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美人(十三)
美人(十三)
這雨竟然斷斷續續下了兩日整日,直到第三日天才放晴。
一大清早,沐浴在晨光中的人們帶着笑,開始了一天的生活。泥土的芬芳飄蕩着各處,空氣清新極了,讓人忍不住想要多嗅上一口。
褚安安近日被強制着必須早起,是以天剛蒙蒙亮便已起身了。推開屋子裏的後窗,正對着的便是一條碧綠的小河。遠處有一座石橋橫貫水面,清早時能看到擔着擔子從這橋面上經過的農夫。臨窗的位置有一樹大約七八年的柳樹,大抵是因為臨近河岸的緣故,樹身粗壯,枝葉碧綠。
不過是一街之隔,這差別就如此之大。這面是夜夜笙歌的花街,那邊則是普通人家平和的小日子。那日她不過随意選了個屋子,倒沒想到這屋後竟然還有如此光景。大約是江南築屋同北地不同,這屋子前後竟然都有通有窗子,不過夏日裏,開窗通風,倒也能去了不少熱氣。
這一點倒是褚安安不知了,她這間屋子正位于三樓最裏面,是以一窗面前花街,一窗則正對窗外的河灘。魅姬并不想将她最近正在調/教一名小姑娘的事兒讓人知道了去,一方面是不讓這樓子的花魁心有芥蒂,一方面也是因為褚安安可不是她樓子裏姑娘。若只是被樓子的姑娘們知道還好,若是被外面的客人們知道了,難免不會惦記着,這才刻意安排了個最角落裏的房間給她。
可偏偏褚安安卻以為自己撞大運了,那一日她不過閑暇無事,便去撩動床榻上的紗幔,哪想到卻露出了一面被封掉了窗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沒有用力,就将這封死窗子的木條給拆了下來。這些天她一直在魅姬以及衆人面前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便是讓其松懈,這樣才能有助于她的逃跑大計啊!
這些日子因為下雨,樓裏的客人也斷了不少。今個兒好容易天氣晴朗,一入夜,這花街便熱鬧起來。姑娘們閑置了好久,今夜必将使出渾身解數,哄的那些個尋歡作樂的男人們辨不清東南西北才是。
魅姬今日一襲黑色衣裙,裙擺極長,大約五尺,行走時翻花一般美麗。淺笑盈盈,行走于客人與姑娘們中間,引得一陣色迷迷的目光而來,但卻沒有敢放肆的。
這無字樓乃是浮雲教其中的一個據點,便是為了打探各地的消息。男人們在飲酒歡樂時最容易将秘密随口說出,更別說抱着美人颠/鸾/倒/鳳間,被毫無察覺的套出口中的秘密了。樓子裏的姑娘們大多都是刻意培養出的探子,但也有小部分是普通的花娘,怕的就是一個不小心被人給察覺了。
不僅是在這座小城中,在大夏朝的各個地方,尤其是官員和江湖人士經常出入的地方,都有浮雲教的據點。更是有若幹個類似于無字樓的地方存在着,只是彼此間似乎并無聯系罷了。但這些樓子裏的背後之人,卻都是一個人,那便是魅姬。
魅姬平日裏鮮少出現在衆人面前,但因為她标志性的樣貌,卻也讓人記憶猶新。但卻只有少數人知曉,她卻是一名絕頂的易容高手!不在無字樓的日子裏,她便往來于各家青樓間,教導下手下的姑娘,順便為浮雲教服務。據說近日來主上似乎要有大動作,她也樂得配合,這才下了樓來。至于樓上那位,她才是不擔心。這丫頭倒也不傻,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況且自己也并未苛責她,料想也不會生事才是。怕自己不放心,她也在樓上放了三名高手看管,就這麽一個一點兒武功都不會的小丫頭,又能翻的起什麽大浪來?!
