的她哆嗦一下, 笑聲卻大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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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來, 捏起一團雪放在掌心裏看,看了會兒便覺得無趣極了,頓時失了玩下去的心情,滑下雪道回到酒店,推開門,沉謹言果然不在裏面。

她扯了下嘴角,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拿出來看了眼,是沉謹言。

杜嘉一心平氣和地按下了接聽鍵。

入耳的是急促的喘息聲,對面似乎剛劇烈運動完,喘了好一會兒才道:“歲歲,有個很重要的客戶明天要見我,時間很緊,我必須今天回國,我現在已經在機場了,還有十五分鐘登機。”

他停頓了一下,聽起來愧疚自責極了,“我真的很抱歉,明明已經答應你要好好玩的,但是工作推脫不了。我向你保證,下次再……”

“不用了。”杜嘉一話音平靜,面無波瀾,“工作重要,你先登機吧,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沉謹言的心莫名一顫。

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都已經做好了杜嘉一會大吵大鬧,嚷着讓他回去陪她的準備,卻沒想到迎來的卻是她懂事的退讓。

雖然确實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但是他的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提醒登機的廣播在大廳響了起來,沉謹言想抓緊時間再說幾句,卻發現杜嘉一早已挂了電話。

他皺了皺眉,心裏驟然湧起空落落的感覺,很陌生,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情緒。

拿着登機牌上了飛機,沉謹言坐在舷窗邊看外面純白的雲海,想起今天發生的事。

她在雪原肆意滑行的身姿,坐上纜車遠去的背影。

還有她充滿自信的笑臉,氣急敗壞的質問。

心情很亂,情緒煩悶。

好像這一切本不該是這樣的。

而另一邊,杜嘉一挂了電話,定定地站在原地。

沒有憤怒,沒有崩潰,她只覺得身體裏不知何處湧起一陣迫切。

她放縱了這種迫切,拿起手機撥了個國內的號碼,絲毫不顧國內現在是淩晨,因為她知道對方這會兒十有八九還沒睡。

也許是還在生悶氣她背着自己去瑞士,第一遍沒撥通,第二遍陸之榭才不情不願地接了起來。

“我打游戲呢大哥,大半夜的打我電話幹嘛,如果是想向我炫耀你的瑞士之行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我他媽根本不稀罕!”

“不是。”杜嘉一說,“陸之榭,你來瑞士吧,就今天。”

陸之榭:“……???”

他鍵盤上的手僵住了,懷疑杜嘉一是不是滑雪摔壞了腦子,一臉懵逼道,“什麽玩意兒?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還是想神不知鬼不覺把我咔嚓了埋那?”

杜嘉一:“我沒開玩笑,我現在一個人在瑞士,這裏雪好大我好怕。你來不來,Yes or No,給你五秒鐘時間決定,5,4,3——”

陸之榭本來想問你哥怎麽沒陪你一起,聽到她倒數心裏一緊,說:“你怎麽這樣啊!一上來就逼我,能不能給我點考慮的時間啊!”

杜嘉一很驚訝:“你覺得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了嗎?”

陸之榭:“……得,我現在在你那連人權都不配擁有了是吧?”

他有些暴躁,拍了下電腦桌,震的可樂罐差點翻了,“行行行,我去,我去行了吧。唉我真服了,你就偷着樂吧,哥我正好簽證還有半個月過期。我去看一下時間最近的票,先挂了。”

杜嘉一說:“明天上午,我要看到你出現在蘇黎世機場,不然我就當你空難嗝屁了。”

“我操,你說話能不能說點吉利的!!”

她說完就挂了,陸之榭氣得拍桌,這下可樂真倒了,冒氣的冰冷液體流了一桌子,流到褲子裆部,他當場跳了段激光雨。

*****

第二天上午10:32,陸之榭下了飛機。

因為走得匆忙,除了必要的證件和簡單的行李他幾乎什麽都沒準備,落地之後去機場兌換了點貨幣,按照杜嘉一給的地址打車去了她所在的酒店。

杜嘉一在酒店大廳裏等他,一看到他出現在大門口便撲了上去,捶打着他的肩膀:“你怎麽才來!”

“拜托,我是坐飛機不是坐航空母艦,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陸之榭沒好氣道,任她抓着自己胳膊往前臺走,走了兩步忽然想起某件事,轉頭問,“你英語水平怎麽樣?”

杜嘉一擡起頭:“Abandon。”

陸之榭道:“……好吧,我還是用翻譯器吧。”

“用翻譯器幹嘛?”

“開房間啊,不然我用手語跟人溝通?”

