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謝謝你喜歡以前的我

“回來了，曉雨。”

“我買了夜宵，要一起吃嗎。”

“今天這麽晚？家教課拖堂了？”

“衛生間沒人，去洗澡吧，早點休息。”

……

應曉雨在時樂西和覃東的關照聲中回了卧室。

門一關上，應曉雨背靠門板，輕輕吐了口氣。

他想真的和鄒禮說的那樣，時樂西和覃東也都喜歡原主嗎。

應曉雨垂眸看地，之前會覺得是社恐的自己沾了人緣好的原主的光，能讓現在的自己身邊萦繞着這麽多的男生朋友。

可現在比起慶幸沾光，他也會覺得對身邊人不公平——他們喜歡的是原主，想接觸相處的也是原主，不是他。

應曉雨趴到桌上，頭枕着胳膊，心裏默默地思考着。

他想得想個辦法。

他就是他。

他不是原主。

他不可能一直活在原主的光環裏。

次日下午，貓協活動，應曉雨和陳野一起喂貓拍貓。

觀察了會兒一只貍花的習性，貓跑開後，應曉雨從記錄冊上轉頭擡眼地看向身邊的陳野，默了默，溫聲道：“陳野，可以問你些事嗎。”

陳野：“可以啊。”

怎麽了？

應曉雨想了想，緩緩開口：“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陳野想都不想：“挺好的呀。”

應曉雨：“可以具體些嗎。”

陳野這回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說，還是鼓起勇氣說了：“我覺得你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完全不高傲。”

“特別好相處。”

陳野說着撓撓頭，憨憨地笑了笑：“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你跟我挺像的。”

“有點內向，話不多。”

“我還覺得你特別溫柔，做事認真，非常好相處。”

應曉雨聽着，心想這不就是他自己原本的樣子麽。

應曉雨有些高興：太好了，陳野相處的是他，不是原主。

覺得挺好的也是他，不是原主。

應曉雨心裏積攢起小小的信心。

晚上上家教課，給康康輔導功課的空閑之餘，應曉雨特意問康康，問他覺得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喜不喜歡。

康康先好奇：“怎麽了？課後問卷調查？”

跟着便道：“你當然是個做事認真、特別有耐心、話不多卻總能說到點上，還能跟我處得來的大好人了！”

應曉雨換了個問法：“也就是說，你覺得我還不錯，對嗎？”

康康：“當然了，何止‘還不錯’，我覺得你是wonderful！”

應曉雨彎唇笑。

等到和袁劭一起走出別墅，往別墅小區門口去，應曉雨用餘光瞥瞥身邊的男生，鼓起勇氣，也問了相同的問題。

袁劭挑眉看向身邊，他是個怎樣的人？

應曉雨怎麽問他這種問題？

袁劭不疑有他，也沒有思考，直接便道：“你和我一開始了解到的很不一樣。”

“我覺得你是個性格很溫和內秀的人。”

“話不多，喜歡安靜做事。”

是吧，這是他，根本不是原主。

應曉雨心底再次湧上信心——原主很有魅力，他雖然沒有，但他也沒有差到哪裏去啊。

他不需要也做不成一個被很多人喜歡的人。

但如果只是做個普通朋友，他也可以的，是吧？

當晚，回寝室，見宿舍裏沒有其他人，只有時樂西一個，應曉雨暗自鼓足勇氣，上前：“時樂西，我想和你聊幾句。”

時樂西很開心：“好啊，曉雨，聊什麽？”

……

袁劭回寝室，見門沒鎖，掩着未關，正要擡手推門，突然從門縫中聽到門內應曉雨的聲音。

男生依舊是那把溫溫和和的嗓子和腔調，說得很有耐心，不急不緩：

“以前的應曉雨一定很受歡迎。”

“可你們最近接觸下來應該也發現了，我現在和以前差別還挺大的。”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在你們眼裏，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有什麽不一樣。”

“我只是想跟你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如果還報着看待從前那個我的眼光心态來看現在的我，那抱歉，我可能要讓你們失望了。”

“現在的我，大概也不值得被那麽多人關注喜歡。”

“我也只想做現在這個自己。”

