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假面

我感到自己正在漆黑一片中摸索着前進，整個世界沒有一絲光亮，我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但我卻很執着的不停的走着。在無邊無盡的黑暗中仿佛不知疲倦的、漫無目的的在走……

周圍沒任何聲音，我也沒有碰到什麽東西。我不知道這樣還能持續多久，我是不是再也無法走出這片黑暗……

我停了下來，大聲的喊叫，可是沒有任何人回應我。這裏只是一片虛空，什麽也沒有。我此時居然有個奇怪的念頭，覺得就算是粽子或者禁婆、上古巨蛇、屍蹩什麽的都比這樣的虛空來得可愛多了。

我回憶自己三十年來的人生，試圖找回“自己”。卻發現自己好像已經麻木了，有種生無可戀的平靜，是平靜而非絕望。

我坐了下來，百無聊賴中竟然開始哼起了歌。

我心裏明白“張起靈”可能已經被終極吞噬了，他臨走前給了我一個“十年”的約定，大概是想讓我懷着一個希望繼續“天真無邪”的度過這十年。就算最後我發現他騙了我，估計那種激烈的心情也會因為時間的流失而淡漠下去。對于他自己而言可能就是那樣的。他不停的遇到不同的人，也不停的忘卻他們。雖然他那時曾經說我是他和這個世界的唯一聯系，但在他抛下我獨自離開的瞬間，其實他已經抛棄了這個世界。

我傻傻的等着那個時刻的到來，對于他而言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忽然有種沖動————我要毀了那個什麽“終極”，終結這被控制的悲催命運。

我站起身擡起頭，卻依然什麽也看不到，但我心裏的火漸漸冷卻了下來。

***

當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刺目的白色。一身白衣的江翳風正在床頭邊上看着附着在我身上的儀器顯示的數據。他發現我醒了的時候，急忙過來喊我的名字：“吳邪，你怎麽樣？”

“托你的福，還沒死。”我淡淡的道了一聲，接着問：“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早上八點。”江翳風回道。

“八點了？”我坐起身，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去西安的飛機。正想開口問胖子他們哪兒去了？江翳風便開口道：“王先生知道你着急，他已經一個人先去西安了。”

“胖子……”我心說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兄弟。我對着江翳風點頭，“我能打個電話麽？”

江翳風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出了門，片刻後他将我的手機遞給了我。我說了聲謝謝，江翳風點頭後便要離開，我對他說道，“江醫生，你不必離開。”

江翳風愣了一下看着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撥了胖子的號碼，一會兒之後就聽到了胖子的聲音：“天真，你怎麽樣？”

“還好。”我回道，“胖子，你去到西安不管有沒有見到小哥都盡快回北京。”

“啊？？出什麽事了？”胖子大概不解我一下那樣急切的要去西安，現在卻又讓他盡快回北京？

“嗯，我想我們盡快去驚馬槽一趟。”我說道，“。現在是雷雨季節，我要看看那裏的陰兵借道是怎麽發生的。”

“陰兵借道？我說天真，你到底想幹什麽？不會想學小哥混到陰兵裏面去吧？”胖子奇道。

“你說得沒錯，那就是我的目的。”我回道。

“你沒吃錯藥吧？”胖子更加奇怪了。

“胖子，上次在長白山青銅門外我們兩個親眼看到小哥跟随陰兵進入了青銅門，之後他又重新出現。在蛇沼的時候三叔給我看過的那段視頻，雖然沒有圖像，但我敢肯定那裏面錄得也是青銅門內的情景。我聽到了和那時我們聽到的陰兵借道的號角聲同樣的聲音。這說明陳文錦他們和小哥一樣也是經由混入陰兵才安全進入青銅門內的。而且他們同樣也出來了。”我說道。

“你是說跟随陰兵是一種安全進入青銅門內的渠道？”胖子聽後回道。

“是的，”我說道，“陰兵借道的現象很可能是我們所存在的世界和那個青銅門後的世界之間存在的一種類似能量通道。我想要知道它是怎麽發生的？你願意和我一起去麽？？”

“你他娘的是要拉着老子陪你一起下地獄啊？”胖子沉吟片刻後道，“行！就算真是闖十八層地獄，胖爺我也奉陪了！！”

“嗯，”我點頭，“西安的事就靠你了。如果那個人還在那裏就帶他一塊來。”

“你不相信那個人是小哥了麽，天真？”胖子嘆道。

“我不知道，”我垂下眼眸，想起夢裏在青銅樹下和自己臆想出來的“悶油瓶”一起的情景，心中仍是難以平靜。西安距離秦嶺太近了。如果我真的“夢想成真”用潛意識物質化了一個悶油瓶出來，我也只能實現當初的諾言讓他跟着我。

“你放心，沒有人能夠冒充小哥的。”胖子安慰我。接着又道，“你真的沒事？昨天夜裏你吐了好多血，秀秀都吓的差點哭了。”

“放心，我就算變成粽子也是一只特乖的天真無邪不咬人的粽子。”我笑道。

“呸呸呸！！大吉大利、童言無忌啊！！我可告訴你啊，天真，你可不許比我先死。”胖子罵道，“要不然老子墳頭上長草都沒人管。”

“呸呸呸！！各路鬼神都別聽他瞎咋呼啊，這個人說話沒分寸的。”我也罵道。

我聽到胖子似乎唏噓了一下，然後道：“你是想提前進入青銅門想去找小哥麽？”

“我只是厭倦了被動和等待…”我悠悠的道，“等你回來我們再商議細節。你多小心。”

“好咧。那就這樣了啊。Goodbye。”胖子說完挂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後擡眼看着江翳風道，“江醫生，和你公司聯系，申請人員和資金準備跟我到長白山去。”

“你說什麽？”江翳風似乎很吃驚，沒想到我會對他提要求。

“你在‘安靜’公司的級別應該不算低。他們讓你來盯着我除了誘使我打開白石龍紋盒和‘枷鎖’效應的繼續研究外，難道不是想要知道‘終極’的秘密麽？”我笑道。“安靜”公司既然收購了裘德考的公司就該知道他們在先前所做的那些項目。他們也一定聽過“終極”的存在。像這樣有野心的公司，怎麽可能會放過這種秘密。一定會想方設法吧它挖出來的。而我現在需要他們的財力和人力來完成我想要做的事。

江翳風看着我的眼神愈發的複雜，我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不像裘德考檔案裏的那個吳邪。”江翳風微微搖頭感嘆。

“裘德考的檔案？他們怎麽評價我，說我‘天真無邪’很好糊弄？”我笑道。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微笑好假。”江翳風說道。

我沒理他的話，繼續微笑着道：“我等你的消息啊。”

“為了張起靈，你什麽都不顧了，就算成為惡魔也可以麽？”江翳風尖銳的道。

“所以啊，你可千萬別得罪我，會下地獄的喲。”我依然笑着。

“你剛剛和王先生說要到驚馬槽，為什麽要我對公司說是去長白山？”江翳風走到我面前俯視着我問道。

“驚馬槽只是預習演練，你們不用去。”我回道。

“是麽？”江翳風眼中的銳利竟然在我說完這句話後變得柔和，“原來如此。我會去向公司提出申請。”江翳風說完後不再盯着我看，他拿起了記錄我身體狀況的數據記錄儀就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手心裏捏出了汗水。老實說，他剛剛質問我的時候，那種眼神好像要殺了我一般銳利。這個人絕不單單只是一個醫生那麽簡單。他經過整容和悶油瓶幾乎一樣的臉龐常常讓我困惑，就好像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和悶油瓶的性格完全相反的“張起靈”。這個身上有“犼”紋身的男人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