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節

的，名字也是假的。他年輕的人生，至今有兩段經歷可以拿出來說一說。----------------------

林和致野的原名土掉渣，身份證上的名字大概就是毛蛋二虎張鐵牛之類。毛蛋從小就是調皮搗蛋小聰明不斷的熊孩子，整天不是剪小姑娘辮子，就是在小男孩褲裆裏放辣椒粉。少年毛蛋的故事十分簡單，一心想有大出息賺大錢，不甘願在家種地收麥，又瞧不起在大城市當新型民工。於是十七歲已然是男人模樣少年毛蛋身上揣著幾百塊錢在火車過道睡了一天一夜，來到大城市打聽來錢最快的活。随後，在火車站出站口，被騙進了傳銷組織。

我一直納悶，為何傳銷組織會找上一窮二白的毛蛋。按照傳銷組織的尿性，應該先将富家子弟拉攏進來，再通過富家子弟號召有錢的七大姑八大姨五小姑子舅大舅媽才對，毛蛋同學身上就踹了幾百塊錢，能有什麽發展空間。當然按照毛蛋的話，那是組織看中了他那明亮眼神下的遠大志向與堅強毅力。

因此房東先生一直認為傳銷組織是個神奇的存在。且不說這種欺騙親友的行為是如何喪心病狂，單單那一套精神洗腦就足夠令人膜拜了。将數量如此強大的隊伍集中統一化管理，隊伍中的每個人都有著共同的理想與目标──除了邪教，真找不到第二家。

當然，對於那個堪稱魔教教主的大頭目，房東先生也是十分欽佩的。既沒有蓋世絕學，也不是傑克蘇男主，不費吹噓之力手握千軍萬馬，縱享榮華富貴──任哪個有志男兒都會對其羨慕嫉妒恨。

少年毛蛋就十分崇拜這個魔教教主。

人家進去傳銷組織後，見到了優雅風趣邪魅張狂高大威猛的大頭目，連反抗都沒反抗，甘願為組織做牛做馬，為組織奉獻生命。

僅僅見過大頭目一面，少年毛蛋就堅定了自己成為優秀銷售人員的夢想。每天上培訓課，聽前輩講述各種成功案例與營銷手段，從各個方面提高自我修養，由內到外煥然一新──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毛蛋已然從城鄉結合部的黃毛鄉村非主流蛻變為西裝革履的未來企業家。---------------

這條街是毛蛋的一個據點。紅燈區，最不缺有錢人和閑人，毛蛋整日混跡於酒吧會所，憑借那濃眉大眼的實誠人模樣（真是面相有勢），真忽悠了有錢沒鬧的小開，投了不少錢進去。事實證明，毛蛋是非常有頭腦的，業務對象大多是有錢人的伴侶，枕邊風一吹，齊活。於是按照這個套路，毛蛋找上了小文老師和漂亮青年。

找小文老師的原因，是因為小文老師的追求者有不少成功人士（大概這是生意人的共性，在名利場上泡久了，特想有個安穩的伴，看起來十分溫柔的高中男老師就符合這個标準）。

找漂亮青年的原因，完全是看中了這孩子魅力值爆棚，哪怕有了醫生，還是追求者不斷，從十幾歲的小二世祖到四五十歲的老男人──男人都是最锺情的，從八歲到八十歲都喜歡漂亮的人。

毛蛋确定了這二人為業務目标後，便經常來公寓轉悠。

「我這有條發家致富的道路，能掙大錢，當你是自己人，咱們一起幹啦」──普通傳銷員，大概會說這種話。「最近我的哪個朋友啊，再幹什麽什麽，掙了大錢。你看現在社會和國家的趨勢，都是幹這個……」──更高一個層次的傳銷員會這麽說。而換成毛蛋──

「你知道為什麽人類會堕落麽？」

無辜的房東先生愣道：「……因為自相殘殺？」毛蛋這熊孩子是有些中二的，濃眉大眼，勉強算的上中等偏上，身材普通，穿著西裝也就是個買保險的，可這孩子自我滿足的很，整天步履如飛腰板挺直，像只鬥志昂揚的小公雞。

毛蛋一副「啧啧啧你這人沒救了」的悲天憫人的表情，嘆息道：「我知道原因，也知道如何拯救人類，可惜咱們倆沒緣分，我就不告訴你了。」──這熊玩意瞧不起寒酸的房東先生。

Advertisement

毛蛋看不上房東先生，但對小文老師和漂亮青年授課。據小文老師講，毛蛋講述了多個聖經故事，從千百年歷史的正反面向他總結了人類堕落的緣由，并說，「如果你是個無私的，有覺悟的人類，就和我一同為拯救人類做出貢獻吧」。