但她卻不知,便是這麽一個小丫頭,卻險些讓她性命不保。
褚安安如同往常一般,吃過晚飯後,練習了一會兒琴藝,便熄了燈入睡了。大約不多時,便聽到了樓下十分熱鬧聲音。她嘴角微挑,暗暗等待着。
果然,在大約半個時辰後,屋子裏忽然多了另一個人的呼吸聲。那人來到她床前探察了一番,見并沒有什麽異常,這才離去。
待到那人走遠後,褚安安這才小心的呼出一口氣來。不枉她裝睡這麽久,看來也是小有成就的。她雖性子單純,但也畢竟不是個傻的。自己一來便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料想定然不會為人所信,沒想到不出她所料,魅姬果然是堤防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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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知道一個人的耳力都如此驚人,若不是那夜她煩躁的睡不着,怕也不會發現竟然在她入睡後,有人跑來确認自己是否熟睡。留了個心眼兒,她也便注意起四周來,沒想到還真的讓她給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她以為這三樓上除了她與魅姬便無第三人,沒想到暗處卻有第三第四第五……人的呼吸,以及動作時發出的細小聲音。也幸虧她貿貿然實施自己的逃跑大計,不然被發現了,下場連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緩慢爬起,身上赫然是一襲輕便的衣裙。摸了摸胸口處藏着的首飾,褚安安吞了吞口水,第一次做小偷小摸,還真有些不習慣呢!這些日子有人魅姬教她穿衣打扮,這些首飾便直接擱在她這兒,沒有收回去。憑她的眼裏斷定這些首飾都是極好的,也不知道一個青樓的老鸨竟然如此富有。
輕輕推開後窗,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自從她有逃跑計劃後,就沒忙着,給這合頁上已經悄悄上過油了,不然非被發現了不可。本打算着等浮雲教的人來救她,但等了半天她也是不指望了。這求人不如求己,況且她除了頭頂了個寵物的名頭,欠了人家一輛馬車的錢,可是一點兒瓜葛都沒有。說不定人家早就把她給忘了呢!她還眼巴巴惦記着,除非是腦子有病。
雖然放棄一個金主挺可惜的,但也不如小命重要啊!舔了舔唇,她細心聽了聽四周的動靜,這才動作輕慢的爬上窗子。一腳榻上橫生出來的樹幹,一只手不緊不慢的放下幔帳,關好窗子。此刻她對着原身可是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麽身份,不僅會彈琴下棋,似乎還有些身手。
褚安安小時候也是個不安生的,曾試圖爬上院子裏的一棵楊樹,後來摔了個大包,從此便老實了。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像她們這些考古系的學生經常會同導師去往一些古墓的挖掘現場,在大型考古隊還未進駐之前,有些地方路途不變,只能靠她們徒步進入。她可是在這段時間裏,練就了一把爬樹的好身手。
順着柳樹粗糙的樹幹慢慢往下攀爬,褚安安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滑落下去,摔個骨折。
“呃……”
身子吊在樹上,臀/部下倒像是遇到了什麽阻礙。褚安安輕輕挪動了下,以為自己是不小心碰到了伸出的樹杈。忽然聽到一身抽氣聲,緊接着一道略顯尴尬的男音便傳入耳中:“姑娘,可否将您的貴體稍稍移動一下。”
借着微弱的月光,褚安安清晰看到,自己竟然坐在了一個男人的頭頂上!!!這是多麽天雷的一件事啊!!她剛才出來時明明沒看到這裏有人啊!那這個人又是哪裏冒出來的!
已經一片缭亂的少女卻還是下意識移開自己的臀/部,并低聲問:“能不能麻煩讓一讓,我要下去。”
男子似乎是愣了下,褚安安聽見了他的腳步聲,便麻利的爬了下來。剛一站穩,她就看到了樹旁站着一名白衣男子。
四周有些黑暗,但褚安安還是看到了男子秀美的容顏,以及一頭散亂的長發。這是什麽情況?
這要将時間倒退到她爬上柳樹之前了。
浪君陌夜半無事,便走出客棧出來閑逛,正巧看到有一條在月下閃着幽光的小河。沿着河邊的草地走來,沒想到束發的玉釵卻被橫生出的樹枝給勾掉了。失了發釵的束縛,一頭長發頓時沒了形狀。這玉釵雖不值錢,但讓他這般不束發走在大街上,也是不願的。
無奈只能蹲下身子,在草叢裏翻找起來。手下抓到熟悉的形狀,剛一站起來,便覺得頭頂一沉。綿軟的物體激的他面色一紅,更聽到是名年輕女子的聲音,可是羞窘不堪。強自鎮定讓人家姑娘讓開,他的臉上估計已經可以煎蛋來吃了。
看着這名穿着煙色衣裙的少女緩緩爬下出來,他便在一旁靜靜等待着。夜色中,只見僅僅用發帶将長發绾起的少女容貌美麗,白皙的頰上有兩坨淺淺的暈紅,看起來可愛極了。浪君陌并不懂得用如何的詞彙去贊美一位美麗的少女,雖然他接觸的美麗女子多的難以計數,但卻沒有一個能比得過面前的少女。想着方才兩人觸碰到的地方,只覺自己的腦袋都要冒煙了。
褚安安看了眼站定一旁的男子,歪了歪頭,想了想,便繞過他,小跑着打算離去。
“姑娘!”男子出聲喚了句,聲音還不小。
奔出去的腳步停下,褚安安忙回頭警告道:“小聲點兒!”若被樓上的發現了,她還不要命了!
浪君陌長這麽大還沒被訓斥過,沒想到如今卻是被一名比自己小上許多的少女給喝止了,直覺羞怒不已。眼巴巴的盯着一臉怒容的少女,他清咳了聲,才小聲道:“姑娘,你我已有了肌膚之親,請問姑娘家住何處,在下也好去提親。”
褚安安腳步不穩,險些一步栽進旁邊的河裏去。怒瞪了男子一眼,轉身就跑。她才沒有個美國時間同這人墨跡呢,什麽肌膚之前?!有病啊!
