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岳澤走後, 許萦不知道在陽臺站了多久, 手指發冷,扶着圍欄才不讓步伐太虛浮,不鏽鋼的刺冷讓她變得麻木,每一寸血肉似乎被啃噬着, 厲風呼到肺裏一陣難受, 不知道什麽在欲墜,在崩塌……

“師母。”張盛推開陽臺的門, “老師準備出來了。”

許萦深呼吸一口氣,微笑轉臉看他:“我馬上來,謝謝你。”

張盛雙手擰在一起, 安靜地靠邊站, 抱歉說:“對不起啊師母, 讓你擔心了。”

“你又沒錯, 道什麽歉。”許萦走到他旁邊拍了拍他肩膀,“你做得很好,謝謝你告訴我徐醫生的事情。”

張盛沒遇到過這類事情, 他心裏有負擔,總怕自己做錯事讓大家更加不開心。

許萦看到辦公室傳來交談聲, 她回到走廊,把門帶上, 臨走前囑咐張盛:“不要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你師父。”

張盛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麽,男人離開前臉色陰沉, 師母的狀态也不好, 只能乖乖點頭, 按照吩咐辦事, 千萬不能有差池。

許萦緩步走到辦公室門口, 見到徐硯程正和雲佳葵交代事情,魯欽拿過一份病例,徐硯程大致翻了下,和他說了後續對病人的安排。

魯欽注意到站在門外的許萦,碰了碰徐硯程,小聲和他說話,提醒他太太來了。

徐硯程放下病例,看向許萦,淡淡笑了笑,把最後的醫囑下完,讓魯欽記得照辦,拿過放在凳子上的大衣走向許萦。

許萦調整好狀态,笑着問他:“忙完了?”

走到她跟前,徐硯程低眸,看見她眼角藏着的猩紅,幹淨的眼睛起了紅血絲,鼻頭泛着生理性的紅。

她一定哭過。

心裏不免有些自責,讓她擔心了。

“我沒事。”徐硯程擡手整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細針密縷地一绺一绺順好,低聲說,“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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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萦沒有多問,點頭說好。

雲佳葵從辦公室出來:“徐主任,江主任說您三天的假期批下來了,您先回去好好休息。”

徐硯程:“嗯,辛苦了。”

沒再多說其他,徐硯程牽着許萦去電梯間,路過護士站時,許萦注意到大家想看又不敢看,蹙着眉頭,抿着唇,目光流露着關切。

她仰頭看了徐硯程一眼,環住他胳膊,臉貼着,微微靠着他。

回到家的路上,空間安靜,許萦不知道能說什麽安慰人的話,猜不透徐硯程此刻是傷心多還是煩惱多,安慰的話到嘴邊幾回,又被她生生咽下去,因為拿捏不準用詞,怕他聽到她說的話會失望。

她不禁心中懊惱自己的笨拙。

到了家,許萦去給他放洗澡水,催他去洗澡,然後給他炒了兩個菜。

徐硯程從浴室出來,見女人在廚房裏忙上忙下,琢磨着還有什麽食材再弄一個菜。

“過來坐。”徐硯程叫停她。

許萦撐着腰,嘴裏還在念:“要不要做一個雞蛋紫菜湯?”

徐硯程走到她身旁,環着她到餐廳,壓着她肩膀坐下:“我去弄。”

許萦拉住徐硯程的手,本是想阻止他,被他反客為主,緊緊地握住,他憂心說:“先去洗澡,手怎麽一直沒有回溫。”

在醫院碰到時就是這樣,回家這麽久還這麽冷。

“它就是這樣,我沒事。”許萦要拉回手,被他扯回去,不容她反抗,被她塞到浴室裏,拿過睡衣給她。

在徐硯程的強壓下,許萦老老實實洗了澡,出來看到他在陽臺打電話,手裏夾着一根煙,随意地彈了彈煙身。

煙蒂和橘色的星火斷開,落到煙灰缸裏,變成了灰色。

如同許萦此刻的心情一般。

他把煙咬到唇間,漫不經心地吸了口,呼出的白霧缭繞在他面容和肩身。

玻璃門隔絕不掉交談的英語聲,許萦也聽不懂,便坐在沙發上等他。

徐硯程說的英語是純正的英式發音,有着幾分紳士的矜貴感,潺潺流進她心間,極能安撫人心。

等到門拉開,許萦才回過神,和他一起去了餐廳。

“吃飯吧。”許萦把碗推向他,沒有多問他在忙什麽。

誰也沒有多說,用完晚餐徐硯程又回書房忙去了,許萦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他和平常下班回來一樣忙碌,給她搞不懂了,到底心情如何?