“開什麽房間,多浪費錢,你跟我一間得了。”

她說得理所當然。

“……?!”

陸之榭臉紅了,極其震撼地看着她,放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局促不安地緊了緊,“所以你把我喊過來是因為你想那個……”

他說到這裏抿了下唇,神情羞澀,臉龐愈發緋紅,“你這麽心急幹嘛,明明回來再弄也可以……”

“啊?你說啥?”

杜嘉一沒聽清,掏了下耳朵,有些急不可耐地拉起他的胳膊往樓上走,“別擱這跟個老頭一樣嘀嘀咕咕了,我帶你去房間逛逛。”

随着往走廊深處走,陸之榭心跳如雷。

沉謹言走的時候連行李都沒帶走,杜嘉一看着礙眼極了,幹脆在清潔工上門提供清潔服務的時候讓她全部丢了出去,省的看了心煩。

因此當她推開門時,展現在陸之榭面前的只有她換下後随手丢在床上的貼身衣物。

陸之榭落在她後面幾步,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容易冷靜了一些,一擡頭看到一片白色布料,未褪的紅暈便從臉頰直接紅到了脖子根,耳尖也如要滴血般的紅。

這,這也太……

行李箱滾輪摩擦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音,杜嘉一挑眉看了他一眼,只覺得方才那股迫切感又湧了上來。

她忽然伸手抱住陸之榭的腰,笑裏帶幾分調笑意味:“唉,做都做過了,你現在害羞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他嘴硬道,“誰害羞了?我就是、就是覺得這裏太熱了。”

杜嘉一看了看窗外經久不化的雪山,沒戳穿他。

陸之榭适應了會兒,開始算起賬來:“所以你突然把我叫過來到底什麽意思?你哥人呢?不會是丢下你跑了吧?”

他開起玩笑,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踩了雷區。

杜嘉一沒有回答,手臂緊了幾分,把臉埋進陸之榭的胸肌裏,陸之榭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弄得有些無措,便聽她悶聲道:“陸之榭,我讓你連夜飛來瑞士陪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

喲,這是轉性了?居然變得通情達理了。

陸之榭剛想調侃幾句,低頭對上了她微紅的褐眸,聲音頓時卡住了。

直覺告訴他在他來前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是見識過杜嘉一說謊不打草稿的能力的,所以即便是現在的示弱都有可能是她裝出來的。

他明明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但當望着那雙水潤無辜的眸子時,他卻什麽都想不到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道:“沒有。”

安慰性的,他低頭輕輕蹭了蹭杜嘉一的脖頸,“任性一點也沒什麽不好,反正我不讨厭。”

杜嘉一道:“我承認我叫你半夜不睡覺坐十個小時的飛機趕過來是我不對,但抛開這事不談,我知道你想跟過來想瘋了,現在我讓你如願了,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見她又恢複到了平常的模樣,陸之榭低笑:“感謝杜大小姐給小的跟過來的機會,開心了嗎?”

“不開心。”她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有時候我覺得你們都該死,嘴上說的一個比一個好聽,但是全他媽是放屁。”

陸之榭自認為自己聽懂了這句話,道:“你還倒打一耙,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每次都是你花言巧語巧言令色,我有反駁的份嗎?”

杜嘉一:“你可以反駁啊,但是你的女朋友很快就要有新男朋友喽。”

陸之榭咬牙笑起來,捏着她的耳垂:“反正我說什麽都争不過你,我閉嘴行了吧。”

他們不知不覺來到了床邊,杜嘉一伸手把陸之榭推倒在床上,俯身。

陸之榭昂着頭,黑眸倒映出她靠近的面容。

他像着迷一樣,她總是輕易地就能讓他意亂神迷,她俯下身來,緩緩地靠近他,每一次她這樣靠近他,心就會跳得很快,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陸之榭,我想相信你,但是我好害怕,我需要你給我承諾。”

杜嘉一的手放在他肩膀上,褐眸定定地盯着他,話音很輕,帶着誘哄,“你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對不對?就算我犯了錯,很嚴重的錯,但是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陸之榭呼吸愈發急促,或許是這裏太熱了,亦或者是酒店使用的香薰氣味濃烈,讓他被熏得大腦都有些暈暈乎乎。

他已經聽不太清了,卻仍是道:“我會。”

杜嘉一:“你保證,你要永遠喜歡我,不準背叛我,如果你違背了,就……”

還沒說完陸之榭便說:“我保證。”

她終于笑了,纏上了他的腰,白皙的手按住他的胸膛,低笑着俯身吻了吻他的嘴唇。

陸之榭擡首,急切地加深了這個吻。

作者有話說:

指路評論區,其他我啥也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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