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章節
震顫就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我聽見他的聲音響起:“萬榮,是我。”
我不知該不該回頭去看,這一場夢,實在是太過真實,卻也虛假無比。記憶裏,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缱绻的聲音和我說過話,他也不曾這樣逾矩地抱過我,我只覺得是上天在和我開玩笑,讓我也體會了一把白日夢的感覺。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銅鏡,我眼裏的神色竟然和哥哥的是那樣相像,原來哥哥,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真正的隐藏。
我清楚地明白,那一種神色,叫愛情。
罷了,白日夢也好,幻覺也罷,總歸是他。我真的太想他了。
我轉過身去緊緊抱住他,他身上炙熱的溫度和強勁的心跳一遍一遍提醒着我,這就是事實,眼前的這個男子,真的是他。
心弦一下子就崩斷了,我除了哭,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我回來了,萬榮……對不起,現在沒事了,都沒事了……”
那日的中秋宴,我找了個借口沒有去參加。容韞哥哥小心地攔腰抱起我,幾個翻飛的動作,就帶我來到了皇宮中最高的屋檐上。
我們并排坐着,沒有公主和将軍的身份之別,只有數不清的眷戀和羁絆。他沒有告訴我他是怎麽活着回來的,也沒有說這些日子他都在幹嘛,他只是擡着頭看月亮,然後慢慢與我十指相扣。
我知道他一定不是尋常之人,可我也不曾過問。他說他只有三年的時間,別離以後,他還會回來找我。我告訴他,哥哥将我許配給了丞相的嫡子。他皺眉看着我,半晌嘆了口氣,沉沉地說:“也好。”
這三年,我過的很快樂,卻不開懷。一想到總有離別的那一天,我就覺得心如刀絞。我很想問問他能不能不要走,可每當我想要開口時,都會覺得無可奈何。
三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他與我不告而別,只留下了一柄白玉簪子,像是在證明這三年的時間并非只是夢境。
宣明十六年五月,我與丞相嫡子顧寬完婚,賜恭榮別苑,成了樁美言。
驸馬待我極好,可我在他的眼裏,看不見絲毫溫柔的意味。在他的眼裏,我就像是一只昂貴的寵物,或者是一級他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什麽一見鐘情,什麽天作之合,不過是做做樣子。時間久了,他也就顯露出了本性。
顧寬簡直就是一個魔鬼,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折磨活生生的人。床第之間,他也不再對我溫存,甚至會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厲聲罵道:“賤蹄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別的男人有茍且,是常容韞對不對,他沒有死對不對!”
我看着他猙獰的表情,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聽見他說容韞哥哥的名字,我的心跳得像是要沖出胸膛。
他發洩過後,在我的耳邊留下一句:“他配當什麽大将,他想要的,我一樣都不會給他。”然後披上了外袍,轉身離開。
我哆哆嗦嗦地從被褥下方摸出一個檀木盒子,裏面放着一柄精巧的白玉簪。我把盒子貼近了胸口,蜷縮着身子開始哭泣。
我已經許久沒見過容韞哥哥了,我亦不想再見他。現在的我,哪裏還配再見他呢?