沒碰到過消極怠慢的徐硯程,許萦手忙腳亂應付不來,她拿過床頭櫃的手機,摁了快捷撥號鍵。

嘟嘟幾秒,等待的時間拉長似一個世紀。

對面的男人接起。

“怎麽了?”他問。

許萦轉身看着房門:“徐硯程,你要忙到什麽時候?”

聽筒裏傳來男人的哼笑,略顯無奈,下一秒房門擰開,兩道聲音重疊。

徐硯程:“在家裏還要打電話?”

許萦丢開手機,倒在柔軟的蠶絲被上,看他說:“不想動,也怕打擾你。”

徐硯程挂掉電話,把手機扣在桌子上,坐到床邊,手梳着她的長發:“剛忙完,休息吧。”

許萦受不了低氣壓的氛圍,拉着他的手腕坐起來,看着他問:“今天沒有被傷到吧?”

“沒有。”徐硯程拉開被子躺進去,把她塞到被子裏。

許萦手被壓在被子裏,限制了她的動作,又拿了出來,摸着他的臉、肩膀、胳膊,問他:“他們沒打你吧?”

“就是吵了幾句,沒有事。”徐硯程把她的手塞回去,“別亂動,睡好。”

“他們太過分了,你又不是沒有拼盡全力去搶救,他們還這樣對你,進手術前所有的事項不都和他們确認清楚了嗎?憑什麽這樣對你啊。”許萦憋了一肚子的話,現在一股腦倒出來,全是對病人家屬的埋怨。

按照徐硯程面對病人時的溫和,肯定是被拉着衣服的那個,想到這,許萦就更不爽了。

徐硯程含着笑,沒想到她這麽擔心他,和她解釋說:“當時情況突然,而且他們一家人為了老人家的病奔波好幾年,以為這一次結束可以過平常的生活,沒想到發生這樣的意外,他們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許萦躺在他臂彎翻了身,忍了忍,沒忍住,又翻回來,氣呼呼說:“他們着急他們的家人,那就要對我的家人咒罵又動手?”

“你是醫生我不是醫生,我就是不開心他們這樣對你。”

懷裏的女人語氣無賴,又因為不常說兇話,語調裏的輕柔多過兇惡,聽着更像是委屈的撒嬌。

“我體諒他們的不容易,他們也要體諒我的不容易啊。”許萦振振有詞。

徐硯程唇角一直沒放下來,喜歡她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全部是因為關心他的話。

“我有分寸。”徐硯程側身,讓她在他懷裏睡得更舒服些,“而且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這次算不了什麽。”

許萦回想起岳澤和她說的話,盯着徐硯程逐漸變得沉默,頭靠在他胸膛,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雙手捧着他的大掌,不堪其憂:“算。”

“我來的路上,真的怕你出事。”

“徐硯程你千萬別有事。”許萦貼緊他,摟着他腰身,整個人躲到他的懷抱裏。

像他這麽好的醫生,應該長命百歲的。

徐硯程安撫着懷裏的女人,覺得自己真矛盾。

她不擔心他的時候,他就總想着被她關心。

看到她真的擔心自己的時候,又不想她這麽傷懷。

“下不為例,行不行?”徐硯程好聲好氣哄着她。

許萦從他懷裏探出頭:“可以是可以。”

徐硯程:“我們小驚有什麽條件?”

許萦笑說:“你不是放假嗎?我們去隔壁市的海邊度假村玩吧。”

徐硯程對她的提議倒是挺心動的,還是拒絕說:“你忘了,你現在在備考。”

說到這個,許萦覺得她更加不能在家待着了,全天和徐老師處在一塊,這不得聽他講一天的課?這樣的日子別說三天,半天她都受不了,真的在家三天,她的一些美好品德會消失不見的。

許萦理直氣壯地裝傻:“反正有你在,英語什麽時候學又不是學,我的專業課完全沒問題,畢竟落榜三次,不是白落榜的。”

徐硯程笑:“行,聽你的。”

