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好乖

半個月後，11月底，溫度驟降，學校主幹道兩側的梧桐黃了葉子、掉落一地。

一道穿着灰色上衣的身影踩着輪滑鞋，從滿是落葉的路上滑過，引得從一旁教學樓裏走出的幾人紛紛側目看去。

其中一人道：“應曉雨？”

另一人：“還真是。”

踩着輪滑鞋滑過去的那道身影确實就是應曉雨。

應曉雨滑着輪滑趕到A棟教學樓前，那裏站了幾人，大一工管班的楊雯琴剛好也在其中。

看見應曉雨滑過來，楊雯琴招招手：“就差你了。”

應曉雨剎住停下，喘了口氣：“不好意思。”他晚了會兒。

主要路上剛好遇到陸賀陳野，聊了幾句，耽誤了些時間。

楊雯琴身邊的男生：“沒事，你沒遲到，還早。”

貓協副會長看看周圍：“人都齊了吧？”

周圍人：“齊了齊了。”

副會長一聲號令：“那我們出發。”

——今天是貓協聚餐。

應曉雨如今不但完全适應了這個小說世界的校園生活，也憑着自己的努力和對社恐的克服，盡可能地融入參與集體生活。

這不，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參加協會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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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也和協會的很多成員混熟了，可以正常聊天，還能說說笑笑。

此時的應曉雨就和楊雯琴走在一起，聊不久後的班級秋游該定在哪裏。

楊雯琴：“女生這邊都不太想走遠，而且天也冷麽，我就想是不是找個戶外場地，弄個燒烤吃吃就行了。”

應曉雨：“這不算秋游吧？”

楊雯琴聞言想了想，點點頭：“也是。”

又問：“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應曉雨溫和提議：“雖然是班級集體活動，要盡量協調大家，但也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滿意。”

“我覺得可以訂幾個方案讓大家一起選，最後挑票數多的那個。”

“這次不參加的人，下次也不是沒有機會。”

“就像我們協會兩次聚餐，上次不來的人，這次有的不就來了嗎。”

“你覺得呢？”

楊雯琴點頭：“有道理。”

這時一個男生走過來，搭了下應曉雨的肩膀：“天冷了，我們改天是不是找時間，趕緊把貓窩一起做一做？”

應曉雨：“是要做了，不然就晚了。”

另一個女生過來：“你們做的時候叫我啊，我那兒收了點女寝人家不要的棉衣，剛好做貓窩的時候可以用上。”

應曉雨：“好。”

……

是的，應曉雨現在再不是一個龜縮在自己世界裏的社恐，他認識結交了不少人，班裏的同學、隔壁寝室的男生、貓協輪滑社的成員、等等。

他終于一點點活成了自己曾經期待的樣子。

上公交，空位讓給女生，應曉雨一手高高擡起，搭着高處的扶杆，另一手摸出了剛剛響起微信提示音的手機。

是袁劭的消息。

袁劭：【康康這次班級排名進了前十，小姨姨夫都很高興。】

袁劭：【小應老師功不可沒。】

袁劭：【鼓掌.jpg】

應曉雨笑笑，在搖晃的公交車上穩住身形，捧着手機回：【哪裏哪裏。小貓鞠躬.jpg】

袁劭：【又謙虛。】

袁劭：【在哪兒？】

袁劭：【已經去和楊雯琴他們一起吃飯了？】

應曉雨：【嗯，在路上了。】

袁劭：【別吃太飽，留點肚子。】

應曉雨：【？】

袁劭：【回來帶好吃的給你。】

應曉雨笑笑：【好，謝謝。】

袁劭：【又瞎客氣，跟我說什麽謝。】

應曉雨又笑笑，微信上改口：【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袁劭：【這還差不多。】

應曉雨再次抿唇笑了笑，收起手機。

晚上聚餐吃的離學校不遠的一個商圈的網紅自助餐，飯飽湯足，一行人再一起打道回府。

從學校北門路過的時候，應曉雨去買奶茶，問同行的大家要不要，有人要有人不要，也有人已經先一步進校門了，應曉雨便請了剩下的幾人喝奶茶，再打包多拎了四杯，帶回寝室給袁劭他們。

進寝室，外面廳裏，電腦擺在桌上，時樂西正和覃東坐在餐桌前讨論最近的管理課作業——

時樂西：“swot分析是你這樣寫的？”

覃東：“有問題？”

時樂西：“你好好看看ppt行嗎。”

覃東：“ppt也是我做的，我不用看。”

……

應曉雨輕輕帶上門，以防打擾做作業的兩人。

時樂西覃東就跟有雷達感應似的，齊齊扭頭，一個道：“曉雨，你回來了。”

一個道：“別曉雨曉雨的，你看案例！”

應曉雨舉了舉手裏的保溫袋：“我買了奶茶回來，喝嗎？”

時樂西：“喝。”

覃東：“你就知道喝，你才給我看案例。”

