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eighteen

宴席間，袁澤和簡凝被安排在不同桌上。袁澤自然是和那些将.軍們坐一桌，一群大老爺們談天說地，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她們女眷那一桌則相對安靜許多，袁澤時不時會看向她一眼，簡凝只當沒看到，應付着各種話。不過席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讓這倆人再一次成為焦點。

當兵的酒量好，而且水準跟軍.銜是成正比的，加上又是老zhan友相聚，自然是要喝酒助興。不過，這幾個軍.長師.長畢竟年紀在那，多少身體都有些小毛病，于是蘇季文開席前就放話：酒可以喝，但點到為止。話一出口，大夥直呼“嫂子掃興”，袁楠這時出來打圓場，說難得聚一次，就讓他們喝吧，這才開始倒酒。也不知道是第幾輪勸酒，袁澤作為飯桌上唯一一個晚輩，自然又被這些叔叔們拿着打趣。簡凝不知道他可以喝多少，只是見他面色正常，猜想他酒量應該跟他人一般，深不見底。

這時，袁澤端起酒杯，略帶笑意，“各位叔叔見諒，一會還要當司機，侄兒今天最後一杯。”話畢，各位叔叔靜了一瞬，便開始笑罵他臭小子，說他這理由不算，要繼續喝，還當罰！被簡凝喚做劉伯伯的人又給袁澤滿上酒，沖着她們女眷這一桌大聲說：“簡丫頭，你沒喝酒吧？”

簡凝從袁澤說他還要當司機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在心裏罵了袁澤一句，臉不由得微微紅起來，她旁邊就坐着袁楠等人，只好裝傻繼續吃她的菜，周圍人聽到袁澤要當司機時也是一愣，但不知到底是什麽意思，便沒有反應。剛剛劉伯伯一問，都心領神會，向她投以玩味的目光。簡凝沒想到這劉伯伯這麽不正經，硬是要把她推到風口浪尖，她只好紅着臉擡頭看向那一桌，避開袁澤灼人的目光，答道：“沒喝…”

劉伯伯聽到後，把酒杯塞到袁澤手裏，對袁澤說：“聽到沒？”，又對簡凝說：“等會兒自己開車回去，讓這臭小子坐副駕駛。”說完，滿桌長輩都和藹的笑開了，簡凝被長輩們打趣，臉更紅了，硬着頭皮答了聲好。

好在後來沒有人為難，讓她平安的吃完了這頓飯。飯後，各位将jun們紛紛告辭離開，袁澤這才領着簡凝從家裏走出來。兩人慢慢的走着，風吹過來，簡凝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上車前，袁澤看着她問：“要開嗎？”

簡凝瞪了一眼完全沒有喝醉了樣子的袁澤：“去你的！”

被罵了的袁澤勾起嘴角，低低笑着，拉開車門，護着她的頭讓她坐進去。

車從半山腰開向市區，涼爽的風灌進車裏，簡凝躺在寬大的車座裏，靜靜的看着前方。袁澤也安靜的開着車，似乎剛剛應酬下來有些疲倦。

“袁澤，我同意，我們先試着交往一段時間。”她知道他在等她開口說話。

終于等到答案的袁澤，非常平靜，這跟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樣，簡凝以為他至少神色會有些變動。

“和來時答案一樣嗎？”袁澤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問道。

簡凝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想，在他眼裏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心志就那麽不堅定？

她有些憋屈，想解釋，又覺得自己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要解釋，于是冷了一些語氣：“一樣。”

到了這一刻，聽見她的肯定，袁澤本以為自己內心多少會有些喜悅的，換做是兩人剛相遇那時，他或許會，但是現在，他想要的更多了，他要的不光是她為了結婚而答應的交往，而是她內心深處的想要試着在一起。所以他當做沒聽出她的語氣變化，繼續問：“想清自己究竟是不想結婚，還是在等對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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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此刻，簡凝才終于知道為何他一直在等她的答案，卻從不催促和逼迫了。驕傲如他，即使是進一步的嘗試，他都要對方全身心投入。他要的是一個明确清晰的答案，不是她模棱兩可的回答。所以這一個多月，他偶爾靠近她，彰顯他的存在感，小心翼翼又看似灑脫的撩撥她，卻不真正出手，是在等她自己想清楚她到底要的什麽，而不是被某些想法蒙蔽雙眼以為那就是自己想要的一切。

