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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州城是蘇瑾瑾從小長到大的地方,認識她的人多,怕以後有人借機生事,于是陶碩敲定主意,暫避到相鄰的宛城中去。蘇瑾瑾整日情緒低迷,此刻已經枕在陶母的膝蓋上睡熟了。
陶母壓低聲音問正在駕車的陶碩,“母親方才盤算了一下,加上之前我們母子存的積蓄,如今身上約有一百兩銀子,短期的衣食住行倒也不愁。但是我們三人總要往長期考慮,在城裏買一處兩進的宅子銀兩怕是不夠,不如住到鄉下去,看有沒有合适的屋子可以買。”
陶碩目視前方,心裏也并無異議,母親打理過家宅的大小事務,這種事情上肯定比他經驗豐富,“母親考慮得是,兒子方才打聽過,往前五裏路有一處村落,名高家村,地勢便利,離集市也不算遠,咱們可以先到那裏看一看。”
馬車颠簸,蘇瑾瑾睡得并不沉,等她醒來後,聽到陶碩與人攀談的聲音。
大意是村裏有個孤寡老人剛剛過世不久,老人有個獨子,前些年患病去世了,如今這處屋子也是個無主的,村裏人嫌他們家晦氣,也沒人打那屋子主意。
不要錢得來的東西總叫人心裏不踏實,陶碩母子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倒是蘇瑾瑾,忐忑得問,“老人新喪不久,這屋子會不會不幹淨啊?”
她小時候話本沒少看,荒野狐仙、舊宅女鬼的故事寫得引人入勝,她一面揪緊了心硬拉着采兒陪同,一面又忍不住看到最後,晚上起夜時都不敢獨自去茅房。
剛剛那老鄉這麽一說,蘇瑾瑾又開始疑神疑鬼。
陶母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說,“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怪,那些鬼神傳說大多都是以訛傳訛,一傳十十傳百,才流傳下來的。”
蘇瑾瑾并沒有因陶母的話覺得些許心安,在走進破爛陳舊的屋子時,她緊緊拽住陶母的袖子,睜大眼睛左顧右盼。
陶母環顧四周,屋頂有光線透進來,約莫是瓦片移了位或者是有缺失,對陶碩吩咐道:“待會你去隔壁鄰居家問問有沒有多餘的瓦片,找幾片回來把屋頂補上。”
陶碩低聲應了。
老人留下來的屋子不大,令人驚喜的是還帶了一方小院子,院子裏的土地上雜草叢生,陶母想了會,才自言自語道:“草長得這麽高,天兒熱起來後怕是會招蛇,一會先把屋子清掃了,然後再把雜草給除了,明天可以上街買點花種種在院子裏。”
陶母突然轉頭,“瑾瑾喜歡什麽花?”
蘇瑾瑾被陶母那句“怕是會招蛇”給吓得冷汗直冒,她小時候被菜花蛇咬過,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她心裏萬分慌張不安,并沒有聽到陶母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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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瑾,怎麽了?”
陶母也納悶,這孩子怎麽一進來就跟傻了一樣。
蘇瑾瑾回神,“啊?”
真是傻裏傻氣的,陶母不由失笑,又重複了一遍問她的話。
蘇瑾瑾對花并沒有太大的興趣,聞後也回答不出,只說,“母親決定就好。”
陶母果真凝神開始想起來,片刻之後,笑着拍手,“那就種菊花吧!碗口大小的波斯菊,重陽節的時候,在院子裏搭一張桌子,咱們三個,對着月亮,吃蟹賞菊,當真是人間樂事。”
蘇瑾瑾感慨,從前怎麽沒有看出來,母親是這麽會享受的人。她好像已經忘記,從前的蘇大小姐哪裏會去關注下人的生活。
陶母轉身掃一眼院子,“門口可以種一樹紅梅。”
陶碩就知道,母親這般喜愛梅花的人,住的地方怎麽可能沒有梅樹。
把大致布局定下來後,三人就開始分工打掃,粗活重活累活當然都是陶碩的,修屋頂,清理竈臺,打掃蜘蛛網,陶母直接把這些活分給了他。陶碩也不抱怨,挽着袖子開幹。陶母負責擦桌子掃地,蘇瑾瑾站在門口手足無措,她沒幹過這些活,不知道要怎麽弄。
“瑾瑾,你就負責除院子裏的雜草吧!”
蘇瑾瑾簡直想哭:會不會真有蛇啊?
她走到院子裏,看着已經長到她膝蓋這麽高的雜草,眼淚都快蹦出來了。這麽深的草,真的會有蛇吧!或許不止一條,或許是一家三口,想到這裏,蘇瑾瑾一張小臉被吓得慘白。
陶碩正待出門尋找瓦片,就看到蘇瑾瑾直直站在院子裏,不知道腦海裏都想了些什麽,一副生無可戀的倒黴模樣。
想到前夜的大街上,她也是這幅樣子,當時估計是夜裏怕黑,這會豔陽高照,又怕些什麽呢?
