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你跪下來幹什麽?”

許葭吓了一跳,幾乎想立刻把白鹿扶起來,白鹿卻并不配合,反倒仰着頭,說:“你不想要麽?”

“我幹嘛要個瘋子。”

許葭罵了句,卻一把把白鹿抱了起來,又猶豫了幾秒鐘,幹脆把人抱向了卧室。

白鹿搖晃着小腿,将臉埋進許葭的懷裏,肩頭微微聳動。

“你在笑麽?”

“不,是太激動了。”

許葭有點生氣,他把白鹿扔到了床上,下一秒就想離開房間。

“許葭,你真可愛啊。”

白鹿平躺在床上,喊住了他。

“你真令人厭煩。”許葭回敬了一句。

“那麽讨厭我,不該折磨我麽,怎麽又把我抱起來了?”

“我沒你那麽變态。”

“人善被人欺啊,許先生。”

許葭不說話了,轉身就想走。

“陪我再聊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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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還沒簽新公司?”

“我要退出娛樂圈了。”

“體制內工資也不高,你報考的崗位也沒有什麽限制,要不要拍戲賺點零花錢?”

許葭沉默了幾秒鐘,說:“不用了,錢夠花。”

“那要不要出個唱片,我調查過,你有幾首歌,當年已經錄制好了,但一直沒發布。”

許葭反唇相譏:“你既然調查過,應該也知道那幾首歌,版權存在很大的争議,根本沒辦法發布……”

“我派人買下來了,”白鹿躺在柔軟的床上,懶洋洋的模樣,“你也不想讓你朋友的心血,永遠不見天日吧。”

許葭攥緊了拳頭,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冬天。

那時的他在影視圈一路碰壁,足足一年沒什麽像樣的作品,只能想辦法另辟新徑。

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的朋友柳唯挺身而出,用了無數人脈,組建了當時最好的制作團隊,幫他量身定制了八首歌曲,準備出一張EP。

但就在EP發布的前一天,十餘家音樂公司發布了聯合聲明,聲稱已經購買了八首歌曲的版權,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用于任何商業目的,也不能在任何公開場合演唱這些歌曲。

許葭直接被砸懵了,明明是為他量身定制的歌曲,怎麽會突然賣了多家公司的版權。

他當然想找律師去打版權官司,卻突兀得知柳唯身患重病,躺在病房裏,已經沒多少日子了。

官司如果真的打起來,一定會卷進很多柳唯的親朋好友,也會影響柳唯多年積攢下的聲譽。

“總不能讓柳唯在一片争議中離開。”

“本來就是他努力幫我,現在的結果,也就是不發這張唱片,其實仔細算算,也不算什麽損失。”

許葭的決定做得很快,也将相關的消息瞞得死死的,對柳唯只說制作上出了些問題,需要延期發布。

柳唯虛弱極了,臨終前卻握着許葭的手,緩慢地說:“那張EP很好,等它發布了,你一定能翻紅。”

許葭點了點頭,用善意的謊言送別了他的友人。

他們錯過了最好的申訴期,柳唯去世後又缺乏必要的人證,歌曲的版權賣給了多家難以購買,許葭曾以為,這輩子都難以讓這八首歌重見天日了。

能夠實現的願望叫夢想,不能實現的願望叫妄想。

許葭曾經妄想過說服十餘家音樂公司,将這八首歌的版權完整地買回來,他努力了很久,果然沒有成功。

但今天,白鹿實現了他的妄想,這是一份沉甸甸的、無法拒絕的禮物。

許葭并不感動,只是無奈。

他知道禮物已經标清了價格,等待着他的反應。

“謝謝,你想要什麽回禮。”

白鹿擡起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說:“你可以将意思表達得更委婉一點。”

“比如?”

“你可以喊我一起去吃飯,然後趁着氣氛好的時候,我們一起聊聊天。”

“聊着聊着上了床,糊裏糊塗又在一起。”

“不好麽?”

“人的情感不是交易品。”

“但你現在沒那麽讨厭我了。”

許葭無奈極了,他發現他總是說不過白鹿的。

“所以,你希望我做什麽呢?”

“要不要和我一起躺下。”

這倒沒什麽不能答應的。許葭脫下拖鞋,上了床,躺在了白鹿的身側,下一秒,他的手被對方握住了。

“小葭小葭。”

“?”

“主人,我在的。”一道可愛的機械音在室內響起。

“關上燈,播放視頻1。”

“好的。”

燈光瞬間熄滅,眼前卻浮現了點點星空。許葭睜大了雙眼,想了想,說:“裸眼3D投影?”

“不止,你離家出走的時候,我改造了我們的卧室。”

“那不是離家出走。”

“噓——快開始了。”

星光劃過夜空,帶來了一場絢爛的流星雨,清朗的歌聲仿佛在耳畔邊響起。

“昨日下了一場雪,還圍着屬于你的圍巾……”

“這是……”

“你的歌。”

星光漸漸散開,許葭幾年前的影像出現在了眼前,他穿着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英俊得不可思議。

“你連當時MV的母帶都翻出來了。”

“不然也看不到那時的你。”

白鹿用一只手握着現在的許葭,舉起了另一只手,描摹着影像裏的輪廓。

“白鹿。”

“嗯?”

“謝謝你。”

“不要口頭上感謝。”

白鹿說完了這句話,卻像是全神貫注地欣賞起了MV,等到這首歌曲結束,他随意“抓”了一把許葭的星星,遞到了許葭的面前。

“漂亮麽?”

“還好。”

“我們重新開始吧。”

許葭沉默了一會兒,問:“這是你要的回禮麽?”

“你真會破壞氣氛。”

白鹿一個翻身,跨坐在了許葭的身上,擋住了點點繁星。

他向上捋了捋自己的頭發,露出完整的、漂亮的臉。

“不是回禮哦,許葭,我只是祈求你能有一點點心軟,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沒有你,我會難過得死掉的。”

許葭扶住了白鹿的腰身,像是在陳述事實,又像是在溫柔調情,他說:“我沒辦法拒絕你了,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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