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想你想得疼

她從扶梯上跑下去,邊跑邊給夏明江打電話,不通。

又給裴司延打了幾個,也沒人接,最後總算是張助理接了她電話:“喂?寧小姐?”

“裴司延呢?”她着急忙慌地問。

“哦,老板他剛結束會議——”

張助理還沒說完就被打斷:“那你叫他接電話。”

“他現在不在呀。”張助理說,“剛開完會就接了個電話,走了,不過要我晚點去接他,好像在什麽臨仙居,是私人飯局所以我就沒跟……”

寧姝趕緊挂了電話,繼續往樓下跑,到商場門口火速攔了輛出租車。

**

包間是中式餐廳加茶室,古色古香的雕花隔斷門後擺着矮幾和竹墊,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阿姝跟我雖然沒血緣關系,但在法律上我是她的父親,所以你不要嫌我多事。”夏明江親手捧了一杯茶遞過去,“她從小沒了父親,這麽些年,我們不是親父女,勝似親父女。她的事,我不可能坐視不管。”

裴司延難得對人流露出幾分恭敬,雙手接過:“謝謝。”

“之前那件事裴先生全都知道,甚至有可能知道得比我們都清楚。”夏明江看着他,眼神裏不乏銳利,“我閨女在別的事兒上是聰明通透,但沾上感情就是一根筋,因此先前才受了那些委屈,我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裴先生,我們都是明白人,說明白話,不必繞彎子,你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

“伯父,對于之前的事,立場不同我不多評價。”裴司延擡眸看向夏明江,目光無比認真,“但我不是溫景澤,我會好好珍惜我愛的女人。同樣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請您相信我。”

夏明江神色稍松,垂眸端起茶杯:“我能相信你嗎。”

裴司延笑了笑:“您不妨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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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姝一路讓師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臨仙居,在門口急吼吼問了服務員,然後火速跑向包房。

她什麽都來不及想,用力推開包廂門。看見矮幾邊互相動手的兩個男人,急忙拔腿跑過去,擋在兩人中間。

她像母雞護仔似的護着裴司延,“夏叔叔,您冷靜一點!”

夏明江一臉懵逼,擡到一半的手卻僵住了。

寧姝盯着他,眼神堅定:“夏叔叔,他沒欺負我,您別打他,有什麽誤會坐下來好好談……”

“我們這不是在談呢嗎?”夏明江從桌上紙盒裏抽了張衛生紙,在胸口衣服上擦了擦,“我們談得很開心,你這是幹嘛?”

寧姝回頭望了眼裴司延,愣愣道:“你們不是在打架?”

“不是,誰在打架了?”夏明江笑了,“我們剛聊着前兩天的歐洲杯呢,我一激動把茶給灑了,這不,灑我一身水。”

“……”寧姝看着他胸前的茶漬,忍不住嘴角一抽。

這老頑童,五十好幾的人了熬到半夜三點看球賽,這還真不是他幹不出來的傻事。

身旁男人也笑了一聲,摟住她腰,溫柔道:“放心,我和伯父相談甚歡,我們支持的也是同一支球隊,不存在任何意見分歧。倒是伯父,”他看過去,“您真的不要換件衣服?我打個電話,讓人從附近商場送過來。”

“真不用了,我一把年紀又不像你們年輕人,那麽注意形象,新衣服不如舊的舒服。”夏明江放下衛生紙,“你瞧,我這黑襯衫擦幹淨了也看不出來。”

裴司延笑了笑,也不堅持。

忽然,夏明江視線一低,落向矮幾邊的小袋子:“這是什麽?”

寧姝心底咯噔一跳。

她剛剛撲上來的時候太急,完全忘了自己手裏還拎着一袋見不得人的東西。

這會兒她一低頭,就看見那個可可愛愛的紙袋倒在旁邊,倒是只露出白色蕾絲的一角,但先前她怎麽找都找不到的方形小盒子就這麽孤零零地被甩了出來。

淺色竹墊上,紅色的方形小盒子十分顯眼,上面的logo更是在燈光下格外明亮,仿佛還自帶炫酷的出場BGM。

寧姝腦子裏嗡嗡作響,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種史無前例的尴尬。

這時,身旁的男人忽然握住她手,然後微微傾身,将甩出來的小盒子裝回袋子裏去,神色如常地拎起來,放到自己身邊,“多大人了,還毛毛躁躁的。”

語氣裏盡是寵溺。

這一下夏明江也不好多問,清了清嗓子,主動化解尴尬:“時間差不多了,過去開飯吧。”

說完叫服務員添了雙筷子,三個人坐到餐廳去聊。

那袋東西被放在裴司延座椅的背後,反倒弄得寧姝如坐針氈,都不敢擡頭和兩個男人對視。

“阿姝,你多吃點啊。”偏偏夏明江格外關照她,生怕她吃不飽似的,“你不是愛吃粉絲嗎?這家的粉絲煲特別好吃,早先就想領你來吃了。”

“還有這個炸大蝦,也是一絕,快嘗嘗。”

“我特意點了這個東坡肉,口味地道,肥而不膩,特別棒。小裴你也多吃點,你們倆都太瘦了。”

“來小裴,我們喝酒,這可是我藏在這兒的好茅臺。”

