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裝傻的小騙子

馮教授對在工作日上午看到秦以棠表示相當震驚，兩人都進門了他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又不是周末，你這大忙人還有空來看我？”

秦以棠看了一眼旁邊低着頭不敢說話的溫予涼，失笑道：“之前鬧着退學，現在怕得不敢見老師，我這做家屬的就只能陪着來挨罵了。”

“現在知道怕了？當時怎麽勸也不聽，年紀輕輕的怎麽……等等……”

馮教授剛說溫予涼兩句，猛然反應過來不對，“你說你是……家屬？”

秦以棠是他的學生，性格他再了解不過，嚴謹又古板，家屬這兩個字可不是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會說的。

“對，家屬。”秦以棠坦然承認下來，又誠懇的道了歉，“情況有些複雜，我們很早就結婚了，只是一直沒有公開……”

他沒說細節，只說了在馮教授牽線之前就領證了，又把假死釣魚的事說了一遍，甚至偷偷夾帶私貨，“我那時候太過自信，也錯得離譜，以為最多也就半個月，沒必要讓更多人牽扯進來知道實情，沒有設身處地去考慮家人的情況和感情，害家裏人那麽難過，優優傷了心，跟你鬧脾氣，所以才要退學，給老師添麻煩了。”

看似是幫溫予涼隐瞞退學真相，也對馮教授有個交代，還認真的表達了讓馮教授跟着cao心的歉意。但什麽「家人」，什麽「情況和感情」，還有「害家裏人難過」，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意有所指。

偏偏該聽出弦外之音的人還是低着頭滿臉抱歉，一點沒發現他的用意，這對牛彈琴的場面馮教授都看不下去了，半開玩笑的調侃，“以棠啊，你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看錯了人？我聽着怎麽不像是對我說的呢？小溫，你說是不是？”

在場一共就三個人，馮教授說不像對他說的，還點到了自己，一直沒出聲的溫予涼迷茫的擡起頭，“什……什麽？”

“哈哈哈哈……”馮教授笑得桌上的杯子都跟着顫，看秦以棠的眼神又同情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你小子，跟我談什麽絕對理智和獨身主義談了這麽多年，那理論講得我都說不過你，也是時候讓你在現實面前栽栽跟頭了。”

秦以棠看了看身邊還不在狀态的某人，無奈又寵溺的笑笑，“是，栽了，這不是正努力爬起來呢麽。”

“行，你慢慢爬吧。”這回馮教授的幸災樂禍算是毫不掩飾了，眼神裏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味，“也該有個人管管你了，我早就說你太強勢太不近人情，這性格早晚得改，你還不信，這回知道有多吃虧了吧。”

“改，已經在改了。”秦以棠全都點頭應着，嘴上說着對人低頭的話，嘴角的笑卻一直沒下去過，“都已經撞了南牆了，再不回頭就真晚了，老師說得對，确實是得有個人管管我。”

最後那句話說的時候他目光有意無意的往溫予涼身上落，溫予涼察覺到了，再看看兩人都朝自己笑，心裏止不住的發毛。

我怎麽覺得……秦老板是在暗示我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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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想法他都不敢細想，努力降低存在感，默默低頭用指尖抓袖子，來來回回的把袖口都快摳爛了。

秦以棠看着他的動作嘴角越發上揚。

看來也不是一點也聽不懂，感情方面還不至于太傻太遲鈍。

就是總想着逃避，也是夠折磨人的。

“這身衣服不喜歡？我看你剛才在老師辦公室就一直扯。”

出了辦公室秦以棠就明知故問了一句，溫予涼身體一僵，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有點緊張，一直怕老師說我來着。”

還真是謊話張嘴就來，小騙子。

秦以棠看透了一切，但也沒說破，就只不輕不重的在他臉上捏了捏當作懲罰。

以前裝乖，現在又學會裝傻了，你個小騙子不僅不配合，還變着法給我增加難度，生怕我追到你是吧。

“唔唔……”溫予涼想躲又不敢，只能含糊不清的抗議。

“說什麽呢？”秦以棠松開手。

“有人……”

旁邊剛好有兩個教師走過，離得這麽遠溫予涼都能看到他們八卦的目光，默默往男人身後藏了藏。

那一副生怕兩人關系被人知道的模樣把秦以棠都給氣笑了，故意往旁邊挪了一步，不給他藏。

溫予涼看着他的動作一臉懵逼。

秦老板什麽時候這麽幼稚了？

“還想着藏？協議結婚已經不算數了，我們是合法伴侶，法律都承認的關系，你怕什麽？”

