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真想說,我不想知道。”

許葭知道這是一個精心為他準備的圈套,一旦他表露出好奇心,白鹿就在他密不透風的屏障中找到了缺口,他們之間的關系将很難徹底中斷。

但他真的想知道一個答案,想知道究竟是誰,究竟是為什麽要毀了他。

是他得罪了什麽人麽?

是他擋了誰的路麽?

還是,一切都只是偶然,是他沒有這個運氣?

白鹿抿了抿嘴唇,很矜持地笑了下,說:“我們回家再說。”

“你先回去,我一會兒打車過去。”

“不想坐我的車?”

“我有些私事要處理。”

“順便思考下,到底要不要到我這裏?”

許葭不說話,權當是默認了。

白鹿後退了一步,有些意興闌珊的模樣,說:“也沒什麽新奇的,還記得你那位大學時候的緋聞女友麽?”

“有一些印象。”

“你假裝她的男朋友,幫她擺脫了校外的男人,挺不巧的,那個男人後來成了藍海臺的高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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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時候大爆了一部電影,叫什麽《銀杏花開》的。”

“不是‘銀杏花開’,是‘銀杏花謝’。”

“總之這部電影爆了,你擋了一部洗錢片子的路。”

“……什麽意思?”

“那部片子特地選了個冷門的檔期,原本想營造一個爆款片的假象,沒想到會碰到你的片子。

“你吃掉了絕大部分的排片和熱度,粉絲也緊緊盯着票房,讓那部電影的資方很難做小動作。

“最後原本計劃洗錢二十億,只洗了不到兩個億,這中間差了十八億。

“電視臺的高層厭煩你,資方也憎惡你,兩夥人一拍即合,再加上你那一年的确運氣不好,直接将你打下雲端。”

“原來是這樣麽。”

“你以前壓過的那些明星,動作也不小,他們倒是齊心合力,你倒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敵。”

許葭長長地舒了口氣,說:“看來我過氣不冤。”

白鹿竟然點了點頭,斟酌了一下語言,說:“你的能力很強,又沒什麽過錯,那些人花費了很大的精力,才能讓你不紅,又時刻擔心你什麽時候碰到個好機會,一飛沖天。”

“我的經紀公司,也參與了這件事?”

“你覺得呢?”

“不可能沒參與。”

許葭顯得過于理性和冷靜,讓白鹿準備的安慰話語變得多餘,他盯着他的男朋友,準确來說是前男友,看了一會兒,緩慢地說:“你不恨他們?”

“……”許葭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倒問,“不冷麽?”

“還好。”

“上車吧。”

“你呢?”

許葭深吸了口氣,說:“我不上車。”

“哦。”白鹿伸手拉了拉衣領,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

許葭猶豫了幾秒鐘,又說:“有空的時候,我請你吃個飯吧。”

白鹿微揚起下巴,回他:“不如現在?”

“我以為,你知道我說的是托詞。”

“幫你調查了真相,你連請我吃飯,都不是真心的?”

許葭又不說話了。

他其實想回一句“我并沒有請求你幫我調查”,又覺得這句話太涼薄了,不該這麽說。

他的确有些為難,白鹿幫他調查,又将真相直接告知了他,即使為了報恩,他也不該全然斷絕。

許葭思考了片刻,終于将邏輯捋順了,白鹿在這件事上幫了他不假,但這和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兩碼事,白鹿如果想挾恩圖報,也要看他願不願意。

許葭問自己願意麽?

顯然是不願意的。

“上車。”白鹿輕輕地說。

“抱歉,但……”

白鹿的身體微微前傾,态度溫和而親昵,說出的話語,卻帶着冰冷的味道:“先禮後兵,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臺階,你真希望我逼你麽?”

“……”

“你好像有個好朋友,姓周,對吧?”

“白鹿,你這樣的做法,挺無恥的。”

“但有用。”白鹿轉過身,上了車,坐在了裏側,“許葭,我等你太久了。”

許葭也沒有再掙紮,直接上了車,他知曉他的弱點被人拿捏住了,再猶豫不決,只會顯得更難看。

張助理在車外關上了門,又回到了副駕上。車輛開始緩慢行駛,許葭沒什麽想說話的願望,但車內的空調溫度過高,他不得不脫下了外套。

“熱麽?”白鹿說了上車後的第一句話。

“有一點。”

“要不要吃冰激淩?”

“什麽?”

白鹿彎下腰,打開了隐秘的小冰箱,從裏面翻出了一盒冰激淩,遞了過去。

“我記得你喜歡這個。”

“謝謝。”許葭道了謝,但沒伸手接。

“難道,你想讓我喂你?”

許葭幹淨利落地接過了冰激淩,重新塞進了冰箱裏。

“你……你真是可愛。”

白鹿向上捋了把頭發,松散的毛衣向下滑落了大半,許葭收回視線,沒有一絲多看的邪念。

“這個形容詞不适合我。”

“我愛你。”

“你覺得我會信?”

“如果我不愛你,為什麽要費這麽周折,逼你上車。”

“可能只是占有欲。”

“那我沒必要等你考試結束。”

“也許是良心未泯。”

“你看我,像是有良心的人?”

許葭沒想到,白鹿瘋起來連自己都罵,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白鹿根本不在意這個。

他不在意別人把他看成好人還是壞人,正常人亦或瘋子,他擁有的東西太多,以至于做什麽事,都稱得上随心所欲。

“可能你真的愛我,”許葭頓了頓,終于說出了壓在嘴邊很久的話,“那和我又有什麽關系,我現在對你沒什麽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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