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心虛

“希望如此！”

鄢光奕說罷，終于肯罷休，邁着長腿離開。

顧笙在原地喘了半天的氣息，攥緊的公文包都要捏出汗來了，她怕節外生枝，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秘書到來才松了口氣。

“顧總……”

瞧她臉色不好，秘書掏出一方手絹遞過去，“您怎麽了，臉色不好。”

“沒事。”

她透過車窗望去，陡然看到鄢光奕遠遠地對峙着，驚懼再度湧上，催着司機趕快開車。

直到車子遠離機場，她才真正地松了口氣。

秘書要替她接過公文包，她擺擺手示意不用了，将絹帕還給她，“謝謝，今天接我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秘書乖乖應好。

她看顧笙情緒不對，不敢多問什麽，一路無言地到了公司。

顧笙不假他人，拿着公文包進了顧氏大樓，直到關上辦公室的門，才用着發抖的手翻開了公文包，拿出裏面的文件。

仰頭嘆息。

她萬萬沒想到鄢光奕會這麽難纏，差一點就讓他把資料給奪走。

話說回來，雲錦已經去世那麽久了，鄢家人不應該這樣緊張。

也許鄢光奕感觸最深的是冒犯，才會失去了平時的風度，恨不得和她争奪資料，連平時的假模假式都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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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她嘆息，手指摩挲過資料的皮子，心裏亦覺得不太舒服。

她不想在鄢光奕面前說謊，可是老爺子的心願不能不管，她也是兩面為難，最後還是孝順占了上風，堅持了過來。

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放心。

還是盡快将文件交到老子手上，才能放心，她休息片刻，果斷起身，讓秘書給她配了一輛車，前往老宅。

難得的周末，鄢光奕突然開着車子回到了家裏，一座異常豪華的宮殿。

他從車裏出來，傭人都覺得非常意外，連忙停下忙碌招呼。

他繃着臉，旋風似地往宮殿裏走去，傭人跟着他快速的腳步，很是吃不悄，“奕少，用過午飯了嗎？”

“不用了。”

他目光在冷冰冰的宮殿裏轉過一圈，只關心一件事，“老爺子呢？”

傭人連忙答，“在房裏，老爺子最近情緒不好，房門也不出，吃的喝的都是送進去的，不過他一早交待了誰也不要打擾他……”

話音未落，鄢光奕已經往老爺子的房間走去。

他還想勸阻，男人全身的煞氣逼得他退了步，只能憂慮地看着眼前一切。

轉眼間，鄢光奕到了老爺子的房門口，他門也不敲，推門而進，全身的冰冷快要凝結成冰，可一旦碰到房裏的冷清，他身上的那點冷意立刻算不上什麽了。

因為鄢老頭的房間更冷。

猩紅的大布幔将房間的窗戶遮得嚴嚴實實，不留一點縫隙，幾百年來的老家具散發着腐朽的氣息，令人窒息。

深色的桌，椅，床，充斥在室內，與牆面的暗色花紋融為一體。

唯有其中的活人，還似有一絲快要斷絕的呼吸聲。

迅速察覺有人進來，老爺子一聲斷喝，“放肆！”

他坐在老人椅上，手裏的權杖往地毯上死命的敲。

臉上溝壑萬千，神情恐怖，他的眼睛瞪得奇大，對鄢光奕打擾的行為格外憤怒，“我說過，不要任何人打擾，你是怎麽進來的！快給我出去！”

“爸……”

随意地喚了聲。

男人眼裏燃燒着熊熊火焰，不但不滾，還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深深壓抑的情緒下，對這個老子格外的不滿，“為什麽顧家要去查母親的死，您上次讓我送的鑰匙裏到底藏了什麽秘密？這個局，到底是不是您設的？您到底要幹什麽？”

話音未落，一記狠狠的權仗砸在了他的臉上。

他往旁邊倒下，還未扶穩櫃子，又一記重重的權杖敲下來。

這一次落到了他的腿上。

劇痛傳來，他扶着櫃子不閃不避，眼裏閃着深深的憤怒，“老爺子，你打我，是因為你心虛了！”

老爺子瘦骨嶙峋，喉嚨裏嘶嘶的聲響用力的揮喝，唯有手上的力量不減當年，毫不留情。

轉眼間，又是一記敲到了他的胳膊上，“你給我滾，臭小子，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權仗的威力驚人，男人只覺得全身的痛楚都在瞬間爆發，暈眩猛地襲來。

可這些，根本比不了他心內的痛。

他還想找老爺子質問，一個身影飛快地過來，不由分說把他拖了出去。

老爺子的聲音還在咆哮，“你們這些不孝子，都給我滾，給我滾！”

餘音，震得宮殿的頂都要碎了。

拖着他的男人正是鄢光奕的大哥，鄢雲傑，他無奈地把人拉出來，一旁的傭人趕緊幫忙扶着，兩人将他架到了偏廳裏坐下，“阿奕，你怎麽樣？”

鄢光奕耳朵裏鬧哄哄的，一時之間聽不到他在說什麽。

鄢雲傑嘆了口氣，從傭人手裏接了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上，“你可真有本事，一回來就惹得老爺子大發雷霆……”

他看到鄢光奕臉上被抽得高高的紅腫，立刻讓傭人去取藥。

片刻後，傭人将藥取來了，他要替鄢光奕塗，卻被格開。

他往桌上一丢也來了氣，“好好好，你有本事，不躲也不閃，大哥就不應該把你拖出來！”

鄢光奕依然不吭聲。

他休息了一會兒，痛覺漸漸減輕，耳朵裏的聲音清晰起來。

不用看，也知道鄢雲傑想教訓他些什麽，“你明明知道老爺子脾氣不好，還要硬往上湊，回來一次就鬧一次，你這樣，辛苦的是誰？”

“大哥，你知不覺得他做了什麽？”

良久，男人才嘶啞了聲音問，他心裏團成的烏雲已經擠滿了胸膛，再不發洩，他怕自己會被這種憤怒給逼瘋。

他從不幹涉老頭的行為，不管他想做什麽，自己總是那柄利箭。

可他萬萬想不到。

連亡妻也能拿來算計的人，那個老不死的東西，能算是他的父親嗎？

最不可饒恕的是，他竟然利用了自己的手，親自将鑰匙給他，讓他帶給了顧家。

“他想挑起鄢顧兩家的恩怨。”

“大哥，你知道？”

這種話，傭人都不敢聽，全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