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不動聲色

兩年後，某國內知名互聯網大廠。

寬敞明亮的公共辦公區，應曉雨拿着打印好的文件從格子間之間的通道走過。

他走到哪裏，注視的目光就跟随到哪裏。

等應曉雨走過了，兩個座位挨着一起的年輕女同事湊在一起嘀咕道：

“他就是那個新來的長得特別帥的實習生嗎。”

“就是他。”

“叫什麽？”

“好像叫應曉雨。”

……

應曉雨回到自己的工位，對面格子間的同為實習生的男生道：“唉，應曉雨，晚上許總他們喊聚餐，你去嗎。”

應曉雨擡頭：“我就不去了，我晚上約了人。”

男生揶揄：“不會是女朋友吧。”

應曉雨笑笑，落落大方道：“沒，約的好朋友。”

應曉雨今年大四，憑借工管計算機的名校雙學位和出挑的面試成績，成功在頭部互聯網公司拿到了實習的機會。

現在是十月，他來公司實習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學校沒課，同屆大四的同學們要麽跟他一樣在校外找到了實習工作，要麽定好了保研考研或者出國的目标，工管班留校的學生不多，連班長楊雯琴都回老家考編制去了，覃東、時樂西一個在實習一個留校考研，應曉雨倒是因為公司離學校不遠，如今還住在學校寝室，每天地鐵上下班。

至于袁劭，他大二就開了公司，拉了一幫學長學姐創業，如今公司不說規模多大但也蒸蒸日上，袁劭開的車都在最近換成了保時捷。

這不，應曉雨剛跟同事說晚上聚餐不去，那邊袁劭就發來消息：【我晚上來接你？】

應曉雨：【不用，我坐地鐵回學校，我們還是學校門口碰頭。】

袁劭：【OK。】

應曉雨放下手機，剛好聽到身後的兩個同事在聊天：

“你也玩兒這個。”

“玩兒啊，最近不是挺火的麽。”

“你知道這家游戲公司嗎？”

“你是說‘力無穹’？知道啊。聽說他們已經二輪融資了。”

……

‘力無穹’正是袁劭的公司。

應曉雨聽到，默默彎了彎唇角。

什麽叫‘與有榮焉’，這就是了。

晚上，應曉雨下班坐地鐵回學校。

地鐵人多，他戴着口罩，手搭扶杆，與平時沒什麽不同，也已經極力低調，但僅僅只是流露在口罩外的眉眼，還是引起了附近幾個男生的注意。

應曉雨起先沒察覺，等他感覺到了，沒去看那幾人，而是斂了目光，把口罩再往上拉了拉，地鐵也剛好到站，他轉身擡步，随着人流走出地鐵。

——兩年了，這兩年，應曉雨學會了外出就戴口罩帽子。

約莫因為他基本都在學校、活動的圈子小，外加他本人內斂不太關注外界，這兩年裏，他沒怎麽遇到被人追求糾纏這種事。

前段時間出來實習了，才開始頻頻被人關注、上下班的路上被人要號碼。

應曉雨是能低調就低調，口罩帽子全副武裝，他有心理準備，萬人迷的設定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再說了，他是個正常人，正常人一定會出門走動有社交。

他不可能因為一個設定就草木皆兵到連大門都不出。

應曉雨想要正常社交，想要正常生活。

學校南門，應曉雨站在一個大槐樹下，兩手插兜地等袁劭。

等了沒多久，一臉黑色保時捷緩緩滑停在面前。

應曉雨等車停好，走過去，擡手拉副駕車門，坐進了車裏。

他一擡眸，便看見主駕方向盤後的袁劭。

袁劭穿的襯衫，白襯衫看起來普通，卻被袁劭寬肩窄腰的身材撐成了玻璃展櫃裏的模特似的，看起來格外有型。

袁劭整個人的氣質也和兩年前不盡相同，學生的稚氣退去，多了幾分成年男性的穩重和氣場氣勢。

他手搭方向盤，人靠着椅背，慵懶的姿态顯露出幾分不緊不慢，怎麽看怎麽man。

應曉雨覺得袁劭是他認識的人中這幾年變化最大的。

所有人都還是學生的樣子的時候，袁劭已經展露社會精英的面貌。

“怎麽了？”

見應曉雨看着自己，應曉雨邊開車邊扭頭掃了眼身旁。

“沒。”

應曉雨收回目光，接着摘掉臉上的口罩。

袁劭用餘光看見，語氣随意道：“公司裏最近有人騷擾你嗎？”

有幾個人确實挺殷切的，但應曉雨覺得自己應付得過來，也怕袁劭擔心，便搖搖頭。

袁劭沉穩的口氣：“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他來想辦法解決。

應曉雨：“放心吧，袁總。”

袁劭為這聲袁總又轉頭瞥了眼身邊的男生，知道應曉雨這是在揶揄自己。

他笑笑，應曉雨也笑了起來。

晚上，兩人在袁劭最新找到的一家味道還不錯的餐廳吃飯。

坐下，袁劭自己都感慨了句：“好久沒跟你一起吃飯了。”