這個貢獻，是掏出不那麽多的錢作為項目資金，并且用自己這顆已經升華的心再去感化他人。

「所以，酒吧裏那倆人，就是被這麽坑的？」我目瞪口呆。

「是啊，」小文老師慢裏斯條道，「痛哭流涕，求著要加入這一拯救人類的慈善組織，要為人類做一番大事業。所以說，傳銷大法好嘛。他們組織上課特有意思，都是用聖經精華心靈。」

「你沒被坑吧……」我問。

「我好歹也是個青年教師。」小文老師翻白眼，「還是個無神主義。天天求佛求神求耶稣，還不如爬起來去掙錢實在。再者說，人類不還有美國佬和高麗棒子拯救麽，我瞎積極個什麽。」

「那你還天天聽他胡扯……」每次還都做出一副虛心學習的樣子。

小文老師無所謂道：「反正把他拖在這，省得他去禍害別人。傳銷組織惹不起，還拖不起嘛。」

至於漂亮青年，那才是個閑不住的主，見到毛蛋就像打雞血一樣。這孩子是正統家庭出身，在國外生活多年，奶奶是個老牌基督徒──說到将聖經故事，毛蛋這半路出家的窮苦孩子，哪能侃的過他。因此漂亮青年成功反客為主，總是把毛蛋唬得一楞一楞。

當然，漂亮青年和小文老師這兩個閑出鳥的閑蛋，還是沒能把毛蛋的思想掰正，小半個月後，口幹舌燥毫無戰果的毛蛋便轉戰下一目标了。作家的話：感謝【ryss0509】的禮物啦

小黃片要謹慎挑選「下」

毛蛋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與大頭目并駕齊驅的男人。因此毛蛋在兩年時間內迅速成長，從小工到小組長，到管理員，到分舵二把手，當毛蛋正準備往總部發展時，組織被踹了。

那個背叛部落的少年同當年的毛蛋一樣大，但二者完全不同。少年是富家子弟二世祖，因為生日得不到在朋友面前誇口過豪車當禮物惱羞成怒随即離家出走，出口剛剛七小時，小二世祖就被拐帶到了某小區二單元7樓23戶，見到了西裝革履的毛蛋。

近期升職有望的毛蛋十分滿意組織越發壯大，正欲行洗腦之際，小二世祖「呸」的一聲無情打斷了毛蛋的長篇大論。

并不近視的毛蛋戴著一幅無鏡片金絲眼鏡框，背著手笑眯眯道，我懂得你內心的抗拒，平庸人在蛻變成高尚者之前，都會排斥的。

此時的毛蛋，再不是曾經的一口方言連普通話都說不成句的毛蛋。兩年的成功教化，毛蛋早就成為了一個相當完美的城市人，連最失态時，都用标準普通話道「哎呦我去」，而不是「老子日你個仙人板板」、「 卧滴個親娘矮」。

小二世祖仰著那高貴的頭顱，如同抗日女戰士一般寧死不屈怒斥：「滾你媽的你個死變态同性戀！別他媽離我這麽近！」

實際年紀不過十九的毛蛋臉色僵硬片刻，心裏回蕩著「我日你連著都知道！」，他愛慕大頭目，是小心翼翼一直匿藏在心中的。

最終毛蛋還是沒端住架子一拳頭朝少年臉上招呼了過去：「老子日你仙人！」

打架的後果，一是少年吐了口血，自己把舌頭咬爛了。二是毛蛋眼鏡框給踩斷了。三是二人一起關了小黑屋。四是毛蛋作為老人竟然毆打新人，檔案上被記了一筆，升職無望。

二人在地下室被關了三天，沒水沒飯。

毛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問小二世祖：「你憑什麽說我是同性戀？」

小二世祖嘲諷道：「你那一股子騷，一看就知道你是同性戀。」見毛蛋不吭聲，小二世祖試探道，「……不會吧，你真是的？」

毛蛋嗯了一聲。

「幹……」小二世祖立馬離毛蛋八丈遠，「媽的真惡心，別離我那麽近！」

過了一會，小二世祖又興致勃勃問：「嘿，我去過gay吧，那裏都是男的，還有人在吧臺上幹的，你是幹人的還是被幹的？……看你這慫樣，就是被人幹的。哎，你被人幹過沒，爽不爽？」

這小二世祖是真叨逼，一點都沒有身處敵營的恐慌。毛蛋不搭理他，只想著什麽時候能出去。一度毛蛋以為自己被遺忘時，門終於開了。

開門的是警察。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