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 thirty-four

南方的冬天多半是陰冷潮濕，今年有些不一樣，自從簡凝回N市經歷了第一場雪後，N市的天氣就一直算不上好，氣溫低，還雨夾雪。有些惡劣的天氣導致多趟航班延誤，簡凝在機場等了三個多小時好不容易上了飛機，等到了B市已經晚上七點。

簡凝從機場停車場裏找到自己的大切，車在地下停車場裏放了半個月，落了一層灰。簡凝也不在意，拎起箱子往後備箱裏一放，上車往大院趕。她還沒上飛機，就接到周澄之秘書的電話，說她父親喊她回家一趟。

簡凝不動聲色的應了，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麽事。出了機場上路才發現，除了路面被清掃幹淨，其他地方積了一層雪，原來B市也下了雪，看這厚度，似乎還挺大。簡凝打着方向盤順着車流往前走，不知袁澤在犄角旮旯裏帶.兵是不是冒着雪花操.練，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她寄的照片。

一個多小時後，大切駛進機.關大院，看見簡凝回來，正在客廳看新聞的陸聲一喜，連忙起身，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問：“不知道你會來，媽給你熱碗湯，等着啊！”簡凝看着陸聲的背影應了聲好，“我先去書房跟爸爸打聲招呼。”

周澄之似乎在書房等候簡凝多時，簡凝剛敲門還沒出聲，就聽見裏面的人說：“是嫕棠嗎？進來。”

周澄之穿着居家服坐在厚重的實木書桌後，見簡凝進來，放下手裏的書，“回來了？出差快半個月，怎麽樣兒？”

簡凝笑眯眯的說：“還好。”心裏嗤了一聲，喊她回來開口聊家常，下句就不是這麽簡單了。果真，周澄之收起笑容，帶着兩分猶豫三分試探五分肯定說：“爸爸聽說你交朋友了？”

簡凝斂了神色，沒有半分遮掩，坦坦蕩蕩回答。

“是。”

周澄之許是沒想到簡凝會這麽大大方方承認，本以為還要說幾句才撬得開簡凝的口，準備好的話一時堵在了嘴邊，頓了一下，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遞到簡凝面前，“你看看這個。”

簡凝接過，低眸一看，袁澤穿着軍.裝的照片豁然出現在眼前。人是她熟悉的人兒，可照片裏散發出的氣場讓簡凝心頭一跳。她從來沒見過袁澤這副模樣。雙毛似利劍，狹長深邃的眼眸裏看不出一絲情緒，冰冷銳利，仿佛一個眼神就能将人穿透。薄唇緊抿，嘴角似乎帶着不屑與挑釁。應該是剛入特種部隊，二十五六的年紀，棱角分明，仍是少年，狂傲張揚，不可一世，與現在的深沉內斂的氣質截然不同，帶着将.門子弟特有的傲氣和不服輸的韌勁。

周澄之将簡凝的反應盡收眼底，沉沉的問：“怎麽？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周澄之瞧照片第一眼也被袁澤的氣場震了一下，這個年代，很少見年輕人這等的氣宇軒昂，堅定挺拔，但也太剛硬了。簡凝抿抿嘴，藏住情緒，沒說話，繼續往下看。

周澄之這份關于袁澤的資料并不多，短短幾行，簡凝卻越看越心慌。

袁澤，B軍.區直屬陸.軍.特.種作.戰部隊.黑豹中隊隊長。高智商軍.事人才，電子信息工程碩士，性格剛毅冷漠，不擅言笑，心思敏銳難測，用兵詭谲，擅長單兵及小團體作戰，軍事技能突出，心理素質極佳。400米障礙跑記錄保持者，速射水平驚人。

三次集體三等功，兩次個人三等功，一次個人二等功，一次個人一等功。看到個人一等功字眼，簡凝眼神豁然收緊，是什麽樣危險的任務在和平年代換來一個一等功？似乎是要印證自己的想法，周澄之在一旁冷冷的說道：“27歲就晉升少.校，如此年輕氣魄，你以為他是靠着背景後臺？功.勳章這年輕人實打實真.槍.實.彈換來的。”

抛開其他不說，周澄之佩服袁澤。有這樣出色的人才，國之幸事。狂是真的狂，傲也是真的傲，铮铮鐵骨，熱血男兒。自家女兒的眼光是真的毒辣，萬裏挑一，一眼選中了他，只可惜一身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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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澄之停住心裏的嘆息，繼續說：“特種.部隊外頭人聽着威風，平臺實則不算好，苦累是次要，命都是國家的，随時有可能交代了。袁國邦官至中.将，就他一個兒子，會放心他在特種.部隊呆這麽久？這種人才哪裏都想要，特種部隊不放人他就別想走，調令都調不動。”

簡凝輕輕将文件放回到桌上，垂眸看向周澄之，沒說話，等着他的下文。“你們不合适。”

不合适。呵。袁澤說他們合适，才有了今天。她信了，深怕一步踏錯，小心翼翼呵護着脆弱經不起風浪的感情與信心。現在，有人說他們不合适。

“理由。”她有權知道。

“軍人扛着責任使命，一朝穿着軍裝，他就屬于國家，屬于百姓，而不是你。你見過他帶兵作戰是什麽樣子嗎？你真的确定自己能承受他職業有的高危風險，提心吊膽在背後守着他？說白了，你們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一字一句，像釘子一樣紮進簡凝的心裏，瓦解着簡凝的信心。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多麽殘酷的評價。平行的世界，就算相交，也是意外。

