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黑夜
欲望襲來時,沒有人能抵抗那帶着力壓山河的誘惑。
潔白松軟的床榻間,女人的擁抱被冠以唯她不愛的名義,兩抹嬌柔糾纏的身影如膠似漆難分難舍。
女人的臉好模糊,纖長手指順着淩希嫩滑的臂彎摩挲勾勒,反反複複不知疲倦。
指尖每每劃過,都是一次難以言喻的挑逗,引來陣陣讓人癱軟的舒服癢意。
“為什麽一直盯着我?”淩希的臉像是熟醉的紅櫻,酒精在作祟,她的聲音甜膩膩的撥人心弦……
手指缭繞着柔軟的發,順帶撩起一縷送到鼻尖享受的嗅着,像是初夏林蔭襲來的風伴着草木清新的味道。
“不看……我怎麽知道心愛的小貓到底喜歡吃魚……還是喜歡吃我呢?”女人挑起她的下巴,送上一抹春情欲動小有霸占的法式濕吻。
酒精讓人失去自我,靈魂躁動讓淩希俯身環抱得更熱切,她咬着女人的耳朵細語呢喃:“我很挑食的……”
“是麽?可是現在……我餓了……”一個反撲惹來短暫的歡愉嬉笑,熱吻似乎已經無法釋放出暗湧成漩渦的燥動。
……
“謝謝你一直以來心無旁骛的愛我……我們分手吧……”
——噩夢分割線——
淩希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依稀還能想起噩夢的片段,那單薄的身影帶着惶恐的顫抖。
漆黑靜谧的卧室放大了她焦慮急促的喘息,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不得不擡手撫去,就連睡衣都被汗濕了。
腦袋裏像是藏了一枚剜心的針,試圖撕裂她的神經沖破頭顱。
她傷神的靠在床頭緩和着身體的不适。
喬波爾什麽時候走的,她又是怎麽睡着的,像是被誰删去了記憶,嘗試着回憶卻又引來炸裂的疼痛。
“嘶……”扶着額心,她吃痛的掀開小毯子,穿上拖鞋走到了客廳。
看了看時間,淩晨三點,皎白的月色将陽臺與客廳隔絕出兩片天地。
慶幸,有光便不至于讓這個世界黑到讓人絕望。
淩希在冰箱裏取出礦泉水,喉嚨就像久旱未雨幹涸龜裂的地,一口氣喝了一大半才得以緩解。
失去睡意,淩希就像屋子裏的飄魂,她幽幽走到陽臺,初夏夜晚沁涼的風很舒适,似乎能消解噩夢帶來的不安。
這樣的夢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只是夢裏那個女人的臉,她永遠都看不清。但那句分手的話,倒是時常萦繞耳際。
她是誰,為什麽要在夢裏折磨自己,一次又一次。
雙手搭在陽臺欄杆上,淩希仰歪着頭欣賞碩圓的月。
月亮比太陽好,至少不灼目,但對影成三無人傾述的黑夜成就了永無止境的孤獨。
正對着的那一戶人家每個有窗的房間都大開着燈,轉眼看去很突兀。
喬波爾抗拒黑暗,所以整個房子燈火通明。
午夜時分,茶幾上擺滿了包裝紙皮,她舉着不知道是吃的第幾個甜筒。
偌大的背投電視裏循環播放着錄像,她目不轉睛的盯着,時不時的會拿起遙控器反複播着某個畫面。
那望眼欲穿愛而不得的神色,溢出了落寞。
錄像裏的人背着沉重的旅行包,在日照金山的美景下,她的身影在狹長的山道間漸行漸遠,最終與缭繞的雲霧融為一體消失在鏡頭裏。
喬波爾大口大口地吃着甜筒,毫無掩飾的狼吞虎咽着,看起來很餓,但怎麽吃都無法被滿足。
只有她知道,唯獨伴着超标的甜膩,錄像看起來才不會是苦的。
情緒在崩潰的邊緣壓得她呼吸艱難,直到眼眶裏浮起不為人知的霧氣。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堅強,夜深人靜無人知曉她在想着誰,只能靠着吃甜筒來慰藉着什麽。
其實,她讨厭甜食。
錄像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她總會在特定的某個時間段裏按下暫停、倒退、播放,樂此不疲。
畫面裏的人在某個西歐歷史悠久的圖書館裏,慵懶地倚靠在窗邊,翻閱着手中厚實的書籍。
偶爾吹來的風拂不動沉溺的心,夕陽普照肩頭也只在轉瞬即逝,三三兩兩的人擦肩而過。
書外的世界喧嚣嘈雜,沉迷書中的人與之無關。
點了暫停,定格在錄像裏的人看起來很恬靜,她垂着眼簾被孤獨的美感裹挾,與世無争歲月靜好得如夢似幻。
漂亮的淺琥珀眸子溢出化不開的用情至深,喬波爾盯着電視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只是,錄像是苦的,笑容是苦的,就連甜筒都在騙人的苦着。
這樣的午夜,人比月寂寥。
……
熬了大半夜的淩希,挂着兩個熊貓眼出現在停車場,精神萎靡得很,感覺多走兩步路随時都會暈過去。
正思考怎麽來上今天的課,某個熟悉的身影出現:“早上好,淩副教授。”
淩希打量穿着正裝的楚曦,回想了一下,在不入咖啡店見到過:“你是喬波爾的……”
“我是喬總的秘書,因為工作緣故,喬總這周都不能來上課,她特意吩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楚曦提着兩個袋子,一個是保溫袋,不難猜出裏面裝的是甜筒,另一個裝着文件,也不難猜,或許是跟工作室的賠償有關。
淩希接過袋子和文件,禮貌道謝:“麻煩你特意跑一趟。”
“不客氣,喬總讓我告訴你說——小氣鬼吃了巧克力就會變成開心鬼,巧克力甜筒效果是一樣的。”楚曦笑着轉述,快要分開時她又補了一樣東西:“這是我的名片,我想以後你應該用得上。”
目送楚曦朝着車子走去,淩希拿着名片一邊朝林蔭道走去一邊嘟哝着:“楚曦……嘉泰集團……融致公司……”
喬波爾疲憊地靠在車窗邊,楚曦回到車裏簡單彙報着已經将東西交給了淩希,她表現得無動于衷。
“淩副教授看起來很沒精神,或許昨晚也沒睡好吧。”聽到楚曦的話,喬波爾的眼簾微微顫動了一下。
楚曦拿起平板計劃着今天的安排,突然收到一條推送信息,她回頭詢問:“DrJ的飛機下午三點到,需要安排曲烨去接機嗎?”
“去接。”
待到車子駛出停車場時,喬波爾與淩希擦肩而過。
看着鹹魚暗沉的臉色,喬波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直到距離錯開,她的目光依舊不舍挪動,身體騙不了人的,回頭張望的動作預示着那快要溢出的在意。
淩希提着袋子走得很慢,她尋思是不是昨天在家裏态度過于惡劣,以至于惹得喬波爾不開心?
畢竟那女人小氣的很,可手裏沉甸甸的甜筒又像是無聲的解釋,別在意,她一定沒生氣。
喬波爾問的對,明明做了那麽多過分逾矩的事,為什麽自己沒有一次徹底爆發的憤怒呢?
不自覺地摸出手機,這次才意識到認識有些日子了,還沒和瘋女人交換過聯系方式。
突然一下不來上課,只不過是一天的光景,怎麽會讓人生出不習慣的感覺呢?
淩希深嘆出一口氣,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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