“但是……”

他想反駁，秦以棠根本不給他機會，只一句話就把他的話堵了回去，“還是說……你覺得我給你丢人了？”

“不是不是。”溫予涼吓了一跳，趕緊解釋，“我怎麽會這麽覺得，我是……”

“逗你的。”怕真把人吓着，秦以棠不敢再逗了，低頭給他理了理被他摳得皺皺巴巴的袖子，認真囑咐，“好好上課，放學我來接你。”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大步離開了。

溫予涼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被理好的袖子，表情逐漸糾結起來。

秦老板真的變了好多，這樣下去時間久了的話……我真的會被騙到的吧……

不行，不能相信，不……但是……他今天真的好溫柔……

最後還是上課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溫予涼也顧不上再想什麽溫柔了，趕緊往教室跑。

之前落下太多課程，他這一上午忙得很，有跟不上的地方越想越着急，午休也沒急着去吃飯，還坐在教室裏看借來的筆記。

本來想着看完這頁再吃午飯，結果一通電話徹底讓他沒了胃口。

“優優，聽說你回去上學了。”

聽到溫明彰儒雅中透着虛僞關懷的嗓音，溫予涼捏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嗯，我在學校，爸你……你有什麽事嗎？”

這是那天晚上他被送人之後溫明彰第一次聯系他，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又要被逼着去找秦以棠要什麽。

他怎麽還有臉去要啊……

“別緊張。”聽出他聲音有些顫抖，溫明彰笑着安慰他一句，不急不緩的說出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只是想讓你明天中午回來吃個午飯而已，見見你沈阿姨。”

“沈阿姨？”溫予涼從沒聽說過這個人。

“就是我，你未來的後媽。”

對面傳來一個熱情又妩媚的女聲，“優優是吧？阿姨下個月就要跟你爸結婚了，剛好明天中午有時間，就想見見你和你哥，你可一定要回來呦——”

要……結婚了……

溫予涼愣住了，腦海裏先是閃過自己母親的臉，然後又是溫修言的母親，甚至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要跟別人結婚，還是在下個月，下個月末可是……可是顧阿姨的忌日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答應的，等回神時電話已經挂斷了，想到那個生前愛溫明彰愛到對自己這個私生子都跟對親生兒子一樣好的女人，溫予涼一個人呆坐了許久，慢慢濕了眼眶。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又給溫明彰打了個電話。

“爸，沈阿姨她……還在你旁邊嗎？”

“沒有。”溫明彰對這通電話沒有任何驚訝，甚至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一樣，“優優，想說什麽就說吧。”

他說了下個月末是什麽日子，本以為溫明彰會有所顧忌，沒想到卻得到了一個讓他遍體生寒的回答。

“我知道，不過沒什麽影響，年後那段時間剛好是年假，你沈阿姨平時比較忙，只有那幾天有時間。”

知道卻無所謂，這個答案讓溫予涼根本沒辦法接受，少有的對溫明彰控訴出聲，“顧阿姨那麽愛你，你怎麽能一點也不在意……怎麽能……”

“愛？”溫明彰像是聽了什麽好笑的笑話，“優優，修言說你太天真我還一直不信，沒想到真的這麽大了還那麽天真，還會相信所謂的愛，我記得你以前應該是從來不提這種東西的吧？難道是秦以棠跟你說了什麽甜言蜜語哄你，讓你當了真，也開始相信愛情了？”

溫予涼愣住了。

只那一瞬的沉默就足夠溫明彰知道答案了，聲音中嘲諷的笑意更濃，“他倒是好手段，不過優優你也太好騙了點，他說什麽你都信，你也不想想你有什麽值得他愛的。他是愛你誰都可以迎合的性格？愛你讨好男人的手段？還是愛你小小年紀就害死了人，還害親哥廢了一雙腿？”

“砰！”

手裏的手機掉在了課桌上，可溫明彰的聲音依舊沒有停下。

“優優，別做夢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愛，更沒人會愛你，這個道理你十幾歲我就跟你講過了，秦以棠心機深城府更深，他陪你玩你也陪他玩就夠了，別太當真，等哪天他膩了，他不要你了，溫家一樣會要你，我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最親近的人，知道了嗎？”

明明是溫柔儒雅的聲音，卻聽得溫予涼臉色慘白，“我……我知道的……”

“這就對了，外面的人說的再好聽，也只是看在你那張臉的份上哄哄你而已，陪不了你多久的。好了，爸還有事，明天中午記得回家吃飯，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