原來這兩年裏，袁劭的公司是越開越忙，到後面頻繁出差，別說吃飯，面都時常見不到。

如今應曉雨也實習了，兩人要想像從前在學校那樣一起吃飯，還要特意約時間。

應曉雨聽了袁劭的感慨，平常心道：“你忙麽。”

袁劭：“都是瞎忙。”

聞言，應曉雨邊翻菜單邊聊道：“最近工作不順利？”

袁劭也翻着菜單：“還好。”

和應曉雨分享起公司的事：“現在是投資方追着加投，我不肯。”

應曉雨擡眼，溫溫和和地問：“怎麽了？”

袁劭翹了下唇角，驕傲了下道：“公司不缺錢呗。”

應曉雨跟着笑了，他打心底覺得袁劭很厲害。

菜上來，袁劭邊吃邊問應曉雨：“這兩天在公司怎麽樣？”

應曉雨吃着菜，點點頭：“還行。”

袁劭：“現在在這邊實習，工作也打算在現在的公司？”

應曉雨：“不一定，到時候再看，上次學校開職業規劃講座的時候，我和老師聊了下，老師覺得我還可以往咨詢公司的方向發展。”

袁劭聞言點點頭：“是可以。”

兩人就這麽邊吃邊聊，全程話題接話題，沒一點冷場。

袁劭吃得快，吃完便靠着椅背支着二郎腿，看桌對面還在吃着的應曉雨。

某一刻應曉雨專注吃飯，兩人沒再聊什麽，袁劭便默默注視對面。

兩年，應曉雨也退去了不少學生氣；

兩年，袁劭感覺到心中的喜歡随時間越發沉澱。

兩年了，他越來越喜歡應曉雨。

兩年了，袁劭守口如瓶，沒流露過，也沒有表白過。

袁劭就這麽安靜地隔桌看着應曉雨，所有的感情和情緒都收斂在眼底。

應曉雨擡眸，見袁劭看着自己，便也回視了眼袁劭，接着低頭繼續吃。

袁劭又看了會兒，放下二郎腿，身體前傾，胳膊支着桌沿，換了個姿勢看應曉雨。

應曉雨吃着菜，感受到注視的目光，再次擡眼，見袁劭依舊盯着自己，面露疑惑，問：“怎麽了？”

袁劭沒說什麽，卻在應曉雨問完後，支着桌沿的胳膊擡起，伸過去，在應曉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來到男生臉側，大拇指的指腹在應曉雨嘴角輕輕一揩。

應曉雨一頓，眨眨眼，下意識擡手。

袁劭及時的淡定的收回手，繼續搭着桌沿，應曉雨抽紙巾擦嘴。

一切看起來都很尋常。

只有袁劭垂在桌下的手，剛剛揩過嘴角的拇指與食指相互很輕地撚了撚，品味似的。

以前的袁劭可不會這樣，他借着讨論代碼搭曉雨的肩膀都會臉紅，但人總會改變麽，兩年時間，袁劭長大了，也成熟了，學會了很多東西，其中便包括不動聲色——

見應曉雨擦完嘴，袁劭點頭道：“好了。”

好像剛剛他幫忙揩嘴角，真是只是幫忙擦一下而已，不是借此在靠近。

等到兩人吃完離開，快要随着人流進電梯的時候，袁劭擡手輕搭了應曉雨的肩膀，像是在紳士地護着他往裏走。

直到走進電梯，袁劭才放下摟肩的手。

應曉雨一點兒沒發現，還轉頭問身邊男人：“你是直接回學校還是要再去下公司？”

人多，還有人在往電梯裏擠。

應曉雨不得不繼續往後退，袁劭見狀摟了下應曉雨的腰：“小心。”

然後回道：“回學校吧，公司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應曉雨“嗯”了聲，袁劭的手還搭在應曉雨腰後。

應曉雨什麽都沒發現，在電梯裏安靜地站着，袁劭瞥眼看身邊，摟腰的手遲遲沒有放下收回。

等電梯抵達負層，他們又随人流往外走的時候，袁劭非但沒放下胳膊，還用手在應曉雨腰側按了按捏了捏，道：“最近在公司吃什麽了？夥食這麽差嗎，都感覺你瘦了。”

應曉雨側頭，瘦了？

“沒有啊。”他回道。

袁劭又捏了把，肯定道：“有。”

這才收回摟腰的手。

這是陸賀不在，陸賀但凡在，看到如今這麽能不動聲色的袁劭，一定會擡手狂指一通：“你你你！卑鄙！”

如今正往霸總方向發展的袁老板：愛而不得已經夠慘了，還不準人‘望梅止渴’嗎。

他不過是一個空有暗戀還無法傾訴于口的可憐人罷了。

作者有話說：

世界：？？？？

起床起猛了，竟然發現主角攻說自己可憐，躺回去重新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