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蝴蝶效應

“什麽？！”

三合關外胡人大營，木圖哈憤怒地一腳将面前的部下踹翻在地：“幾千個奴隸，說跑了就跑了？押送的人都是草包嗎？”

被踹倒的部下悻悻然爬起來，低着頭道：“全被殺了，包括烏斯巴圖的隊伍，有上百人的精銳騎兵，都死了。”

“什麽人幹的？”憤怒到極點的木圖哈反而冷靜了下來。

“目前還不知道，沒有留下任何活口，也沒有逃跑的奴隸被抓回來。”部下忐忑地禀道。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木圖哈眯起了眼睛。

部下心裏一哆嗦，他知道這是木圖哈起了殺心的信號，但也只能從實禀報：“除了派出去查探的偵騎，目前還沒其他人知道。”

“很好，這件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千萬不能讓代欽知道，否則他一定會在王庭告我一狀的。”木圖哈緩緩說道：“把那隊偵騎，派去參加下午的攻城。”

部下心裏不由得為這隊偵騎感到可惜，卻又聽得木圖哈說道：“現在已經沒有奴隸去送死了，就讓我們最精銳的勇士去把三合關拿下來吧。代欽，他不是想要我再打得猛些嗎？我倒要看看，假如我這偏師先于他破關，他如何向王庭交代！”

三合關上，石玉神色凝重地看着瘋狂進攻的胡人，向同樣神色凝重的赤霧說道：“将軍，胡人這兩日像是打了雞血，戰力增加了許多，我們的傷亡越來越大了。”

赤霧沉吟道：“雁嶺關方向也一直壓力很大，本以為雁嶺關那邊是主戰場，沒想到這邊突然又緊張起來，這胡人，到底打的是什麽算盤？”

石玉想了想答道：“胡人打仗向來以直覺為準，并沒有太多章法可循，幸虧大将軍有先見之明，提前讓左軍大營移防至附近，如此我們便無兵力之虞了。”

赤霧搖了搖頭，擔憂道：“沒有這麽容易，城牆就這麽長，我們所能擺布的兵力有限，胡人攻上城牆只是時間問題，所以，我們須做好兩手準備，萬一城破，便立即撤出城牆，并提前備好大軍，以逸待勞，在胡人蜂擁而入、戒備松懈之際以雷霆之勢擊潰之，重新将戰線回推至城牆之外。”

石玉琢磨了半晌，點點頭道：“将軍教訓的是，石玉受教了。”

赤霧繼續說道：“左軍大營距我們尚有兩日距離，一旦城破，我們便沒有可擋住胡人的機動兵力了。”

石玉道：“那我們是否速将這邊情形告知左軍？”

赤霧點點頭：“須盡快告知，同時急報大将軍定奪。”

三合關西北方向二百餘裏，空地上燃着十餘處篝火，約莫二百來人馬正在此地紮營歇息，正中央的篝火格外大一些，青鸾和淩風、蒼狼正和幾個胡人一起坐在篝火旁。

“阿斯瑪大人，今日搜尋了一整天，都沒有再發現有奴隸隊伍了，想來後續征發的隊伍已經被我們清除幹淨了。”一名胡人恭敬對青鸾說道。

“嗯，如此甚好，這麽說來，我的使命就完成啦，明日一早，你們便各自散去，回家和親人團聚去吧，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青鸾正襟危坐着，身旁的淩風和蒼狼正在大快朵頤地吃着烤肉，她卻只能顧及着形象，口水直往肚子裏咽。

聽得青鸾這麽說，那名胡人大驚失色道：“難道大人要抛棄我們了麽？”

青鸾一時沒搞明白狀況，微微皺眉問道：“你們現在都已經自由了，已在軍中的奴隸我們也來不及去救，我自該結束使命，這有何不妥？”

胡人看了看身邊的同伴，幾人都露出忐忑的神情，一起拜伏懇求道：“請天使大人繼續指引我們！”

青鸾不明所以，急忙道：“你們起來吧，既已獲得自由，你們又何出此言？”

胡人們紛紛直起身子，先前那人擡起頭說道：“我們雖已獲得自由，數千名兄弟姐妹在大人恩澤下返回了家園，可是一旦頭人們打完仗，便又會卷土重來，等待我們的也将是重新受奴役的命運。所以，還請大人繼續帶領我們，直到真正擺脫頭人的威脅。”

“哎呀，這怎麽還賴上我了？”青鸾心想：“你們再不散去，淩風那小子就要把烤肉吃光了！”

心裏雖急，青鸾卻也大致明白了胡人們的擔憂，她理了理思緒道：“如此說來，你們若要獲得真正的自由，便只有兩條路可選，其一，推翻頭人們的統治，也就是要和整個草原王庭為敵，其二，離開草原，尋一處世外之地栖身，你們打算如何選擇？”

胡人們聞言，不禁面面相觑。青鸾見狀，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知你們心裏想些什麽，和王庭作對，怕是沒有這個實力，避而遠之，又不甘心，畢竟草原才是你們的家。”

胡人們紛紛點頭，青鸾便接着說道：“雖說現在要和王庭作對有如癡人說夢，但如果能将所有受苦受難的人都團結起來，也并非完全沒有可能。”

“求天使大人指引我們！”胡人又紛紛拜伏于地。

“這擔子可不輕啊。”青鸾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們明日都先各自回去和家人團聚，既是要追尋自由，自然須将家人一并帶上。在我救下你們第一批人的地方往東面五十裏有片小湖，三日之後我會在那裏等着，你們去告訴所有願意追随光明和自由的族人，我在那裏等你們四天，無論多少人來，七日之後，我們便正式踏上征程。”

胡人們相互之間看了看，都覺得可行，便逐一向青鸾拜謝告辭，起身去告知其他同伴了。

青鸾剛松了口氣，就見眼前突然冒出來一條香噴噴的羊腿，定睛一看，原來是淩風遞過來的。

“哇，好香！”青鸾毫不客氣地一把接過，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

雁嶺關武懷義帥帳內，一衆将領皆神情凝重地聽着三合關來人的陳述，聽完後，衆人皆陷入了沉思。

武懷義一邊輕叩着案上的地圖，一邊緩緩分析道：“假若胡人真的攻破了三合關，左軍的機動兵力也只三萬餘人，尚不足矣形成絕對優勢反擊胡人……雁嶺關這邊倒是還有右軍大營可以倚仗……”

說着說着，武懷義便不再作聲，帳內衆人知道他即将作出最後決定，都屏息凝神看着。

武懷義手掌重重一按，擡頭斬釘截鐵說道：“青城，你帶麾下所有戰車星夜趕往三合關，配合赤霧與左軍做好準備對胡人反戈一擊。蒼雷，你去右軍大營，速将右軍人馬帶往雁嶺關！”

吃飽喝足的青鸾心滿意足地躺在篝火旁，出神地看着星月交相輝映的夜空，前世哪怕是夏夜都看不到這麽漂亮的星空，遠處一道流星劃過，她不由得看癡了。

“不知道草原上被我這麽一攪和，會不會産生蝴蝶效應呢？”青鸾心裏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