也是這一刻，她終于意識到旁邊這個男人，有多麽深沉，有多麽的認真，還有多麽可怕。他不光要她的人，還想要她的心，想要自己的所有都屬于他。當真擔心他是多餘的，這麽厲害的人，怎麽會讓自己吃虧？

那麽你呢？你想要我的真心的同時，能不能把你的心也給我？萬一有一天，我日久生情，全心全意都是你，換來的卻是“他袁澤什麽都好，只是不愛我”的下場，豈不是可憐的女人沒什麽不同，愚蠢的對一個錯的人動了心。她瞥了一眼窗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語氣平淡的問：“如果我有一天負了你，你會後悔嗎？”說完便牢牢地盯住他的眼睛，不想錯過他絲毫眼神的波動。

車拐了個彎，駛進平穩的大道，黃色的路燈晃過他幹淨的下巴，也掩蓋住袁澤一瞬間的怔忪，後悔？他想他是不後悔的。心愛的女人就是讓他撕心裂肺，他也願意。況且，他也不會給你辜負的機會，袁澤看着她說：“不會。”

不會？是因為本就是形式婚姻，所以能好聚好散，就此別過，各自相安？還是因為愛一個人，所以即便是刻苦銘心抽筋剝骨，也甘之如饴？她不知道，她摸不透身旁這個男人的心思，簡凝收回目光，聲音不大卻語氣堅定：“我也不會。”

“所以，袁澤，別來無恙。”簡凝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看着她的芊芊玉手，和她在黑暗裏異常透亮的眼睛，袁澤心暮地一動，伸出自己的右手，溫暖幹燥的手抓住有些有些涼意的手，他緩緩地說：“簡凝，我們，來日方長。”

話講清楚後，車內氣氛輕松了許多，簡凝長呼一口氣，徹底放松下來，風呼呼的吹進來，簡凝漸漸眯上眼睛。

袁澤向來話不多，專心的開車，等他覺得身邊那姑娘安靜得出奇時，扭頭一看，才發現她睡着了。就這麽放心他？他挑挑眉，細細打量了她，睡着的她完全沒有平時那副張揚的模樣，五官放松下來，柔和的像只小貓，他不由笑了笑。

袁澤在快到別墅區時把她叫醒，告訴她今晚不住這。簡凝還有些迷糊，低低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袁澤将車停在了簡凝家門口，簡凝看着自家亮着燈的餐廳，疑惑咕哝道：“咦，我出門時沒關燈嗎？”袁澤沒說話，是她做得出來的事兒。她也沒多想，囑咐他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她報個平安，就下車了。

袁澤等她拿出鑰匙開門進屋又關上門後才發動悍馬回大院。

簡凝在玄關換鞋後擡頭就見穿着浴袍的周煜琛目光森森的望着她，被吓了一大跳，心虛的說了一句：“哥，你怎麽來了？”，後者看着她今天的打扮，挑挑眉：“沒看手機？”。簡凝緩過神來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才知道周煜琛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沒接到，又發了一條信息，說晚上到這來。

“去哪了？”

…“朋友父親過生日。”簡凝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下意識不想和其他人說她跟袁澤的關系。

是麽？周煜琛不太清楚簡凝在B市的人際網，那時他在國外留學，可是就大院那幾個毛頭小子他還是見過的，剛剛車裏那個身影他可從來沒見過，這麽蹩腳的理由，她以為他是瞎了麽……周煜琛心裏想着，不過面上低低應了一聲，反正他遲早會知道那是誰，不急一時，先姑且放過她。

