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5-2)
15年前,李保豐在新州市遇見幾年未見的鄭志興,後來鄭志興就時常到他工作的地方玩,找他喝酒吃飯。2005年4月8日晚上,鄭志興過來找他喝酒,剛開始兩人還相談甚歡,但幾碗酒下肚後,兩人因為陳年往事發生口角,争執起來。當年還在縣城一起務工時,鄭志興克扣了李保豐八百多塊錢工錢用來賭博。李保豐多次問他索要,他總是以各種理由搪塞。鄭志興本事沒多大,但是喜歡吹牛,顯得自己很能耐,這讓李保豐很看不慣。那天晚上,喝酒後又說起以前的事。鄭志興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不起他現在的工作和生活,對他一番鄙夷數落,還強詞奪理,将克扣工錢的事怪到他頭上,說他幹活不行,讓他損失了很大。李保豐聽了這些話氣急眼紅,拿起手邊的大瓷碗将他砸倒在地,然後用繩索勒住他,等他反應過來,鄭志興早已經斷氣。後來他趁着夜深将屍體運到公園,并埋在公園正在施工的山坡上。當時山坡在進行改造,比較亂,所以并沒有人發現異常。從那以後他每天過得膽戰心驚,想早點辭掉那個工作離開,可是又擔心鄭志興的屍體被發現,在煎熬中他一直幹到綠化工程完全結束。後來他有時想想,鄭志興好像也沒有那麽壞,就是嘴巴不饒人點,愛占點小便宜。
聽完審訊後,徐廣冰不由地感慨:“雖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要是他的家人不這麽冷漠,早點報案,這個案子也不會要等到15年後才被發現。”
“沒有什麽但是,只有事出有因導致的必然結果。”易尋說。
徐廣冰咂咂嘴:“你這個人說幾句帶人情味的話不行嗎?”
第二天下午,鄭力也回到了局裏。留守婦女被害案的嫌犯已經被抓獲,是同村的張儲來。他們根據易尋的交代,首先對附近年齡35—55歲,體型偏瘦,身高與死者相當的人員進行調查,張儲來首先就進入了他們排查的視野。他不光身高體型符合,而且手臂上有抓撓傷。後将張儲來的指紋與現場留下的半枚指紋進行比對,證實張儲來就是嫌疑人,還在他家找到了一雙被清洗過的運動鞋,鞋子雖然已經被清洗過,但還是提取到了死者的DNA。張儲來被抓獲後對他的罪行供認不諱。
張儲來41歲,獨身,早年間結過婚,但是結婚三年後,老婆跟人跑了,之後就一直單身。據張儲來交代,他跟死者馬雪珍一直都有不正當的關系,當天晚上他們在馬雪珍家中私會。他以前曾多次提出讓馬雪珍和她丈夫離婚,跟他在一起。但馬雪珍考慮到兩個小孩,一直不同意。事發那天晚上,又談起這件事,兩個人起了争執。馬雪珍一開始言語上刺激他,罵他無用,要跟他分手。張儲來就說要把他們兩的事告訴她的丈夫。馬雪珍聽後惱羞成怒,先動手打他。一開始他并沒有反抗,但她一直抓着他不放,他不得不反抗,跟她打起來,并失手殺了她。當時他被氣昏了頭,腦子裏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馬雪珍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兩起案件接連被破,徐廣冰很是高興,又提議去吃飯。在其他人還沒抗議之前,易尋先說:“我沒時間。”
其他人也紛紛跟風說沒時間,要早點回家休息。一場飯局又沒有約成,徐廣冰只能嘆口氣,說他們沒有團隊精神,都是個人享樂主義,身在為人民服務的崗位,這樣是不行的。
葉可妡在忐忑中等了兩天,等來了那個要來問她情況的人。今天下午她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是警察,約她見面,有些情況要跟她了解下。她沒想到會是個女警察找她。挂了電話後,她嘆口氣,想是不是每個警察都能輕而易舉地查到別人的電話號碼。然後她給易尋發了個消息,跟他說了情況。
下班後,葉可妡來到約好的地方。一個紮着矮馬尾,身穿淺藍色條紋寬松襯衫和藍色緊身牛仔褲的女的遠遠地看見她就站了起來。這應該就是打電話的那個女警察——許未然了。
許未然看着身穿一身白底黃碎花連衣裙的葉可妡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一米六五的身高,纖細的身材,精致不豔俗的五官,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惹人憐愛。“你好,我是許未然。”
“你好。”葉可妡笑了笑,在她對面坐下,然後裝聾作啞地問,“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許未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你認識易尋吧?”
