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精神

在一片驚呼與哀嚎聲裏， 淩希和喬波爾命懸一線，神将遺落在人間的愛留給了她們。

兩個相擁飄零的身體，最終穩穩地落在了救生氣墊上， 砸出深深的漩渦，帶着重力的反彈， 撞得二人暈頭轉向。

淩希被沉重的撞擊摔得大腦一片空白。但她始終保持着将喬波爾的腦袋抱緊在懷裏的姿勢，好像這樣就能留住她的生命。

喬波爾深埋着頭，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她不懼死亡卻害怕淩希的隕落。

最後捏緊了拳頭捶打着她的後背，瘋狂的質問着：“為什麽！為什麽！”

淩希束住喬波爾的雙手越來越緊，她嘶啞着嗓音喜極而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沒辦法向你解釋我的世界有多混亂……對不起……”

就算已經安然無恙，但在淩希的眼裏， 周身的人群是扭曲的，依然在不停的炸裂出不同尋常的色彩，唯獨懷裏的喬波爾是正常的。

驚魂未定， 喬波爾死死的抓住淩希的衣擺， 害怕她離開自己半步：“別離開我……我不敢去想象， 沒有你的生活有多可怕！”

身外的世界喧嘩，有人在起哄， 有人高呼急救， 唯獨掀起浪潮的人在享受着死後重生的安寧。

喬波爾拽着淩希的衣擺， 突然變得安靜，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加上不停的奔波， 她終于疲憊殆盡暈了過去。

……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秦韞帶着楚曦忙着處理鬧劇的後續。

淩希和喬波爾被推進病房， 白鳶并沒有因為荒唐的跳樓風波生氣。而是命令着生龍活虎的淩希乖乖滾回到床上靠着。

“淩希你真是瘋得沒救了，藥沒把你吃死，就想跳樓自殺嗎？你以為你有幾條命，非要吓死我們才安心！？”

撫平驚魂之後，肖摩和蘇雲錦很生氣，他們沒給淩希好臉色，白鳶及時出面制止了這樣的呵斥：“你們先別說教她了。”

于是，她坐到床邊，觀察着淩希的情緒：“告訴我，為什麽要去天臺，為什麽想着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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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希絞着手指頭，胡言亂語着：“我……好亂……天花板在動，牆壁在流鮮血。”

答非所問的狀态讓白鳶緊皺着眉頭：“你還看到了什麽？”

“五顏六色的，整個世界都是五顏六色的，奇奇怪怪的波動着，我沒辦法形容這樣的怪異……不對，你是白醫生嗎？”淩希害怕的抵着後背，語調顫抖，面露懼色。

白鳶回身看向肖摩，簡單解釋：“不容樂觀，淩希的精神狀态不容樂觀，加上藥勁還沒過，産生了一定的幻覺，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可能要轉院了。”

“不是……白醫生……轉院是什麽意思？”肖摩不安的走到白鳶面前，他不敢細問。

“渲城精神病院。”

這樣的決定無疑是給淩希宣判了無期徒刑，肖摩試圖改變白醫生的想法：“不能再留院觀察一下嗎？她不能去的，這會影響到她的未來職業發展……”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鬧出這麽大的陣仗，已經影響了他人的生活？就算我有心收留，院裏領導怕是不會同意，我會幫你們聯系那邊的醫生對接。”

“不行，那我們就辦理出院，淩希不能去精神病院！”

白鳶的态度很決絕，理智的剖析着淩希的情況，以至于讓肖摩無言以對：“恕我直言，這不是你能決定的，已經妨礙到社會秩序的行為，淩希只有接受系統治療才是最好的選擇。”

準備推門而入的秦韞聽到了白鳶和肖摩的對話，正思考怎麽處理後續的事，楚曦先她一步走了進去：“白醫生，去哪裏住院的事宜我們保留你的意見，但最後決定請交給我們，可以嗎？”

“你們是？”

“我是隔壁床病人的秘書，大家都認識。”

“她和淩希是什麽關系？”白鳶例行詢問，楚曦直截了當的回答：“戀人關系。”

“原來如此，這樣吧……”白鳶看了看病人卡，接而安排：“等喬波爾醒了以後，記得通知我。如果她可以擔保，我們再商量後面的事，你們盡量不要打擾淩希，她的精神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

目送白醫生離開，秦韞走到淩希面前，淩希呆滞地盯着她，傻傻的笑着。

紀南岑買了些吃的喝的回到病房，掏出一瓶可樂送到淩希面前：“要喝嗎？”

淩希一臉敵意：“又是你！”

“啊對，又是我，你這個吃醋怪！”紀南岑不以為然，竟然擡手戳着淩希的臉蛋。

淩希惡狠狠的揮開她的手：“別碰我！”

