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剛從機場出來,晏珈玉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秦明珠。他本就生得打眼,眉眼精致,又抱着一捧花,便更容易注意到。
“不是跟你說不用來接機嗎?”晏珈玉走過去,他身後還跟着一同出差的助理和下屬。秦明珠先跟那兩人點頭當打招呼,再伸手挽住晏珈玉的手臂。
“我想早一點見你,我買的花好看嗎?”
晏珈玉聞言唇角泛起笑意,“好看。”
“那待會放你辦公室好嗎?找個花瓶插起來。”秦明珠不僅準備了花,他還自己動手做了兩個小工藝品,是他和晏珈玉的生肖擺件,是一對,龍和羊,可以當鎮紙用。
晏珈玉此行出差回來還不能回家休息,需要再去一趟公司,之前在電話裏就跟秦明珠提過了。
上了車,隔板升起後,挽着的手變成十指相扣。晏珈玉壓低了聲音,“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秦明珠搖頭,他腦海裏一閃而過蘇太太說的話——建立信任。
沒錯,任何感情都需要建立信任,而不是說要為了對方好,或者什麽,選擇欺瞞。他想成為晏珈玉能夠依靠的人。
只是他身上重生的秘密,他還做不到告訴晏珈玉,至少現在做不到。
秦明珠無意識地呼出一口氣,然後對旁邊的晏珈玉說:“沒等多久,你這趟航班很準時,待會到了公司是要先開會嗎?”他将下巴輕輕抵在對方的肩膀處。
晏珈玉嗯了一聲,“所以你要不要先回家?會一時半會開不完,需要比較久的時間,不然等我這邊解決了,再去你家附近見你?”
“我現在反正也放暑假,時間很多,可以多陪陪你。那個……我爸媽知道我翻牆見你的事了,我媽說以後見面就光明正大地見,她準我們訂婚前見面了。”後半句聲音特輕,秦明珠怕前面的人聽到。
這句話剛出,他就發現晏珈玉的神色變了變,眼神都嚴肅了,“那晚你是翻牆出來的?”
秦明珠很少見到晏珈玉嚴峻的表情,但他知道晏珈玉是擔心他,而且晏珈玉向來不會對他說什麽重話,所以他不怎麽怕,還繼續維持先前的姿勢不動,“放心吧,沒摔,一點事都沒有,我有分寸,你那晚也看到了,我身上沒……”
他自己主動砍斷了話,身體也坐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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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翻牆離開家,也算重新體驗青春,他看青春片都這樣演的。
晏珈玉好像沒注意到秦明珠斷了的那句話,他眉頭緊鎖,很無奈地叫了秦明珠一聲,“明珠。”
“沒有下次。”秦明珠保證道。
這個回答才讓晏珈玉的眉心重新舒展開,他将秦明珠的手握得更近,繼而放到唇邊吻了吻。吻完又放到自己腿上,牢牢十指相扣。
幾秒後,他又湊近秦明珠耳朵,“的确沒傷,但不許有下次。”
秦明珠的耳垂更紅了。
上一世,秦明珠很少到晏珈玉的公司來,偶爾來,可能是給對方送個驚喜什麽的。到今時今日,他方遲鈍意識到他其實很少涉及晏珈玉的工作,其實不單單是工作,晏珈玉在他面前,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無論遇到什麽棘手麻煩的事,晏珈玉都不會告訴他,如果他發現一點端倪,那麽晏珈玉就會說是小事,然後他就信了。
秦明珠這幾天有認真思考——
他想晏珈玉不到十二歲的時候被綁架,康複之後就住在蘇園,成長期始終缺乏同血緣的長輩引導,所以晏珈玉大概一直在逼自己成長,逼自己強大,哪怕在愛人面前,也養成這樣的習慣。
他希望自己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就像保護當年的自己一樣。
秦明珠覺得晏珈玉不是不信他,而是不信自己,他不信有人會喜歡弱小的自己,秦明珠想當年晏珈玉的父母把孩子送到千裏之外的蘇園,在當時才十二歲的晏珈玉看來,是不是自己被父母舍棄了?
也許在那個時候,就在晏珈玉心裏埋下種子,只有強大,才配被人喜歡。
秦明珠上輩子只知道晏珈玉的自尊心強,強到寧可分手,覺得有其他人更配他,強到每年偷偷飛到他的城市,卻不願意告訴他,連面也不在他面前露,但他始終沒有進一步挖掘真正的原因。
分手的時候,秦明珠怨恨過晏珈玉為什麽在愛人面前也要那麽強的自尊心,後來,當愛超過了恨,他不想見晏珈玉在自己面前那麽痛苦,他願意去維護晏珈玉的自尊心,所以他也不去找晏珈玉,只要晏珈玉過得好。
等晏珈玉死亡的消息傳來,他在醫院接受治療兩年。那個時候,他只剩下對自己的悔恨,對晏珈玉的愛,還有恨不得随對方離去的心。
原來他愛晏珈玉,但他也的确不懂晏珈玉真正的創傷。
不過現在還來得及,現在的晏珈玉才二十二歲,他也才十九歲,人生才剛開始。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會握緊晏珈玉的手。
“小晏總,前天有您的信,寄信人名字寫的是宋先生。”
晏珈玉的一位助理進來送咖啡的同時,還帶進來一封信。晏珈玉正在跟秦明珠說話,他待會就要去開會,聞言轉過身,“放桌上吧。”
等助理離開,他拄着手杖緩步走過去,眼神在桌上來歷不明的信封上落了落,才拿起拆信刀将信封拆開。
秦明珠在拆花的包裝,發現晏珈玉看信的時間有些久,不禁望過去,“珈玉哥?”
晏珈玉像是剛回過神,他把手裏的信放下,“嗯?”
“誰寄來的信?你看了這麽久?”秦明珠隐隐覺得不對,他站起身朝辦公桌那邊走去,可還沒走近,就先聽到晏珈玉說。
“一個合作方寄來的信。”晏珈玉把信夾進文件裏,“我要去開會了,如果你累了,裏面有休息室,可以進去睡覺。”
秦明珠盯着晏珈玉看了幾秒,“好。”
晏珈玉走的時候,把那個夾着信的文件一起拿走了,不僅如此,連桌上的信封也沒有留下。
開會的時候,晏珈玉一面聽彙報,一面将文件裏的信重新拿出來。這是一張打印的信,非手寫,內容不多,不過幾行字——
“晏珈玉,你一個跛子,是怎麽好意思跟秦明珠訂婚的?訂婚的時候,衆目睽睽之下,你走路一溜歪斜,拐杖在臺上敲敲敲,你說,到時候站在你身旁的秦明珠會不會嫌你丢人,會不會覺得你把他的訂婚禮變成了一場笑話?
可憐他雖然嫌棄你,卻還要不得不配合你,誰讓你仗着多年交情強行跟人訂婚。對了,你腿這樣,在床上能使力嗎?真是廢物一個,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死了,畢竟活着也丢人,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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