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你知道什麽叫小姐

“歡歡在那種地方生活過，經常還會做噩夢，所以她絕對不會去做小姐的，大家以後都不要說歡歡做過小姐了。”

李菲菲依舊在笑，我看着她只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堵着，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很快我連呼吸都不順暢了，拼了命的呼吸還是覺得自己缺氧了，腦子裏一片混沌，只能看着她嘴一開一合的向所有人描述我過去的不堪。

甚至有些是子虛烏有的，她卻說的繪聲繪色，我想阻止她，卻感覺自己整個人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塑，連嘴都張不開了。

我怔怔的轉頭看周圍的人，他們全是聚精會神的看着李菲菲，一些人臉上有興奮，也有人臉上挂着憐憫，但更多的是鄙夷和探究。

李菲菲說完之後一臉疼惜的走過來将我攬入了懷裏，擡手輕輕拍我的背，把頭湊到了我耳邊，用只有我和她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何歡，敢和我作對，你就等着永無翻身之日吧。”

“何歡，你要是早點說自己有這樣的經歷，我就不會誤會你了，你怎麽……”

沈露露看着我臉上全是悲憫，可是眼睛裏全是興奮，是那種得知我的過去的興奮，我腦中嗡嗡作響，不知道她後面說了什麽，整個人呆住了，我很想暈過去，暈過去就不用面對這樣的境況了，可是我不但暈不過去，意識還格外的清晰。

班主任走過來擡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嘴一開一合的說了些什麽，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看着周圍的每個人的臉都變得扭曲起來，他們就好像是一群惡魔。

我轉身就跑，身後似乎傳來了楊欣喊我的聲音，我感覺自己就像瘋了，腦海裏一直在重複李菲菲那句話：“歡歡她四年前被人販子拐賣到那種地方過。”

我跑着跑着就哭了，明明那不是我的錯，為什麽他們會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以為過了四年我什麽都可以釋懷，可是當這個傷口再次被人挖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一樣的鮮血淋漓，在那厚厚痂殼下面，傷口從未愈合過。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我停下是因為我被絆倒了，胳膊和下巴被摔出了血火辣辣的疼，我愣住了，擡眼看去，人來人往，卻沒有誰停下來問一問我怎麽樣了，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管不顧。

我留在南城是因為何宇說為了讓王阿姨清醒過來，這個理由真是牽強，我心裏清楚自己留下是因為喜歡上何宇了，我總覺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代替李菲菲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可是一瞬間我覺得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李菲菲輕輕巧巧的幾句話就能把我打入地獄，我拿什麽和她鬥？

我突然想起了孫曼霜，這麽幾年過去，她再沒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是不是已經被李菲菲弄死了？可是她為什麽不對我下手？她扒出了我的過去，無非就是為了讓我難過，可是這樣不能真正的傷害我，我不懂。

“何歡？”我還沒想清楚，頭頂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擡頭看去，蹲在我面前的居然是秦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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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眼裏帶着一絲擔憂，我看到他就很想哭。

我們在芳姐那裏相識，他自然知道我的過去，雖然重逢之後他沒有表現出怎樣的熱情，可他也從未帶過鄙夷的眼神看我。

他伸手來拉我，力道極大，我的手臂被他捏的有些疼。

“秦風……”我想和他訴說自己的委屈，張了嘴才發現委屈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眼淚唰的就流了出來，話沖出來之後全變成了眼淚。

他把我拉到了懷裏，一言不發。

他沒有說話，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悲傷，那種悲傷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皮子越來越重，靠在秦風的懷裏，隐隐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頭頂，冷冽之下帶的全是溫柔，我的心越來越平靜，慢慢的居然靠在他懷裏就睡過去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很大的床上面，就算我橫着睡都還有空餘，我打量着周圍，很陌生，但是心裏卻一點也不緊張。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我睡着之前是靠在秦風的懷裏，我就覺得自己很安全。

我低頭看到自己的衣服已經換成了一身藍色的睡裙，肩膀上手腕上都已經包上了紗布，下巴和臉上帶着一點點癢意，藥味很濃，顯然已經處理過了。

門很快就被推開了，站在門口的是秦風，他手上擡着一個托盤，看到我的時候臉色依舊沒什麽變化，仿佛我醒過來是他的意料之中一樣。

他走過來我才發現托盤上是一碗白粥，我睡了不知道多久，看到白粥肚子居然叫了兩聲。

他還是沒說話，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湊到我的嘴邊。

我盯着他好看的眉眼，不由自主的張嘴，粥喝在嘴裏暖暖的沒什麽味道，但是我卻吃的很快。

我看着他突然想到了四年前我們初識的場景，那時候的他說話都帶着笑，四年過去，他的笑居然已經銷聲匿跡了。

四年前他長得很清秀，帶着少年的溫潤，現在雖然眉眼間還是沒什麽差距，卻多了許多冷厲，我能理解他的變化，秦海瀾跳樓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可怕。

我吃完了粥他幫我拉好了被子，轉身就出去了。

我躺了一會門又被推開了，我轉頭看去，卻是瞬間五雷轟頂。

楊正軒！

我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床單，恨不得立刻就撲上去狠狠的撕咬他！

“何歡！”他的聲音帶着驚訝和咬牙切齒，僅僅叫了我的名字就讓我感覺到他話語間的怒意。

我看着他沒有回答，他已經快步走到了床前，打量了我一遍一把掀開了我的被子。

我看着楊正軒突然就很想打他，四年前他救我出來的時候，我一路上膽戰心驚一個字都不敢說，但是時隔四年，我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仇人。

“何歡，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小風的心思，我就就弄死你!”他面目猙獰的伸手就來抓我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抓在了我的傷口上，傷口很疼，我卻只是一言不發的看着他。

我看着他，他似乎生氣了，擡手就一耳光打過來，我擡手就擋開他的手，冷冷的盯着他。

他一下子沒打到我，惱羞成怒了一般跳到床上就把我按在了身下。

我看着他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我知道他不敢對我做什麽。

“何歡，婊子就是婊子，你以為做了幾年何宇的妹妹你就不是婊子了嗎？”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手上的力道很大，我的肩膀很快就滲出了血。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秦風沖了過來，楊正軒被他扯了下去，踉踉跄跄的還沒站穩，秦風就一拳頭打在了他臉上。

他的嘴角瞬間就滲出了血絲，他捂着臉轉頭瞪着我說道：“小風，她是個小姐！”

我冷笑了一聲，坐起身來看着他：“楊先生，你知道什麽叫小姐嗎？”

“你就是！”

他的回答毫不猶豫，我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是小姐，而你，就是一個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