“哥，你到這邊有事？”

“最近休假。去T國嗎？”

“這麽熱，還去那邊？”

“曼gu那有個廠商。”周煜琛喝口茶，幽幽的說。

簡凝心道他哥果真是無往不利，不然那種清貴公子會去T國旅游？“然後呢？”看個廠商她去幹什麽？

“然後去清mai原始熱帶雨林區徒步。我聽說那邊新開了家酒店，在森林裏面，設施什麽的還不錯…”

簡凝雙眼一亮，他哥說還不錯就是相當好了。兄妹倆經常一起出去旅行，世界各地都去，有的時候去爆火的旅游景點，有的時候就是什麽叢林、沙漠，不過那種人很多、宣傳過度的目的地一般都是她提議的…周煜琛每次想去的地方水準都很高！想到這，簡凝不由哼了一下…

“快開學了……我還得備課什麽的…”簡凝想了一下，覺得時間上會沖突。

“不是還有十來天的軍訓嗎？你反正又不用去了。再說一開學也不會馬上就上課。”

簡凝被周煜琛這麽一說，徹底心動了，其實教案什麽的她有在準備，跟院方教務組和其他教授也有在溝通協調，倒也不會過于倉促。

“什麽時候走？”她問。

“後天下午的飛機。”

什麽？也就是說他機票什麽早就幫她買了，現在是在通知她？！

“你怎麽早不跟我說！！！”她什麽都沒準備。

“我這不是提前了麽？”周煜琛疑惑的看着她。

簡凝：“……”。無語的簡凝決定先上樓去洗澡。

袁澤一進門家裏的阿姨就告訴他袁國邦在書房等他。于是袁澤轉身上樓，走到書房門口敲門。

他進去便見父親正低頭看文件，便站在桌前靜靜地等着。袁國邦擡起頭望向兒子，此時此刻面無表情，袁澤一時半會兒估不準他現在的心情，只好說：“父親您找我？”

“嗯，”袁國邦突然松了松臉色，“今天帶回來的那個姑娘，是打算結婚？”

“是。”他想到剛剛車裏的對話，神色不由柔和了幾分。

“不過，她還在考慮中。”

袁國邦聽到兒子這般說大感意外。人家姑娘還沒答應呢……他又開口，“認準了？”袁國邦用長者的語氣問道，一雙鋒利的眼睛望向自己的兒子。

袁澤揚起了淡淡的笑，“認準了。”

“你向來是出其不意。”袁國邦說完，把剛剛看的東西拿起來，遞到袁澤面前。

袁澤原本帶着笑意的臉色在聽到袁國邦這番話後，先是僵了片刻，然後收起神色，接過文件， 當他看到紙上簡凝帶着淡淡笑意的照片時，便知道手裏拿的是什麽，他擡眸看了看父親，後者雙手交叉擱在桌上看着他，“沒查過她的背景？”，袁澤的目光又重新回到簡凝的資料上，淡淡的答：“沒有”。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早就教給兒子的道理，袁澤也從來沒讓他失望過，只是這次，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似乎有些亂了分寸。

這份資料非常詳細，看得出他父親有特意交代過，不過以袁國邦的身份地位能查到這麽多也不是難事。

袁澤看的很快，越看越懂了父親剛剛的意思。簡凝從小到大一路獲得榮譽獎勵、在風投領域的小有名氣這些他都不意外，讓他意外的是，比他想象裏要更錯綜複雜的家庭。原wai交部bu長的爺爺，市wei書ji的爸爸，商局ju長的叔叔，更別說前N軍區si令的外公和現在N市父母官的舅舅還有一個在商界風聲水起的哥哥。

這種出生，放在舊時，成為一國之母都不以為奇，而現在簡凝還沒有結婚恐怕其中的緣由就不止他當初以為的那麽簡單了，而且他又一次對簡凝有了新的認識，這女人，才不止看上去的那麽溫順，能抵抗住這樣的家庭壓力遲遲沒有結婚，受家族利益所困，心志要何等堅定和敏銳。袁澤把資料放回原處，擡頭看着父親。