宣明二十一年秋,今年的寒潮似乎來得格外的早。
我坐在恭榮別苑的亭子裏,披着厚實的狐貍毛鬥篷,手裏還捂了個暖爐。玉盤懶洋洋地趴在我的腳邊,一身白毛有些枯燥打結。
它在我十一歲的時候來到我的身邊,一晃已經過去了十四個年頭,它老了,我也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萬榮了。
“公主,起風了,我們回去吧。”我聽見侍女這麽對我說。果然起了一陣風,我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狐裘。
我畏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變得愈發弱不禁風了,就算是簡單的着涼,都能讓我卧床半月不止。
顧寬總是會給我帶來各種補藥,可他從不會對我有半點兒好臉色。他看向我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說:“鐘離榮,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啧啧啧,真是我見猶憐。”他上前一把抓住我的下颚,力道大得讓我疼出了眼淚:“可是他呢?他來看過你麽?你在常容韞的眼裏,不過是個玩物,膩了,也就可以丢了。”
我直直地盯着他,本想擺點兒公主的威儀出來,可心裏的痛楚讓我說不上一句話。
宣明二十一年冬,我得了一場大病。
我日日卧床不起,昏昏沉沉,滴水不進。我的夢裏全是十幾年前那個站在紅牆邊目送我離開的男子,他身着墨藍色的長袍,劍眉星目,霞姿月韻。可他離我這般的遠,我沒辦法向他靠近,我只能與他漸行漸遠。
又過了半月,大梁的京城又開始飄起了雪花。那一日我的精神頭特別好,難得得下了床。
我坐在銅鏡前,卻不敢看自己的臉。身後的侍女小心地為我梳理着頭發,正想給我戴上哥哥賞賜的鎏金瑪瑙步搖,我就揮了揮手。
“戴着個吧。”我遞給她一柄玉簪,“先前從未戴過,只希望這不是最後一次。”
“公主切不可這麽說!”侍女驚叫出聲,“公主一定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恭榮別院的景致很好,蓋上了一層銀白,倒是又添了幾分姿色。我正被侍女攙扶着在庭院裏走動,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阿榮……”
我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
我知道那是誰,我也知道,我不是在做夢。
可是今晨起來的時候,我照了鏡子,鏡中的人面黃肌瘦,形容枯槁,又醜又可憐。我不願他瞧見我現在的樣子,只堪堪說道:“你走吧,我已為人婦,實在不方便見你。”
翻飛的大雪落滿了我的發頂和衣領,我呼出的白氣飄渺又虛弱,我的眼前又開始一陣陣發黑,四肢的力氣一下子像是被抽走了。
他一下子接住了搖搖欲墜的我,大步把我抱回了房間放在床上。一離開他的胸膛我就開始打顫,這被褥,着實是太冷了。
那一晚,哥哥、母後還有一大群太醫全都守在我的床前。顧寬隐瞞我的病情,以驸馬之名籠絡朝內人心,與丞相一同結黨營私,被一鍋端起,抄了滿門。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手腳發涼,視線也是模糊的。恍恍惚惚中,我只覺得有人正握着我的手,他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我的指尖,一路湧動到了我的心裏。
是哥哥嗎?我動了動手指,手背上滴落了兩滴灼熱的淚。
疲憊感如夏日的雨,呈傾盆之勢朝我而來,我知道,我的生命大概是走到了盡頭。
我拼命睜開了眼,卻還是沒能看清那人的臉龐。我輕輕地說一句:“皇兄,若有來生,我再不想投生帝王家……”
【番外】幾生無回顧·肆
我的魂魄從萬榮的身體裏抽了出來,飄飄蕩蕩一番就被引上了黃泉之路。
經歷了這麽幾世,我早和孟婆混的熟了。她遠遠看見我飄來,連忙大聲喊道:“阿榮!這麽快又死啦?”
我垂頭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回顧我的這一生,還真是夠凄慘,也不知閻王爺和神族三皇子是從哪兒找來的命格,這般摧殘我這朵小花。
我擡起頭來問孟婆:“孟婆,我的下一世又要變成什麽了?”
“下一世啊,我看看。”孟婆翻箱倒櫃找着什麽,“噢,你的下一世是一只龜,啧啧啧,這可是個長命的物種,看來我得好些日子見不到你了。”
我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還好不是人了,我可再也不想投胎做人了,上一世經歷的那些,一次就夠了。
我喝了孟婆湯,又進了輪回轉世。春去秋來,歲歲年年,我被這看似無盡的輪回折磨得沒了模樣。
千年的歲月就這麽一晃而過,可我不知為何,每一世我都忘不了那個藍衣的青年,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他對我來說,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孟婆說,這是烙印在我魂魄中的執念,孟婆湯只能抹去記憶,卻抹不去靈魂上的傷痕。
再一世,我又投胎成了人。
我生在一戶平常人家,名為寧榮。我和其他普通的女子一樣,學着琴棋書畫和女紅,長到了二八年華時,嫁與了一個姓程的商人,被喚做程寧氏。
我的丈夫待我極好,他不曾納妾,與我相敬如賓。成婚後第三年,我懷上了他的孩子,可他卻在一次商旅途中被馬匪劫殺,人財兩失。
我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我挺着大肚子,操辦完了他的葬禮,然後遣散了一家傭仆。
我本想過随他而去,可我終究放不下腹中的孩兒。我夜夜以淚洗面,不知道為何上天對我如此不公。
又過了幾月,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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