“你別欺負她了，她腦子現在不好使。”楚曦翻了個白眼，紀南岑朝着淩希做了個鬼臉，坐回到沙發裏。

不知過了多久，喬波爾緊着眉心緩緩睜開眼，面色憔悴，她側頭看向隔壁床上的人。

淩希已經睡着，看着儀器裏的跳動心率，她松出一口，只要淩希還活着，世界就還是美好的。

“醒了？”守在一旁的秦韞噓聲詢問，“想喝水嗎？”

“淩希怎麽樣了？”

“醫生已久來過好幾次了，放心，她沒事的。”

“我要見醫生。”

“你消停一下吧，驚厥昏迷之後需要靜養，淩希就在你身邊，會慢慢好起來的。”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喬波爾幹涸的嗓子快要冒煙了，但她還是想要刨根問到底。

“說來話長，還是等你們都恢複好了，我們再慢慢聊好嗎？”秦韞安撫着喬波爾的情緒。

喬波爾不再執着，掙紮着坐起身：“你們幫我一把。”

坐在沙發裏的曲烨和楚曦聽到小姐的請求，紛紛走了過來。

喬波爾指着自己的床，又看向淩希：“我想和她待在一起。”

得令，曲烨一把撈起瘦弱的喬波爾，楚曦和秦韞幫着她将床并到了淩希身旁，重新鋪好厚實的床墊。

一陣折騰後，喬波爾如願以償的靠在淩希的身旁，她疲憊的合上眼沒了動靜。

“讓她好好休息吧。”秦韞适時的将獨處的空間留給喬波爾，知會曲烨和楚曦離開了病房。

安靜的病房裏，喬波爾撐着腦袋，細細打量着淩希的眉目，指尖掃過她的臉頰，一遍一遍的撫摸着。

她的睡顏真好看，溫和的就像一幅畫。

喬波爾篤定的認為，這一生想要追求的美好。不過如此，她不貪心，一點都不貪，只要淩希就好。

淩希本是微蹙的眉頭，在感受到漸漸充實的懷抱後，漸漸舒展。

嘴角浮起淡淡的笑，還有那熟悉到讓她安穩的香水味，睜開眼，她側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喬波爾環着她的腰，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

“為什麽一直看着我？”

聽到淩希虛弱的詢問，喬波爾用臉頰蹭蹭她的脖子：“因為我想一眼萬年，我想一個眼神，就跟你度過這一生。”

同生共死之後，在破碎裏找到希望的未來，一個簡單的擁抱，一個期許的眼神，填補過往的疼痛，這場救贖該落下帷幕了。

親愛的，我們把迷茫埋在過去吧，和那千瘡百孔的自己好好道別，從此不再慌張，不再害怕。因為你的身旁還有我，而我便是你的家。

……

“叩叩叩……”

“請進。”

白鳶的辦公室門被敲響，一聲應許後，喬波爾獨自一人推開了門。

二人對視，沒有任何廢話，白鳶示意她請坐，便在辦公桌上翻出了淩希的病歷。

“白醫生。”

“喬小姐，你好。”

“我的秘書已經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但讓淩希轉去精神病院這件事，我是不會同意的。”道明想法，喬波爾坐在椅子裏安靜的等待着白鳶發話。

白鳶了然，一邊翻看淩希的病歷一邊聊起：“季長憶是我的朋友，也是老同學，你的情況我有所耳聞……她應該跟你提起過，精神相互影響的後果吧？”

“嗯……”

“我作為淩希的主治醫生，出發點和季長憶是一樣的，你們在一起，只會讓彼此的病情更嚴重，你們都是成年人，理應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

“不管是誰，不管道理有多對，但讓我們分開這件事，永遠無法成立。”

喬波爾擺明了态度，惹得白鳶無奈嘆息：“你們考慮清楚就好，我可以同意出院。但建議你們盡可能的不要産生争執，淩希會跳樓。一部分原因來自于藥物産生的幻覺，一部分來源于她惡化的病情。”

“白醫生，我該怎麽做，才能好好的保護她？”

“你應該問自己，到底該怎麽做，才能穩住自己的情緒，你的狀态正常才能牽絆住她的精神狀況。

很多時候，藥物只是輔助作用，明朗的心态才是重點。畢竟不是每一次發病都要靠電療去治愈，與其治标不如治本。

這幾天淩希的狀态越來越好，你陪在她身邊，去旅行散散心或者追溯源頭，其實你我都清楚，她的心魔在于父母的早逝。”

聊及淩希的父母，喬波爾沉默了，她深惡痛絕的亦是回避的話題，還是被輕易翻了出來。

白鳶看出喬波爾的為難，合上淩希的病歷，再次提醒：“不要逃避，遇到問題就去解決，這才是正确的選擇。”

——老胡友情提示——

按照三個月來持續不斷更的進度

完結差不多就這幾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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