陶碩回想方才母親是不是提到過和雜草相關的事,他記性好,不消片刻就知道了蘇瑾瑾到底在怕什麽了。
原來是怕蛇嗎?這位大小姐脾氣這麽大,膽子倒是小得出奇。他環顧四周,在地上撿了一塊石頭抛到草叢裏,照樣平靜沒有聲響,蘇瑾瑾被那顆石頭吓了一跳,慌慌張張回頭。
陶碩的眼神莫名讓人心安,“天氣還沒有完全暖和起來,這個時候是不會有蛇出洞的。你要實在不放心,可以像我剛才那樣,扔塊石頭試探一下。如果有蛇在裏面,聽到響動,會四處亂竄。”
蘇瑾瑾也不明白,為什麽每次狼狽的樣子都能被陶碩撞見。她一直擔心陶碩會借機同她算老賬,就拿剛剛那件事,要換成是她,勢必要冷嘲熱諷一番。
陶碩看見她還呆在原地不動,也不說話,自覺理解成她還在害怕,他已經走到了門口,想了想,又對蘇瑾瑾說,“如果還是擔心的話,可以先放在一邊,等我回來再做。”
蘇瑾瑾根本來不及感動,陶碩就已經離開了。
蘇瑾瑾說不清現在是什麽感覺,學着陶碩的動作,向草叢扔了一枚石子,見确實沒有異動,試探着走到草叢邊上,又試探着伸手拔了一顆草起來。
确實沒有聽到蛇鼠亂竄的聲音,膽子大了起來,她動作不快,拔得也沒有章法,這邊還沒有拔完,又跑去拔另一邊的,陶碩抱着瓦片回來時,院子裏的雜草東一塊西一塊,照這個陣勢繼續拔下去,不知又要耽誤多久時間。
陶母站在房檐下,笑着對陶碩搖了搖頭。陶碩心神領會,穿過院子,走到母親身邊。
“母親,其實可以讓兒子做的,花不了多少時間。”
陶母斜睨陶碩一眼,這兒子什麽都好,就是男女之事上不開竅。
陶母不得不提點他,也沒把話說得太明白,“母親當然知道讓你去做花不了多少時間,問題在于,真讓你去了,你媳婦什麽都撈不到做,晚上怕是會睡不着覺。”
男女之事上,陶碩确實遲鈍,他還是沒明白母親是什麽意思。不過一堆事等着他,他也沒空追根究底,轉到後牆,搭上梯子修瓦去了。
拔這麽一小片地的雜草,蘇瑾瑾花了一個時辰,拔起來的雜草被扔得七零八落的,又要花時間歸整到一處。蘇瑾瑾扶着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額頭上溢出薄薄一層細汗,她朝着地上的雜草嘆了口氣,心想:本小姐今日這般懂眼色,親自拔了這麽多草,陶碩那厮大概是找不到理由嫌棄我了吧!
蘇瑾瑾以前是個不愁吃不愁穿的二世祖,一朝從雲端跌入泥土,并非就不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以前有爹爹養着寵着,她沒吃過什麽苦,也沒修得什麽本事。如今吃穿用度都要仰仗陶碩,她這只什麽也不會的米蟲就只能化身狗皮膏藥緊緊黏着陶碩不放。
要說蘇瑾瑾心地純良,那也不是的。她此刻正在盤算,怎麽樣才能一邊靠着陶碩,一邊再去尋個有錢有勢的冤大頭養她一輩子。畢竟這樣的日子勉強過上兩三個月就當換個新鮮口味,體會下人間疾苦,真要過一輩子,她可是不幹的。
陶碩辦事效率極高,不僅很快把陶母安排給他的活幹完了,還半點沒嫌累,又來接手母親手上的活幹。蘇瑾瑾站在屋外躲懶,滿屋的灰塵嗆得人難受,她方才一進去,就趕緊退了出來。在屋外咳得心肝肺都疼,陶母關心問道,“瑾瑾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瑾瑾本來咳得差不多了,聽到陶母的關心,又裝着繼續咳了一陣,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母親,裏面灰塵太大,嗆得難受。我休息下再進來幫母親。”
陶母人精一樣,如何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不過憐惜她從前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從嬌滴滴的大小姐淪落到幹粗活的民婦,确實一時難以接受,就由着她去了。
收拾了幾個時辰,屋子看起來幹淨整潔許多,剩下的東西還是要一點一點的添置。只是廚房有竈沒鍋,碗具沒置齊全,開不了火,總不能餓肚子。房間裏空落落的,沒褥子沒被子也沒法睡,現在這天氣,晚上肯定是沒辦法将就的。
銀子一直是陶母管着,她從錢袋裏陶出幾錠碎銀,放在手裏颠了颠,“陶碩,你帶着瑾瑾上街買點鍋碗瓢盆和做飯的調料回來,另外再買兩床褥子跟被子回來,其他有什麽需要添置的,就一并買回來。”
蘇瑾瑾拔了一會兒草,這會渾身酸疼,還得跟着陶碩上街,她心裏不樂意,卻不敢表現出來。
陶母擡頭看了看天色,道:“你帶着瑾瑾在街上吃過再回吧!今晚就不開夥了,我這會還不餓,晚上吃得不多,你就給母親買點糕點帶回來吧!”
陶碩笑着看向陶母,他跟母親生活了這麽多年還有什麽是不了解的。母親明顯是嘴饞了想吃零嘴,還能把理由編造得這麽一本正經。
陶母極不自然地躲開兒子的視線,清咳一聲,“趕緊去吧!”
提到吃的蘇瑾瑾可高興壞了,還可以買糕點當零嘴,她就更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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