他心想,哪有人這樣埋汰自己的。

不過,許萦的專業課确實學得紮實。

其實她的成績不差,當初考試純屬是心态不行,或許她壓根沒想上岸,焦慮又支使她不得不去參加考試,所以才考得不理想。

許萦得到徐硯程的承諾,拉着被子乖乖躺好,開始期待明天的旅行。

許萦說好第二天早起出門,一覺睡到中午。

行李徐硯程早起收拾好了,微信給她留言說出門一趟。

許萦深覺不好意思,用完早午餐乖乖地寫昨天落下的兩篇閱讀。

差不多下午一點,徐硯程才回來,接着出發去臨市。

酒店是許萦定的,位置在海邊的一家國際大酒店。

原先是定民宿,但酒店裏的設備更齊全,裝修風格是她喜歡的,果斷叛變,退了民宿定酒店。

臨市靠近赤道線,四月份後,白日的海風帶了些溽暑的濕潤,變得溫溫的,她穿着一件衛衣正正好。

因為是臨時起意來的,沒有特地做過攻略,許萦從小紅書搜出幾篇筆記,找了幾個感興趣的景點和徐硯程去打卡。

晚上在美食街用完晚餐,兩人去海邊散步。

夕陽剛落下,海面上粼粼的陽光被月光取代,金光燦爛,水波被照射,金晃晃的。

許萦穿着洞洞鞋,想往裏走去一點,徐硯程摟着她的腰拽回來,耐心勸她:“天氣還冷,等天熱了再下海。”

許萦望眼欲穿地盯着大海,只能說來得不是時候。

沿着海岸線走,泥沙棕色深深淺淺,濕的和幹的混着,許萦鞋子髒了泥,不小心打滑一下,徐硯程單手抱着她遠離海邊,脫下她鞋子,去替她清洗,回來給她穿上,然後蹲在她面前。

徐硯程:“上來。”

許萦:“我又不是走不了,不需要你背。”

“你鞋子是濕的,踩到沙灘會沾沙子。”徐硯程招手,“上來吧。”

許萦摸了摸吃得圓滾滾的肚子,最後爬上了他的背,環着他脖子,靠在他肩頭看着遠處籠罩在黑夜裏的大海,詭秘莫測,海霧朦胧,月色暧昧,氛圍暧昧。

“徐硯程,你當初為什麽回國?”許萦問出了困擾她一整天的問題。

徐硯程攢眉:“怎麽突然這樣問?”

許萦本想打馬虎眼,最後微微嘆氣說:“昨晚岳澤送我去的醫院,他和我說了你在國外醫院的經歷。”

徐硯程神态平靜:“他怎麽說?”

“他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國外因為醫療失誤差點失去進手術室的資格,問我知不知道你被病人家屬鬧上法庭。”許萦說到這,心髒堵堵脹脹的,跳動都不由她說了算,愧疚地靠在他耳邊,“我才發現我對你一無所知,好像……我還是那個糟糕的許萦,說好對你要關心,但我卻不知道你身上有着什麽樣的傷疤。”

徐硯程側臉,她的唇擦過他眼角,落在鼻翼,許萦不好意思直起身子,起身的動作太突然,差點要從他背上摔下來,好在反應及時,徐硯程手扶住她的背。

許萦不敢再亂動,緊緊地摟着他肩頭。

“對不起。”她在他耳邊悄聲說。

徐硯程失笑:“笨蛋小驚,不是你的錯,道歉幹什麽?”

許萦覺着挺委屈的:“我确實對你過去一無所知啊,總以為你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自我美化了你的心情,就是錯了。”

“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确實很開心,你沒有錯。”徐硯程說,“岳澤說的事是真的,但是說不完全。我确實差一點因為醫療事故不能上手術,是因為媽她要做一個很冒險的術式,沒有人敢做一副,當時救人心切,我願意陪她冒險。人救過來了,作為懲罰媽一個月不能上手術,她幹脆去旅游了,我的處罰也就是扣薪水。”

許萦沒想到內情是這樣的。

“我也确實被病人家屬鬧上了法庭,但審查後,我對整臺手術的操作沒有失誤,後面也就撤案了。”徐硯程把實情全部告知了她。

許萦愣住,把他環得更緊了些:“做醫生會碰到這麽多驚悚的事?”