“謝謝你喜歡以前的我。”

……

袁劭聽了會兒，最終沒推門走進，放下手，轉身離開了寝室。

他想應曉雨這是在拒絕身邊人？

特意區分以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難道應曉雨真像他之前想的那樣，也覺醒了？

袁劭順着樓梯往下。

走到三樓樓梯口，遇到正上樓的覃東，袁劭提醒道：“先別上去了。”

覃東擡頭，不明所以地看向袁劭，問：“怎麽了？”

袁劭：“另外兩個在說事。”

覃東挑挑眉，顯然不解這個“說事”到底是指什麽“事”。

袁劭繼續往下走，索性直白道：“應曉雨在拒絕時樂西。”

又說：“你上去，剛好連你一起拒絕。”

覃東：“……”

但覃東根本沒在袁劭的提醒下成為當晚的那個“漏網之魚”。

等覃東回寝室，廳裏沒別人，只有應曉雨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擡頭見覃東回來了，應曉雨起身：“覃東，可以聊聊嗎。”

覃東心底頓時突突一跳，不好的預感瞬間攏上心頭。

當夜，寝室。

時樂西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枕着枕頭哭鼻子流眼淚：曉雨拒絕了他，曉雨根本不喜歡他，嗚嗚嗚嗚嗚。

覃東也躺在床上，胳膊擡起壓在額頭上，心口堵得難受：行吧，被拒絕了，還被發了好人卡。

應曉雨沒睡，正坐在書桌前畫貓。

畫畫讓他心靜，也是他喜歡的事。

他一個人靜靜畫着，什麽都沒想。

不同的是，以前他畫畫，有一點借此躲避現實的意思，像一只縮進殼裏的蝸牛。

現在，他畫畫，是因為他什麽都不用多想，每一個明天在他眼中都是充滿期待的——他晚上拒絕了覃東和時樂西的喜歡，但沒關系，就算自此之後和這兩位舍友會漸行漸遠，他也相信他以後會交到更多的朋友——人生真奇妙，這樣的信心，應曉雨從前從未有過，甚至想都不敢想。

隔着走道的對門寝室，準備睡覺的袁劭翻了個身：應曉雨也覺醒了嗎。

不過這樣區分從前和現在的應曉雨，這樣直白的拒絕而不是吊着人的應曉雨，是令袁劭欣賞的。

現在，袁劭打心底覺得應曉雨是個十分不錯的人。

次日，球場，鄒禮起跳投籃，進了個漂亮的空心。

放下胳膊，鄒禮轉頭向不遠處坐在場邊休息椅上的應曉雨，道：“所以你一個晚上把他們都拒絕了？”

嗯。

應曉雨點點頭。

鄒禮：“你沒跟他們說你是穿來的？”

沒有。

應曉雨搖頭。

鄒禮跑去拿球，拍着球走回來，想想就笑了，道：“那兩人估計難受死了。”

應曉雨：“我是不是傷害了他們？”

鄒禮再跳投，邊投籃邊道：“沒有，你別這麽想。”

“要是原來的應曉雨，正眼都不會給他們幾個，那傷害值不比你正兒八經的拒絕高個百八十倍。”

“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你不喜歡他們，好歹願意跟他們好好相處、做個朋友；要是以前的小羽……”

……

球場外，陸賀和袁劭抱着球繞過鐵絲網走向球場大門。

陸賀就跟裝了雷達似的，老遠就分辨出了應曉雨的身影，胳膊肘直捅身邊的袁劭：“唉唉，高嶺花。卧槽，又和鄒禮一起呢。”

袁劭看過去，果然看到了應曉雨。

從大門進球場，不遠不近，袁劭看着應曉雨那邊，揚聲道：“應曉雨。”

陸賀眼睛都瞪了起來：我讓你看沒讓你喊啊！你喊什麽？

見袁劭甚至在往那邊走，陸賀：你幹嘛！？

你過去幹嘛！？

袁劭當然是過去打招呼的。

他邊走近邊掃了眼循聲看過來的鄒禮，目光投向休息椅上的應曉雨，友好主動地搭讪道：“你也在？來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