葉可妡點點頭:“認識。”
“6月27日下午,在城溪公園發現一具骸骨,骸骨是易尋發現并報警的。但當時的監控畫面顯示事實好像并不是這樣。”
葉可妡低垂着頭,靜靜地聽着。
“你們兩當時坐在草坪上有近一個小時,期間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是你卻突然站起來,指着坡頂埋屍的地方。從你的反應看,你當時很震驚害怕。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有那樣的舉動?”許未然厲聲問。
葉可妡想起易尋說過的話,幸好他提前跟她打了招呼,要不然真要措手不及了。“是易尋突然告訴我那裏有問題,我被他的話吓了一跳才那樣的。”
許未然冷笑一聲:“你是把我當傻子嗎?認為随便找一個理由就可以把我糊弄過去?明明是你先表現出異常,指着埋屍的地方,易尋才詢問你情況的。如果是易尋早就知道在你們身後不遠處就埋有屍體,他絕對不會等到你們在那裏坐了一個小時後才說。”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葉可妡開始耍賴,“當時的确是易尋先跟我說的。”
“你覺得這個答複能讓人信服嗎?葉小姐,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何必在這些問題上打馬虎眼,你我都很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麽樣。我對比過監控畫面,埋屍的地方并沒有任何與衆不同的地方。你事先也并不知道那裏埋有一具屍體,要不然後面你也不會那樣驚慌失措。那麽你背對着坡頂坐着,是怎麽突然間就知道了那裏有問題的呢?”
葉可妡頓了會,還是繼續否認:“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想,但是的确是易尋告訴我的。”
許未然皺起眉頭。她跟易尋又才認識多久,就總是把易尋挂在嘴邊,好像她跟易尋有什麽特殊的關系一樣。“你不用一直拿易尋當擋箭牌,我跟他更加熟,就是他讓我調查可疑人員,在我看來你就是最有問題的一個。是你突然指着埋屍地點告訴易尋那裏有問題。一具在地下近兩米處埋了15年的屍體,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完全可以懷疑你跟這起兇殺案有關,至少是一個知情人。我可以把資料提交給更高層的部門處理。”
葉可妡不說話。
“而且我可以通過技術手段把監控的聲音恢複,到那時一切都可以清楚了,到底是你告訴的易尋,還是易尋吓唬的你。”
葉可妡慌了,如果真的那樣那她狡辯什麽都沒有用了。她該怎麽辦?
易尋匆匆趕到葉可妡和許未然見面的地方,看到強裝鎮定地坐在氣勢凜然的許未然對面,臉色慘白的葉可妡,心裏湧起一陣憐惜。今天下午他收到她的消息,說有個女警察約她見面。他就一直很在意,有點心緒不靈。他到并不是怕許未然真查出些什麽。他是怕她逼問葉可妡,擔心葉可妡受委屈。他知道許未然的性子,如果碰到想較勁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放手的,葉可妡溫和的性子在她面前一定會吃虧。
“未然。”易尋走過去喊道。
“易尋!你怎麽來了?”許未然驚訝地說。
葉可妡聽到易尋的聲音,如臨大赦般,轉頭看向他,眼裏泛着欣喜,還帶着一絲感動。
“我來接可妡去吃飯。”易尋微笑着看着葉可妡說。
許未然把目光移回葉可妡身上,銳利地打量起來。
“走吧。”易尋說着把手伸向葉可妡。葉可妡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把手遞到他手裏。易尋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來,然後對許未然說:“如果你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來問我好了,不要再找她。”
許未然看着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看着他們走出去的背影,有千萬的焦灼堵在心裏發不出來。上次在商場抓毒販,易尋跟她僞裝成情侶,将她抱着帶出危險區時她就覺得不對勁。這次看到公園的監控,許未然的心是酸痛的。易尋從來沒有那樣溫暖和煦的跟一個人待在一起過。她跟易尋一起長大,從小時候起她見到的易尋就是冷冷清清的模樣。而今天,她只是找她了解下情況,他就這麽緊張,迫不及待地将她保護起來。想不到他竟然将她看重到這個地步。
葉可妡走出來後,拍着胸口,長舒一口氣:“剛才吓死我了,幸好你來了。你還說他們不會很厲害,但我看這個女警察比你還可怕。”
“我有很可怕嗎?”易尋笑着說。
“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是挺可怕的,但現在好了。剛才她說可以把監控的聲音恢複,那我們當時說的話不是全曝光了?到時他們一聽就全明白了,該怎麽辦?”
“傻瓜,她騙你的。就算能恢複,那麽遠的距離他們怎麽可能聽得到聲音。”
“對哦。剛才她那樣一說我還以為是真的,吓死我了。”葉可妡說着就想擡另一只手去夠快要滑下去的包包肩帶,這一動才發現手還被易尋牽着。
易尋假似無意地放開她的手,問:“想吃什麽?”
“我們真要去吃飯啊?”
“都已經到飯點了,為什麽不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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