徐硯程:“關乎生命的事,會發生這些也正常吧。而且去世的那位病人,前後住在醫院有一年,我一直是她的主治醫生,雖然醫生不能對病人有過多不該有的情感,但我們相處下來,在彼此心裏算半個朋友。最後她因為意外離開,我有段時間挺內疚的,認為是我沒有能力救活她。”

“我回國不是因為醫療事故也不是因為醫療官司。”

就是單純的因為你。

許萦松了一口氣,軟趴趴地挨着他:“我感覺我被岳澤騙了。”

“他真夠混蛋的,虧我還老實巴交的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他。”

作為交換,岳澤問了她關于容青筠在學校教書的事,她被徐硯程國外的糾紛吓傻了,一五一十把容青筠的事情全說了,突然好後悔,容青筠是她朋友,她這樣算不算出賣好友?

徐硯程問:“他還說了什麽?”

“他還說我,你為此很難過,心裏一直過意不去,作為你的妻子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許萦說着說着,愧疚再次湧上心頭。

徐硯程頓了下:“其實他說的這點也沒錯,我确實心裏過意不去,但這并不是你的錯,我沒有主動告知,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你要是知道,我倒是要問到底怎麽知道的。”

徐硯程的邏輯沒錯,要是她私下去打聽他沒有主動坦白的事,才是對他的不信任。

“是不是每一個病人的離去,你都很難過?”許萦自覺自己不是情感豐沛的人,但她也害怕面對生離死別,何況徐硯程的職業就站在生死線上,可能每天都面對着。

“難過的。”徐硯程擡頭看向遠處的路燈,“作為外科醫生不允許太難過,再多餘的情感表現出來都會對家屬造成傷害。其實面對病人的離世,我心裏會自疚想,讀書再好,醫術再精湛,我不是神,有些事情我也無能為力。”

“徐硯程你知道神為什麽是神嗎?”許萦問。

徐硯程搖頭。

許萦莞爾笑說:“因為神慈悲所以是神,徐硯程誰說你不是神。”

在她心裏,徐硯程的善良足以被稱之為神。

徐硯程開懷淡笑,感慨:“我們小驚都會安慰人了。”

他才反應過來。

昨晚她一直擔心着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絞盡腦汁地去找辦法安慰他,試探着,又怕傷害到他,盡量地去找一個溫和的法子讓他開心起來。

真傻。

他想。

“和你學的。”許萦下巴摩挲他的肩膀,“所以不要不開心了,繼續做那個閃閃發光的徐醫生吧。”

徐硯程:“知道了。”正好走到海邊酒吧的木屋前,他把她放下來。

許萦看着燈光暧昧的酒吧大門,心中滿是好奇,拉着他推開門,風鈴聲銀銀碰響,候在門口服務臺的服務生說了聲歡迎光臨。

夜才深,因為是清吧,又遠在旅游景點外的幾公裏,來的人很少,只有三兩好友坐在卡座上暢聊,歡聲笑語,伴着悠揚的音樂,氛圍特好。

許萦和徐硯程在靠近舞臺的地方坐下,聽說今天有駐演,她就特地選了這個位置。

許萦點了可樂桶,純屬是想知道什麽味道點的,等到她喝了第一口,苦得她五官亂飛。

看着徐硯程呷了一口,神情寡淡,許萦問他:“不苦嗎?”

徐硯程喝了一大口:“還好。”

“這是你的了!”許萦掃碼繼續點單,怕再次踩雷,點了兩支果酒。

徐硯程縱容着她,把她杯子裏剩下的喝完。

許萦問他:“你們醫生能喝酒嗎?”

徐硯程:“能喝酒能抽煙能紋身能染頭,前提是不能影響到工作。 ”

“我還以為不能呢。”許萦語氣誇張。

徐硯程:“脫掉這一身白大褂,大家都是普通人。”

許萦擺了擺頭:“不是,徐醫生不是。”

徐硯程挑眉。

許萦嬉笑說:“剛才都說了,徐醫生是神。”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說醉話,對徐硯程很受用,他沖她招了招手。

許萦以為他又要說什麽秘密,手撐着桌子邊緣,傾身湊近他。

倏地,他偏頭靠近,在她唇上親了一下,雅痞笑說:“那給神親一口。”

