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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戲間比許葭想象得更加空曠,對面是一排桌椅,劇組一共來了十個人,沒有桌牌,許葭勉強能認出一個副導演,至于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他都是不熟悉的。

應該是導演的人指了指房間正中央的桌椅,敷衍地說:“坐。”

“謝謝。”

許葭道了謝,坐在了座椅上,這才發現桌子上有個老式的簽筒,裏面約莫有三四十根木簽。

“搖出來一根,上面寫着今天的試戲片段。”

“好。”

許葭去年演過一部玄幻劇,他飾演的一位擅長蔔算的僧人,戲份不多,但他用心演了,因此屏氣靜心,雙手捧起簽筒,輕輕一搖,一根木簽落在了桌面上。

導演輕點了下頭,坐直了身體。

許葭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拈起了木簽,發現上面寫着一行小字。

第十八場-雨中偶遇。”

許葭對劇本早就爛熟于心,他一看到這四個字的提醒,就想起了是哪場戲。

“表演吧,劇情還記得?”

導演右手邊的男人雙手抱胸,吝啬給出更多的提示,導演也沒多說話,将臺詞本壓回到了煙灰缸下,直接默許了這次刁難。

“好的。”

許葭緩慢地起身,先做了個打簾子的動作,才邁步站直了身體,虛虛地跨了個步,做出了下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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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了片刻,像是在等待什麽,這才緩步向前走,剛走了幾步,又提了提衣角,似乎要躲避飛濺的雨水。

走了數十步,他停下了腳步,向後揮了揮,過了幾秒鐘,又舉起右手虛虛地握住了拳——這便是撐起了一把傘。

耳畔傳來了些許嘈雜聲,許葭恍若未聞,身心已然入了戲,在他的面前不再是空曠的一片,反倒是虛拟出的瓢潑大雨,他的意中人,和他的摯友。

許葭的嘴唇微微顫抖,血色褪成慘白,他想說些什麽,令這兩人分開,但萬般話語停留在嘴邊,最後只能抿直了唇線。

這段美好的時光,本來就是他偷來的,他再清楚不過,他的戀人眼中并沒有他,他不過是個替身。

他後退了一步,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傘”,淚水一點點滲出眼角,嘴角卻輕輕揚起。

“罷了、罷了……”

口中喃喃自語,目光卻從憂傷變為堅定,他毫不留念地轉身,迎着“風雨”,踏上歸途。

“不錯。”

導演的聲音打破了在場的沉寂,許葭也瞬間出了戲,向導演的方向鞠了一躬。

“我們還要讨論一下,你先回去吧。”

許葭道了謝,走出了試戲間,取出手機看了看表——二十分鐘,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時長。

他對這次的面試已經不抱有什麽希望了,不過倒也沒太沮喪,休息一段時間也好,他可以用更多的精力去準備省考。

與他的自我評估相反,試戲間的讨論基本都是正面的,“外貌不錯”、“演技娴熟”、“科班出身”、“态度謙恭”、“要價不高”,衆人一起誇了一圈,最後将目光落在了導演身上。

導演斟酌片刻,說:“我出門抽根煙。”

--

許葭邊向外走,邊給白鹿發了條消息:“我試鏡結束了,你在哪兒?”

“還在原來的位置,上車,我們去吃飯。”白鹿幾乎秒回了消息。

許葭上了車,又将口袋的耳機遞給了白鹿,說:“剛忘記還你了。”

白鹿敲了下自己挂在耳朵上的白色耳機,說:“這個送你,我換了新的。”

“速度好快。”

“錢能解決的事,都是小事。”

許葭短暫地檸檬了一下,倒也沒生出什麽嫉妒的情緒,又換了個話題:“去哪兒吃飯。”

“我家。”

車輛的路線卻完全和早上來時的不同,最後停在了一處舊王府的院子前。

“你家”許葭迷惑地問了句。

“買不下來,租了五十年的,包日常維修,算是我家吧。”

這操作許葭聽說過,但沒想過白鹿也能這麽做。

進了院子,仿佛穿越到了數千年前,工作人員身上穿的都是唐代的服裝,暖黃色的夜燈逐個亮起,許葭甚至有取出手機拍照的沖動,但他看了看白鹿,還是沒有這麽做。

“你喜歡的話,我們就在這兒住上一個月。”

一個月,比兩周更多的時間。

許葭察覺到了白鹿明晃晃的暗示,他搖了搖頭,說:“太豪華了,住着會有壓力。”

白鹿輕笑出聲,伸手握住了許葭的手,說:“和我在一起呢?也有壓力?”

“那倒不會,你是很好的人。”

“聽起來像是給我發了張好人卡。”

“不,和你相處的時候,我也會很輕松,很快樂。”

“我看你是在說反話。”

“那怎麽能相信我?”

白鹿握着許葭的手,大幅度地搖晃了一下,像開玩笑似的說:“搬進我卧室裏?”

許葭搖了搖頭,說:“這不太合适。”

又趕在白鹿不高興前,補了一句:“為什麽不是你搬進我的卧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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