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對方選擇了加碼。

“200萬。”

許葭嘆了口氣,回複對方。

“我今天為了200萬剛挨了一頓打,但我不缺錢,真的。”

“你做什麽的?”

“演員。”

“誰打的你?”

“算是導演吧。”

“你拍的什麽戲?”

“你問題太多了。”

對面消停了幾秒鐘,又趕在許葭收手機前,發了條消息。

“你糊得連個維基百科都沒有。”

“……”許葭有點想打人,但白鹿說得又是客觀事實。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吧。”

“我們好像是陌生人吧。”

“那我派人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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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不必。”

“今天我過生日,沒人陪我過,正好你也挨了一頓打,我們見個面,聊聊天,把對方當成陌生人,放心地吐吐槽,不是很好麽?”

“……這不太合适。”

“你三十三了,難道還怕我是騙子,會把你騙出來謀財害命?”

許葭敲了敲屏幕,心想,他還真是害怕這個,誰知道網絡對面是人是鬼,滿打滿算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見面太莽撞了。

“給我一個地址,我去接你。”

許葭敲了一半拒絕的話語,又逐個删除掉了。

“洛金區大東路23號。”

“好,我去接你,保持聯系。”

“……我大概半小時後離開這裏。”

“你是真的不想見我。”

許葭摸了摸鼻子,難得有點尴尬。

“巧了,我離這個位置,車程不到10分鐘。”

“許葭,你可別跑了。”

“不會。”

許葭收了手機,盯着自己鏡子裏微腫的臉頰犯了難,冰塊沒什麽用,只能依靠萬能的化妝術。

他匆匆忙忙畫了個淡妝,想了想,又取出口罩遮住了臉,等做完了這一切,莫名感覺自己不是去見網友,倒是像去相親。

這念頭剛提起來,手機響了,白鹿卡着時間發來了語音邀請,許葭的手指從接通移到挂斷,又從挂斷移到接通,最後輕輕地按了下去。

“我到了。”

冷冽的聲線和之前溝通的熱切完全不同,但聽聲音已經成年了。

“我馬上到。”許葭從臨時的儲物櫃中取出了自己的雙肩包。

“別挂電話。”

“好。”

許葭舉着手機出了化妝間,迎面撞上了導演,他擡手磕了磕手機,示意自己在接電話。

導演故意揚起聲調,說:“許葭啊,你看看你的臉,怎麽腫得這麽厲害?”

許葭沒理會,下意識想捂住手機話筒。

導演的話語更快:“也怪我,非要追求真打,打了你幾十個巴掌。”

許葭的手慢了一步,面色鐵青,但也不想再和導演起沖突,一言不發,越過他大步向前。

“明天六點,副導演過來拍晨戲,遲到了扣錢。”

導演在後面得意洋洋地喊,許葭的腳步停了一瞬,他特別想扭過頭直接說一句“我不演了”,但想想200萬的片酬尾款,想想之前付出的辛勤勞動,他硬生生忍下來了。

“你可真慘。”白鹿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到許葭的耳畔。

“我們一會兒再聊。”許葭輕聲說了一句,不再理會導演,快步離開了片場。

兩個人通過地标物确定了彼此的位置,許葭看了看不遠處那輛豪車,停下了腳步,問他:“方便告訴我你的車牌號麽?”

“尾號111。”

還真是這輛車。

許葭喜歡車,但不買豪車,他一直有非常樸素的理財觀——有錢買房,房子一般升值,車是會掉價的。

他車庫裏最貴的一輛車,應該只有眼前這輛車十分之一的價格——這個網上認識的陌生人,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富有一些。

許葭站在原地,猶豫了不到一分鐘,白鹿的聲音就從話筒裏傳出了:“我看到你了,過來。”

算了,總歸他也不會吃什麽虧。

許葭剛走近,副駕上下來了一個男人,面容冷硬,幫他打開了後車廂的車門。

“請上車。”

白鹿這是帶了幾個人?

許葭硬着頭皮上了車,發現車輛最後方坐了三個人,司機後面坐着一個留着半長發的男人,他的耳朵上挂着純白色的藍牙耳機。

那人的側臉很好看。

“白鹿?”

“嗯。”

這聲音從男人口中和手機裏同時傳來。

許葭挂斷了電話,彎腰上了車,坐在了白鹿的右手邊。

座椅出人意料地柔軟,空氣中彌散着淡香。

“我們去哪兒?”許葭低聲問。

“你想去哪兒?”

“找個地方吃飯?”

“先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吧……”

白鹿小幅度地轉過頭,琉璃般的眼睛盯着許葭看了三秒鐘,說:“你的妝化得不錯。”

許葭屏住了呼吸,他的身體在白鹿的視線下變得格外僵硬,有點像過往演戲時,被年長的演員用高超的演技碾壓。

所以,白鹿到底多大?怎麽會有這麽吓人的感覺?

許葭走了個神,回過神的時候,車輛已經駛下了高架。

“我約了醫生,也定了晚餐,先看醫生,我們再吃晚飯?”

這個安排非常妥帖,許葭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只能回句:“多謝。”

車輛穩穩地停在了一家私人會所前,有侍應生湊上前開門,許葭自從過氣後,許久沒有這樣的待遇,愣了一瞬,這才下了車。

許葭先下車,副駕的人下車移到車門前等候,坐在最後排的三個人下來了兩位,白鹿這才慢吞吞地下了車。

他剛下車就被人團團圍住,安保甚至比當紅明星更嚴格。

許葭向外站了站,白鹿皺起眉,扭頭對身邊的一個保镖說:“你跟着點他。”

“是,先生。”

許葭來不及拒絕,身後就跟了一個人,站位發生了微妙的修改,許葭也被包在了保護圈中。

一行人進了大廳中,許葭的目光略過一件件珍貴的藝術品,停在了一塊巨大的黑布上。

“怎麽看那邊?” 白鹿像是随口問。

許葭也随口答了:“以前那邊好像放了一把金燦燦的龍椅。”

“太俗氣,後來用黑布遮起來了。”白鹿将頭發向耳後別了別,露出纖細白皙的脖子,“你來過這兒?”

“我曾經紅過。”

“誰帶你來的?”

許葭莫名其妙,但這也不是什麽不好回答的問題,直說了:“商演啊,上去唱了首歌,好像是祝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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