許萦臉噌地紅了,不用看她都知道有多紅,卻不好意思說他,眼神亂飄,嘴裏嘀咕一句話,靠回凳子上。

臺上駐演樂隊是大學的社團,已經唱完了一首歌,正在活躍氣氛,問有人願不願意上來一起合唱。

年輕人朝氣蓬勃,許萦撐着臉看着臺上,聽主唱賣力地鼓動氣氛,但來清吧的人都是自己熱鬧的主角,并不想成為全場熱鬧的主角。

許萦和徐硯程說:“想到大二我和學長為了給社團拉贊助,連學校旁邊的奶茶店也去,明知不會有結果,也要聽到那句拒絕的話,好讓自己死心。”

“挺心疼他們的。”

這種心疼不是貶義的,而是帶着欣賞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語氣太悲觀,徐硯程主動站起身,瞬間彙聚了全場的目光,特別是主唱,發現有人捧場後,拿着話筒歡呼地嗷叫兩聲。

“這位先生願意給我們唱一首,大家掌聲歡迎!”主唱笑哈哈大聲說。

因為人少,掌聲算不上熱烈,但全場都看着徐硯程,在看到他一副優越的皮囊後,天也不聊了,拿出手機開始拍攝。

徐硯程沒有再特意和許萦交流對視,知道她怕被關注會不自在。

他闊步上了舞臺。

主唱簡單的問了徐硯程幾個問題,他沒有透露姓名,只是說了姓,主唱人很機靈,問了徐硯程的職業,得知他是醫生後,便拿着麥說讓徐醫生給我們唱一首。

徐硯程點的歌,樂隊的五人用手機搜譜,把舞臺最中間的位置給他。

許萦也拿出了手機,融入大家的熱鬧裏。

徐硯程穿着一身黑色的沖鋒衣,黑發輕輕地灑在額前,雙眸含笑看着她,坐在高腳凳上,腿被顯得筆直修長,舉止落拓不羁,許是因為裝扮的問題,看起來有幾分慵懶和漫不經心,麥克風傳來的聲音低冽蠱人,似剛才喝的清酒,水潤沁着心,被他充盈。

等報歌名的時候,許萦也沒想到徐硯程會唱《她的睫毛》,印象中在小學就聽過這首歌。

或是因為在清吧,本是熱鬧的一首歌,在木吉他的和弦裏,變得溫柔。

他唱起來像在說着一個故事。

「她的睫毛彎的嘴角」

「無預警地對我笑」

「沒有預兆出乎意料」

「竟然先對我示好」

「她的睫毛彎的嘴角」

「用眼神對我拍照」

「我戒不掉她的微笑」

「洋溢幸福的味道」

海邊,清吧,吉他,青檸味的果酒,還有臺上為她唱歌的男人。

許萦飲了一口他給的氛圍,微醺地笑了笑。

「她粉嫩清秀的外表」

「像是多汁的水蜜桃誰都想咬」

「她嘴上亮麗的唇膏」

「有一股自信的驕傲我看得到」

弦音配着他柔和的聲線,許萦移不開眼,就一直笑着看他。

看他深邃的眉眼,看他脈脈的目光,讓她想到風和日麗的早晨,把被子鋪在陽臺,臉貼在被子上,暖陽燦燦照下,會心一笑。

心想着。

今天一定是個好日子。

今天也是。

許萦站在廊檐下,看着遠處的海,風鈴聲作響,徐硯程推門出來。

四目相對,暖昧特別。

“怎麽出來了?”徐硯程下臺沒看到她人。

許萦背着手遠眺:“我知道你會找出來,就先出來了。”

“我很喜歡你唱的歌。”許萦說,“很喜歡。”

他是看着她唱的,她知道是唱給她的。

徐硯程走過來,許萦上前環住他腰身,鼻尖碰到沖鋒衣的拉鏈,微微一偏,碰到了他的喉結,看見喉結上下一滾。

他心忽地一緊。

許萦壓着他肩頭,徐硯程低下身,聽到她嬌憨說:“所以,想親一口神。”

海邊屋檐下,她踮腳主動吻了他。

海浪狂湧卷動。

他迎着,唇角上揚。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又名《主動的小驚》

今天來發糖了,不甜不要錢。

其他事情等明天兩人回家再說!

謝謝各位爺的地雷、訂閱、評論和營養液,營養液破2千了,感動感動,最後不要臉問問,快月底了,要是大老爺的營養液要過期的話給我吧,最後再打滾求收藏《小銀河》(楚栀X席潤野),今年冬天會寫,啵啵啵!

還是前66~

看完碎覺,安安安~

注:她的睫毛這首歌要是想要聽吉他版,可以去B站搜搜看,不過周董的版本也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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