寧姝一直低着頭只管吃東西,這會兒才擡眼看了看裴司延。

她知道他不喜歡喝酒,雖然有時候應酬難免,但都很克制。

也不知道他酒量究竟怎麽樣,但夏明江是個酒桶子。酒量一般,但特愛喝的那種酒桶子。

都是自家人,她也就不遮掩了,望着夏明江道:“夏叔叔,您少喝點兒,別晚上回去又折騰。”

“你可別在小裴面前瞎說,我什麽時候回去折騰了?你問問你媽,我什麽時候真喝醉過?我這酒量,飯桌上那都是喝倒一圈,衆人皆醉我獨醒。”夏明江滿臉得意。

寧姝:“……”吹起來比喝起來強。

裴司延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遞過來一個安心的眼神。她再一看夏明江那副又菜又愛玩的樣子,心裏稍微平靜了些。

她也是瞎操心了。

裴司延是什麽人?傳說中坐擁曲城一半財富的男人,迄今為止還沒人能讓他吃虧。

但這晚上他的确喝了不少。

夏明江那個酒桶子喝多少,他就陪多少,只有更多沒有更少的,到最後夏明江滿臉通紅冒油光,胡言亂語,走路都晃悠了。

寧姝看了眼裴司延,倒是表情如常,雙眼清明,除了耳朵尖微微泛紅。

很久很久之後寧姝才知道,這是他這輩子喝得最多的一次。

生意場上沒人敢這麽灌他酒,他也從不輕易接招。

哪怕是結婚那天,他心情好不用克制,也還惦記着洞房花燭夜。

吃完飯,喝完酒,寧姝打電話讓夏明江的秘書上來接人。王秘書把夏明江從椅子上扶起來,像是練過無數遍似的,一點兒也不吃力,還出聲哄他:“夏總,我們換場子了。”

“換場子?換什麽場子?”夏明江大着舌頭嚷嚷,也不知道是真腦子清楚,還是假的,“我得回家了,我老婆等我呢。”

寧姝忍不住笑了出聲。

夏明江喝到興頭上是沒法停的,每次也只有騙他說換場子喝,才能把人架走,今天倒是十分肯聽話。她囑咐王秘書:“我媽今天出去打牌了,這會兒應該還沒回,麻煩您回家給他喂點兒藥。”

“好,放心。”王秘書點了點頭,“那我帶夏總走了。”

“嗯。”

包間裏只剩下寧姝和裴司延,她連忙轉身去問裴司延:“你還好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事。”他順手撈過她身子,把人攬在懷裏,低下頭無比專注地看着,“我發現喝了點兒酒,看你更漂亮了。”

寧姝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喝醉了吧?”

“你看我像嗎?”他抱着她,身形也不帶晃的,眼睛裏她的影子也十分清晰,擡起手溫柔地穿進她頭發,輕輕托住她後腦勺。

“像。”寧姝也環住他腰,仰着頭一臉認真,“不過看着也更帥了。”

裴司延笑:“我不一直都這麽帥?”

“還說沒醉。”寧姝笑得合不攏嘴,“你都開始胡言亂語了,離夏叔叔那樣也不遠了。”

“那還是有區別的。”他俯身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還能陪你約個會,想去哪兒?”

“你真的可以嗎?”寧姝蹙了蹙眉,一本正經地問。

這人說話間噴出的酒氣都快把她給熏暈了,不過破天荒的,她居然一點兒都不讨厭,還舍不得放開他。

“嗯,是喝太多了,伯父真厲害。”他點點頭,實話實說,“不過我這會兒感覺還行,沒不舒服,就是腦子有點兒……”

男人話語一頓,寧姝立刻緊張起來:“怎麽了?頭疼嗎?”

“嗯,頭疼。”他低下頭,“想你想得疼。”

說完,男人托着她後腦勺就要吻下來。

寧姝餘光瞥着半開的門,和門口站着的服務員,趕緊擡手推開他的臉:“別鬧,外面有人呢。”

裴司延抵着她額頭笑了笑,沒繼續,只用唇碰了碰她的鼻尖,就挪開。

寧姝相信他真沒事兒了。

“我們去看電影吧。”她提議道,“最近有一部電影不錯的,今天本來要和菀菀去看,都被你們倆攪黃了,你陪我看好不好?”

裴司延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沒和女朋友一起看過電影,于是摸着她的頭輕笑:“好。”

寧姝正要拉着人出去,裴司延卻沒動,從身後拽住她:“等等。”

寧姝回過頭:“嗯。”

“你忘了你的東西。”說着,他走回座椅旁,拎起那個可可愛愛的紙袋。

寧姝驀地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想要搶回來,可剛一擡手,就被男人舉到她夠不到的高度,然後他從袋子裏拿出那個方形小盒子,細細端詳。

幾秒後,裴司延垂眸看過來,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去看電影之前,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

“……”他要做什麽?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雖然她這方面的想法現在已經有所松動,但也沒開放到和一個男人剛談不到一個月就坦誠相見的這種程度。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循序漸進的。

于是她連忙解釋:“你誤會了,這個是我買睡衣的時候店裏送的,我沒有……要買這個。”

“哦,是嗎。”他輕輕地勾了勾唇,朝她邁進一步。

寧姝忙不疊後退,被他身上攜帶的濃烈酒氣所壓迫,腿一軟,坐進椅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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