應曉雨走到餐桌邊，保溫袋裏拿出奶茶，看看還在互怼讨論的兩人，輕輕彎了彎眉眼——這麽久了，這兩人還是這樣。

不過互怼歸互怼，兩人反而沒什麽別的矛盾，就這樣一直在寝室“和平”共處了下來。

連袁劭都說，說他們就這樣，不吵不舒服，不用管。

應曉雨反倒覺得這樣挺好的——能鬥嘴的相處也是相處，總好過誰都不理誰。

應曉雨不覺得覃東和時樂西關系不好，他覺得這是兩人獨有的适合他們的相處方式。

時樂西、覃東繼續邊互怼邊讨論管理作業去了，應曉雨把奶茶遞給兩人，拿了另一杯，轉身走向袁劭的卧室。

袁劭的卧室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門就經常不關也不鎖了，人不在也敞着大門，就像随時歡迎舍友進他卧室一樣。

應曉雨走到門口，見袁劭不在，走進，把奶茶擺到桌上。

桌角，一個相框立着，裏面沒有相片，裱的是一張素描的貓咪，正是前幾天應曉雨随手畫了被袁劭拿走的那張。

怎麽還拿相框框起來了？

應曉雨笑，擡手拿起，看了看，看完笑着放下，擺回原位。

—

袁劭是在應曉雨剛洗完澡的時候回來的。

當時覃東和時樂西還在餐桌前讨論作業，寝室門打開，袁劭拎了一個紙袋走了進來。

“這麽晚？”

應曉雨拿毛巾擦着頭發開口道，覃東時樂西連頭都沒扭一個。

袁劭反手關上門，舉起手裏的紙袋晃了晃。

應曉雨：？

什麽？

袁劭爽朗道：“蛋糕。”

一聽蛋糕，時樂西和覃東這才轉頭看過去。

袁劭對兩人道：“沒你們的份。”

時樂西冷哼，覃東：“小氣。”

袁劭含笑來到餐桌邊，一個紙盒裝的小蛋糕拎出來，跟着又拎出來一個。

時樂西伸手就要拿，嘀咕：“還說沒我們的。”

袁劭伸手拍時樂西的手：“這個不是，你們吃這個。”

說着從時樂西手下拿過蛋糕，轉身擡手遞給應曉雨。

應曉雨：“謝謝。”

覃東這時道：“就兩個？怎麽吃？”

袁劭：“曉雨一個，剩下一個你們一起吃。”

時樂西立馬流露一個“誰要跟他一起吃”的嫌棄表情，覃東索性把拿起的一次性叉子又放了下去。

袁劭才不管他們，轉身來到應曉雨面前，一次性叉子遞過去：“這個好吃，你嘗嘗。”

解釋：“康康他爸的餐廳新換的西點師，特意挖過來的，手藝特別好。”

“嗯。”

應曉雨點點頭。

他剛洗過澡，細軟的頭發軟趴趴地耷拉在頭頂，臉頰白裏透紅，眸光濕漉漉的，小動物般無害可愛。

袁劭讓應曉雨在沙發上坐着吃，還把一次性叉子拿了回去，親手撕開外面的透明包裝袋，再遞回給應曉雨。

應曉雨把打開的蛋糕擺到茶幾上，拿着叉子，傾身向前，用叉子刮了點蛋糕頂部的奶油，送進嘴裏，立馬“嗯！”了聲，眼睛都亮了，對袁劭道：“好吃！”

袁劭看着，眼睛跟着彎起：“就知道你會喜歡，吃吧。”

應曉雨吃得文靜，刮一點吃一口，邊吃邊想起什麽，示意卧室的方向道：“我給你帶了奶茶。”

強調：“文山清茶底，不加料，五分甜。”

是應曉雨一直記得的袁劭喜歡的口味。

袁劭走向卧室去拿奶茶，再出來，吸管已經插上了，低頭喝了一大口，也十分捧場地“嗯”了聲，沖看過來的應曉雨豎起大拇指。

應曉雨被逗笑。

吃着蛋糕一角的時樂西看見，嗔袁劭：“就一杯奶茶，至于麽。”

低頭看見覃東挖了一大勺，炸毛道：“你吃到我這邊了！”

袁劭回敬：“就一個蛋糕，至于麽。”

時樂西覃東異口同聲：“至于！”

兩人手裏的叉子已經為各自的蛋糕地盤兒互毆了起來。

袁劭看得好笑，應曉雨也邊吃邊笑。

沙發一旁坐下，袁劭邊喝着奶茶邊和應曉雨聊起來：“康康他媽給了兩張游樂園的門票，要不要一起去玩兒？”

應曉雨：“最近嗎？”

袁劭：“什麽時候都行，沒時間限制。”

應曉雨溫溫和和：“可以啊。”

袁劭：“那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

應曉雨吃着，聲音和蛋糕一樣甜：“好呀。”

袁劭聽了，心念一動，下意識擡手，在應曉雨柔軟的發頂愛惜般的揉了下。

再對上那雙看過來的亮晶晶的眸光，袁劭心道：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