浪君陌沒料到他的話音剛落,那少女卻像是瘋了一樣,拔腿就跑。稍愣了下,他便連忙追去。該不是那姑娘羞怯不已,自覺失了清白,打算自絕吧?!萬萬不可啊,他都打算娶了她,她怎麽想不開呢!追着少女一路跑過小橋,路過民居,最終在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巷子前停了下來。浪君陌也沒料到這麽一個小姑娘腿腳竟然不他這個大男人都快,他加大步伐,愣是沒追上。此刻,他卻俨然忘記了,自己大可運起輕功來。
褚安安也沒想到這男子怎麽是追過來了,但想着已經脫離了無字樓的範圍,便松了口氣。大大喘息了幾下,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左右的模樣,劍眉星目,膚色略白,嘴唇微厚還帶着淺淺的弧度,看來是個喜歡笑的。一襲白衣,清清郎朗。不過看着那頭長發,她忽然好笑的搖了搖頭。這大晚上的,穿着一身白衣服還散着頭發,也不怕被人看見以為見鬼了。
她這是怎麽了?怎麽看着自己笑了。浪君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滾燙。
“喂!你追着我做什麽?!”褚安安站着三七步,一臉痞氣問道。
“君陌同姑娘已經有了肌膚之前,所以……”
“停!”褚安安大喝一聲,有些受不了的嘆了口氣。“拜托你,不要将咱們倆弄得好像發生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行嗎?我哪裏和你有過肌膚之前,不要做夢了!”
男子似被她驚吓,後退了一步,才小聲道:“可是在下分明同姑娘的羞處……”話到此處,自己已經不好意思低下頭去了。
褚安安臉色一僵,總算是想到事情的緣由了。這擱在古代裏,若是被女子的身體被男子看去了,便也算是有了肌膚之前。更別說自己的屁股還碰到了人家的腦袋,不過這羞處是什麽啊?!小心老娘咬你哦,羞你個毛啊!!
整了整神色,褚安安一臉肅容道:“江湖兒女,無需在意。”
浪君陌一愣,疑惑道:“姑娘是江湖中人?”
褚安安微笑着點頭,道:“然也。”
哪知卻見男子一臉喜色,歡樂道:“姑娘,在下也是江湖中人!”
“……”你高興個毛啊!!老娘這是推脫之意,你聽不懂暧嗎?!意思是老娘不需要你負責啊,混蛋!眼看着自己也許會被氣死,褚安安幹脆說道:“既然公子也是江湖人士,便更不應該為一件小事記挂在心了。”
“可是……”浪君陌雖還有話要說,但他也不是個不識眼色的,便止住話頭,只拿一雙澄澈的雙眼盯着人看。
褚安安被這雙真摯無僞的眼睛看的心裏發麻,甩了甩手,便道:“行了,就此別過。咱們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吧!”說罷,再也不看男子一眼,擡步就走。
大約是走了小半條街,她停下腳步,一臉無奈的看着身後的男子,咬牙切齒道:“你跟着我幹什麽?!”
男子似乎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發現,腳步停下,不好意思的看着她,眼神裏盡是羞澀。饒是這大黑夜的,褚安安仍舊看的一清二楚。本來的逃亡計劃實行的倒是順順當當,沒想到半路上倒殺出來個程咬金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啊!非要在她平坦的路上,添堵。你說一個大男人的,又不是娶不到老婆了,咱們才見過一面而已,能不能不要讓人以為咱們其實已經相戀好幾年了!
浪君陌怯怯站在街頭,瞟了少女一眼,見她眼中盡是怒火,只覺委屈不已。“這條路是我回客棧的路啊!”不得已,他開口道。
難道說自己真的誤會他了?褚安安皺眉,看了看男子,不解道:“那你為什麽臉紅啊?”
“那是……”浪君陌咬了咬牙,嗫嚅道:“我覺得你很可愛。”大抵是從未對女子說過這般露骨的話,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嘴角抽了抽,褚安安看着眼前捂着臉,一臉羞意的男子,如被雷擊一般。算了,逃命要緊!
浪君陌獨自不好意思着,忽然聽到少女離去的腳步聲,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不打算自殺的,自己要不要繼續跟着呢?啊呀,好苦惱啊!抓了抓頭發,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亂着頭發走了一圈,不由怪叫一聲,趕緊掏出玉釵為自己簡單绾了個髻。再去看時,那少女已經卻已經走遠了。在原地站了會兒,他決定還是跟上去。萬一那少女并沒有如她所說那樣灑脫呢,他也好去救人家的性命才是。
褚安安的腳步很快,趕在宵禁前出了城。看着城門在自己身後緩緩合上,終于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在無字樓中,魅姬面對着空無一人的卧房,臉上一片怒容。
“都是死人嗎?!竟然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要你們何用?!”
“屬下來看過了,那姑娘确實是睡着了。可是沒想到……”
“閉嘴!”魅姬怒吼,一張妩媚容顏也添了幾分厲色。“趁着她還沒有出城,趕緊派人把她給我抓回來!”
“是!”
大抵是褚安安今日真的十分走運,對這不熟悉的地段竟然來去自如,還順利的出了城。若她真的被困在城內,相信以魅姬的能力,定然會在短時間将她抓回去。但現在,她看着天上的月亮,嘴角露出一抹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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