袁國邦見他懂了他的意思，開口說：“這姑娘确實不錯，不過不太适合娶回家做媳婦。”袁國邦頓了頓，“這姑娘依我看，像這個”，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琺琅瓷瓶。“我實話實說，我們家雖然不及她周家門楣那麽深，但是也不需要你娶這樣一個女人來撐門面。尤其是你的職業，家庭永遠在後位，更需要的，應該是一個能料理好家裏瑣事的女人。”

袁澤對父親的這番話不置可否，反倒帶些自嘲，笑道：“爸，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我。”

這時，一道清麗的女聲從門口傳來，蘇季文本是準備進來添茶的，卻不想剛進門就聽見兒子的這句話，立馬護短的說：“我兒子這麽有魅力，還有姑娘瞧不上的？！”不由分說，走到桌前，拿起那份資料翻閱起來。

父子倆默契的挑挑眉，看向蘇季文。

蘇季文看到第二頁後，有些訝異，有些贊賞。片刻後，放下一疊資料，看向自家兒子：“臭小子，有目标了還藏着噎着，讓我這個當媽的瞎着急！”

蘇季文的反應看得出對簡凝很是滿意，眉間都有顯而易見的高興。沖着兒子說：“你反正是一門心思紮在部隊，人家姑娘就是對你有意思也覺得你不重視她。媽要是還不替你照顧照顧，你能娶到媳婦兒嗎？”

袁澤無奈的苦笑，日後有得那姑娘煩得了。蘇季文是什麽性格他做兒子的再清楚不過了，準會隔三差五打電話給簡凝，約她出來吃飯逛街打麻将。

“媽…你別吓着她…”

“喲，瞧瞧瞧，這人還沒到手，就護起短了！”蘇季文打趣道，“放心吧，媽有分寸。”說完，哼着小曲兒準備出去。

她出門之前又對袁國邦叮囑，“別把家裏當辦公室，兒子好不容易回家，見面還說部隊的事情，讓不讓人休息了！”這才退出房間。在外面嚴厲的将jun面對妻子的牢騷竟無法反駁，只能揉揉額頭老實的受着，誰叫他不占理呢！剛剛見蘇季文的興奮狀，袁國邦沒好打斷她，告訴她自己其實不滿意，心裏暗嘆一口氣。

袁澤見蘇季文走了，又說：“爸，合不合适我自己知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袁國邦戎馬一生，何時有人忤逆過他的意思，也就是他的一雙兒女，敢背着他的意思來，不過袁國邦向來對兒女們的事情不幹涉，見兒子這樣說，知道說再多也沒用，倒不如先看看。

袁國邦擡頭無奈的看着兒子，“你媽說的都聽見了？時間也不早了，難得回一趟家，好好休息吧。”袁澤應了一聲，道安後準備離開，反手關門時，又聽見他說：“在特種部隊呆的時間也夠了吧，是時候該動動了。”

袁澤扭頭只見袁國邦目光沉沉的望着他，他頓了一頓，低低的嗯了一聲帶關了門。

轉身時，無意瞥見了簡凝吃飯時坐的位置，暖黃的燈光籠罩在廳堂，仿佛間她還坐在那兒跟袁楠說着話，舉手投足間風姿綽約，美得不可方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向面無表情冷淡的神色此時竟有寒冰消融的感覺。不過這種溫暖的神色也僅僅是一瞬，快得幾乎捕捉不到，又恢複如常。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m,放完這章是真的要停一會了。因為文寫到現在好多地方已經超出了我原來的預期，不得不重新構思日後的走向。第一次寫長篇，掌控能力欠火候，所以直到想清楚後才會繼續碼字，然而最近諸事纏身。目前自己還有幾萬字的存稿，五章的樣子，會放上來，不過不會這麽頻繁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