今天這份資料，就一張照片，稀松平常，卻像□□一樣，轟的在她心裏炸裂。她沒見過袁澤穿過槍林彈雨像個英雄光芒萬丈的樣子。她現在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和袁澤的點點滴滴，他在自己面前的言行，是否就是真正的模樣？還是說，刻意的僞裝？她不知道。袁澤心思太深了，惜字如金，只要他想就沒有什麽辦不到。照片裏的袁澤，與簡凝認識的他大相徑庭。

兩個人相處這麽久，簡凝從來沒見過袁澤如此冰冷的眼神。他可以說的上是溫柔的，好脾氣的，體貼的。對她向來縱容，只要她喜歡的，他就放手讓她去做，從不幹涉。

簡凝垂在兩側的雙手微不可見的顫抖，她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擡頭對上周澄之壓人的目光，“這些我想到過。”

言下之意，這些理由吓不倒我。

“那你有實感嗎？”周澄之鋒芒微露，不給簡凝喘息的機會，繼續問。

簡凝一滞，竟一句話都無法反駁。

周澄之冷的一笑，“他現在是完好無損，你潛意識你就沒覺得他會有危險，說的輕巧，真有一天，你确定你受得住？”

面對周澄之的一逼再逼，她一退再退，現在被推到了死角。簡凝握緊了拳頭，松開，握緊，再松開。屋內的氣氛降至了冰點，空氣似乎凝固了，沉得喘不過氣。半晌後，簡凝終于看向一臉勝券在握的周澄之，語氣平淡說道：

“在T國那次，我和哥哥的命，是他救的。”

周澄之內心一震，雙眸瞬間收緊，仿佛聽不懂，出口就問，“你說什麽？”

還沒等簡凝再說，周澄之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站起身與簡凝對峙，一手壓在大班桌上，“那也不行！你給我分手，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簡凝從來沒看到周澄之這樣的蠻不講理，印象中第一次以長輩的身份壓着她，她冷笑一聲，“無理取鬧。”說完，也不管周澄之的咆哮，背上包，頭也不回的走出去，關門。被用力的關上的門，咣的一聲，回蕩在偌大的走廊裏，窗戶都震了幾下。

陸聲從廚房裏出來，被震天響的關門聲吓了一跳，看着面色鐵青的女兒從書房裏出來，心裏一驚，連忙上前問道：“這是怎麽了這是？”

簡凝聽到詢問，停住了腳步轉身，那句“什麽事情你不知道嗎？”剛準備出口，母親正端着碗色澤金黃的雞湯，滿臉焦急緊張不安，雙眼裏流露深深關切，闖進視野裏。雞湯熱氣往上騰着，似乎還能聞到香味。

簡凝盯着陸聲看了幾秒後，收了收神色，語氣平淡說：“沒事兒。就剛剛工作上的事情和爸爸犟了幾句嘴。”

陸聲被簡凝回頭望自己的神色給吓到了。她從來沒見過自己溫順乖巧的女兒如此冷酷的一面，看自己的眼神帶着十足的打量，仿佛要将自己看穿，她抑制住心裏的不可置信，勉強露出笑臉，“媽給你熱了雞湯，這還是徐姨從老家帶回來的母雞。”

“不用了，我明天一早有課，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陸聲說話，換完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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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聲聽簡凝的車一刻也不停留，快速駛出院子，轉身上樓。門也沒敲，開門直接問：“你跟女兒說了什麽？”

周澄之也被簡凝氣得不輕，這會兒妻子不由分說的上來就質疑，剛緩解的火氣又上來。他忍了兩秒，抓起簡凝剛看過的那份文件往陸聲懷裏一丢，“看看我們的好女兒！”

陸聲接過，兩分鐘後，再一次擡頭，眼眶通紅，“周澄之，那也是我女兒。”

周澄之見陸聲哭了，下意識就想伸手安撫，陸聲往旁邊側身，這回語氣竟是藏不住的哽咽，“二十幾年前那次還不夠嗎？”

陸聲失控，“憑什麽你們周家出了事，要嫕棠受着？以前看在煜琛和嫕棠年紀小，我忍了。這次女兒的婚姻，周澄之我告訴你，我不站在你這邊。”

他們夫妻這麽多年，僅有過寥寥兩次争吵，起因都是同一件事。周澄之長嘆一口氣，怎麽狠得下心？終究喃喃：“就算我不攔着，老爺子那，又過得去？以前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若是嫕棠…”周澄之此刻內心充滿了無力感，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片刻，“我也不想一錯再錯啊！”

作者有話要說： 放文了放文了。盡量保證日更三千，在家的日子就是舒服呢。就是太冷了，沒暖氣。唔，涉及到我們解.放.軍的任何內容，大家不要較真不要較真，畢竟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能盡可能避雷。情節需要，有錯誤無視無視，實在不行棄坑。話說，你們猜猜是什麽事兒啊？猜中，發紅包？哈哈。ps，弱弱問一句，看了這麽久你們知道周嫕棠就是簡凝吧？我閨蜜看了這麽久，一直以為嫕棠是簡凝的妹妹，簡凝全名周簡凝。我差點沒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